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仉淮在上班的休息期間,無意間聽見了幾個化妝師聚在一起閑聊。

他既沒有加入也沒有要偷聽的意思,剛要經過,卻聽見她們聊起了“貼紙”,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從她們聊天的內容和語氣來看,她們完全沒被網上大衆說法迷惑,只覺得這“貼紙”是個麻煩,嫌棄得要死。

“……你們也被貼了?”

仉淮問道。

“呀!阿淮!”

她們聊得投入,才發現仉淮站在後面,驚訝之後并沒有覺得仉淮是在偷聽,反而熱情地拉出一張椅子,讓他坐下。

“怎麽站着,快坐下休息。”

仉淮猶豫了一會兒,又确實是想知道“貼紙”的事,便順着她們的意坐下了。

老實說,在他剛開始這份工作,來這邊認人打招呼的時候,一度懷疑這個工作室是靠顏值錄人的。

那時他以為這些都跟自己一樣是模特,還有些疑惑怎麽這個工作室裏的模特這麽多,結果後來發現是工作人員。

随後仉淮還開玩笑的想着,有離瑜當頭,他底下的人搞不好也是狐貍。

哈,那自己豈不是在狐貍窩裏?

他都要被這個想法給逗笑了。

不管怎麽說,一起工作的人都是俊男靓女沒什麽不好的,賞心悅目,反而還提高了工作效率。

“阿淮,你那樣問的話,難不成你也被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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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開口的是跟仉淮關系比較好的化妝師,叫小玉。

“是,”仉淮道,“我覺得這挺無聊的,可看網上好像風評不太一樣。”

小玉:“你別看網上那些人瞎幾把……幾把游戲打輸了就相信這些東西,在那裏亂說。”

“唉,我想想要是我穿了什麽名貴材質的衣服被貼了,有可能留下痕跡,我就要瘋了。”另一個化妝師嘆氣道,想法倒是與仉淮不謀而合,“只是個貼紙,對方又自诩好意,哪怕當場抓到都不好發飙,還可能會被人認為是在小題大做。”

雖然不知道一開始這麽做的人是誰,但後來人們都跟風效仿,就算不是走在人群中,也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被貼上一個,對方可能還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這是送出了祝福呢。

“總之那不是什麽好東西,阿淮你……”

她說到一半卡了殼,本來是想給仉淮一些建議,可又發現這糟心玩意兒真不知道該怎麽避免。

仉淮看着她們,總覺得她們對“貼紙”的嫌棄好像不止是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貌似有更深一層的原因。

他頓時想到殷九昭說的,那微不足道的詛咒。

“聊什麽呢?”

離瑜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仉淮還沒反應過來,小玉她們“唰”地一聲就站了起來。

“離、離先生,我們沒有在偷懶!!”

那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像是怕極了離瑜。

這其實也是仉淮覺得奇怪的一點,感覺她們對離瑜的那種害怕已經超出普通人對上級害怕的程度了,更接近于畏懼。

他不知道是因為“魔王”身份,離瑜對自己的态度不同所以他的感受不同還是怎麽樣,他仔細想想的話,居然覺得離瑜……還好。

離瑜:“去吧。”

他的話音落下,幾個化妝師一下就四散開來,原地只剩下仉淮。

都說人的習慣真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仉淮來這裏上班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幾乎是天天都要面對離瑜,他貌似已經有了“抗體”,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容易緊張。

“‘貼紙’是吧?”離瑜道,“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上面有詛咒,要是發現被沾上了就盡早扔掉。”

他應該是聽到了仉淮跟小玉她們的對話。

“嗯,”仉淮應着,猶豫了一會兒,道:“我知道,殷九昭跟我說過了。”

“……殷九昭?”

不知為何,離瑜周身的氣壓一下子就變低了。

“是啊,我差點忘了,他媽的那條臭蟲……”

離瑜低喃,眼眸深處翻湧着殺意,随後又按捺下來。

他當然知道殷九昭跟仉淮住在一起,只是刻意回避,狐貍太善妒的話,會被主人讨厭。

殷九昭一直都是在服侍仉淮,從最初就是這樣,他不能置喙什麽。

而且現在就差不多相當于白天的時間給他,晚上的時間給殷九昭,算下來還是他比較占優。

仉淮有些不解。

他感覺離瑜心情不快是因為聽見了殷九昭的名字,可是為什麽?他們不應該是“同事”嗎?

難不成是之前有什麽過節之類的?

他忍不住問出來了,離瑜卻說“沒有”。

離瑜大部分表情都隐藏在口罩下,唯一露出來的眼睛也很平靜,看不出什麽端倪。

“不要想這麽多,”他道,“他跟我都說那‘貼紙’不好,那恰恰說明這是個糟糕玩意兒。”

殷九昭能想到的東西,他又怎麽會想不到。

這種基本等于白費功夫的詛咒,如果不是閑得蛋疼沒人去做,一定是另有所圖,最值得懷疑的就是網上引導着風評的人,其中的可取之處就只有人數,只是他現在還看不出對方到底是要做什麽,已經讓混跡在各處的狐貍去留意了。

離瑜将思緒收回來,将目光重新落在仉淮身上。

他沉默片刻,忽然問:“工作辛苦嗎?”

這下又顯得很像是上級慰問下屬了。

仉淮給了标準答案。

不然還能是什麽,就差個“為人民服務”了。

何況他說的是實話,這份工作甚至比他之前那活兒還要輕松,還有一堆小玉那樣的漂亮妹妹圍着。

離瑜知道仉淮應該是要錢,出來工作都是為了錢。

他也感覺得出,自己要是直接給的話,仉淮不會接受,只能是曲折一點,也能在自己的地盤裏一直看着仉淮,他覺得這樣也好。

雖然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卻沒有繼續探究,一切以仉淮自身的意願為主。

離瑜的感覺是準确的。

仉淮也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稍微肖想了一下殷九昭或許會有的財寶,然後就收起了所有的心思,堅決貫徹“逆來順受”這一準則。

他可什麽都沒有做!

……

……

女孩正站在窗邊打電話。

她已經站在這裏許久了,片刻後,她放下手機,看着上面的未接通的顯示,電話那頭是千篇一律的提示音。

如果打開通話記錄的話,可以看見她已經撥打了十幾次 ,卻始終沒能接通。

她終于是放棄了,臉上不見氣餒之色,而是面無表情的選擇了在社交平臺上給對方發去了一則語音。

“英鵬,你最近很忙嗎?好多天都沒見面了,我實在是很想你,你在忙什麽?如果是有什麽困擾的,能讓我幫上忙的地方,跟我說說吧,有空了就回我電話,我擔心你。”

她說話的聲音輕柔,語氣卻跟臉上的表情形成強烈的反差。

李瑩說完後就将手機放下了,看向房間的另一側,那裏坐着個中年男人,指間夾着煙吞雲吐霧。

“二叔,”她喚道,“顧英鵬已經失聯好些天了,我根本聯系不到他,周圍的眼線告訴我,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出屋子。”

“該不會是察覺到了……”

“不會,”那個被她換作“二叔”的男人冷哼一聲,“他還沒有這麽機靈。”

李瑩接近顧英鵬基本沒花太大力氣,可見這并不是什麽值得多費功夫的貨色。

顧英鵬嘴上說着有喜歡的人,卻又對給得實在太多了的李瑩割舍不下,兩邊都想要,若是沒有那個所謂的意中人,想必李瑩的行動會順利許多。

李瑩也去見過那名青年了,只是她對會面結尾的記憶模糊,若不是回來後二叔點醒她,她還沉浸在那種迷糊的狀态中,根本察覺不到異常。

二叔當時皺着眉,問她到底是去哪裏了,怎麽身上一股狐貍味。

于是李瑩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不知不覺被狐貍給下咒了。

實力能到這種程度的狐貍可不多,她拼命回想當天見過的人,記憶卻只到青年坐下為止,只隐約記得他們聊得并不愉快。

她背後冒了一層冷汗,如果當時對方是想殺她的話,那她同樣無知無覺。

至于狐貍對她下咒的原因,怎麽也想不明白,她能感覺出那青年只是個普通人類,怎麽會……

二叔聽完她的講述後,為免節外生枝,讓她不要再追查。

他們大可以使用一些簡單粗暴的方法直接達成目的,可是那樣的不行,那本書如果不是由現任所有者自願給予的話,那就只是一堆廢紙而已,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李瑩的二叔,也就是李寬進,想到這個就來氣。

要不是他那個瞎了眼的祖父,留洋回來滿嘴都是講究科學,覺得他們家這些東西都是封建迷信,把那本書跟其他咒術書一起扔了出去,現在哪裏需要這麽麻煩。

他們找那本書已經找了有好長時間,前不久才找到了下落,顧英鵬沒有親人,那本書很有可能就是在他的家裏。

“如果他今天下午還沒有回複的話,我就直接過去吧。”

李瑩道。

她已經想好了接下來的行動,顧英鵬只要把她當客人迎進去,她自有辦法知道那書放在了哪裏。

顧英鵬是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在他看來那書應該也是唬人的東西,她開口索要的話,顧英鵬應該是會給她的。

李寬進沉思片刻,道:“好,記得小心行事,千萬不要引起那些東西的注意。”

李瑩點頭,接着問:“四叔去哪了?”

“接了單生意,是王老板的。”

李寬進将手中的煙摁滅在了煙灰缸裏。

那王老板算是他們老主顧了,做到高位的生意人,不管心裏信不信,多多少少都會在這方面有所顧忌,何況那王老板作奸犯科的事是真幹了不少,要不是花了大價錢找到他們,可能現在墳頭草都有兩米高了。

“王老板的生意?”李瑩有些奇怪,“他不是半個月前才找過四叔?”

既然已經找四叔做了法,那起碼一段時間內都能保王老板平安無事,難不成是王老板另有所求?

“不,”李寬進道,“他不知是惹到了什麽人,有些麻煩,老四要幫他驅邪的話,得親自去斬草除根。”

“這麽麻煩?”李瑩微微皺眉。

“應該也是‘行家’,”李寬進冷哼一聲,“不過遇上我們,哪裏還有什麽行家!”

而李成業确實也是這麽想的。

此時他手拿羅盤,朝着指針方向走去,在一條街道前停下。

半夜三更,四周無比寂靜,連聲蟲鳴犬吠也無。

有破舊的廣告燈牌還在營業,背景顏色鮮豔,上頭印着的人成了一片白影,看不清臉,或許是由于電壓不穩,明明暗暗的閃爍。

街道最前方是一家寵物醫院,招牌亮着白光。

作者有話要說:  歇後語:耗子啃菜刀——死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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