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淩晨先是一愣,

困困……

淩晨先是怔了一下子,

困困的腦子都有些懵了,因為不太清晰,她居然有種心裏發甜的感覺。

明明每次跟寒遠扯上關系,都令她無比難受。

李園用餘光瞟了瞟寒遠的位置,寒遠已經回到了他的座位,靠着窗,胳膊架在窗臺上,正在跟劉墩子說話,

萬絮那群小團體又繞了過去,其實有時候李園也很感嘆這些喜歡寒遠的女生,無論追求的道路多麽艱苦,無論寒遠到底對淩晨的在意多麽明顯,

她們還是那麽艱難不阻的追随着寒遠的步伐。

李園很多次都跟淩晨暗地裏感慨,要是淩晨沒那股心氣兒,稍微學一下那些喜歡寒遠女孩子們的勇氣,

這倆人,是不是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可惜淩晨扭頭就去找白辰了。

淩晨托着腮,臉微微有些發燙,她不知道別人能不能看出來,心裏莫名就一陣一陣的別扭。

寒遠說是跟劉墩子說話,目光卻時不時往她們這邊飄。

李園嘆了口氣,低了低頭,給淩晨悄悄道,

“寒遠還在看你。”

淩晨:“……”

她扯了一下嘴角,像是被喂了一口shi,從內到外連着頭發絲兒都散發着鄙夷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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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病。”

李園:“……”

在跟遲默商讨完“還是二十本作業當成六十八本去交比較保險”,并成功将這一交作業的重任安排給新增的男數學課代表後,圓圓姐拍拍淩晨的腦袋瓜子,讓她別困困了,

“你看你的大白來了!”李園笑嘻嘻調侃。

淩晨眨了眨眼。

“大白大白~”

小姑娘揮動着爪子,開心朝着正從門口往教室裏面走的白辰那邊搖啊搖。白辰周日來學校應該是沒坐班車,反正跟寒遠沒有一起來。

溫柔的少年,翩翩公子般擡了擡頭,

給淩晨露出一個暖暖的笑容。

淩晨瞬間心情好了。

她又可以把寒遠這逼給抛到腦後,又可以開開心心在學校裏蹦來蹦去,有時候人就是那麽奇怪,你說明明是你先對我冷暴力的,反而在我離開後,你又開始各種裝情深。

……

等了那麽久的執勤大戲終于拉開帷幕。

早上是不需要執勤的,南大門只有中午和下午的放學,在別的站點有些還需要晚上放學也執勤。周一的第一次中午執勤,第四節 課下課前的半個小時,

整個班裏都坐不住了。

董利特地來強調了一下,還稍微打擾了正在上課的物理老丁頭。老丁頭也不想上了,瑪德中午放學前的最後一節課,到了高三都不願意上。

老丁頭退出教室,董利站在講臺上,最後跟大家說明白執勤的紀律,

“一律杜絕校內開車騎車!”

“要是看到有在校內騎車的,直接攔下來!直接問班主任的名字!直接扣分!”

“……”

用了三個“直接”,那絕對是很重要了!

全班稀稀拉拉喊着“知道了——”,顯然心早就飛到十八裏路外。

執勤要提前二十分鐘下去站好,董利見大家也都沒了那個腦子好好聽強調,揮揮手讓大家下樓吧。

南大門外面已經站滿了家長,還有各個小區事業單位家屬院的班車,S一中的作息表不分春夏秋冬,一律十一點五十放學,下午兩點鐘上課,

午休時間很長的。

執勤的時候是會每個人發一個藍色繩子的小牌牌,站崗必須挂在脖子上。淩晨拿着胸口前的紅牌牌,跑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站在馬路對面黑色帕薩特前的淩谷。

“爸爸!”小淩同學興奮地給爸爸搖搖牌子。

淩教授對她微微一笑。

淩谷是S大很有名的微生物學教授,長得很溫雅。李園跟在淩晨身後,看到淩晨的爸爸,眼睛直冒星星,

“卧槽卧槽卧槽!”

“淩晨——”

李園忽然就用力搖着淩晨的脖子,

“那是你爸爸嗎!!!”

“好帥啊好帥啊好帥啊啊啊啊啊!!!”

“我宣布,從現在起,利利就不是我的男神了!”

“哦都開~”

“……”

面對李園階段性發神經,淩晨早就不去想了,李園也真的是個神人,初看文文靜靜,深交直接是個人來瘋。

學習又好長相又美膩的大天才,

只可惜碰上了那種家庭。

小淩同學搖搖頭,站崗的六個人分配了站點順序,一共站成兩排,位列大門的兩側,

互相面對面。

站崗的同學絕他媽是故意的!不偏不倚,淩晨對面正好是白辰。

白辰也看到是和淩晨站在一排,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欣然笑了笑。

小淩同學瞬間心裏開滿了花,白辰真的好好哦!還好男神呢!

幾個人站好,董利來視察了一圈,因為南大門人很少,就六個人,所以也沒什麽好強調的。

淩晨還是刻意裝模作樣了一下,不能像平日裏在教室中,能歡天喜地跟白辰打鬧,她笑盈盈跟李園你一句我一句,白大佬就站在對面微笑着聽。

“開心不?”李園調侃她。

淩晨瞟了眼白辰,

白辰好像一直不是很抗拒跟淩晨各種小“暧昧”,班上傳他倆有事,他也不辯解。

小淩同學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再說吧。”

李園:“噫……”

其實高中時代,暧昧總是要多于表上明面的喜歡。

可能最後也沒法确定自己的心,因為學生終歸是學生,不管你是學什麽的,青春期,大家都還是要把重心放在學習上。

淩晨感覺自己還蠻喜歡白辰的,但是沒辦法表達出來那種感覺,

總是差那麽點點,那麽一點點。

總是……

有什麽東西橫在哪裏。

她擡頭看了眼幾乎能聽得到她倆對話的白辰,白辰正在跟旁邊的男生說笑,感覺到淩晨在看他,白組長也擡了擡眼皮。

兩個人目光對視。

“哦哦哦~”

其餘四個人都在起哄着。

淩晨趕緊抓着手,讓大家別鬧。

又想起來很早以前,被父母知道了她和寒遠的事情後,淩爸爸對她罕見的沉默。

淩晨跟大家打鬧間,就看到遠處已經坐回到車裏的淩谷。

淩教授完全沒有介意小孩子們之間的事情,低頭玩着手機。

秋天的風吹過,已經掉光落葉的枝頭在白茫茫的天空下,

搖搖擺擺。

所以有時候就會覺得,

很多事情,

很奇妙。

就比如她和白辰,

明明小暧昧傳聞也都那麽久了,

也沒人棒打鴛鴦。

那為什麽當年,

她和寒遠,

就那麽被世界、被一切一切人,

所唾棄。

……

終于等到了放學,大部隊一串一串往外走。放學正式的執勤時間還是有專門學生會的狗來查班,

不能跟沒人時的那般嬉鬧。

六個人一個個板着臉,裝模作樣的嚴肅。但往往越是這種時候,大家就越是繃不住神态。

數學老高突然背着手,從一群學生中穿過。老高是個很奇葩的數學老師,一般教數學的腦袋裏總是有些跟其他科目老師不太一樣的回路。

老高尤為明顯,淩晨至今還記得他第一堂講函數的課,指着那log函數,說,

“這玩意兒他就是厲害!”

“一頭到底,穿透地球,”

“穿到美國去!”

當時結合了老高獨有的語調,整個班級都笑趴下了。現在看到老高一臉“穿到美國去”的表情,嚴肅從他們中間經過,

手裏還拎着六個馍馍。

旁邊的男生瞬間就繃不住了,憋着臉,嘎嘎嘎肌肉都給笑到扭曲。笑這個東西是能傳染,本來大家就都在繃,一個人嘎嘎嘎,全部都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艹!老高一頓能吃六個馍!”

“美國神馍!”

“哈哈哈哈哈哈哈!”

“……”

淩晨特別喜歡這些不倫不類的笑,直接蹲地上揉肚子,六個人裏面,也就白辰還能站的住。

李園捂着嘴,準備去扶淩晨,

轉頭間,忽然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校門內花壇前面,

拎着水杯,正冷眼觀看他們幾個笑朝了的寒遠。

……

那一瞬間,李園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一陣扭曲。

艹!

寒遠的眼神,

太太太、太可怕了!!!

李園都忘記去拉拉淩晨的胳膊,淩晨笑得差不多,才扶牆艱難起身。

“艹艹艹!”

“淩晨淩晨!”

圓圓姐踹她的腿。

淩晨問她怎麽了,幹嘛踹她?圓圓姐也不知道是被寒遠那冰冷的氣場給震撼到的,還是單純想看熱鬧,她給淩晨指了指花壇的方向,也沒說誰在那邊,

就讓淩晨擡頭,看!

小淩同學順着她指向的方向,

擡了擡眼。

“……”

是一種怎樣微妙的感覺呢?

寒遠的眼睛底部,好像蘊藏着一團即将要爆發的怒火,那是濃烈的,深不見底的。

是想要将一個人囚/禁起來,永永遠遠關進籠子裏,

不見天日,只能給那所有者看的壓抑。

淩晨瞬間愣了,她真的是頭一次見到寒遠用這種目光看着她,因為以前寒遠雖然也時不時往她身上瞟,

但基本上都是蜻蜓點水地略過,

那點兒情愫,都被他掩藏了起來。

現如今這卻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用如此露骨、占有欲十足的目光,就這麽看着她。這是放學,那麽多同學經過,認識的不認識的,寒大佬的名聲又是在三個年級文理六個部都響當當,

很多熟悉寒遠的學生,都在往他身邊看。

淩晨默默站起身,心髒像是突然被掐了一把,原本都歡樂瞬間都散去,她抿了抿嘴,向上擡了擡頭,

沒有去看寒遠,對面的白辰對她微微笑了一下。

男神好像什麽都知道,也好像就是什麽都不去說。這是利用嗎?是惡毒的心思嗎?淩晨不想讓自己成為那種女生,白辰對她真的很好、很好。

可白辰是寒遠的朋友,白辰也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一次又一次說不出來的打鬧。她就是好想讓寒遠去死,讓寒遠也嘗嘗難受的滋味!

那時候她那麽難過,她一遍又一遍去問寒遠為什麽突然不理會自己了。

近乎乞求。

可是寒遠做了什麽?他有分毫的善良過嗎?在她最最最痛苦的時間裏,他跟她那麽憎惡的小團體關系好,

班裏也全都是傳着他跟萬絮怎麽怎麽的,她還聽到過有一次萬絮跟鄭珂嬉笑言談,兩個肆意張揚糾纏着寒遠的女孩,毫不避諱,

當着她的面,

下定義——

“我也覺得寒遠以前是喜歡過淩晨的。”

……

“喜歡、過”。

原來她在外人、在寒遠的眼中,

如此低賤。

淩晨伸了伸手,

跟站崗的六個人,

重新挂起笑容,

“哎我跟你們說,別說老高了,就丁老頭,上個周你們知道嗎,老丁頭他們班給共同體起體名,有個體叫‘八體’,老丁頭口音厲害,直接給念成了‘勃/起’……”

“啊對對對!我也聽說了!哈哈哈哈哈!叫他每天都要給我們每日一艹哈哈哈——!”

“……”

那就讓這個曾經的白月光,繼續不要臉繼續惡毒下去吧!

淩晨早就感覺自己面對寒遠,心态扭曲成不像樣,看到寒遠難受,她就開心。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糾結,為什麽她跟寒遠的那三個月,就用一句“喜歡過”來抹消掉,憑什麽當時忽然就讓她難過,就讓她一個人,孤獨地去承受了那麽多的傷心。

你知道每個早上醒來,雙腳落下木地板,看着從窗簾外透過的冬日冷光,

那一刻,忽然想起那個曾經為了自己不要世界的男孩,

再也不會對她微笑了。

那種絕望般的窒息感。

執勤一周,董利感覺自己就跟脫了層皮似的。

果然高中小孩就是嚣張,他們班也不知道怎麽了,平日裏跑個操一個個都死了過去,但到了執勤,瑪德樂得賽過峨眉山大猴子!

連續兩三天,四部八的執勤都被校長在班主任會上,重點點名批評!

可別說班裏成績好能抵消一切!哎呦喂這都是學生才會說的吧!高考誰知道你會長啥樣,但平日裏發生的事情可是每天都在跑,

紀律不達标,今年班主任的年終獎直接飛了。

執勤結束的那個晚上,淩晨交了牌牌,終于可以回家吃頓慢慢騰騰的飯,那天正好是周六,有課活。小淩同學腸胃不太舒服,淩谷中午就跟她說好了,晚上回家吃。

淩晨歡樂地跑到學校門口,卻意外沒看到爸爸的車停在校門口旁邊。她以為淩谷只是在路上多遇到了幾個紅綠燈,所以才來得有些晚。

“你爸爸還沒來?”跟她一起出來的李園,好奇地問。

淩晨雙手抄在袖子裏,點點腦袋,她看了眼李園站在不遠處的父母,嘴碎了一句,

“秦總痛失老婆!”

“去死吧!”李園一腳踹飛她。

小淩同學搖着爪子告別淩晨,暮色降臨,海邊那一面,已經沒了光,深紫籠罩着教學樓,南大門前面馬路旁的路燈滋滋“啪!”地一聲打開,橙黃色的燈光瞬間墜落。

她看到寒遠那群人,從南門口出來,

折向遠方。

執勤的那一周,每天下午放學,寒遠都要從南大門走。

真是奇怪,過去寒遠晚飯空明明一直在學校裏吃食堂或者小賣部的。

淩晨記得高一那會兒剛入學,她和寒遠還不太熟,有幾次小休周六下午的課活,倒是會看到寒遠獨自一個人去學校旁邊水利局的食堂吃晚飯。

但那也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淩晨現在才想起來,好像寒遠以前的确會去水利局的食堂吃飯晚,為什麽後來突然不去了,她不知道,

為什麽自己執勤的這一個周,他又再次去了整整六天,

她也想不明白。

能看到的是如今寒遠再去水利局吃飯,身後總會跟着萬絮鄭珂以及劉墩子他們。

所以你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感覺,執勤的日子還可以裝作沒看見,跟大白李園等人有說有笑。

可現在呢?

沒了那些遮掩,

寂寞的傍晚,

淩晨忽然就不想再往校門口看,她挪動了一下屁股,把頭調轉到另一個方向去。

西邊的夕陽也逐漸浸入地平線底下,秋天的北方其實挺涼的,小淩同學隔一會兒就擡頭看看對面的十字路口,想着爸爸怎麽還不來啊,

怎麽還不來啊……

淩谷以前有過開會開到很晚,所以來接淩晨接遲了的經歷,淩晨能理解。可真到了接近四十分鐘還沒見人,淩晨忽然就急了,她從小就是個會擔憂身邊人的主兒,這點兒随了淩媽媽,淩教授随便開個車出差去,在高速路上的時間裏,母女倆能緊張到什麽都幹不下去。

淩晨心中終于開始擴散焦慮與不安,爸爸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他為什麽一直不來!

這個時間點兒,學校的老師們應該還在吃完飯。

淩晨在路口轉了三圈,忍不住去找了門衛,過完高一、高二都兩月了,門衛的老大爺居然還記得這個一年前連班主任電話都記不住的小丫頭。大爺脾氣不太好,但聽明白了淩晨的來意後,還是給她撥通了淩谷的電話。

座機嘟嘟嘟嘟聲音,

半天,

卻沒有響應。

這下淩晨徹底急了,都快哭出來。她真的好擔心爸爸啊,爸爸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胡思亂想的小淩同學,急得直接蹲在了地上,門衛大爺努力去安慰她,讓她要不再等等、再等等?

就在這時,馬路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打鬧聲,女孩子銀鈴般的笑音尤為響徹。

淩晨聽出來是萬絮的聲音,還有劉墩子的,萬絮笑得開懷,嘴裏面一口一個,

“哎呀寒遠你……”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淩晨擡了擡腦袋,果然是寒遠他們,只見那一群剛吃飽的人言笑晏晏從轉向校門口的人行道經過,走到了校門口五米遠處。

看到淩晨那一瞬間,

寒遠第一個停下了腳步。

淩晨蹲在地上,跟寒遠面對面,眼睛裏淚汪汪,像只孤獨無助的小貓咪。寒遠站在那裏,原本平靜的目光,

肉眼可見溢出來了心疼。

“……”

這可真是當着萬絮的面。

萬絮手中還捧着那個粉紅色跟寒遠同款的杯子,就連劉墩子都愣了,他大概也沒想到,淩晨會蹲在這裏,

更沒想到,寒遠居然就這麽生生地停在了淩晨面前。

淩晨看到那粉紅色的杯子,瞬間心裏就一陣惡心,瑪德本來爸爸不來她就着急的難受,

這下可好,惡心人團體還齊刷刷過來給她添堵!

萬絮是真的生氣了,臉都陰沉了下來,一遍又一遍拍打着寒遠的胳膊,寒遠終于回過神。但目光裏那份克制不住的擔心,

卻遲遲收不回去。Hela

淩晨不想在這兒跟這群人大眼瞪小眼,起身往前面斑馬線的方向走去,站在斑馬線旁邊更容易看得到車輛來往的情況。小淩同學剛跟寒遠擦肩而過,下一秒鐘,

就聽到了萬絮對着寒遠的質問聲,還有劉墩子和鄭珂對寒遠的不滿,他們問寒遠怎麽可以這樣,到底還想要怎麽樣!

萬絮拿着水杯子去砸寒遠,劉墩子又開始攔着她。可能是夜色深沉的緣故,淩晨忽然覺得萬絮也挺可憐的。

前任一哭,現任直接倒黴,

還真是諷刺,自己居然陰錯陽差成了那個“絕對唾棄的前任”。

幸好這場突如其來的鬧劇最後一刻,淩谷的車終于趕來了,那些人還沒走,淩晨看到爸爸,一口氣跳了過去,

“爸爸!爸爸!”

淩谷下了車,向來穿得筆挺的西服似乎有點兒亂,他急急忙忙将大兔子般的閨女抱在懷中,用手按壓着小淩同學的後腦勺,

打眼,就看到了直愣愣站在遠方的少年。

有什麽東西,瞬間從淩教授的腦海中穿梭而過。

……

坐上車,淩谷跟淩晨說了好幾聲抱歉。

“對不起啊晨晨。”

“爸爸不好意思,爸爸來晚了。”

“沒事兒!”小淩同學看到爸爸,什麽煩惱都沒了。

這都快六點半了,也沒辦法再回家吃飯,淩谷歉意地摸摸淩晨的額頭,把準備好的飯桶給取了出來,

“将就在車上吃吧,晚上讓媽媽給你煮牛肉。”

淩晨心滿意足地道,

“嗯嗯!”

淩教授:“乖。”

淩晨啃着爸爸給她捎的蛋炒飯,飯還熱乎,一吃就是淩谷炒的,但應該是由于炒的比較急,有些米粒子還粘在一起。

“好吃好吃!”淩晨邊吃邊誇獎。

淩谷朝着學校大門口方向又看了兩眼,

看到那個一步三回頭,往他們車這邊方向望的少年。

“……”

淩教授什麽都沒說,他低頭看了下淩晨,小淩同學正悶頭吃飯,根本沒去在意遠處但人群。

“怎麽這麽晚呀!”淩晨吃着吃着,突然擡頭問。

淩谷想了一下,卻沒有正面回答,

“有點兒事。”

淩晨:“啥事啊?”

淩谷沉默片刻,

摸摸淩晨但腦袋,

“沒什麽,”

“就是……有點兒事情。”

淩晨見爸爸不說,肯定是什麽不能讓她一個小孩子知道的事情,她也就沒有繼續再問。淩谷摸着自家閨女的蘑菇頭,想了好久,

突然輕聲問道,

“晨晨。”

“嗯?”小淩同學眨了眨眼,最後一口蛋炒飯塞入嘴,腮幫子鼓得跟個小倉鼠似的。

淩谷:“你現在……和寒遠,”

“還有聯系嗎?”

“……”

“……”

“……”

“啊???”

淩晨瞬間心生惡寒,每次聽到寒遠的名字,她都是下意識拒絕。

特別是現在,還是她父親問出來的。

淩晨只以為淩谷這麽突然地問她,肯定是看到了剛剛自己跟寒遠又有白扯,她連忙搖着爪子,絕對絕對跟父親保證道,

“沒有!絕對沒有!!!”

“他跟萬絮都好了那麽久了!我跟他早就斷了聯系!”

“我早就不喜歡他了!!!”

“……”

寒遠這個話題,淩家父女倆就談過高一那麽一次,

淩晨以為爸爸一定是很讨厭自己跟哪個男生搞暧昧的。

可這一次,淩教授卻陷入了沉默。

他揉着女兒的頭發,

臉色一片嚴肅,

仿佛有什麽心事,

“這樣啊……”

淩晨有點兒不自在,她真的沒再跟寒遠糾纏啊,難不成是爸爸發現了她這些日子對寒遠那些“惡毒白月光”的行為?

“爸爸……”

淩谷拍拍她腦袋,

“沒事兒,”

“剛才剛好看到那小子。”

“爸爸就随便問問。

“……”

一個星期後的大休,淩晨放學的時候還在思考者這個周還到底去不去畫室。

然而晚上還沒等她開口,淩谷卻先跟她鄭重地說道,

“明天正常去畫室。”

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都小淩同學,聽到這一消息,先是一愣,

進而變為高興。

淩父對待女兒安危的事情上向來謹慎認真,

爸爸能同意她繼續蹲畫室,也就是說——

張老板的事情,給解決了?

“怎麽解決的呀!”小淩同學開心地問。

淩谷卻沒說,只是又是用那深沉的眼光看着淩晨,淩晨不是那種細心點小孩,爸爸不說,她就全當是大人的事情小孩莫插嘴。

周六上午,淩晨便再次背上包包,

歡樂地去了郁金灣的畫室。

依舊是淩谷把她送過去的,今天淩教授的帕薩特居然被準許開進郁金灣!淩晨趴在窗戶上,看到突然跟爸爸谄媚歡笑的門衛先生,

有些好奇地扭過頭來,問淩谷,

“怎麽今天讓咱家這破車進來了啊?”

“之前不都死活不讓進!”

“……”

淩谷轉了一圈方向盤。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溫和地道,

“今天……正好是今天。”

“啥???”

淩谷:“沒什麽,”

“就是突然可以進了。”

淩教授揉了把女兒的臉,才七點半,淩晨肯定沒睡醒,

兩根眼睛眯成等號,被忽悠了一下也沒心情去想究竟是為什麽。

當然,

更不可能注意到,

今天的淩谷教授,

穿了一身只有在去市裏開黨代表大會才會穿的、正裝。

淩晨在畫室別墅的花園欄杆前下了車,打着哈欠跟爸爸搖手說拜拜,

“爸爸再見!”

“再見!”淩谷也跟她說了聲道別。

看着小淩同學背着豬尾巴包包,歡樂的身影消失在欄杆深處,淩教授不禁目光再溫和了三分,

他的女兒,永遠都是這麽快快樂樂,

也應該一輩子、都能窮開心下去!

目送小淩同學進入到畫室的淩大教授,在閨女都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間,終于收起了目光。他理正一年到頭只有在最隆重場合或者要見什麽重要人物才會穿的西服正裝,轉頭凝視了前方深處最盡頭的別墅一眼,

拉開手剎,皮鞋踩下油門,往與小區大門相反的方向駛去。

車緩慢前行,快到最前方那座別墅門口前,淩教授忽然接通了藍牙,撥了一串數字。電話鈴聲嘟嘟嘟響,“啪!”地一聲接通,

裏面傳來一個一年前就不算太陌生的嗓音。

“你好。”

“寒局,”

“我是淩谷,”

“淩晨的爸爸。”

“……”

“我現在在郁金灣,如果沒記錯的話,沈公子似乎也住在這裏?今天剛好有時間,對于淩晨學畫畫這件事、以及前陣子張奇性騷擾我閨女……我該給你們、還有寒遠,”

“登門說聲謝謝。”

……

淩晨一到畫室,

屁股都還沒來得及坐下來。

旁邊的甄冉突然湊上前來,整個畫室都挺亂的,其實平日裏大家也不省心,

但今天尤為熱鬧。

冉冉姐把淩晨拉到身邊,然後豎起一根手指,

神秘地道,

“淩晨淩晨!”

“我跟你說!我跟你說!!!”

“咱畫室那個張老板,張奇——”

“卧槽被警察給抓了!!!”

“被抓了???”

淩晨一下子給懵逼了,

整個人腦袋上面全是問號,

“啥?你說啥???”

甄冉也不壓低嗓音,看樣子這件事已經在整個畫室傳開,無需掩飾。

“對!就是被抓了!”

“上個星期四還是星期五的事情。”

“反正挺慘的,據說教師資格證都被吊銷了,還有可能面臨坐牢的危險……具體罪名我也不知道,我也是今天過來才聽說的,卧槽我爸媽居然一個周都沒聽到風聲。”

“好像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出手的呢!沈蘇禦你知道吧——就是教育局前兩年上來的新一把手,把體制內原班人馬都殺了個遍的狠角色。”

“啊對!就他幹的!我艹張老板是怎麽惹上沈蘇禦那瘋子的啊!我看張老板要玩完了,他不會是撬牆角撬嗨皮了,把沈蘇禦什麽情人給潛規則了吧?不然沈蘇禦怎麽可能跟張老板下手!真是神奇!這事兒真的絕了絕了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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