第29章 【“夢想”這兩個字實在……
【“夢想”這兩個字實在是太堅硬、太痛苦了。】
【淩晨,原諒我沒辦法就這麽折煞了你的夢。】
……
在那一瞬間，只是在那一瞬間，
淩晨忽然就失去了一切的表達欲。
她一直記得那天的傍晚,寒遠對她說,他要給她搜集來全世界她喜歡的畫畫素材。
他說他要考北航的。
淩晨從來沒覺得自己能夠考上央美,因為那個夢實在是太大了、太不可思議。
可人是需要有夢想的,即便哪怕那是鏡花水月一片虛無,但那畢竟是夢啊,有了那個可以追尋的夢，
我們才會變得更加努力。
畫畫是淩晨一輩子想要去追求的東西。
寒遠的“複旦大學”,
一下子,讓淩晨感覺到了心髒被人攥了一把,
生疼。
她很難考上央美、距離考大學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一切都會在變數，沒人可以跟你說“将來這件事一定會向着這個方向發展”，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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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我考北航”“我們一起去北京”,
在那個暮色染紅天邊的傍晚黃昏，
就是掀起了一陣漣漪。
那份甜蜜,
就是讓人歡喜。
現在……
心忽然好難受。
淩晨僵持在原地，李園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圓圓姐作為組長實在是太忙啦，還要去催別人的目标大紅紙,所以李園沒看到淩晨眼中閃過的落寞。
“那個——秦寧！你再不寫我就不收你的了！”
“快快快！我還要去老高那裏拿數學作業……”
“別吧，這周剛期中考試完，作業還能再逆天？？？”
……
淩晨收回來眼，将寒遠那張寫着【複旦大學】而不是【北航】的目标紙輕輕放回到李園都桌面,很快，別人的目标紙也被疊壓在上面，
已經差不多平靜了吧，身後也沒人在說着什麽。
教室前方的木門被推開，是萬絮和鄭珂，沒想到張曦也跟她們小團體在一起。“暗戀小團體”也是一組給那些明着暗着喜歡寒遠的女生們起的，有點兒侮辱人的意思，但李園和淩晨還有陳安，她們三個也是真的沒體會過什麽叫做“苦澀的暗戀”。
萬絮和走過去的一個男生笑盈盈打了招呼，鄭珂也很大方地跟那男生說笑。男生回了個“晚上上線”，罵罵咧咧趕去上課前一分鐘的廁所。
幾個女孩忽略掉坐在第一排的淩晨，淩晨眨了眨眼看着她們，
走向身後的第二排。
這些日子淩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去的，每天都在想為什麽寒遠不理自己了，每天都要想，可是卻沒那麽敢想，
怕想着想着，他就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她終于體會了一把不被人放在心上是什麽滋味，甚至有種錯覺，那幾個月、那曾經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少年，其實從未出現過。
但曾經對他，也确确實實對她好過啊……
淩晨不是那種看到帥哥就會心動、會血液倒流呼吸加速的人，永遠只有別人先對她好，她才會慢吞吞、笨拙地去回應那個人的好。每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望着被拉上的窗簾，外面透進來清早的光，雙腿從床面垂到地板，
忽然就想起，
今天的寒遠，也是不會再對她溫柔笑一下了。
淩晨完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些被寒遠完全拒絕了個體無完膚千瘡百孔的暗戀女生，再一次跟他打上了交道。
萬絮手裏提着一個塑料袋，裏面裝滿了好吃的，她和鄭珂走到寒遠面前。
大大咧咧的女生，伸出手，像是已經處了很多年的老朋友，對着寒遠的肩膀，
若有若無，拍了幾下，
“給你！”
“哎呀鄭珂，好歹也是你買的！你害羞什麽！”
“……”
鄭珂被萬絮拖到寒遠面前，臉瞬間羞澀通紅。鄭珂是真的喜歡寒遠，裏裏外外都在透露着面對暗戀已久的心上人、心跳如小鹿般，嬌羞不已。
“給、給你買的。”鄭珂接過萬絮的塑料袋，捧着，
微微俯身，臉漲紅了，
看着寒遠。
淩晨沒敢回頭，身後的一切在這段時間都冷暴力中，似乎已經和她全然隔絕成了兩個世界，仿佛寒遠真的已經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寒遠，重新回歸到了本應該站在萬衆矚目之中、衆星捧月的地方，而不是每天都團在她身後，跟她說着很閑雜話語的一組寒遠。
寒遠會拒絕暗戀小團體給他的東西，因為淩晨不喜歡。
然而下一秒鐘，
在身後不到一米的距離，
少年沉悶的嗓音，緩緩響起，
“好的，放這兒吧。”
“那、那你喜歡嗎？”萬絮幫着緊張的鄭珂，說了一句。
“……”
“喜歡啊！”
……
……
……
世界每天都會坍塌一遍。
周五下午三點半，學校南大門接學生的班車私家車，依舊将道路堵得水洩不通。淩晨背着豬尾巴書包耷拉耷拉出校門的時候，還特地往每次都能看到寒遠身影的班車停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班車在，也有人往上走來走去。
但卻沒有那個熟悉的人。
倒是看到了白辰，白辰好像也看見了淩晨，如沐春風對她微微一笑。說句老實話，白辰長得可真的很合淩晨的心意啊，翩翩公子世無雙，戴着斯文的眼鏡，穿着寬大白帽子的衛衣，
學習一頂一，絕世公子畫面。
可這個時候的淩晨，卻對欣賞類型的男生一點兒都不感冒了，她見沒有寒遠，便失落地跟白辰點點頭，然後又背着書包，耷拉耷拉去找自家的車。
淩谷把車停在了下一個十字路口的對面，旁邊是一排排酒店。深秋的天空一片白茫茫，這些年霧霾也越來越嚴重，樹杈光禿禿，好多好多褐色的枯葉在天空和路邊打着一個個旋。
都忘記看到白雲外藍藍的天，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淩谷還專門過來找淩晨，生怕她走丢了。淩晨看到爸爸，在絕望中扯出一個奮力的笑，她不能将那些不好的心情帶回家，那樣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周日上午開家長會嗎？”淩爸爸把女兒的書包放在後車座，往旁邊的路況看去，
打着方向盤問。
淩晨點點腦袋，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挺正常，
“利利沒給你們飛鴿傳信嘛？”
每次學校有什麽重要通知，董利就會拿着他那十八線小破手機，給每個家長挨個兒發通知，甚至不做人地發成績！
淩谷：“發了。”
淩晨撅撅嘴：“那你還來問我！”
淩谷終于把車給開了出來，往大學城開去，
“這不是跟你唠唠嗑。”
淩晨：“打你打你=_=！”
淩谷啞笑一聲，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他若有所思看了兩眼坐在旁邊愣神的淩晨，轉了圈方向盤，
車越過紅綠燈，
“對了，晚上溫工要從大連回來。”
“你要去找他女兒玩嗎？溫工跟我說，溫淺很想見你的。”
淩晨一聽到好朋友回來，瞬間豎起耳朵，她問爸爸溫叔叔什麽時候帶着溫淺來啊？淩谷想了一下，說，
“今晚到。”
“下個周離開吧。”
“溫淺不上學嗎？”
“好像是請假了。”
“人家爹真好！”淩晨雙手合攏，羨慕嫉妒恨道，
“我也不想上學了！”
淩谷伸手，一巴掌呼了淩晨的腦袋瓜，
“人家溫淺不上學都能考全市第一，”
“你呢！”
淩晨：“：）”
哦幾把克！
玩歸玩，不過淩谷還是跟淩晨說了兩句周日上午要去找白老師的事情，淩晨每次出去玩都得把心給玩沒了，根本收不回來！白宏老師的指導是好不容易才争取過來的機會，淩谷不得不擔心淩晨到時候畫筆什麽的都給忘了。
淩晨翻着白眼讓爸爸放心，
“不會忘的不會忘的！”
“東西我在就提前收拾好啦！”
晚上回家，淩晨就收到了溫淺要來找她玩的消息。S市很大，但以前兩人就喜歡約着去市中心土老冒Market裏的KFC見面。
溫同學很久沒回過S市，淩晨準備帶她去嘗嘗Market對面新開的米線店。
【我爸不讓我吃海鮮……】聊天軟件的對話框前，溫淺給淩晨發着難過的表情包。
淩晨：【啊？你又過敏了？】
溫淺：【QAQ，應該是。】
淩晨：【你爸還是幹水産的……】
溫淺：【嗚嗚嗚，我也沒辦法呀。】
淩晨這個朋友身體不太好，淩晨自己的免疫力就不是很高，經常容易吹風凍着。但自從認識溫淺後，她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身體還要糟糕的人存在。
淩晨跟溫淺說見面的時間，這個時候已經快十點了。她還在猶豫着要不要跟溫淺講一下自己最近那難過的遭遇，溫淺那邊卻突然急急忙忙發來一句話。
溫淺：【我得睡覺啦！】
淩晨瞅了瞅表，
【這才十點……】
溫淺：【不能熬夜QAQ。】
淩晨語塞，想着也是，溫淺不才十一歲，十一歲的小屁孩，當然得早睡覺。
【那你快睡吧！】淩晨按着鍵盤給溫淺發，【晚安！】
溫淺那邊頭像瞬間變得灰暗。
淩晨是不可能那麽早睡的，況且還是周五大休。小淩同學跑出去摸了個冰激淩吃，大冬天吃雪糕，淩太太在廚房裏炖着牛肉，嗷嗷直叫，
“吃什麽雪糕！凍着！”
“咯咯咯！”淩晨啃雪糕，吐着舌頭，看到鍋裏面冒着香氣的牛肉，又開始饞，
“我也想吃牛肉……”
淩太太：“去去去，把雪糕扔了就給你吃！”
淩晨嘤嘤嘤難過，
“那我只能抛棄可愛的牛牛了……”
淩谷在客廳裏打着電話，好像教育局又在幹什麽幺蛾子。這半年多，教體局就沒消停過，沈太子爺一上位，成天一堆檢查的。
最終淩晨還是得到了一塊香噴噴的牛腩肉，淩太太告誡她，晚上肚子疼可不要趴大人房間的門框上嗷嗷喊。小淩同學抱着碗啃牛腩，牛腩炖的爛糊，湯汁都非常濃稠。
“不會疼的！”淩晨啃着牛肉，幸福地發誓。
其實每一天過得都很美好，一些不美好總是稍微一不留神，就看不見了。
淩晨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
才又開始想到寒遠。
難過不是持續性的，
可一旦開始想了，
那個才被煙火氣息溫暖好了的心髒，
卻就又克制不住地疼。
明明已經不要去想，但人就是賤，就是要去想。腦海一張張閃現着寒遠對她好時代畫面，想起來可真甜啊，明明才發生在不到一個月之前，
但為什麽就是好難受，淩晨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用手捂着肚子。
雪糕沒有讓肚子疼，可是難過卻讓渾身的血液都在沖撞。
淩晨覺得自己應該想一想下午看到萬絮她們又去糾纏寒遠、寒遠甚至完全沒有拒絕欣然接受了小團體給他的東西，然而想一想，一些莫名的思路又開始莫名地去封印住了悲傷的湧動，
她居然還會勸說着自己，
那或許只是寒遠客套禮貌的同意罷了。
不願意去面對現實，
因為寒遠真的對她那麽好過。
……
第二天是周六，淩晨爬起來時已經沒睡覺前那麽難過了，醒的很早，太陽才從海平線上冒出來一點點。
家屬區對面的學生公寓還沒開始建，後南莊死活不肯松口，獅子大開口，非得問學校要三十個億的地皮價。這也導致了前面學生公寓一直沒建立起來，S大的一部分學生還住在大學城裏面的春天花園公共公寓裏。
小平房上的煙囪也開始冒煙，淩晨房間有一面很大的正方形窗戶，從這扇窗戶裏往外看，視覺上會有種在看油畫的錯覺。
淩晨望着外面淡藍色的天空出了一會兒神，她又開始想起來寒遠了，
家長會之後，
要大調……
寒遠會調走嗎？
不知道。
可是……
不想他調走啊！
調走了，那個天天踹她椅子的少年，就真真正正離開了。
十五歲的年紀，總會因為玩得好的同桌離開了，而傷心難過，
明明又不是地球炸了、世界沒了，
要是那個人突然離自己遠去，
那世界還不如炸了比較好吧。
淩晨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門外叮叮當當傳來炒菜都聲音，淩媽媽肯定還在呼呼大睡，但是爸爸已經早早起來開始做飯。
小淩同學去了洗手間刷牙洗臉，今天要跟溫淺出去玩，她得找個能出去見人的衣服穿一穿。
其實淩晨很神經地想穿校服，但周末出去玩還穿校服，那真的太荒謬了！淩晨搖晃着腦袋，嘴巴裏的泡泡咕嚕咕嚕，最終還是決定穿個平日裏天天穿的粉色羽絨服過去，
十一月底的天，真的已經不暖和。
淩爸爸還給她塞了點兒錢，2012年底時候，微信支付遠遠沒有十年後那麽發達。淩晨把錢乖乖地放進了小豬尾巴包包裏，淩媽媽揉着眼睛從卧室裏出來，看到淩晨穿鞋子就打算出門。
“你怎麽去？”淩太太問。
淩晨：“我自己坐公交！”
去Market，門口的十八路車就能直達。
淩太太懶懶散散點點頭，忽然又走了過來，
将坐在鞋櫃旁邊紅凳子上的淩晨，屁股後面的包包給挪了挪位置，
挪到身子前面，
“說了多少遍，包要放在前面！”
“……”
淩晨啊啊伸了個懶腰。
溫淺到的很早，KFC七點營業，她七點半就到了。
陪着溫淺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儒雅的男人，戴着眼鏡，文質彬彬，這個男人淩晨認識，
溫淺的爸爸，S市生物學方面傳奇般的人物，溫成溫叔叔。
淩晨見到玻璃窗裏、坐在沙發上的小溫淺，隔着門揮了揮手，屁颠屁颠跑了過去，用手捂着包包。溫淺也看到淩晨，肉團子身體一下子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
“淩晨姐姐！！！”
“小溫淺！”
溫叔叔跟着一并站起身，用手護着女兒不讓女兒摔倒。淩晨推門進入，還跟溫成打了個招呼，
“溫叔叔好！”
男子對着她溫和一點頭。
溫成是絕對不會放心兩個半大的孩子自己在外面玩，盡管淩晨對S市所有地方都熟悉得了如指掌。
“這樣，你們想去哪兒玩，就跟叔叔說，叔叔開車帶你們去。”溫爸爸摸了摸女兒毛茸茸的腦袋，低頭問溫淺，
“爸爸在外面的車上等着你？”
溫淺很小一只，軟趴趴趴在KFC的桌面上，搖晃着肩膀上的兔耳朵看向淩晨。淩晨其實是知道她這個好朋友的爸爸超級關心女兒，畢竟父女倆相依為命，溫淺是溫成一手養大的。
“嗯……”
淩晨也不是很介意有個家長陪着看一下安全，這樣她們去哪兒，還能有個司機！
“好的呀！”
小淩同學也贊成。
溫叔叔把小溫淺的圍脖給她圍好，做足了一個父親該做的。他轉身擡起頭來，跟淩晨指了一下他的車停在的位置。
“你們要是想去哪兒玩，就聯系我。”
“我在車上。”
淩晨嘴巴張成O形，睜大了雙眼，
“溫叔叔你是說你要一直在車裏……等我們玩完？”
溫成點了點頭。
淩晨不可思議。
媽耶！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家長能陪孩子到這個地步？她瞬間就想起自家那可愛爹，放學在路邊停了車都不知道出來找閨女的。
TvT！
人比人，氣死人！
溫淺一堆不能吃的，淩晨早上吃撐了，也只點了一個甜筒。吃米線是吃不成了，那種蒼蠅館子她也不好意思當着人家父親的面帶女兒去吃。
“對了！”啃了半天都甜筒，淩晨實在是想出去玩，突然說道，
“上次我跟你說的那片有可愛郵箱都小洋樓，”
“你想不想去看看現場呀！”
淩晨之前去郁金灣，見那邊很多家家戶戶在門口都立了兩個收信件小房子，特別可愛，
于是便拍了照片，發在了空間。
溫淺給她點了贊，還問她這是在哪兒拍的啊，好可愛好可愛！
淩晨是一下子想起來這件事的，想着Market距離郁金灣也不遠，
反正兩人坐在這兒也沒什麽事情，
可以去看看！
溫淺也不想繼續坐在這兒，于是很同意地點了點頭，
“好的呀！”
淩晨扶着溫淺小小的肩膀，兩人一二一去了Market的地下車庫。溫叔叔果然把車停在車庫的框選區域，坐在駕駛座裏，
開着窗，看文獻。
“你們要去哪兒？”溫成看到兩個小不點兒，摘了眼鏡，溫和地問。
溫淺舉着爪子，
“淩晨姐姐說要帶我去看小房子！”
“……”
“？”
淩晨趕緊解釋，是去郁金灣，看那邊小洋樓前面洋氣點信箱。
溫成沉默了片刻，倒也什麽都沒說，大人讓倆小孩上車，開着低調十足的四個圈，
緩緩往郁金灣開去。
溫家的車上有不少娃娃，都是溫成給女兒買的。淩晨又開始羨慕嫉妒恨，她看到溫淺抱着一只很大很大的海豚，在車上滾啊滾。
【明天就讓我那可愛爹也給我買一堆娃娃放在車上！】小淩同學內牛滿面地想。
車很快就到了郁金灣，這裏的門衛似乎認識溫叔叔，溫成拿了個證件，就給開了大門。淩晨問溫叔叔，能不能讓她倆自己下來玩啊！溫淺也跟着點傻乎乎的腦袋，讓爸爸快同意快同意。
溫成揉了揉女兒的腦袋，
“那你倆慢慢玩。”
“注意安全。”
淩晨拉着溫淺就跑了出去，溫淺非得抱着那個大大的大海豚。對面小洋樓果然門口都豎了好多個漂亮的郵箱，有小木屋有小草屋，
如同童話裏般，細長的信箱口，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信件。
“好可愛的小信箱！”溫淺站在一戶信件插的最多的別墅前，擡起一只爪子，
就想去摸摸。
淩晨含着手機，突發奇想，這天的天氣也不錯，有白雲堆在洋樓後方淡藍色的天空下。
“你想不想拍張照片呀？”淩晨指着那小信箱，問溫淺。
溫淺當然想，抱着大海豚點點頭！她站在就比她矮了一個腦袋的信箱旁邊，将大兔子耳朵帽子扣在腦袋頂，
一團軟萌萌，讓淩晨要拍好看點兒！
“OKOK！”淩晨舉起來手機，調整着聚焦點。
“我要照了啊，我喊三二一，淺淺你看這邊——”
“三——”
“二——”
“一——”
相機閃亮，
發出咔嚓一聲。
對面信箱後方別墅院子的大門，
卻突然被人推開。
淩晨一愣，一下意識将溫淺給拉了過來別在身旁。
只見那院子的主人推開門後，
從光禿禿的樹杈子後方，露出臉。
淩晨瞬間腦袋嗡的一聲，這個人她認識！瑪德！她居然認識！
這不正是沈蘇禦嘛TvT！
淩晨當然知道沈蘇禦，從爸媽到寒遠再到S大各個叔叔伯伯教授們的嘴中，都聽說過這個男人的光輝事跡！
不是個善茬！踏馬他居然住在這兒？！！！
沈蘇禦是什麽貨色，淩晨有幸見識過這個非人類男人踹擡腿踹高中生，此地不宜久留！淩晨第一反應就是——
趕緊拉着溫淺！趕緊兒跑！！！
沈蘇禦眯了眯眼，表情捉摸不定，他一看就是認出了淩晨，但并未說什麽，
也沒理會，似乎把兩個丫頭當成了空氣，
轉身就準備離開。
淩晨拉着溫淺走，不能呆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地方！天知道沈蘇禦究竟要幹什麽！
可淩晨剛要拉溫淺，
卻發現，
小溫小朋友，
叭叭叭，居然跑到了沈蘇禦家門口前面去。
……
！！！
溫淺抱着大大的海豚，充滿了好奇，仰着腦袋打量那個穿白毛衣的男人。沈蘇禦停下腳步，低頭看着才到他腰際線的娃娃。
“……”
“你好呀？”
“……”
男人皺眉，擡起手來。那動作一看就是要呼人！淩晨快要被吓死了，沖上前去，攔起溫淺的腰，
連人帶大海豚，拔腿就跑。
“沈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趕緊離開！！！”
媽耶！沈蘇禦這人是她們能招呼的嗎TvT！
溫淺還沒回過神，就被淩晨一把拎走。淩晨帶着溫淺跑了一萬八千裏，差不多快從郁金灣的東頭跑到西頭，
兩個人氣喘籲籲，站在了郁金灣的公交站下。
站牌後方，光禿禿的櫻花林，冷嗖嗖地立在涼風中。
溫淺呆呆地望着快要喘沒氣兒的淩晨，奶白的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為什麽不要跟那個大哥哥說話呀？”
她指的就是沈蘇禦。
淩晨扶着膝蓋，跑的太快，有點兒岔氣。小淩同學想都沒想，就把沈蘇禦那些恐怖的傳聞翻了出來，
“那家夥不是人！”
“天天吃人！”
“還吃小孩！！！”
“……”
“呀？”
淩晨呼吸順暢了，在站臺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車站站臺沒什麽人，荒涼一片，旁邊立着三個大大的垃圾桶。
“你呀，你後要是再見到這個叫‘沈蘇禦’的人，”
“可要記住了！”
“他很恐怖的！”
“真的！我爸爸經常說他不做人事兒！”
“我還、我還，我還親眼看見過他——”
“踹我同學呢！！！”
“……”
溫淺還是不能理解，抱着大大的海豚，又往沈蘇禦家的方向看了看。
淩晨把她當腦袋給扭了回來。
一想到溫淺剛剛對沈蘇禦的稱呼，淩晨就一陣顫抖，還“大哥哥”，沈蘇禦至少比溫淺大了十歲好不好！
“對，你不能叫他哥哥，”
“他那個年紀，得做你叔叔了！”
溫淺：“……”
“可是我看他挺年輕的呀？？？”
淩晨：“……”
“人不可貌相！”
溫淺：“QAQ好吧。”
淩晨也不知道該怎麽跟溫淺解釋，反正不要再跟沈蘇禦接近就行！她好不容易回過來氣，坐在車站座椅上，
準備想想接下來要去哪兒玩。
就在這時，路邊緩緩駛過一輛公交車。
溫淺指着藍白相間的公交車，開心地喊，
“公交車公交車——”
淩晨也跟着擡頭，下意識看了過去。
公交車減速，在車站牌停下，
車門咔地下子向兩邊敞開，
裏面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
淩晨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在看清楚下來的人多那一瞬間，
不知不覺，忽然就站了起來。
那身影的主人也看到了她，也是愣了片刻，公交車又開始緩緩離開，漫長的馬路，被車輪掀動一片片的枯黃色落葉。
寒遠手裏提着兩個剛買來的包子，筆直筆直，
靜靜凝視着，對面的女孩。
風吹起，黑色的發絲，
拂過臉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