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家庭調解員:煤塊
直至深夜,賀衍也沒看到賀其一的身影。無論是電話還是微信都沒有回複。
無奈之下,賀衍甚至蹲在門口和一群花花草草打聽消息:“你們,嗯,你們能說話吧。見到賀其一了嗎?”
葉片與花瓣們搖啊搖,一個字不吭。
難道這一批還沒成精?賀衍皺眉起身,突然想起來,今晚沒風,這群花草搖個啥啊?
“喂,跟我說說賀其一去哪了。”
安靜。
“嗯,不說的話,我想想,最近生意不太好,要不就讓賀其一把這些花拔出來賣掉,花盆當出去賺點錢好……”
“哎哎哎!別啊!太可怕了,果然人類太可怕了!”一株蘭花率先開口,“不是我們不想,咳,上仙囑咐過我們不能随口說話的!”
“對對對,敢随便說話就拔出來丢進煉丹爐燒七七四十九天!”向日葵瑟瑟發抖。
“還有用藥杵粉身碎骨,熬進膏藥裏!”
“還有粉碎機打碎做中藥!”
“還有……”
“停!”賀衍及時制止,“告訴我賀其一去哪了,我保證他不會對你們做那些事!”
花草們面面相觑,小聲商議。
“怎麽辦,說嗎?”
“不能說呀,上仙要瞞的東西我們怎麽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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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仙好像聽老板的啊。他比上仙還要厲害!”
“是呀是呀,要是上仙要怎麽樣我們,我們就……告狀!”
“對對對。”
花草們對能告賀其一的狀特別積極,于是最先開口的蘭花被推舉出來和賀衍交談:“有個特別特別大的兇獸來找過上仙,說是什麽要救一個道士。叫……叫錢多多!然後他們就走啦!”
“兇獸?既然就在門外我為何沒有看見?”
“啊,就出現了一小會,而且凡人看不到。嗯,然後那只兇獸就變小啦。小到還沒我的花盆大!”蘭花搖搖晃晃地說,“咦,不過我怎麽記得剛剛還感覺到上仙的氣息了呢。就在附近,不過‘咻’的一下就消失了。”
“我也有,好像沒有往這邊走,只是路過。”
“不會受傷了吧,上仙怎麽可能不懂得隐蔽氣息。”
花草們“簌簌”地響,都在震驚和擔憂。什麽人能傷到上仙?那一定是大妖怪,大魔頭。
賀衍隐隐擔心,卻依舊沒有頭緒。
“叮咚——”
錢多多回話了。
【死財迷】:賀衍……
【賀衍】:賀其一在你那邊嗎?
【死財迷】:呃,剛剛在,現在走了。
【賀衍】:你沒事吧?怎麽回事,貔貅找賀其一去救你?
【死財迷】:我倒是沒事……但……
【死財迷】:我正在蹬自行車呢,一會就到你那裏了。那個,賀其一不在家吧?
【賀衍】:我在店裏。
錢多多不回話了,糾結地揣起手機,後座載着貔貅和薛茂,苦哈哈蹬着自行車。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子!他只是想浪漫地表演一個強取豪奪,當衆(鬼)表白啊!為什麽要和暗戀對象以及師傅深夜騎着三輪去負荊請罪啊。
小三輪上氣氛詭異,貔貅從角上被挂上紅線開始就下線了,靠着三輪車發呆。背後貼着錢多多不斷聳動的脊背,偶爾摩擦,讓貔貅更加暈眩。
而薛茂,正掏着衣兜,一張一張地數自己帶了多少符咒,還忍着晃動給師兄弟們留了一封遺書。
“掌門之位由諸位推舉,切記不能肆意揮霍,吾床下保險箱第二格內有所有房契以及存折,密碼諸位知曉……”薛茂嘆氣,“徒弟弟,你說我還有什麽可以留的嗎?”
“呼——埋——呼——”
“什麽?”
“我說你直接把自己埋了比較好!!”
三輪車吱扭吱扭地到達目的地,錢多多跳下車回頭拽貔貅和薛茂。
貔貅被錢多多挽着手,視線略帶不适,卻沒有推開,還向錢多多的方向挪了一步。頓時,薛茂被孤立出來。
賀衍左看看貔貅,右看看錢多多:“你這是……得手了?”
“嗯……”錢多多無比心虛。
“恭喜。”賀衍震驚後為好友表示高興,然後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賀其一呢?”
“呃。”錢多多轉頭瞪薛茂。
薛掌門握着手裏的符紙和信紙,瞪了回去:“這是為了幫你的忙,你說!”
為了搞定男朋友逼師傅和葫蘆裏的鬼怪喝了一天茶的錢多多:理虧。卑微。瑟瑟發抖。
“是這樣,我給貔貅綁了一根月老紅線。”
賀衍張了張嘴,無語。太簡單太粗暴了!這真的不是強買強賣嗎?
賀衍的表情太明顯,錢多多尴尬地解釋:“我師傅說的,一個合格的道士,應該學會使用高效解決方案。”
賀衍立刻理解了:“薛掌門最近又看了什麽奇怪的節目?”
錢多多:“沒有,他只是把成功的一百條捷徑刷了十遍。”
薛茂頓時不滿:“幹什麽,沒有成功的一百條捷徑,我怎麽快速熟悉商業,道觀怎麽養活你們?”
“但是那破紅繩也沒套上啊!你還讓鬼去套,都挂角上了!現在我帶着這破紅繩頂多就是宣誓着我有喜歡的人了,但我沒追到!”錢多多立刻反擊。
他師傅真的是玄學界不靠譜第一人,忽悠大師!貔貅角上套了一堆紅繩,沒有一根是有效的。最後還不是靠着他們兩個早就有苗頭。
防火防盜防掌門,絕對是關嶺道觀的第一箴言!
“總之,我們之間有點小誤會。嗯,現在就,就是這個情況。”錢多多說,“貔貅以為我被抓了,師傅不知道他布下的陣法貔貅打不開,賀其一是意外被叫過去的。”
“那人呢?”
“這個事……有點複雜。”錢多多用腳踢了一下薛茂,“我師傅來說!”
賀衍看到薛茂“核”善的笑容,心下一緊,絕對沒好事!
薛茂:“啊哈哈,衍衍吶,就是出一點點意外,真的只有一點點!”
賀衍吐了口氣:“你說吧,我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先發誓,聽完以後不詛咒道觀,你生氣詛咒我就行!但是我門弟子們是無辜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說不說?”
“就是……鬼魂們挂紅繩沒眼力見挂在賀其一手腕上了,我和他說是你送給他的,然後這是另一根紅線以及剪紅線的剪刀。你帶上以後找賀其一剪斷就行了!事情就是這樣我先走了,我們後會無期!!”
薛茂拔腿跨上三輪車,兩腿蹬得比錢多多有力多了。小三輪很快消失在小徑裏,只剩下一個小黑點。
賀衍捧着一根紅線一把剪刀,默默看向錢多多:“這就是,你說的意外?”
錢多多:“……”
賀衍微微一笑:“仔細說說,當時什麽情況,嗯?”
錢多多:“QAQ”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
小巷裏,賀衍抱着熟睡的煤塊,一步一步緩慢往家裏挪。他手腕上挂着一個袋子,裏面是一把紅色的剪刀與紅線。
昨天,他的好朋友跟他說有暗戀的人了。今天,他的好朋友修成正果了。而他,竟然要跑到自家員工面前說:紅線不是送給你的,是個誤會,我們把它剪斷吧!
根據錢多多的回憶,賀其一聽到紅線是他送的以後,整個人都平和了,還“癡情地看着手腕”,然後“沉默不語默默離開,但嘴角似有似無上翹”。
摔!這什麽言情小說描寫方式啊!
錢多多竟然還委屈地說事實如此!?
那賀其一當真了,現在他跑過去“咔嚓”一刀剪斷了,這剪斷的不止是誤會還有友誼了吧……
賀衍很頭疼。
同時,他臉還很紅。
在賀其一的視角下,他背地裏和錢多多仔細商量,謹慎謀劃,借他人之手贈送紅線。這種嬌羞和害羞的勁他要怎麽解釋?
“喵嗚——”煤塊被勒地緊了,拍拍幹爹的胳膊,表示不滿。
“煤塊。”賀衍低頭,“要是幹爹和你爹分開了,你跟誰。”
藍貓一個激靈,瞪大眼睛看賀衍:“喵!?”
賀衍:忘了這是只貓精。
“喵喵喵!!”煤塊急了,沒想到危機沒有從外部來,竟然是內部分裂?急切地嗷嗷不停,還咬着賀衍的衣服想把他拉回家。
“別叫了別叫了,我聽不懂你說話!”賀衍蓋住煤塊的眼睛,把爪子摁下去,終于沒理由再在外面游蕩,只能回家。
“咔嚓。”
門鎖開啓。
忐忑不安的賀衍突然愣了。屋子裏的氣息是冰涼的,孤獨的。
這裏沒有別人,賀其一沒有回來。
“賀其一?”
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起伏,沒有回應。
煤塊巡視一樣在每個屋子都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矛盾産生者的另一半,也沮喪地趴下來。
完了,他要成單親小奶貓了。
時間已是深夜,賀衍不知道該怎麽辦,在床上碾轉反複,稀裏糊塗地睡過去。
月亮高高懸挂,煤塊突然“喵嗚”了一聲,躍起打開門鎖,溜出家門。
樓下,賀其一揉着煤塊的腦袋:“他回家了嗎?”
“喵!”
“噓,別告訴他我來了。”
“喵?喵喵!”
賀其一一愣,拍拍藍貓的腦袋:“放心,你不會沒人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