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沐府的納妾禮, 成了娶婦宴,沐安辰也不用換他的喜服了,整好合适。
李太監一個閹人, 嗓子有點尖, 他還愛拿腔捏調, 揣着手,搖頭晃腦, 笑呵呵道:“聖上天命之子,卻是體貼入微,賜于新婦的奴仆,擅食、擅藥、擅茶、擅香, 無有不精。”他輕咳一聲, 立馬有十數膘肥體壯的仆婦越衆而出,沖羅織娘屈膝一禮。
李太監又是眯着眼笑:“聖上有言, 羅氏家平,嫁妝了了,這些仆婦的薪俸, 就由皇家出了。羅氏, 還不謝聖上恩典?”
羅織娘出冰窟又進油鍋, 拜伏:“羅氏磕謝聖上恩典,聖人千秋萬歲。”
沐老夫人跪着也跟熬油似得, 兒媳暈了,她再暈,怕不是要被治大不敬之罪。她的孫兒這下可怎生好,都怨她, 都怨她, 怨她這個老婦無用啊!不, 也怨兒媳這個糊塗蟲,知道孫兒與羅氏女有私,還由着孫兒與之往來,平日把着侯府內外,也是威風凜凜,這等要命之事卻不處置,糊塗啊。
沐二趴那,腸子都快打結了:羅氏這是死都死不了,啊呀,恩愛到白首,善哉善哉。
“某家順勢讨杯喜酒。”李太監興致勃勃道,“某家愛看小兒女拜天地祖宗,要不是某家是個斷子絕孫的人,不大吉利,不然還想摻上一腳充個贊禮。 ”
這是逼着沐府成婚娶大禮才算完。
沐安辰在那如喪考妣,一幹來賀的賓客更是想狂抽自己幾個嘴巴,明知道沐府納妾大擺宴席過于出格,還嘚嘚地跑來相賀,鮮花着錦倒了臺,烈火烹油傾了鍋,怎一個慘字了得。
李太監皺皺眉:“緊着呀,別誤了吉時。”掃一圈哭喪着臉的賓客,“你們是來吃喜宴的,樂着點。”
衆賓客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從地上爬起來,換上笑臉,裝着好像前頭沒啥納妾公主休夫之事的模樣,紛紛恭賀。
“大郎大喜啊!”
“佳兒佳婦。”
“百年好合。”
“百子千孫。”
李太監總算有些滿意,再大為不贊同地斜一眼沐三:“沐寺丞,別愣着,待客去。”
Advertisement
沐三有苦難言,他現在不但要憂心侯府、侄兒,還得操心自己的官帽,別被捊了,打個寒顫,重端起似笑非笑的臉,與賓客拱手:“同喜同喜。”
沐二不用催,本來就樂,現在是發自肺腑地樂,颠颠地前後奔走。
沐三偷空拉自己兄長,道:“二哥,你也不過巢上之卵,眼看大火燒身,你卻只顧自己眼前蠅頭小利、些小恩怨,卻不知大局危勢。”
沐二趴他耳根前,道:“念在一母同胞,我不跟你這種糊塗蟲計較,聽我一句,借機也分家出去。”
沐三到底官場裏頭打過滾,疑慮頓起:“既是骨肉兄弟,二哥不如說得清楚明白一點。”
沐二笑着道:“你與兄長是一邊的,打小你就跟他親密,我可不能多說。我已仁至義盡,愛聽不聽,随你自個心意。”
沐三伸手去揪沐二的袖子,沐二一擺手,哼叽着走了。
李太監瞄了眼倆兄弟,樂了幾聲,伸手示意沐老夫人:“老太太,侯夫人,請吧,高堂就座,莫讓小兒女等急了。”
沐老夫人一息之間老了好幾歲,面上灰敗,被紮了一針醒過來的侯夫人更是容顏雪白,唇齒打戰。
“家有喜事,老夫人與夫人這般形容,大是不妥啊。”李太監語重心長道。
沐老夫人勉力一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請了李太監高坐,自己跟着入座後,才覺手腳俱是冰涼冰涼的。
沐安辰幾乎是被架着拜堂行禮。
羅織娘自己帶過來的小丫頭早因受不住驚吓,被帶了下去,眼下扶着羅織娘的是姬景元親賜的仆婦,身比羅織娘高一頭,腰比水桶多一尺,臉上不帶笑,嘴抿似把刀:“娘子,扇子拿好,新婦容顏不示人前。”
還有什麽不示人前,剛才哪個沒見?也就跪得遠的,被擋了視線,沒看分明。
羅織娘舌尖發苦,也只得拿起扇子擋着臉。
底下有人小聲:“莫非還要念勸扇詩?”咱聖上,可真會折騰人。
贊禮人唱: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永結為好。
沐老夫人快哭了,卻還要笑着道:“好,好,好……”
廬帳是新搭的,各樣喜果是李太監帶來的,幾個女眷各被塞了一大把,染得五顏六色的桂圓、長壽果、米果子,尋常喜事常備之物,兜手裏愣是重得胳膊都擡不起來,運了半天的氣,這才砸向坐在廬賬中的新夫婦。
“嗯……那……長長久久”“歡……歡喜喜”“和和…美美?”
女眷撒完喜果,不約而同抹把汗,赴了今日的宴,一年都不想再吃喜酒,衆人火燒屁股似得,只想早點歸家。
沐二不嫌事大:“新郎是狀元郎,寫詩做文章跟吃便飯似得,快來一首勸扇詩。”
行屍走肉似得沐安辰生吃了沐二的心都有,看眼拿着扇子端坐自己身旁的羅織娘,好似心有期待。佳人咫尺,所求得償,可自己與侯府卻陷萬丈深淵中,他心間亂如麻絮,墜墜生疼,字不成字,句不是句,哪還有詩。
衆賓客恨不能早散了事,催促:“新郎倌快念,莫誤吉時,辜負良宵美景。”
李太監坐那端着酒杯,笑眯眯的:“老夫人,府中佳釀,甚好。”
老夫人不得不回:“李中侍謬贊了,家常酒水。”
“新人新婦新酒杯,喜事喜意喜滋味。”李太監哈哈樂,還拉起家常,“再有一二載,老夫人人就得四世同堂之福了,大喜啊。”
沐老夫人心酸,不如這兩年死掉算了,就怕身故見着沐家列祖列宗要受責罵。
廬帳內沐安辰被衆人催促不過,胡亂念了首勸扇詩,不過流于市景人家的制式詩,尋常百姓都在用。
羅織娘心中的委屈不肖說,放下扇子,含羞欲笑,唇角還未上提,對着沐安辰頹喪攜怨的臉,實在笑不出來,咽了淚,卻裝不出歡。
贊禮人跟有狗咬似得,拿瓢倒酒,塞給新人,喝了合卺酒,再臨時尋來五色線,将二人系一塊。
衆人歡天喜地:“啊呀,禮成,禮成,新郎新婦洞房花燭。”
他們就早些散了歸家吧。
李太監擊掌:“大善,喜宴喧嚣,某家不能再賀,得回宮複命。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鴛鴦雙飛,聖人知曉後,定然心中歡喜。”
衆人在那急瞪眼:李中侍,您老行行好,叫您大人成不成?您趕緊回宮去吧,您不走,我們怎麽走?
沐老夫人起身相送:“沐侯府上下謝聖上恩賜。”
天可憐見的,李太監可算是出沐侯府,他一走,笙簫歡語驟停,衆人急不可耐地擡起尊臀,拱拱手,潦草告別,争先恐後生怕自己落于人後,沐府門前,車轎差點堵那,好懸沒打起來,還是有機敏的站出來指揮,大家這才依次走了人,一柱香不到,衆賓客散個精光,只剩府前紅燈搖搖、彩緞飄飄。
李太監要是離宮去當說書人,吹捧的人定然無數,在那手舞足蹈、繪聲繪色說起沐府喜事,姬明笙差點讓宮人上書案、醒木、折扇。
姬景元邊聽邊捏一枚琉璃珠,輕輕一彈,五色琉璃在幾個玉牌之間撞來撞去,叩聲叮叮咚地響着,笑着誇李太監:“老東西口才上佳啊。”
李太監躬身笑道:“奴婢還怕自個口笨舌拙,說不清楚呢。”
姬明笙晃晃金碗裏頭的琉璃珠,湊到姬景元身邊:“阿父,這般大張旗鼓給沐安辰賜婚,明日早朝,得有臣子參你。”
姬景元從她碗裏重又拿起一枚珠子,渾不放心上:“此乃家事,要他們效長舌婦所為。我這個當爹的,還不能給女兒找回場子,真是混賬東西,狗膽包天。”娘的,這婚事,還是他點的,反省自己眼光不佳?哼,都是姓沐的豎子有負皇恩。沒搬掉沐安辰的腦袋,都得慶幸乃英明仁君。
姬明笙眼尾微紅,依在姬景元身上,輕喚了聲:“阿父!”
姬景元伸手就想刮她的鼻子,伸指後見姬明笙微扁了下嘴,哈哈大笑:“阿父的阿犀這般大了,再不肯讓阿父逗樂刮鼻梁了。 ”
“阿父也說阿犀大了,大後怎好這般逗趣。”姬明笙笑着道。
姬景元搓了下指尖,有些神秘兮兮道:“既是大人了,便說大人的事,古往今來,臭男人都一般模樣,阿父看,全天下男兒沒一人能配得上朕的公主,嫁人也是無趣得很,不如阿父送幾個俊俏的面首……”
“聖上。”姜皇後氣惱不已,丈夫自己欠臣子參奏不說,還要引她女兒被朝臣痛罵。
姬景元笑着道:“怎這般高低聲的,吓着阿犀,女兒受了委屈,朕貼補一二,誰敢說三道四?他們縱是不滿,也得咽進肚子裏,不然,朕割他們舌頭。”
“聖上萬乘之尊,大可随意而為,臣妾勸不了,那便是臣妾過錯,屆時,自領這些罪便是。”姜皇後板着臉道。姬景元變着法折騰沐府,還不是因為這婚事是他自己昏了頭賜的,當初看沐安辰怎麽怎麽好,如今知曉自己看岔了人,誤了寶貝女兒的大好年華,他下不來臺,可不得逮着手沐家出氣。她打眼看,女兒都沒丈夫這般氣惱。
“你也是。”姜皇後瞪一眼姬明笙,“既知丈夫的不是,怎不回宮告訴阿娘,你回來告訴了我,哪用得你自己動手。”
“阿娘。”姬明笙忙過去替皇後捏着肩膀,“既嫁為人婦,此等小事,自己料理了便是,阿娘掌管六宮,手上不知多少事,哪裏還用阿娘操心。”
“你少拿話哄我,休夫離嫁,還是小事?”姜皇後滿肚子不高興,既惱沐府不識好歹,又氣姬明笙自作主張,“這幾日消停一些,等外頭閑言碎散了些,再為你擺宴。都是你阿父,将你慣得沒了邊。”
姬景元笑道:“原都是我的不是,不與皇後相幹。”複又問姬明笙,“阿犀不能白受委屈,你只說想要什麽,阿父都給你尋來。”
姬明笙享受着父母的寵愛,道:“女兒記得阿父有一幅前朝大家侍梅居人《山鬼》的仿作,不如送與女兒。”
姬景元眼中閃過一絲自得:“ 《山鬼》嘛,仿作劣品,朕豈會藏之。”
姬明笙疑惑道:“真跡不是早已失傳?仿作亦是出自本朝季子香之手,聽聞元祖亦十分喜愛。”
姬景元大逆不道道:“诶,元祖懂得什麽?他老人家字都寫不好,還要他賞畫?真是看山嫌山高,看草嫌草青。”看《山鬼》估摸着嫌畫中神女畫得不像活人。
姜皇後無奈,還好在她這深宮內院中,在外頭起居郎少不得給姬景元記上一筆:上鄙言先祖元武大帝。
姬明笙聽慣她爹的張口就來:“那……”
“季子香的仿作朕給太子了。”姬景元說罷,又勾勾手指。
姬明笙忙傾身俯耳。
“朕有真跡。”
姬明笙瞪眼:“阿父哪處尋來?”
姬景元得意非凡,拍拍姬明笙腦袋:“眼下夜深,明日阿父叫人給你送過來。”
姬明笙眼珠子一轉,悄聲道:“阿父別是又肖元祖先舉?”尋了術士刨了什麽人的墳,從棺材裏掏出來的?
姬景豎起一根手指:“噓!你阿娘板正,叫她知曉,非得嫌棄。”
“聖上,臣妾不曾耳聾。”姜皇後真心不想搭理丈夫,想起什麽:“四郎前幾日囑咐妾的事,妾遣人問了下居安,他無意姬妾,便罷了吧。”
姬明笙聽這名耳熟,插嘴:“樓将軍?”居安好似樓長危的字。
姬景元道:“阿父的将軍清心寡……”
“四郎。”姜皇後攔道。不幸嫁與姬景元,她鐵定早他一步駕鶴。一國之君,竟幹這些婆婆媽媽的事,非得被人念叨了才略略罷手。
皇後的面子,姬景元向來給得足足的,再者他一想樓長危的脾性,賜了姬妾也是扔在後院縫衣裳,罷就罷了,與姬明笙道:“過幾日,阿父得空,帶你去騎馬。”
“好啊!”姬明笙笑着應道,“明日女兒去看看阿兄和弟弟。”
“去什麽,阿父喚他們進宮來便是,順道吃個家宴。”姬景元坐下道,又跟姜皇後道,“把五郎也叫來,吃了宴,再關回去。”
姬明笙想起弟弟姬殷:“五弟又闖了什麽禍?”
姜皇後道:“禍倒沒闖,他異想天開,要斬紅塵,斷六根,想着出家當和尚,還要讓你阿父封他國師禦賜法號。我關了他幾日,罰他抄寫經書,他自省得倒快,不到三日便說經文盡是妖言,道法皆為邪說,不如撫琴賞花修身養性。”
子女的脾性,姬景元還是很了解的:“再過幾日,小五定又改了念頭。”
姜皇後似笑非笑,心疑姬家就這等血脈,根苗從來沒正過,自元帝時就歪得不行,元帝不通詩書,歪得粗糙,子孫兼修文武,歪得別出心裁。
“阿犀晚間跟阿娘睡。”姜皇後趕丈夫去妃子那,“聖上去看看賢妃,年年苦夏,今年更是消瘦得可憐,她面薄,心裏念着你,只悶着不說。”
姬景元笑了笑,起身道:“看來皇後是嫌棄朕。”
姜皇後起身替姬景元整衣裝:“皇帝不嫌棄臣妾就好。”
姬景元大笑出聲,見姬明笙跟着起來:“阿犀老實坐着,與你阿娘說說體己話。”說罷,帶着李太監等人大步走了。
姬明笙将桌案上的琉璃珠撿回金碗裏,又扣了一個碗,合一塊嘩啦啦搖了好幾下。
姜皇後輕拍一下她的胳膊:“幾歲的人,還做這等小兒游戲。”
姬明笙順勢倒在姜皇懷裏:“阿娘疼我。”
姜皇後揮退左右,親手幫姬明笙拆掉釵環發鬓:“你呀,阿娘就知道,你早晚會有這一遭。”
姬明笙伸手夠姜皇後的披帛,纏在手上把玩,沒吭聲。
“你阿父在朝堂上看人的眼光極佳,譬如樓長危……”
姬明笙繞着披帛的手頓了頓,若無其事地聽姜皇後繼續道:“少年将軍,名震邊關,忠君體國,你阿父可謂伯樂。內闱家事上頭,你阿父定先取貌,比如魏妃……就一瘋婦,害了太子的康健不說,也害了她自己的小四一輩子。再譬如你的親事,沐安辰貌比潘安,滿腹才華……話又說回來,沐安辰雖有不足,勉強也能配,世上豈有十全十美之事?只你心裏頭從來不足。”
姜皇後用手梳着姬明笙鴉青的發絲:“你确實被你阿父寵壞了,他将你捧在手心裏,事事依從,你難免将自己的夫婿跟你阿父比較,這如何能比?父親本就與夫婿不同,更何況你的父親還是一國之君,誰能比之?,他給你的一些,尋常人一生都給不了。”
“偏我又教了你為婦之道,與你說女子之難處,你長宮中,從小又目睹宮各嫔妃處事,聰明如你縱有公主之尊,卻也懂了世情奈何,多有不可求之事。”
“你心頭既不足,又知不可求,這日子過得便将就,沐安辰恃才傲物,娶了你他心中定是歡喜得意,也願折腰體恤,偏折腰他又覺受辱。”
“人心難自欺,娘的阿犀,想來早有察覺。”姜皇後心疼道,“你驕傲,定心中不屑。”
“再等你知道沐安辰這些私情暗思之後,你哪裏還能嫁容忍? ”
姬明笙将母親的披帛蓋在臉上,上頭繡的寶蓮微微凸起,撓在眼皮上:“阿娘,世上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各不相同,我不強求,卻也不願強行将那貌合神離裝成倆好模樣。”
姜皇後低嘆一口氣:“民間道:初嫁随父,再嫁随心。今後,阿犀就随心些吧。”
姬明笙翻了個身後,笑道:“再不想嫁了,遇着沐安辰這般的,好生令人作嘔。”
姜皇後笑笑不說話,母女二人又說些好些話,這才同榻安歇。
姬明笙一封《放夫書》休棄了驸馬沐安辰,姬景元又強行賜婚羅氏女。
荒唐,實在荒唐,自古以來,只有《放妻書》,哪有《放夫書》的?公主德行有悖,辱人至深,将後人人效仿,必生禍亂。
聖上更是有損君威,哪能強行讓人以妾為妻?臣下可殺,不可辱之啊。
群臣撸着袖子打算噴姬景元一個早朝,不過,先得找個打頭陣的,比如老迂腐虞卿卿虞禦史,虞禦史有事沒事就給皇帝挑刺,此事不挑,更待何時。
沒想虞禦史這回老神在在,絲毫沒有用唾沫星子給姬景元洗臉的打算。
一問,虞老賊毫無節操道:“此乃聖上家事。”
問話的人一口氣倒回肚子裏,想罵人,你他娘不是眼裏容不下沙,恨不能聖人是真正的聖人,随時随地打算撞死金殿上,這回居然說是聖上家事?
虞禦史就是不動彈,老頭心道:我是随時随地打算撞死,可我沒打算随随便便就死。當今聖上大度起來,那是沒話說,捏他逆鱗試試?我虞家家墳都能讓他給刨,死谏,亦分可谏不可谏。真當我活夠?
虞禦史嘴上道:“百姓人家,丈人收拾女婿,再如何也不過分嘛。”
問話的人無奈,摸着鼻子走了。
姬景元上朝時都已經打好腹稿,打算舌戰群臣,稱雄朝堂,結果,等得早朝結束,竟是沒人吭氣。無有用武之地,姬景元憋悶得要死,他還特意看了好幾眼虞禦史,這幹癟老頭,一句多餘的話沒有,別是上了年紀,腦子不大清靈了?
擔憂老臣康健的姬景元氣得又賜了好些藥材給虞禦史。
禦禦史也納悶:我什麽都沒說,怎又賜藥我?
姬明笙在後宮得知也是大為詫異,她這事委實有些出格,朝臣居然沒出聲,真是奇也怪哉。她坐在水榭裏吹風,聽着如意見叽叽呱呱地說着話,什麽各宮嫔妃攜禮探望被皇後擋了,什麽五皇子關着都知道阿姊回來,哄着宮人遞消息……
“好吵的丫頭。”姬明笙拈了個櫻桃給如意,堵了她的嘴。側首間,就見九曲白玉橋上,一錦袍男子緩緩行來,面容出塵卻有病态,身形消瘦似不禁風,正是太子姬琅。
“阿兄!”姬明笙笑着相迎。
姬琅沖姬明笙一笑,然後斥道:“阿犀,你怎可如此胡鬧?”
作者有話說:
二合一長章,夠長了吧,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