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成年了沒啊?
江野本就人高馬大,一坐中間,謝栖眠就被擠得貼門坐。中間位置坐不穩,車輛拐彎時江野總是壓向謝栖眠肩頭,将他擠成更小的一部分。
連鏡在另一邊也是同樣情況。
“你抓一下上面的扶手。”謝栖眠指着自己頭頂說。
江野擡眸望了一眼,在一個轉彎後,擡手臂挂住謝栖眠頭頂的扶手,卻又看上去将謝栖眠整個都攏進了懷裏。
去私房菜的路多彎繞,江野扭了幾次手臂,和謝栖眠稍微隔開些距離,始終無法避免,最後只能抓一會兒松一會兒。
謝栖眠從他臉上看出後悔的表情,撐着下巴無所事事地打了個哈欠。
高中生都這樣扭捏嗎。
歐小典幻想出後排其樂融融的假象,貼心問道:“小連今年過年什麽時候回家?”
“等賽程出了再說。”
春季賽開賽在即,不出意外會打到年前,但就不知道是哪個隊伍壓軸,被迫年前加班。
問完連鏡,歐小典又問江野:“江野呢,沒有比賽都可以提前走的哈。”他話鋒一轉,“但不要提前太多,還是要認真訓練保持手感的。”
江野權當他說了廢話:“随便。”
“江野是北城本地人,回家哪有我們外地人這麽麻煩。”連鏡抱臂說道。
“那确實,”歐小典說,“江野不只本地人,還是本地大學生呢,人家為了打職業,才讀了幾個月就休學了。”
謝栖眠側目看向江野,江野便低頭,目光掃過他的額發,臉上鋪滿了“我學習并不差”的高傲酷拽表情。
謝栖眠很捧場:“原來不止上過高中,還是大學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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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野:“……”
歐小典:“哈,說的跟誰沒上過高中似的。”
二隊的中單憨憨一笑,摸頭道:“我就沒上過高中诶,真的不是讀書那塊料,初中畢業以後去了高職,哈哈哈哈哈真要感謝游戲賞我口飯吃,不然我都不知道在哪個電子廠打工……”
衆人皆笑,連鏡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眼神卻比窗外氣溫還要沉冷。
圈子裏多的是沒讀過高中的人,大家都如此,有些人何必洋洋得意,自以為高人一等。
終于到達餐館,擁堵的後座迎來解放,謝栖眠揉了揉腰緩慢下車。
江野在他身後皺眉。
只是擠了他兩次,自己也沒把他怎麽樣吧。
MST除了一隊外還有二隊和青訓生,一隊和工作人員住在主樓,二隊和青訓生單獨住了隔壁一棟,平時見面次數挺少,除了歐小典喜歡召開全體會議,其他都是寧願線上說也不肯走兩步到隔壁的懶人。
難得全隊聚餐,歐小典又宣布明天休假,二隊小朋友們都挺激動,一起纏到一隊的桌上敬飲料。
“眠神,咱倆喝一杯,都好幾個月沒見你了。”二隊上單和謝栖眠的酒杯碰了碰,“哥要喝完啊!”
後面跟着個二隊的小輔助:“哥要先跟我喝,我才是直系輔助,你個上單先走開!”
二隊幾個在謝栖眠身邊鬧成一團,坐在對面的連鏡便顯得冷冷清清,他垂眸只盯着桌面的菜看,捏着酒杯,往嘴裏灌了一口,起身離開。
“诶?小連哥去哪兒?”二隊上單喊他,“咱們還沒喝呢!”
連鏡頭也不回:“上廁所。”
謝栖眠這邊應承着喝了幾杯,有幾分薄醉,等江野拿着飲料和他碰杯時,他輕輕放下手虛蓋住杯口:“你用飲料敬我,我用酒陪你,還有沒有禮貌了?”
他眼睛眯着,似乎沒有集中精神,眼神在江野臉上散漫地逡巡,江野瞥過眼,看見他從臉頰一直延伸到耳廓的紅。
“剛才那些人不都是拿飲料和你喝的?”江野自作主張在他指骨上極快碰了碰,逃似的,權當和他喝過了。
謝栖眠挪開杯子不和他碰:“我雙标。”
“我看你差不多可以把餐布扯下來,蓋上睡一覺了。”江野叫他,“酒鬼。”
江野吃完小半碗菜,扭頭時發現謝栖眠還撐着下巴在看他,不自然地問:“你看什麽?”
“你……”謝栖眠眯眼,指了指他的鼻梁。
挺高的。
江野将信将疑地照着他指的位置碰過去:“有東西?”
謝栖眠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又不說了,打了個哈欠:“好困啊,想扯餐布下來睡覺。”
江野:“……”他放下手,無語了好一陣,才起身去往衛生間。
脫離戰隊周圍,終于偷得半刻耳根清淨,他走進衛生間,見洗手池邊站着正在洗手的連鏡,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
等他從隔間出來,連鏡仍然站在原地。
像在等他。
不等江野做什麽,他就先提問:“來了兩天了,覺得MST怎麽樣?”
水珠濺在洗手池內壁上,江野任由水流緩慢地沖洗指尖:“就這樣。”
“隊友呢,覺得隊友怎麽樣?”連鏡又問。
“也就那樣。”江野抽了張紙出來,擦幹淨手。
“謝栖眠,”連鏡又問,“你覺得他輔助怎麽樣?”
江野動作停下來,扭頭看着他:“你想和我說什麽?”
“我只是勸你,隊伍裏有的人沒有看上去那麽好心,不要和他走太近。”連鏡說。
洗手間的燈光是暖黃色,誰看起來都是一幅溫暖近人的模樣,江野也看起來很有耐心。
“是嗎。”江野說。
連鏡握着拳,忍不住想要訴苦:“我剛來隊裏的時候,他和現在一樣,也很關心我,但真到比賽裏就變了一個人,處處針對我,把我放在隊伍的對立面,不輸比賽還好,但凡輸了,他就讓他的那些粉絲把鍋甩在我身上。”
江野沒有搭話。
連鏡以為他不信,冷笑一聲:“你沒打過職業比賽,什麽都不知道,一個隊伍一旦輸了比賽,必然要找人出來背鍋,不是選手就是教練,而我,就是因為下路是他謝栖眠,他不粘鍋,所以背鍋的就只能是我!”
江野仍然沒有對他的話發表任何意見,但眉頭還是輕微往中間湊了湊,眼睛像在看着他,似乎又看着他身後的瓷磚牆面。
“我的合約沒有到期,戰隊為什麽非要再找一個AD,說白了俱樂部的人都和他是一夥兒的,他看我不爽,說換人就要換人!”連鏡說着,手臂不受控制地小幅度顫抖。
“是嗎,”江野單手插進褲兜,“我以為是因為你菜才要買AD。”
連鏡愣了兩秒,面容在剎那間轉成急怒:“你說什麽!”
“只是說一些普通的實話。”江野垮了肩膀,看上去厭煩而無聊眼前的一切,“你說謝栖眠沒安好心,那你這種在背後說隊友壞話的人,又安什麽好心?”
他将手裏的紙團扔進垃圾桶,多看連鏡一眼都嫌煩。
走出門時,他被一個存在感不強的身影吸引注意,那人眯着眼笑,抱臂靠在牆邊。
江野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和低沉的聲音同時出現:“你怎麽在這兒?”
“我酒喝多了,來上廁所。”謝栖眠直起腰,往江野身後看了一眼,對着連鏡陰陽怪氣地感嘆一句,“好多人啊。”
連鏡臉上仿佛幾種顏色滾過,最後毫不客氣地撞了江野的肩,像警告似的說:“等着瞧。”
等連鏡走遠,江野瞥謝栖眠一眼,也不對剛才聽到的話發表什麽看法,同樣轉身離開。
“诶,江野。”謝栖眠喊住他。
“幹什麽?”
謝栖眠眨了眨眼睛:“成年了沒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