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乾元十二年二月元珩被封太子。

乾元十二年十一月狩獵大會太子遇刺和太傅葉裏一起失蹤,生死不知。

那一年北風很冷,像刀子刮在身上一樣,葉裏背着元珩出現在人前時,身上只有一件輕衫,外衣披在元珩身上,眉峰上已經聚了一層薄霜,葉裏放下元珩人就暈過去了。

那一回,葉裏差一點就死了。

乾元十五年七月,隆平帝崩。

也是乾元十五年,元珩登基,號豐慶,改年號為承平。

元珩變得越來越像一個君王,眸子裏的霜一日比一日嚴寒。

元珩不好女色,亦不好美酒珍馐,唯獨嗜好飲茶。

也...越來越好戰,越來越冷淡。

偶爾辦一場宮宴,君上居然就撐着下巴合上了眼皮。

他太累了,葉裏這樣想。

又是一日朝會。

“好了,退朝吧,葉裏,到禦書房來一趟。”

葉裏看着座上君王,腦子裏是他登基那一日,黑衣上繡着金龍,冕旒垂下擋住他的面容,從那一刻起他再也不能站在他身邊,元珩,從此只有自己了。

葉裏去到禦書房的時候,元珩一手扶額,伏在案上,顯然已經睡着了。

其實從元珩登基後的表現就知道,這個孩子的心機有多深,他很多部署在登基後才表現出來,皇帝到死都不知道朝中那麽多臣子都是六皇子的人,他們并不處在高位,卻大多很機要,如看守宮門的禦林軍少尉薛行吾。

元珩布了一張網,也許葉裏也在其中,可是葉裏卻總是對這個孩子心軟,不止是菀嫔的緣故。

也許是他半夢半醒之間總叫着他的名字,也許是那麽多次生死相依,也許是元珩對他無條件的信任,也許元珩是個那麽敏感可愛的孩子,總之葉裏是對他沒轍了。

葉裏走進他的心裏,才知道他內心有着怎樣的柔軟。

葉裏看着案上青年精致眉眼,眼下有淡淡青黑,伸手取了薄毯輕輕地披在他身上,他動作那樣輕,元珩還是瞬間就睜開了那雙颠倒衆生的眸子,那一剎那眼底的精光暴露無疑,即使他看清來人是葉裏後很快收起了神色,葉裏還是看見了,他微微嘆口氣,到底是多麽重的防備心啊。

元珩對着葉裏颔首,開始了關于政事的交談。

“愛卿覺得魯國這仗打還是不打?”

“臣以為...”

葉府。

月上中天,寒夜如水。

太傅書房裏還亮着燈,葉裏在燈下寫着什麽。

婢女蘭若提着食盒輕輕推開了書房門,葉府一個女主人都沒有,葉裏不過而立之年,待人又極是溫和,這一批還是元珩賜下的,葉裏從來沒有發賣過奴才,這些婢女們想什麽不言而喻。

葉裏翻着君上給的折子,突然掉下一張畫像,畫中人一雙含情的眼,長眉入鬓,嘴角噙着淡淡的極為溫和的笑。

葉裏忽然就笑了,笑得眉眼彎彎,看得門外的蘭若心旌動搖。

又是朝會。

“回君上,臣以為魯國一向勢弱,齊國對其虎視眈眈已久,一個公主起不了多大作用,齊國主的野心不可估量,我們只需要在其中加一把火...”

“回君上,臣以為骠騎将軍一介武夫對于朝事不夠了解,這位寧德長公主不是一般的公主,她是齊國先皇最寵愛的女兒,最重要的是她掌握着齊國四分之一的兵力...寧德長公主當年嫁去魯國,在半路上夫婿就死了,這位長公主卻守着兵權在魯國待了五年!”

“臣附議!這位寧德長公主是此戰的關鍵!”

“臣附議!”

“臣也...”

葉裏淡笑,沒有說話。

“臣有不同的看法。”開口的是本朝最年輕的将軍,溫景樓。“不管齊國和魯國是否開戰,我們都不必去管,只是不管誰勝都絕不能勝得太輕易,否則會對我們姬國造成威脅,但這個手腳不能姬國去做,做得再幹淨總會留下痕跡,所以...”

葉裏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溫将軍想法是極好的,可怎樣才能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一點未免太難...”

大司徒一開口,不少人附和起來。

“商國人怎麽樣?”好像一直在睡覺的陛下掀開了眼皮,颀長的睫毛投射下扇形的陰影在他精致的臉上。

從商國滅國之時起,葉裏就派人去部署了這一手,商國皇室人一直掌握在皇上手中。

葉裏沒有藏着這一手再忽然露出來,也不是在齊魯開戰之即才告訴皇上,而是在五年前他就告訴了元珩。

葉裏從來沒有存着鋒芒畢露,加官進爵的念頭。

也從不結交內侍權臣,他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溫和清隽。

這,才是為臣之道。

八月,齊國拿下了魯國,大軍南下,直搗黃龍,但由于商國餘孽的反撲,這一戰齊國損失了七成兵力,是絕無可能對姬國下手,甚至可以謀劃着吞并齊國。

豐慶帝高興,在宮中大擺宴席,這一戰中最大的功臣商國公主顧冬純隐姓埋名在姬國做了個郡主,黃金白銀添祿封賞自不必提。

元珩倚在案上眯着眼瞧這歌舞升平,席上觥籌交錯。

忽然想起幼時無依無靠,重陽佳節也只孤零零的一個人,可那一回,葉裏牽着他去了宮外。

他第一次吃糖葫蘆,第一次不顧儀态放聲大笑,第一次像個真正的少年郎。

“曲水流觞歌舞升,佳節重陽萬點燈。白銀黃金玉作罍,草紙蠟心一河燈。一點兩點萬團團,點點百姓夜明珠。家國天下清明,四海九龍長慶!我的殿下,你,明白麽?”

那時話語言猶在耳,他只記得他轉頭去看,煙火忽然就亮了起來,照亮葉裏一雙含着千山萬水的眸,那裏面是殷切的期望。

是的,期望。

葉裏要的,不僅僅是元珩坐上皇位,更多的是想元珩将會一代明君,将這姬國江山治理得風調雨順,他要看見姬國萬裏江山,垂拱而治!百姓安樂,不再流離失所!

葉裏期望眼前這個還很稚嫩的孩子長成一個能挑起河山的仁君。

想到當年,元珩忽地就意興闌珊。

葉裏也這樣覺得,他聞着酒味兒就難受,不知不覺走到了梅林深處。

這些年,葉裏越發的瘦,風骨不減罷!

“太傅大人怎的不在宴上?”帶笑的女子聲音。

葉裏回過頭去,是商國那位公主,她長得極美,鳳目高挑,細長的眉,豔紅的唇,卻并不妖豔,好像帶着和梅花一樣的冷香。

葉裏素來不喜這個女子,她眼睛裏的野心藏得雖好,在某些時候卻總是顯露無遺。

葉裏并不答話,自顧自往回走。

“哎呀!”身後卻傳來痛呼,葉裏不自覺地蹙了蹙好看的眉,轉身看見一雙淚眼,盈盈惹人憐惜。

雪片飛舞,一點一點染白了葉裏的發,顧冬純在葉裏背上把玩着他的發,葉裏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在雪地裏,步子邁得沉穩。

“葉裏在哪裏。”元珩冷聲問道。

小內侍戰戰兢兢答道:“福臨郡主扭傷了腳,葉大人送她回去了。”

元珩勾起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噙着茶杯喝了一口。

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這呵氣成冰的大冷天裏,葉裏卻在後院練劍。

他身上只披了件中衣,瘦削的身子繃得直直的,像天地間一顆勁松。

蘭若遠遠看着,眼睛裏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幾個時辰前,福臨郡主來訪。

葉裏在書房裏接見了她。

“葉大人,多謝大人上回搭救之恩,這是春華坊的名酒金斑駁,大人可別看這酒不是禦酒,除去禦酒,我看這酒也不遜于其他,若是葉大人動動手指,這酒怎麽就不能取而代之呢?”顧冬純一身淺紫鵝黃琵琶小襖,領口處一圈白狐毛襯得她風姿綽約,又添了幾分嬌憨天真,此時眨着眼說話的神态也甚是可愛。

葉裏似無所覺,和煦道:“公主說笑了。”

兩人好一番試探,最終顧冬純耐不住,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做大事之人不拘小節,也給葉大人看看我手中都有什麽牌好了。”

說罷翩然而去,葉裏看着桌上幾個字,直看到桌上水跡都幹了。

宮中藏書樓上,元珩一身厚重的黑,披着鶴氅站在整個皇宮最高的地方俯瞰着遠方,也不知看得哪裏,也只他身邊最貼身的內侍李四喜看得出來,陛下看得是葉府。

有人一身灰衣急匆匆而來,對着李四喜耳語幾句。

李四喜無措地看着元珩。

元珩轉過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冷冷淡淡吐出一個字:“說。”

李四喜輕聲道:“幾個時辰前福臨郡主去了葉府,和...葉大人在書房裏密談了半個時辰,福臨郡主走後,葉大人一個人在書房裏待了足足三刻鐘。”

元珩伸出手接了雪片來看:“又是一場雪啊。”

開春三月,大臣們紛紛上書陛下應該充盈後宮,綿延子嗣,以保大乾百年基業。

元珩看向葉裏,清清泠泠的聲線:“葉愛卿怎麽看?”

葉裏深深地弓下腰去:“臣,附議。”

四月,元珩命葉裏主持選秀。

五月裏,元珩不顧葉裏百般阻撓一紙诏書冊了福臨郡主為純貴妃。

幾日後葉裏就稱病在家。

自是各路人馬齊聚葉府。

其實若是說起朋友,葉裏這樣的好性子,是知交滿天下的,只是和誰都不那麽親近罷了。

他一個人一介書生從鄉野小鎮裏走出,最終也都是一個人。

溫景樓算得上葉裏的朋友了,那一次葉裏帶兵平寇,救下了一個半大少年,那個少年就是溫景樓。

葉裏沐浴完頭發還濕着就聽見溫景樓那大嗓門的聲音老遠傳來:“葉大人!溫景樓前來拜訪!”

葉裏聽着這樣的聲音,面上不覺就帶了笑意。

引他到槐樹下石桌旁坐下。

這宅子是元珩賜下的,和平然殿裏一樣,栽滿了槐樹。

溫景樓手上拎着一包茶葉:“也不知道陛下怎麽和你一樣就愛喝這茶,這茶全都流向了宮中,葉大哥你想喝都喝不着,這還是我托關系尋來的二兩。”

葉裏含笑,不說話。其實這茶他多着呢,元珩年年都賞下大半給他。

溫景樓大大咧咧的,直嚷着要到室內去,葉裏就笑着讓人引他去書房,自己去換了身衣裳,只是頭發還是濕着的。

溫景樓坐在葉裏的書房裏東摸摸西看看的,覺得希奇無比,聞着那熏香也覺得人仿佛飄起來了。

看到葉裏進來了,溫景樓迎上去,葉裏黑發微濕,貼在頰側,不知是不是熱得,葉裏面上微紅,一雙眼睛水光潋滟,溫景樓忽然覺得口幹舌燥,不知怎麽的就撲上去了。

葉府管事的蘭若這會兒剛好急匆匆趕來,門一開就是溫景樓撲在葉裏身上,葉裏衣裳都歪了,露出一小塊白皙的胸膛。

蘭若心知壞了事,這回新進了幾個丫鬟,這幾個丫鬟看着大人溫和膽子就大了起來,到底不比她們是宮中出來的,沒規沒距的,連迷香這腌臜東西都弄出來了。

蘭若有心想替大人瞞住這事兒,可陛下在葉府的“釘子”不止她一個。

這事兒還不僅僅傳到了陛下耳中,不知道是哪個勢力的人,把這事兒穿得沸沸揚揚,得,沒誰不知道溫景樓和葉大人有龍陽之癖,溫景樓羞惱地躲在家中幾月都不曾出門。

有那看戲不嫌臺高的,像那汝陽王,竟然送了十幾個俊俏的戲子到葉府。

宮中的純貴妃如今權勢滔天,沒辦法,誰叫她得聖寵呢?

陛下連陪他一起闖出血海的葉大人的勸谏都置之不理,葉裏有時進宮竟還看到陛下和...和那女子...白日宣淫!

葉裏多次上書,女色禍國,後來陛下連他的折子都不看了,有一次甚至把他叫到禦書房,親自問他:“聽說愛卿當日和溫将軍抱在一起時,衣襟都敞開了。”言下之意,你連自己的事兒都管不好,就別來管朕。

七月裏元珩決意發兵齊國,召來朝中重臣商議此事。

葉裏明白,此事多半有宮中那位純貴妃的手筆,可是這事,萬萬不可為!

葉裏稱:“如今姬國根基尚不穩,應發展經濟,應行像是挖通運河之事,發動戰事出師無名,又将把百姓置于水深火熱之中啊!陛下!”

也有好戰者辯駁:“當今天下哪個國家有姬國這般勢大,就應當趁熱打鐵,趁齊國大戰之後還在休養生息,打他個措手不及!”

溫景樓譏諷道:“齊國需要休養生息姬國就不需要了?還是谷大人以為姬國強大到動個齊國不過是喝茶的功夫?是不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溫将軍,難道也是在說朕,不知天高地厚?”元珩話說地很慢,威懾力卻極大。

就有人說起了溫景樓和葉裏那檔子事,溫景樓霎時就閉了嘴,看也不敢看葉裏一眼。

元珩還是決定出兵齊國,甚至是禦駕親征。

葉裏很快就明白了,這是一個陷阱,是顧冬純和齊國的合謀。

顧冬純這樣的人,連亡她國的齊國都能合作,陷害自己的夫君又有何不可,而且軍事必須要保密,有純貴妃在一日,元珩打這場戰事就不可能贏!

大戰籌備在即,葉裏卻病了。

葉府裏充斥着藥味兒。

“咳咳咳——”書房裏又是一陣咳嗽。

蘭若端着藥碗走了進去,看見大人形容時,她差點落下淚來,葉裏形銷骨立,瘦的像只瘸了腿的鶴,顴骨突出,看見蘭若,葉裏露出一個和往常一樣暖如春風的笑,蘭若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哽咽出聲:“大人...”

沒有人比她知道大人為了姬國是怎樣在做的。

酷暑夏日,數九隆冬,整個葉府最下等的奴婢都做完事去睡了,大人書房裏的燈總是亮着,沒有人知道它何時熄滅,也不知道是不是亮了一整夜。

大人這樣的嘔心瀝血,都是為了什麽啊!

他連身像樣的衣裳都沒有,除了朝服,全都是細布衫子,偶爾刮破一個洞,還要請她幫着補一補,有時她甚至撞見大人他一針一線笨拙地補着衣裳,他那雙寫下無數錦繡華章的手拿着繡花針,臉上的神情無比認真。

“怎麽就哭了呢?”葉裏沒見過女人哭,有些無措。“我會喝藥的。”

蘭若好不容易止住了哭,顫聲道:“給,大人喝了藥病就會好了。”

風很冷,元珩心更冷。

出征在即,葉府卻有人來報葉裏不見了。

蘭若哭倒在元珩腳下:“大人他一定是去了齊國,他知道陛下親征一定會有危險,大人他身上還帶着病呢!”

元珩踹倒了炕桌,去了純貴妃宮中,揪出了顧冬純,眼神冰冷,緩緩吐出幾個字:“打入冷宮。”

顧冬純一向帶着高傲的臉上出現的錯愕,本來插着珠翠的發髻也散了,被人狠狠掼在地上,卻也并不掙紮,從她作出決定的那一日她就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

她動作優雅地站起身,理好了發髻,帶着笑,邁着高貴的步子走去冷宮。

葉裏久不歸來,元珩也沒有發兵,漸漸有傳言說葉裏根本就是叛國賊,畢竟葉裏的家鄉鶴泠鎮可是在姬國邊境,國界邊上居住的百姓總是容易倒向別國的。

但是葉裏還是出現了,在忌恨的眼光中,在傾慕的眼光中帶來了齊國的降書,齊國甘願稱臣于姬國,只是元珩掃過葉裏身側那個雍容的女子終是高興不起來。

葉裏,娶了齊國的寧德長公主。

元珩宣了葉裏一人進殿,葉裏一踏入元珩的含章殿就被綁了起來,元珩屏退了侍從。

葉裏沉靜道“陛下無需如此,子恪可以自廢武功。”

元珩冷了臉,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他,道:“瘦了。”

寬大的袍子像一個大袋子攏在葉裏身上。

元珩伸手去解葉裏的衣衫,葉裏愕然地躲開,元珩強硬地解開了他的衣裳。

看到他身上那些傷,還有胸前那厚厚的繃帶,元珩指尖微顫地揭開了那層繃帶,換來葉裏一聲輕嘶。

葉裏感到胸前一暖又一痛,有熱熱的水珠打在他傷口上。

葉裏虛抱了元珩,無奈地笑:“還是這麽愛哭啊。”

元珩紅了眼,咬緊了牙:“朕不需要你的犧牲!誰準你不經過朕的允許孤身一人前往齊國的!”

元珩喚來太醫為葉裏換了藥。

他又變成了那個殺伐果斷,冷靜自持的君王。

“葉子恪,你...和菀嫔到底是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

元珩攥緊了茶杯,“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回答朕。”

葉裏嘆口氣,“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嗎?”

是的,元珩十三那一年就知道了。

他花了三年時間讨好父皇身邊的大總管,那一回他去父皇那裏找葉裏,去的時候葉裏已經走了,他卻聽到父皇親口說留着萬貴妃只是個幌子,說葉裏這個人哪,一定會用最真摯的心待珩兒。

他就是那時候知道了他的不受寵只是幌子,他是父皇心中的儲君,所以他開始大膽培植自己的勢力,只是他不明白的始終是葉裏這個人。

那一年狩獵大會葉裏把他背出來的時候他就在想,他這一輩子誰都可以辜負卻絕不能辜負葉裏,葉子恪。

元珩将這些實話實說地告訴了葉裏。

在聽到元珩偷聽到先皇的話的時候,葉裏臉色變了變。

元珩淡笑道:“你也猜到了吧,父皇,根本就是算計好讓朕聽到那些話,甚至他身邊的大總管也是在他示意下靠近朕。可惜我到今天看到你才明白。”

葉裏默,這對父子,算計來算計去的,可是人心,本就不是算計能得到的。

葉裏撲通跪下“陛下不必懷疑我的身份,葉裏的忠心從未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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