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酸意

周侃侃雖然平常沒臉沒皮慣了,但到底還是個沒經歷過情場事的菜鳥,面對這麽色氣而帶有迷惑意味的眼神,她是真有些遭不住。她怕再看下去,她的臉就變會成豬肝色。雖然她此刻的面龐已經變成了蝦仁色。

“殿……”

周侃侃一個字還沒說完,馬車夫那邊一甩馬鞭,馬車一個快起步,周侃侃身體便慣性往一旁倒去,手也下意識拽住了面前這人的胸膛衣襟。

宋歸寧卻似乎早有防備,他不僅穩坐如泰山,甚至還趁機湊的她更近,唇也借此時機貼了上來。

那姿勢,不管乍一看還是仔細看,都像是周侃侃揪住宋歸寧的衣服,将他拉向自己,強迫他親吻自己一般。

周侃侃不想平白受冤枉,立即縮着脖子往後仰。但那唇緊随其後,并趁其思緒淩亂時,舌頭輕易就撬開了她的牙關,靈活地鑽入她的口中,與她唇舌糾纏。

與上兩次不同的是,這次的環境及氛圍,讓周侃侃整個大腦的意識都集中在唇舌上,她能清晰地感知對方如何舔舐自己的口腔,如何啃噬她的唇舌。他用力的吮吸,及輕輕的啃咬,都讓周侃侃的頭皮陣陣發麻,她甚至無法動彈,只能任其宰割。

沒過多久,周侃侃就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感受到瀕臨死亡的窒息感,但苦于四肢僵硬,根本無力掙紮。就在她快要因大腦缺氧昏過去時,那個“罪魁禍首”終于放開了她,立時她便癱軟下去。

宋歸寧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撈進了懷裏。當下周侃侃真想給他一耳掴子,可惜有心無力,只能窩在人家懷裏大喘氣。

“這般沒用,連換氣都不會?”宋歸寧一邊揶揄,一邊用手摸了摸周侃侃的面頰。

此刻她的面頰就像火燒雲一般紅彤彤的,摸上去又像烤熟的紅薯,特別燙手。宋歸寧先是輕輕撫摸了一遍,後又重重捏了兩遍,最後口氣由剛剛的鄙夷變得疑惑起來,“你先前還不是這樣的,怎麽今日……如此生澀?”

周侃侃本來還在大口喘氣,一聽這話,吓得氣也不敢喘了。

“我,我吃多了,撐得慌,不好換氣。”許久後,周侃侃才小聲細細道。

她想了許久才想出這麽一個極其扯淡的理由。

宋歸寧一聽這話立刻眉頭一挑,神情不耐煩起來。周侃侃以為自己說錯話了,正不知所措時,就聽宋歸寧低頭幽幽道:“季大人,我要是不來,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告訴我,你跟宋歸意一起用膳的事?”

“啊?”周侃侃沒聽懂。

“你一大早往我那兒送餃子,我以為季大人是獨獨惦記着我,卻沒想,季大人是給每個人都送了餃子。季大人果真是,人情練達,八面玲珑啊。”宋歸寧說完冷呵一聲。

周侃侃總覺得這話好像在哪兒聽過,哪來來着?

哦,想起來了!原話是“這是單給我一人的,還是別的姑娘們都有?”

周侃侃代入了一下黛玉妹妹的口吻,立時覺得宋歸寧這話聽來有點酸溜溜的。不至于吧,不就是碗餃子嘛,這都計較?他不是不喜歡季妤嗎?怎麽還計較這餃子是獨給他的,還是別的人都有?

“也不是,給太子殿下的那一份是獨一份的。是羊肉餡兒的,我親自包的。”周侃侃瞎謅道。

獨一份的羊肉餡是真,這是她特地問過茗卓,了解到太子的飲食喜好後針對性的做的,但是她親手包的是假。她怎麽可能親手包,這麽細致的手工活兒,她做不來。

宋歸寧聽了她這話有些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不信你去我府上問問。大家都知道,唯羊肉餡的餃子是我親手包的。”周侃侃說的斬釘截鐵。

笑話,她做事滴水不漏,怎麽可能讓他發現真相!她早就跟家裏的侍女廚子竄通好了,萬一有人問起,就說這是她親手包的,通宵達旦的包的!

宋歸寧這回信了她的話,因為如周侃侃所料,他在來之前,确實有叫人去詢問這餃子的事。如今再度得到周侃侃的親口認證,他便也确信這餃子是周侃侃親手包的無疑。

他望着周侃侃笑,面部表情都放松下來,再不用剛剛老狐貍一般的眼神望她。只是還有些不滿,他将周侃侃往懷裏緊了緊,而後道:“你跟宋歸意如今走的很近?”

周侃侃本來還在為這個奇怪的坐姿暗自較勁,想她平生只有六歲以前撒嬌坐到過父母的腿上,讓他們給自己講連環畫。如今這個狗太子動不動就拉她坐大腿,她實在太別扭了,每分每秒如坐針氈。

她想站起來坐到旁邊去,但宋歸寧箍在她腰間的手十分有力。她試着掙紮了兩下沒掙的脫,現在一聽他這話,立即老實了,半點不敢動彈了。

她試探性地看了宋歸寧一眼,發現他神色平靜,好像并沒有生氣。于是壯着膽子道:“倒也沒有走的很近,只不過能說上話了。”

“哦?我那平日不怎麽開口的啞巴三弟居然會跟你說上話?季大人這是用了什麽好手段?”宋歸寧湊近了周侃侃,口氣像是開玩笑一般,但眼神并不和善。

周侃侃頓感危機來臨,堪堪用手抵在宋歸寧的胸口。而後讪笑道:“沒有什麽高超的手段,只是無意中向他透露了一點,我很聰明這件事。聰明人,都比較喜歡聰明人嘛。”

這次周侃侃說的是實話,她單純就是靠着一點“聰明”才讓宋歸意對自己另眼相看的。

她自覺這番話沒有任何毛病,但不知為何,宋歸寧聽了這話卻陡地沉下臉來。周侃侃快速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她那句話,然後慌慌張張地解釋,“不是說殿下不是聰明人的意思。”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要命。按她的邏輯,聰明人喜歡聰明人,而在游戲劇本裏,太子是不喜歡季妤的,所以她誤以為太子是覺得她在說他不聰明,所以生氣了,于是脫口而出那句話。

但現在的情況是,真正的季妤并不知道太子不喜歡自己,她一直以為自己跟太子是雙向箭頭。于是周侃侃的解釋等于自爆身份。

果不其然,太子聽了她的解釋,不僅臉陰沉了,連眼神都兀地冷了幾分。她又忙不疊地開口,“不是不是,我是說,所以這也是我喜歡殿下的原因。”

邏輯害死人,下意識的邏輯真是害死人。周侃侃覺得自己真就是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追。等腦子追上嘴了,腦子也要搬家了。

所幸馬車很快到了太子別宮,茗卓前來迎接太子。

“太子殿下,別宮到了。”車廂外響起馬車夫的聲音。

宋歸寧聞聲不為所動,他不動不說話,車夫就以為他沒聽到,想掀開簾子喊,好在被茗卓及時制止了。

茗卓知道自家殿下一大早上了宰相府的馬車,也知道現在這馬車裏坐的是兩個人。按他對太子及宰相的關系的了解,人家指不定在裏頭幹啥呢。這馬車夫要是冷不丁掀開簾子,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他的眼珠子可能馬上就不保了。

周侃侃有些捉摸不定宋歸寧眼下的意思,她看着他陰晴不定的面容,結結巴巴地開口道:“殿,殿下,到家了,咱們下車吧。”

“家?”宋歸寧聽到這個字,眉頭一下子皺起來。

那一刻周侃侃驚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太子的家在皇宮,他是被他親老子趕出來的逆子。而他親老子現在跟他的寶貝三兒子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他則是沒人要的孩子。

周侃侃覺得宋歸寧應該被她這個字眼刺激到了,她又想不出解釋的話,只能焦急地道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殿下不要誤會。我是說,咱們到地方了。”

周侃侃仔細觀察着宋歸寧的臉色,見他疑惑一陣凝重一重順展一陣,最後看着,好像不生氣了?

“好了,下車吧。”就在周侃侃腦中閃過一百零八種死法時,宋歸寧卻輕描淡寫地來了這麽一句。

他放開周侃侃,大腿一邁,率先下了車。重獲自由的周侃侃深呼了一口氣,感嘆自己虎口脫險,必有後福。

宋歸寧下車後,周侃侃也下來到他殿裏坐了會兒,然後借口有其他事便走了。

周侃侃回去的路上經過一家鐵匠鋪,她跟馬車夫說家裏的菜刀太鈍了,她要過來叫人打一把好刀。馬車夫坐在車頭,靜靜地瞧着面前這個鐵匠鋪。

鐵匠鋪不是很大,一共就兩個員工。一個老的,一個少的。那個少的體态壯碩,正穿着薄衫在旁邊“叮叮當當”地敲着厚鐵,火星子到處飛濺,感覺快要蹦到他的衣角上。店鋪門口的火爐子往外噴着層層熱浪,明明是寒冬,卻讓人有種熱的睜不開眼的錯覺。

馬車夫仔細端詳了一番這個店鋪,心說他主子到這裏來打菜刀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但是誰叫他主子不是一般人。年紀輕輕位高權重,這樣的人不管做啥都沒人覺得會有問題,反倒是那些提出異議的,別人會覺得他腦子不好。

周侃侃在鐵匠鋪裏轉了一圈,跟一個老匠人交代了幾句話後就出來了。

十二月初八是臘八節,周侃侃清早在家喝過了臘八粥就啓程去廟裏上香。

不是真的為了去上香,而是想去偶遇男女主。

劇本中寫到,臘八節這一日,三皇子宋歸意在谷蘭寺前布粥行善,剛好遇到也來布粥的趙卿卿,兩人雖都憋着氣沒說話,但關系開始微妙起來。

周侃侃覺得,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自己若是在場的話,說不定還能推波助瀾,達成世紀大和解。這豈不是一箭雙雕,能同時博得兩個人的好感,抱上兩個大腿?

周侃侃生怕再出現上次那種情況,所以這次早上天沒亮就起床了。照例是路過太子別宮的時候送了一大碗臘八粥過去。

因為第一次的失誤,周侃侃沒能讨好宋歸寧。想着勢必要在其他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找補回來,并且絲毫不能懈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