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願意的
休賽期第一天比平日要熱鬧得多, 林朝大早就拖着行李回家了,等謝栖眠醒來,群裏就只有林朝的一句【xdm, 我先迅捷步伐回家了, 回來給你帶特産】。
以及, 群人數-1。
謝栖眠翻了翻群通訊錄,發現連鏡已經不在群裏了。
他簡單洗漱了出門,閑逛到歐小典辦公室, 撞見連鏡站在辦公桌前,手裏是一沓資料。
進門以後彼此都有些尴尬, 歐小典咳了咳:“你怎麽上來了?”
“有事找你。”謝栖眠掃連鏡一眼,“這麽快就要走?”
連鏡眼神只和他對視不到兩秒就閃避了,他看向別處:“合同已經到期了。”
謝栖眠勾了勾唇角:“恭喜。”
“有什麽可恭喜的。”連鏡還在等歐小典整理文件,走不開,但也不願意看謝栖眠多一眼。
歐小典被這兩人夾着,做事都做不利索,朝謝栖眠使眼色:“你有什麽事,不急的話晚點再說,沒看見正忙着嗎。”
“急。”謝栖眠從連鏡身後走過,不請自來地坐在沙發上, “我也是來說合同的事,既然當事人在這裏, 不如我們就開門見山。”
連鏡臉色霎時變了,壓着目光關注後面的謝栖眠。
“你想帶小賴一起走?”謝栖眠問。
連鏡心中驚駭, 但很快恢複了鎮定:“我憑什麽帶走他。”
“聽說你揚言, 小賴會跟你一起去CT。”謝栖眠和江野窩一張床, 腿被壓麻了, 現在還有些不适,往後靠了靠,将腿搭在膝蓋上,慢悠悠地朝連鏡看過去。
這動作放連鏡眼裏,像是挑釁,連鏡當即有些不快:“他要走還是要留,都是他的決定。我怎麽和別人說,也不關你的事。”
“難道真的不是借輔助湊人頭嗎?”謝栖眠輕笑一聲,“為什麽MST春季賽都還沒打完,CT就想要你?我猜猜,大概是你和對方說,簽你過去就是買一送一,小賴也會一起過去。大家都知道,春季轉會期時間短,而等夏季賽結束,世界賽又迫在眉睫,想買AD的隊伍,必然是對目前的下路組合不夠滿意,如果買個帶着輔助的AD,可以省下很多磨合的時間,何樂而不為?”
連鏡咬牙:“不知道你哪裏聽來的謠言。”
“小賴已經決定和你去CT了嗎?”謝栖眠問。
“我說了,我不知道。”連鏡說。
謝栖眠了然:“我不反對小賴離開MST,也不反對他和你一起去CT,但是要在他自己願意的情況下。”他起身,“你這樣到處宣揚他簽CT,原本有意願要買他的隊伍誰還會向他發出邀請,即使發出邀請,報價也會降低,再倒黴一點,甲乙兩邊琢磨着琢磨着到最後,哪裏都簽不上了,這一年職業生涯就白白浪費了。”
“他可以和我去CT!”連鏡說,“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針對自己的輔助,不會害他!”
“你憑什麽插手他的選擇?我看,他不一定想和你去CT。”謝栖眠冷眼看他,“不要再散布你那些謠言,不要再捆綁他,讓他自己選。”
他轉頭望向歐小典:“你也是沒用,到現在都不知道這件事,就知道弄那些商務合同,嚴教練都知道要留人,就你在這裏數錢。”
“誰沒用!”歐小典被他一噎,拍桌子起來:“小賴在基地一天,我就保護他一天!我必不可能讓他被別的俱樂部欺負!”他憤懑不平,氣得手指頭直指連鏡,抖了半天,最後也只能恨恨地放下了,嘆一聲:“算了!”
連鏡雙頰漲紅,不知是慚愧還是沒辦法辯駁。
謝栖眠瞟那一疊MST給連鏡的商務合同,便催促歐小典:“辦事吧,完了我還有私事要和你說。”
歐小典坐下來飛快地打印,十分鐘以後,連鏡拿到他的離隊證明。
“如果要搬行李,提前和我說一聲,我讓工作人員過來搭把手。”歐小典呼出口氣,“不管怎麽樣,祝你以後都好。”
連鏡将離隊證明有字的那一面折疊,再折疊,直到什麽都看不見,才塞進口袋裏。
他轉過身,看謝栖眠的眼神仍然充滿仇視。
謝栖眠并不畏懼他的目光,坦言:“這麽不喜歡我,就在賽場上打敗我,其餘的小動作,只會讓我瞧不起你。”
連鏡走後,歐小典重重關上門,氣得在房間裏打轉:“你你你你,你什麽時候不來,現在來,還對我指指點點?!我不要面子啊!”
“我今天不來說,你知道小賴被他架得都找不到下家嗎?”謝栖眠坐下,“說正事。”
“幹嘛,你也要轉會是吧?”歐小典扇手,“快滾滾滾。”
“沒空和你貧,我來是真的有正事。”他認真問,“段霆和江野,你打算怎麽辦?”
歐小典自信聳肩:“你和梁年都在隊伍裏,我才不怕他倆走。”
“續約的話,管理層打算給多少錢?”謝栖眠問,“段霆的合同是三年前的了,不管接下來續幾年,至少也要在T1級別的打野之上吧。”
“這個……我可說不準。”歐小典拍拍桌上的資料,“但我保證盡最大努力争取。”
“那行。”謝栖眠起身,拉起外套拉鏈,“走了。”
歐小典哎喲一聲:“還有一個人呢,你怎麽不幫他問問?”
謝栖眠揮揮手,留個後腦勺給他:“我男朋友不會坐地起價,你讓管理層放心吧。”
他溜達去小花園給盆栽都澆了水,又順手給回家的梁年拎了行李,才回自己宿舍。
江野還沒醒,謝栖眠蹲在床頭捏他的耳朵:“小豬,太陽曬屁股咯。”
成功鬧醒江野,謝栖眠也沒落着好,被緩過神來的江野重新壓回被子裏一頓咬。
“江野,屬狗的是吧?”謝栖眠把撸到胸口的衛衣扯好,“從今天起不和你睡了。”
江野:“為什麽?”
“哥哥,頂不住了,你是一天比一天紅光滿面,可我真的快給整萎了,男人最怕起起落落浮浮沉沉知道不。”謝栖眠擡手,“看我這精心培養出來的象征着職業榮譽的鼠标手,眼看着就要被你治好了。”
“……”江野坐起來,欲蓋彌彰地咳了咳,“我昨天說……你又不讓,我到現在都沒摸你一下。”
謝栖眠“哦”了一聲,游離在他唇邊,問:“想啊?”
江野紅着臉承認:“嗯。”他睫毛一顫一顫的,“這種事不是互相的嗎。”
“互相的?”謝栖眠趴在他膝上,提議道,“诶,你有時間去看看不互相的。”
江野:“什麽意思?”
“不知道,自己想會兒。”謝栖眠跳起來,“收拾東西,今天回家呢。”他拉開衣櫥,“我今天醒來計劃……”
“謝栖眠,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江野問。
謝栖眠負手在身後,盈盈望着他,就不說話。
“說清楚。”江野到他面前,強勢地摟過他腰,“不許和我打啞迷。”
“嗯……過年那會兒你說,與其和別人不如和你,還說讓我試試。”謝栖眠挑眉,“現在摸是摸到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你說的那麽——”
他附在江野耳邊,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出四個字。
緋紅從臉頰蔓延到耳骨,像盛開的鮮豔桃花,江野霎時收緊了虎口,掐着他腰:“謝栖眠!”
“嗯哼?”謝栖眠完全沒有歉意,還親了親他的下巴,“哥哥會為了我去學的吧?”
江野骨頭都酥了,連謝栖眠推開他時候手指撩到他睡褲布料,都帶起一股電流。
謝栖眠彎腰收拾出這段時間的衣服,江野目光在他後背和腰間逡巡,忍不住滾了滾喉結,不受控制地再往下看。
“什麽時候?”
謝栖眠:“嗯?”
“你剛才說的……我什麽時候可以……”江野撇開頭,仿佛被人綁住了手腳似的局促和害羞,“你真的願意嗎?”
謝栖眠抱着衣服走過他身邊:“願意的。”他極快地回頭擋住撲來的江野,“但不是現在。”
“我……我會去學的!”江野又抱他。
謝栖眠失笑:“那等你先學會了。”他拍江野的胳膊,“松開我,我要收拾東西了。”
他不情不願地放開謝栖眠,又搶了他的活兒幹,積極得要命:“你要哪件衣服,我來疊。”
謝栖眠樂得清閑,坐在床邊:“你和叔叔阿姨說我要過去嗎?”
“還沒,昨天晚上跟你……跟你那個去了,忘記說了。”江野找手機,“我現在告訴他們一聲吧,不然沒有晚飯吃。”
“等等。”謝栖眠說,“我剛才就想和你說,要不先去我家住兩天吧,然後再去你家。”
“為什麽?”江野急切地開口,“你改變主意了嗎?”
謝栖眠把針織衫給他疊:“沒有,我答應你了就不會變卦。”他說,“一定要這麽突然地告訴他們嗎?或者我們可以慢慢來,一點一點,讓他們自己猜到,這樣會比較好接受一些。”
江野沉思半晌:“你說的也有道理。”他說完,手機叮叮當當地響起,是江野媽媽的電話。
他舉給謝栖眠看了一眼,然後接通電話。
等說完,他抱歉地同謝栖眠說:“我爸媽想我們今天回去住。”
“……”謝栖眠忽覺壓力山大,忐忑非常,他捏了捏衣服,“那……那去吧。”
他重新翻衣櫃:“我穿什麽比較好?”他換上格子襯衫外套,找了副平光眼鏡戴上,“像學生嗎?應該不會一下就看出來我比你大五六歲吧。”
他站直了,皺眉:“好像有點太理工男了,看上去憨憨的。”
謝栖眠讓江野打量許久,在看到他嘴角抽搐以後,走過去捏他的耳朵:“笑話我是吧?!”
“沒有。”江野低低笑着,“真的沒有。”他親了親謝栖眠的額頭,“你好可愛。”
謝栖眠幽怨地看他:“……”
最後還是穿了這一身跟江野回家。
他們沒開車,出租停在胡同口,江野拖着兩個行李,謝栖眠忙搶了一個:“一會兒讓你爸媽看了得心疼了。”
“沒事。”江野拿回來,仗着在自己的地盤,說話可有底氣了,“你手酸,就不要拎這麽重的東西。”
他們五點半到家,正是淺淺夕陽曬成薄紅的時候,謝栖眠站在江野身後,緊張地扯了他衣角。
“要不……”
“都到家門口了,後悔也沒用。”江野松開行李,牽他的手,“別怕,有我在。”
江野推開門,露出門前寬敞的大院,樹下紮了個秋千,江母正坐在上面慢悠悠地晃着,見他倆一進來,忙抓着兩邊繩子下地。
“回來了?”
江野捏了捏謝栖眠的手心,拉他走到江母面前:“回來了。”
江母嗔怪道:“就這麽半個小時的路程,到今天才回家。”她越過江野看謝栖眠,不知為什麽,沒有馬上熱情地招呼。
臉上笑容沒有變,但多少有些凝滞,等了一會兒,她才從江野手心裏握過他的手,親切地說:“小眠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野崽,在一聲聲“哥哥”中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