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漢娜像是一縷午後的陽光，照亮了約翰森原本暗如黑夜的日子。
開始的時候，約翰森并沒有留意到她，但這個長相平凡的姑娘總是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方式關心着他。有時候是一塊甜甜的巧克力，有時候是一朵新摘的鮮花，有時候僅僅是一個略帶苦澀的微笑。
于是，約翰森不可自拔地墜入了愛河。他小心翼翼地維系着這段危險而又甜蜜的愛戀，這是他在這座冷冰冰的囚籠裏找到的唯一安慰。
然而，一天裏兩個人接觸的時間，不過只有十幾分鐘，除了送飯和收拾碗盤的時候，他們幾乎沒有其他碰面的可能。因為，赫伯特就像是一個無處不在的神，任何違逆他意圖的舉動，都會被他看在眼裏。
遺憾的是，這段脆弱而誘人的暧昧，很快被赫伯特發覺了。
那是一個周五的傍晚，兩個人坐在卧室裏的沙發上，讀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兩個人的身體挨得很近，兩顆腦袋幾乎都碰在了一起。約翰森的心一直怦怦亂跳，似乎能夠感到漢娜身上散發出的淡淡熱量。
他緊張極了，幾乎一頁也沒讀進去。漢娜的手很漂亮，修長而白皙，像是白玉雕刻成的。他腦子裏一直在想，漢娜總是做粗活，為什麽她的手卻這麽漂亮？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攥住了漢娜的手。
漢娜吃了一驚，怔怔地看着約翰森，過了片刻，忽然羞澀地笑了。
約翰森松了口氣，也咧了咧嘴。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忽覺唇上一軟，竟然被漢娜吻了！他的身體一陣顫抖，不是因為別的，而是一股巨大的興奮擊中了他。他慢慢地伸出胳膊，将眼前的人兒擁在了懷裏。
“哦，上帝啊，這一刻，我真的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然而，下一刻，約翰森就成為世界上最倒黴的人了。
就在這兩個年輕男女相擁而吻的時候，赫伯特出現了。他冷冷地盯着兩個人，兩只手不覺間攥成了拳頭，淡淡道：“好，很好。沒想到，偷情偷到我眼皮子底下了。你們說，這件事該怎麽解決呢？”
漢娜一把推開了約翰森，跑到赫伯特的身側，泫然欲泣道：“赫伯特，你應該知道的，我一直深愛着你，這麽多年，我寧願做你的侍女，也不願離開你，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一切嗎？至于眼前這個男人，只會讓我惡心罷了！赫伯特，你會相信我的，對不對？”
赫伯特皺了皺眉，看了漢娜一眼，厭惡道：“中國人有句話，叫做‘最毒婦人心’。這句話送給你最合适不過了。漢娜，我勸你放聰明一些，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你知道，這只會讓我更加地讨厭你。”
漢娜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而鋒利，就像寒風吹過刀口發出的動靜，“哦，不，赫伯特——”她瞪了約翰森一眼，目光裏充滿了恨意，咬牙道，“為什麽，赫伯特，為什麽是他——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裏比不上他！你告訴我——”
“看看，漢娜，你現在就像一個瘋子，除了大喊大叫之外，你還會做些什麽？好啦，我的艾伯塔小姐，主人與仆人的游戲結束了。我請你立刻出去。”赫伯特毫不留情地發出了逐客令，“密碼你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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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用手捂住了臉，向門口的方向奔去，片刻後，金屬門發出嘀一聲響，随後是砰的一聲。門被用力關上了，室內只剩一片寂靜，甚至可以聽到各自的心跳聲。
“看見了嗎？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你以為自己得到了真正的愛情，呵呵，卻不過是別人計劃中的一塊墊腳石。”赫伯特打破了安靜，走到約翰森面前，居高臨下道，“看着我，約翰，我命令你，看着我。”
約翰森沒有一點兒反應，好像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道：“漢娜剛剛說了什麽？”
“你現在還沒明白嗎？”赫伯特冷笑一聲，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跳了起來。他極力忍住怒氣，一字一句道，“漢娜說，你勾引了她。你被她騙了！也許，我之前沒滿足你，要加把勁兒才行！擡頭看我——”
約翰森好像沒聽見一樣，依舊怔怔地坐在原地。
“約翰，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如果你還希望活着離開這裏，最好照我的話做。過來。”赫伯特手中拿着一條紫色項圈，上面寫着“H.Q.W”，正是赫伯特名字的首寫字母。“我想很有必要在你的身上加一個印記。”
赫伯特故意在約翰森脖子上用力捏了一把，咬牙道：“這樣，你才會記得，你是我一個人的所有物，而不是其他什麽人的。記住，這就是你勾引人的下場。”說着，赫伯特将紫色項圈戴在了約翰森的脖子上。
約翰森擡起頭來，定定地望着赫伯特，“我沒有……沒有勾引漢娜。我不過是……漢娜……漢娜去了哪裏？”
“我看你腦子真是壞掉了，她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她惡心你，惡心的要死，”赫伯特皺了皺眉，緊緊捏住約翰森的下巴，“你還是趁早忘了她。當然，她的下場，你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
約翰森咬着嘴唇，顫抖地摸上赫伯特的褲帶，艱難道：“求求你……不要去動漢娜……是我……是我主動跟她說話的……我想從她嘴裏套出開門的密碼……可是……可是她什麽也不肯說……你相信我……”
“啧啧，真是情深似海啊。約翰，你真是叫我大開眼界。沒想到，你為了一個賤女人，竟然主動投懷送抱。”赫伯特的眼紅得厲害，咬牙道，“也好，只要你把我伺候得高興了，那我就大發慈悲，放漢娜一命。”
約翰森沒想到赫伯特如此輕易地就答應了，一時間沒回過神兒來。
“漢娜碰了你什麽地方，你最好如實回答。”
約翰森一下子怔住了，片刻後明白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怒道：“你在胡說什麽！我跟漢娜是清白的，我們什麽都沒有做過。難道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嗎，可以四處發情？”
“不說，那就是都碰過了。很好，看來我要扒下她一層皮來才行。”
“你這個混蛋——”約翰森猛地撲到赫伯特身上，一下子将人壓到了床上，擡手就往赫伯特臉上打去。
赫伯特伸拳接在掌心，譏笑道：“真是不自量力。約翰，你是在為那個賤女人鳴不平嗎？我想，你還是好好兒想想怎麽伺候我吧。”說着，身子一翻，将約翰森壓在了身下，毫不掩飾地露出渴求的目光。
那一夜，約翰森像是生活在地獄裏，黑夜變得漫長無比。
三個月後，約翰森再次見到了漢娜，那個出生高貴的女仆，但是，她卻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衣服。約翰森一下子怔住了，“漢娜，究竟是怎麽回事？你怎麽穿成了這樣？”
漢娜譏諷一笑，聲音變得又尖又硬，“我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子，都是拜你所賜，約翰森，卡明斯。怎麽樣，很醜吧，卻是我唯一擁有的東西了。我破産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約翰森，卡明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