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淩晨一愣

就連對面……

淩晨一愣。

就連對面還沒起身的甄冉都驚了一下,手中托盤重重摔了下去。

張老板卻像是早就料到她們的反應,用溫和的語氣,讓她們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二樓辦公室。”臨走前,張老板還再次叮囑了一遍淩晨。

笑得很正常。

但淩晨卻一陣惡寒席卷渾身的血液,餐廳有不少藝術生都在,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看在了眼裏。

他們一個接着一個,都用異樣的目光打量着淩晨。

淩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肯定有人在胡思亂想了,張老板說的平淡,可放在這些“見多識廣”的學生面前,

怎麽可能正常?

最終淩晨扯了扯嘴角,低頭拉着甄冉的手,快速将托盤送到餐具區,

然後默默離開食堂。

十月份的風在吹,路邊等綠化帶已經染上了黃褐色,又是一年多秋天,大家又要多長一歲。

淩晨心裏滋味複雜,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好比本來是心心念念的一個東西,很珍貴很寶貝,

然而就在你抱着它小心翼翼去呵護時,

突然被人抹了一層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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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還順便告訴了你,這玩意兒的表面,遠遠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光鮮。

兩個女孩往別墅的方向回走,甄冉打量了兩眼淩晨。淩晨的确長得好看,雖然留着最醜的蘑菇頭,但還是無法掩飾她那開始長開了的美豔。

不是那種紅嘴唇大美人,也不是南方妹子的小家碧玉,淩晨的長相應該算是“可愛”類型,大概就是那種二次元宅男最喜歡的軟妹子款,

中年油膩金主之鐘愛。

淩晨走了一會兒,快到別墅花園的鐵門,她突然停住腳步,甄冉看了她一眼,用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到語氣,問,

“你真去啊……”

“……”

可以不去嗎?

畢竟亂七八糟的傳聞,說到底還只能算是他們小孩子之間的議論。

張老板喊的公然,也不躲躲閃閃,她要是直接不去,會不會有什麽更大的細碎嘴舌?

“我過去看一下,”淩晨抿了一下嘴唇,輕聲道,

“我讓他開着門。”

……

回到別墅,已經有同學開始繼續練習下午的水彩,水彩這一塊是很多美術生的頭疼,要是沒有點兒天賦,瑪德配色都配不明白!

這些準備沖刺聯考的學生們,大都抱着一定要考上很好很好學校的目标,所以都很拼命。當然也有真的是沒轍了才來學畫畫的,這種中午頭的時間,就張開自帶的椅子,在畫室裏曬着太陽睡大覺。

甄冉坐在板凳上拿起顏料盒就打算也跟着大流繼續畫,淩晨在自己的位置上站了片刻,還是收拾了一下,然後走向門口。她一出門,畫室裏其他學生瞬間就坐不住了。

中午在食堂那檔子事情,就幾分鐘的功夫,畫室全部知道了。

但也沒人敢下二樓去直接偷偷看倒是有幾個跟淩晨關系還不錯的學生,有點兒為淩晨擔憂。

小淩同學慢吞吞下了三樓,老師們的辦公室在二樓走廊盡頭。淩晨站在那挂着【辦公】兩個字的紅木門前,鼓起勇氣,

用爪子輕輕敲了敲。

咚咚咚——

“進。”

張老板果然已經在裏面,淩晨硬着頭皮走了進去,喊了聲“張老師好。”

“嗯。”張老板指了指辦公室中間的沙發,

“坐吧。”

淩晨坐了下來,連褲子都忘記捋一把,她聽到自己的心髒在進門那一霎那,就開始加速跳個不停,越跳越快,

好、好難受的感覺……

張老板從辦公桌後面的老板椅上起身,

直截了當,走到了淩晨對面的沙發上。

“要喝水嗎?”

“……”

淩晨搖了搖頭。

張老板笑了一下,貼着沙發坐下,

倒是有模有樣,拿起了放在茶幾上,提前準備好的油畫冊。

這本油畫冊是每個學生把不同時期畫的畫裝訂在一起的冊子,白教授的畫室獨有的規定。淩晨來這兒學畫畫的時間比較長,所以她的畫冊很厚一打。

張老板低頭翻了幾頁,

問了淩晨幾個問題。

“學了幾年了。”

“兩年。”

“明年高考?”

“後年。”

“……”

“準備考哪個大學?”

“……”

考哪個大學淩晨不知道,當初高一信誓旦旦的中央美院早就在一點點往前爬的過程中,愈發發現年少無知的自己怎麽會如此大言不慚!

但眼下考哪個大學,都抵擋不了跟張老板面對面交流的恐懼。

小淩同學舔了舔嘴唇,沒回答這個問題。

然而這個表現,卻被張老板理解成了“沒天賦少女對未來的迷茫與黯淡”,淩晨還低着頭,從張老板的角度去看,更像是在猶豫着并有些失落。

他的語氣又輕了半分,

近乎愛/撫。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辦法的,”

“我手上之前就有過好幾個女孩兒……”

“……”

“小淩,你的天賦不在傳統走藝考的路。”

“但你知道嗎?現在藝術界的主流,是不認可你的這種可以稱之為‘另類’的畫風,”

“走傳統的藝考,會讓你的天賦被埋沒,考大學時候也拿不到多麽高的分,一步走錯後面步步艱難。”

“……”

“淩晨,”

“我跟你說的之前那些女孩兒,現在過得都蠻好的,有的簽了大公司,有的開了自己的工作室,還有些人……”

……

張老板并沒有對淩晨做什麽。

很快,淩晨便從二樓的辦公室被“放”了回去。

“沒有被做什麽”的小淩同學,往三樓回的時候,

整個人神情卻是木呆呆的。

她的嘴抿成一條線,平日裏亮晶晶的眼睛也不再有光,回到三樓的畫室,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

畫室裏的師兄師姐們,都紛紛扭頭,看向她。

因為大家也都不是什麽都不懂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傻子,能來白宏教授畫室的小孩家庭背景都不一般,

就算一般,畫室裏各種“師生戀”“學生為了前途做小三”這種毀三觀的事情,也是層出不窮。

淩晨真的不算天賦型,甚至有些笨呆,畫畫水平擺在那兒,

她的背景好像也沒有多麽大,父親雖說是德高望重的大學教授,

只不過教授這個頭銜,若不被“官職”加冕,

就真的只剩下名聲的光環。

放到上流社會去,啥都不是。

這麽想想,淩晨這樣的小孩,要是未來真的想走藝術這條路,

走捷徑,

……

也不是什麽難理解的事情。

淩晨抿着嘴回到自己的位置,水彩的試題早就發了下來,淩晨的那份被冉冉姐用夾子給她夾在畫板上。淩晨拿起筆來坐在畫架前,突然想起自己的水桶裏,水還沒接。

“……”

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在心髒中炸裂,那是她寶貝了那麽久的東西,

你一直信奉的光明,你一直堅持到夢想,

一下子,被人用世俗,

給砸了個稀巴爛。

怎麽可能,

不有點兒崩!

淩晨提着塑料桶又跑了出去,跑到洗手間。洗手間裏充滿了山茶花的香水氣息,淡淡的,很好聞,

她将塑料桶撐開,放在水龍頭下,

清澈的水瞬間嘩啦流淌。

艹!

媽的!

媽了個雞兒!!!

小淩同學撐着胳膊在洗手臺上,嘴唇止不住地顫抖。她倒是沒覺得難過,也不哭,因為實質上的傷害還沒有降臨,那些表層上的光鮮還沒被無情撕破!

可——

張老板的笑容不斷在她腦海中回蕩着,那是剛剛在二樓辦公室裏到了最深入到交談,

那個男人溫和地坐在她對面,也沒有像新聞上寫的那樣,突然湊到她面前,

他就像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老師,一個關愛着學生的引導者,

将手裏淩晨的油畫畫冊,

輕輕放回桌面,

阖了阖封皮。

“小淩同學如果有什麽想法,”

“可以到二樓辦公室找我來。”

“我希望未來在我的畫布上,”

“可以留下你的身影。”

……

一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一張水彩下來,差不多就接近五點鐘。

晚上其實還有速寫練習的,淩晨速寫是最好的一門課,晚上時間又比較特殊,淩谷和白教授商量過後,決定讓淩晨暫且先不晚上也蹲畫室。

每次放學,淩爸爸就跟平日裏接淩晨從學校裏回家般,早早停車在郁金灣外面的道路旁。郁金灣的門衛把守相當嚴格,不說明白是什麽原因,基本上不會給你放行的。

今天的小淩同學心情似乎不太好,平日裏一從畫室裏出來,不是蹦噠地踩陽光就是要跟路邊的野生鴨子撲棱撲棱飛,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一點兒精神頭都打不起來,整個人趴趴的,拉開副駕駛的門進入車廂後,連書包都忘了扔,

一頭栽在玻璃窗前,

開始發愣。

淩谷以為她是累着了,伸手摸摸她的小腦袋瓜。淩晨對待畫畫這件事上跟學習時簡直宛若兩人,學習她有多麽的拉垮,畫畫她就有多麽的堅強。

淩晨愣怔了好長時間,對面的夕陽都掉了一半在地平線下。淩谷今晚又不太想做飯了,事實上一個男人哪有心甘情願一日三餐都做的,只不過就是疼老婆,所以才學着去做。

淩教授在Market對面停車場停下車,問淩晨想不想吃風幹雞。

小淩同學最愛吃的燒雞就是風幹雞了,硬邦邦、曬幹了的雞腿真的很有嚼勁。但是今天的淩晨卻沒有像往日那樣,把頭點成小雞啄米。

淩晨呆呆地眨了眨眼,

拔下安全帶,推門就要出去。

淩谷覺出淩晨的不對勁兒。

父女倆還是先去買了點兒晚餐,淩谷終究過不了心裏那關,給淩晨買了風幹雞又給老婆撈了兩顆小鹹魚後,灰溜溜買了大白菜和角瓜,準備晚上回去繼續親自開火。

淩晨抱着燒雞,回到車上,淩谷照常發動車。淩教授沒有先開口,因為他看到了淩晨的小臉已經皺巴成一團,

淩爸爸對自家閨女什麽樣,真的是知根知底,他這女兒沒啥大特點,就是有點兒愣,

有什麽事,不像是別的小孩憋在心裏隐藏的滴水不漏,

淩晨一有什麽心事兒,第一時間全部給寫臉上了。

基本小丫頭開始皺巴臉,就離她張嘴已經不遠。

車子在黨校旁邊的長長馬路上開,太陽即将消失在地平線,最後的陽光彌留在樹杈中央。淩晨忽然擡起爪子,張成太陽花,她将那殘存的晚霞包裹着,

仿佛下一秒鐘,那一束夕陽會再一次地綻放出新的光。

“爸爸,”

淩晨終于開了口。

淩谷平穩打着方向盤,“嗯”了一聲。

淩晨把手收了回來,

深深插/入雙腿間,

默聲表達着自己的倉促。

“……”

“今、今天,”

“張老師讓我去了他辦公室。”

“……”

“張老師?”淩谷瞬間警鈴大作,聲音一下子陰沉下來,

“他找你、做什麽?!”

“……”

“他、他……”

淩晨越來越急促,

終于在說出口下一句話的前一刻,

內心中的糾結與害怕,

讓她哇地一聲,

哭出了嗓子,

“他讓我——”

“讓我去給他當畫畫模特!”

很多時候,青春期的小孩、特別是女孩子,

總會碰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事情。

那是她們沒有見過的,現如今的獨生子女在表面上越過越好,什麽都有,

其實內在裏,他們空白的簡直如同白紙。

什麽都不懂。

扯到“性”有關的問題,總是會引發十五六歲少年心中的一片波瀾。那不是簡簡單單的打架,不是說有人罵了你幾句學習是渣子,你兇神惡煞揮舞着拳頭砸過去,然後兩家家長紛紛站在老師的辦公室裏、該道歉的道歉、該賠醫藥費的賠醫藥費,

那些都是能擺在明面上的。

社會裏總是會有着一些不能見光的話題,經常能看到,

“XXX女孩,在某某某個地方,被一男子or幾個男子XX。”

家長們之間也有傳的,特別是在淩晨所在地大學裏,總是有女孩做着一些很不美好的事情,淩教授和老婆經常在飯桌上說,

說誰班裏的哪個女生,一到周五,路邊就會停着邁巴赫接她揚長而去。

很多小孩的父母想不明白,

為什麽在出事的最初最初,

孩子不敢跟父母說。

為什麽?

一個十六七八的小孩,未成年,父母就是你的保護傘,你當然沒見過也沒聽說過,你也不是二十多三十多歲的成熟人士,特別是女孩子,在十五六歲的年紀,哪有成年女性對待警惕事情上的狠厲與戒備?

她們不敢,甚至有些人還會自動沉淪,因為實在是沒見過,當然更多的是悄悄沉默,

第一次見到的恐慌,莫名滋生出的欣悅,那“不該”兩個字充斥着大腦,為自己居然會冒頭的“悅”而感到的羞恥。

淩晨絞着手,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她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是把自己從小養到大、對自己而言是最最最親密的父親,明明知道這件事不是好事,她一個弱雞般的小姑娘,怎麽自己了結?

可她就是感到難以啓齒,這就跟很多女孩被班上同學特別是男生冷暴力了,或者幹了更不好的事情,卻不敢回家開口是一個道理,

那不是她們不願意說啊,就是有種不知道如何開口道阻攔、羞恥,生生勒住了她們的嘴巴。

那個時候,對于寒遠這個人……

她就是這般的不安,卻在最初生出對寒遠的喜愛之際,下意識對父母隐瞞了那份情愫。

然而寒遠是寒遠,寒遠是她曾經心心念念過、真的對她好過的少年,

張老板的一舉一動,無意是在想要将她堕入深淵。

淩晨哭着跟爸爸說了今天中午張老板對她所說的話,

“他要我給他做模特,”

“就是那種,畫油畫、畫速寫的模特。”

“……”

“沒有跟我更過分的事情,就是翻了翻我的畫冊。”

“……”

沉默的淩教授,動了動嘴唇,

車已經停進了地下車庫。

淩谷熄了火,卻沒有下車。他胳膊支在玻璃窗前,眯起眼睛。

這件事不是什麽小事情,

淩晨還小,十五六歲的年紀,

遠遠沒辦法理解這裏面東西的黑。

淩晨還在哇啦哇啦哭,看樣子是真的吓着了,小淩同學連甄冉以及畫室裏大家平日裏胡說八道的八卦都給全部吐露了出來。淩谷默不作聲,用手揉着女兒的後腦勺。

終于說的差不多了,淩晨也不再亂哭,用袖子搓着臉蛋,把圓圓的眼睛給搓成桃子。

淩谷摸着她腦袋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

“晨晨。”

“嗯……?”淩晨仰頭。

淩教授一字一句,難得嚴肅地道,

“這件事你不要再去叨叨。”

“……”

“明天上午畫室先別去了,”

“爸爸來處理。”

第二天周日的上午,淩晨就聽話地蹲在家裏,好好寫作業。

淩教授出面,找了白宏老師。

兩個大人究竟談了什麽,淩晨并不清楚,但當淩谷回來的時候,淩晨小心跑出來,抱着卧室門框,

伸出的一只眼睛,就看到爸爸坐在鞋櫃玄關前的小紅凳子上,胳膊撐在膝蓋間,

眉宇一片凝重。

淩晨周日下午就去學校,雖然學校強調着是不讓早到校不讓早到校,萬一被教育局查到了,那可要壞事兒!

但絕大多數沒做作業的學生,依舊在周日都下午兩點,就去學校補作業。

小淩同學到了教室,教室裏還沒什麽人,她把周五下午課代表們發的試卷給從桌洞裏掏出,又翻了翻記作業多小本本,

哦湊!數理化生的老師們又不做人了!

淩晨攤在課桌上,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先抄哪一科,遲默沒來,白辰也還沒到,只有白辰右手邊的那個路人甲同桌已經來了,正抄着中性筆,不知道從哪兒跪來的數學答案,

拼命往要交的卷子上炫。

淩晨跟路人甲不是很熟,猶猶豫豫,尋思着要不要去要卷子抄抄。

這個周周末總體淩晨的情緒是不太高的,淩谷中午回家,也沒說清楚張老板和畫室的事情究竟有沒有解決,就是讓淩晨再等等,反正下一次去畫室就是兩個周之後。

沒得到具體結果的小淩同學,如同被戳破的氣球,

蔫了吧唧,連平日裏上前去沒臉沒皮地撈答案都勇氣,

莫名都沒了。

淩晨又掀了兩下鋪滿桌面的卷子,腦袋一陣遲鈍,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麽,她擡起頭盯着黑板看了片刻,

忽然用胳膊撐着桌子,

額頭微微壓在了袖子上。

實在是,

沒心情……

就這麽一下午,淩晨也沒寫幾個字,一直撐着胳膊壓額頭,腦袋空空白白。班裏陸陸續續來人,她迷迷糊糊聽,有人給她傳個東西,就詐/屍般用手撈兩下。

待到人逐漸多了點時候,淩晨終于慢吞吞從桌子上爬了起來,其實她是有點兒睡着了的。困困的小淩同學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剛想要去看看黑板上方的鐘表,現在幾點了。

卻意外地,

對上了站在講臺旁邊、正在跟劉墩子說話的寒遠。

寒遠斜了她一眼,似乎就是很随便、很不經意地擡擡眼皮,

但淩晨一下子愣了片刻。

畢竟不是公共休息時間,講桌前臺站着也很引人注目,寒遠和劉墩子很快就走開。淩晨眨了一下眼睛,下一秒寒遠的身影就消失了,

只剩下牆頭黑板上,未擦去的上周五課代表們留下的作業。

“哎!”

就在這時,胳膊突然被推了一把。

淩晨回過來神,轉了轉頭,

看到過來找遲默商量“如何收十八份作業能讓老高相信那是六十八份”的李園,一只手跟遲默肢體交流,

另一只手則拍着淩晨的肩膀,

低頭垂了垂眸。

“淩晨。”

李園神神秘秘道,

聲音都壓低了一翻,似乎有些期待,

“你剛剛、哭了啊?”

“……”

“???”

淩晨一臉的懵逼。

“啥???”

她一把抓了抓臉,

“我沒哭啊?”

李園:“那你——”

圓圓姐指了指她被壓紅了的胳膊。

淩晨瞬間意會,哦!原來是剛剛她趴着,

然後被人誤解了是哭了吧!

淩晨很無語地給李園翻了個大白眼,

“沒哭沒哭,”

“想啥呢!”

“我就是——有點兒困,然後趴趴……”

李園卻突然道,

“可剛剛你趴着的時候,像極了在哭,”

“寒遠,他就一直在講臺那邊,往你這邊看。”

“……”

“你遲遲不起來,他還來了你位置旁邊的過道,四五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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