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035章:擔憂
幽靈宮中,當白飛飛和花滿樓一起走到花滿樓主仆所居住的聽風閣時,還未進門,便聽到汀蘭嘻嘻笑着調戲花滿樓的小書童的聲音。
田七從未見過像汀蘭這般大膽的女子,每每被人調戲,總是又驚又怒又窘迫。遠遠地見到花滿樓的身影,巴不得整個人沖上去抱着他家公子爺的大腿。
“公子爺,您可回來了!”田七眼中含着一把辛酸淚。
花滿樓一聽他帶着哭腔的聲音,就曉得又是汀蘭到了。他側頭,轉向白飛飛笑嘆着說道:“汀蘭姑娘倒是活潑外向,只是苦了我的小書童。”
白飛飛笑瞥了一眼田七的苦瓜臉,然後看向站在聽風閣前的少女。一身鵝黃色的衣服,不得不說,如今汀蘭出落得越發好看了。
白飛飛說道:“若是你我能夠長長久久,你的小書童總是得習慣的。”汀蘭不過是言辭大膽了些而已,若非是田七終日只待在聽風閣,她只怕這個小書童早就吓破膽了。
田七聞言,噴淚的沖動都有了。“公、公子爺……”
花滿樓忍不住嘆息,說道:“飛飛,我的小書童與你的雙婢不同,你莫要這般吓他。”
不遠處的汀蘭走了過來,笑着說道:“花公子,我們家宮主不吓唬人的,宮中的姐姐們,都很喜歡像田七這般細皮嫩肉的少年郎君呢。”
田七聞言,登時背脊骨發涼,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要是他家公子爺真的跟白飛飛好上了,長長久久的,那豈不是……他家公子爺成了白飛飛的男寵?這怎麽可以!想到這兒,田七忽然不打冷顫了,他看向他家公子爺,語氣很是平穩地說道:“公子爺,咱們離開蘇州也有一些時日,怕是老爺與老太君對公子爺想念得緊,是否該要想想早日回去?”
白飛飛聞言,神情似笑非笑地瞥了田七一眼。汀蘭卻嘻嘻笑着說:“田七好孩子,你是在害怕嗎?”
“誰、誰害怕啊?!”田七臉憋得通紅,跑到花滿樓身側,朝汀蘭大聲說道。口裏說着,心中卻忍不住腹诽白飛飛與汀蘭。這個幽靈宮果斷不能再待了,要是他家公子爺成了白飛飛的男寵,他還不得向老爺切腹謝罪?
汀蘭笑着說:“你不害怕,做什麽要跑到花公子身旁?”明明就是在害怕!
“你、你、你少在我家公子爺面前胡說八道!”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自己曉得。”汀蘭笑着說。
白飛飛看向她,問道:“你怎的來了這兒?”
Advertisement
汀蘭把玩着落在肩膀上的發辮,說道:“顏姐姐讓我問宮主今晚要在何處用膳?”自從花公子到了幽靈宮,她家宮主便是跟他一起用膳,很多時候都在聽風閣,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來問問。她安排沈浪等人離開後回到飛花閣,卻不見白飛飛,那自然便是來這聽風閣等人了。
白飛飛想了想,說道:“今晚在飛花閣設宴。”
汀蘭一怔,咦?怎麽不是在聽風閣。正在疑惑間,卻聽到白飛飛說:“你讓柳姨與薛夫人今晚一起去飛花閣。”
汀蘭聞言,應了聲“是”,然後就離開了。田七看着那個黃色的背影,忍不住松了一口氣,他覺得要是繼續這樣下去,真的會減壽。
白飛飛抿嘴笑了笑,轉身,與花滿樓相對而立,柔聲問道:“我們再走走?”
花滿樓自然明白眼前的女子定是有事要與他商量,于是便微微一笑,說道:“好。”
兩人走到幽靈宮的後山,漫山遍野的是顏芷精心種植的各種各樣的花草,這裏不似迷魂林,種植的大多數是顏芷收集的奇花異草,許多還有藥用價值。花滿樓站在山頂之上,嘴角噙着溫柔的笑容,說道:“你宮中的顏芷姑娘,倒是個種花種草的好手。”
白飛飛看着山下的景物,幽靈宮的建築在一片綠意中若隐若現。她說道:“她不止是種花種草的好手,迷魂林中的機關,全數都是她所設計的。”
“飛飛姑娘手下果然人才濟濟。”花滿樓半開玩笑地說道。
對此,白飛飛倒沒有否認,“幽靈宮這麽多人,總得要有幾個千裏挑一的人物,方能撐得起這個門面,花公子說是麽?”停了停,她又說道:“可惜顏芷種花種草的本領再好,亦無法與花家七公子雙體并論。花滿樓,你認為這後山當中,何處适合種植催情花?”
“在距離山後溫泉附近的濕地,可以種植。”照說,在溫泉附近,泉水流過之處,皆是寸草不生,但催情花卻是反其道而行,在那般的環境當中亦能生長,當真是十分怪異。
白飛飛聞言,眨了眨眼,笑道:“我以為你不會願意說。”
花滿樓默了默,随即說道:“我不過,是幫你選了個地方而已,并無甚要隐瞞的地方。”催情花乃迷情聖品,蘇州怡情院乃是幽靈宮産業,他估摸也能曉得白飛飛要這花究竟有何用途。很多時候,有的事情,并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問心無愧。
他撩起長衫,然後坐在草地之上,溫聲說道:“除此之外,你是否希望我能離開幽靈宮?”
白飛飛見他坐下,也随他一道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膝,“嗯,當日你能随我而來,我心中十分歡喜。但幽靈宮此時不比往日,我不希望你涉入其中。”快活王和沈浪等人的恩怨很快要到了結的時候,她曾經說過幽靈宮絕不涉入其中,但如果是王憐花開口,那又另當別論。她不會為了殺快活王送命,但是要助王憐花一臂之力,她也是願意的。畢竟,一旦她确定要出手,便是有十分的把握,可以将快活王刺殺成功,但她并不排除這其中或許會有意外、
花滿樓聞言,沉吟了一下,忽然問道:“适才我聽到你與千面公子的談話,他所說的,都是真的?”
白飛飛眨了眨眼,随即複雜一笑,說道:“假的。我不是他姐姐,但他卻認了我這個姐姐,花滿樓你說我當如何自處?”
對于這個問題,花滿樓也從未想過。在他看來,各人有各人的無奈,不管是什麽人,在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值得原諒的。對于白飛飛與王憐花兩人,他也認為是可以理解的,但理解有時候并非是代表可以接受。
只聽得白飛飛的聲音在風中傳開,“我從未感覺到何謂親情,但如今,卻有個現成的弟弟,他與我說,不論如何,我這個姐姐,他都是認定了的。花滿樓,我相信他,他待我,也确實極好。”不論是前世今生,她都沒有感受過親情,從前她對白靜,敬畏并渴望着她的關懷,但到頭來是一場空。宋離對她,是真的好,但那種有負擔的感情,并不是她想要的。如今王憐花對她,并不強求,卻是真的關心。她發現,自個兒似乎并不讨厭那種感覺。或許,有個弟弟,也是不錯的。
“弑父不祥,你當真要助他?”花滿樓眉頭微蹙地問道。
白飛飛側頭,看向他完美的側臉,有時候她心中會生出一種不真切的感覺,這般谪仙般的人,居然會選擇牽起了幽靈宮白飛飛的手,要與她一起走過今後的路?并非是她自慚形穢,而是他們的路,太過不同。但是做人,總得自個兒成全自個兒。她就是戀上了他身上的溫暖,所以即便是兩人殊途,她也要彼此同歸。
“我助他的結果,只要快活王死。至于死于何人之手,我并不能保證。”畢竟,想要殺快活王的可不止王憐花一個。
花滿樓聞言,嘆息一聲,說道:“究竟何人該死,何人不該死,是由什麽來判斷的?殺人,并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白飛飛聞言,忍不住輕笑,說道:“花滿樓,你說的對,殺人并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但是我卻曉得,若是殺了快活王,會有許多人覺得大快人心。花滿樓,你要曉得,若是世上人人都如同你一般,這世上便不會再有紛争殺戮。旁人我不曉得,但我确實是覺得快活王該死的。他以往作惡無數,明裏暗裏不知殺了多少人,樹立了多少仇家,方能有獨霸武林一方的快活城。他殺了那麽多人,莫非那些人都是該死的麽?”她也覺得自個兒很無辜,她原本是一個孤女,卻被白靜抱來成為複仇的工具。若不是她在十歲之時得以再次為人,白飛飛,又豈會是如今的白飛飛?
花滿樓聞言,苦笑着說道:“很多時候,很多事情總是讓人無法求解,飛飛你說是麽?”
白飛飛側頭,雙眸帶着些許複雜的意味凝視着他俊雅的五官,忍不住輕嘆着說道:“花滿樓,我總是很擔心你。”她已經太久沒試過擔心一個人的感覺,如今卻因為這個男人,再次嘗到這種滋味。
花滿樓微微一怔,随即說道:“你不需要為我擔心,即便我雙目失明,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我自然相信你有自保的能力,花滿樓,我擔心的并非是這個。”她擔心的,是他總是太過善良。太過善良的人,總是很容易心軟,又很容易被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