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作者有話要說: 啊哈,今兒本學期最後一天晚上,除了考試考的有點心慌,心情還是相當輕松愉悅的,于是,再更一章!另:求支持啊求鼓勵啊求吱聲!!!
空氣靜谧地快要令人窒息,魏令隆再也忍不住,收了扇子正要開口問,卻不料白纖先他一步,手中快要捏碎的茶杯重重往桌上一置,口中雖是淡淡的口氣,卻透着些許不容置喙的意思:“祈國這事兒,你是壓根兒沒打算和我說?”
未料一問,魏令隆怔住,張着将将要說話的嘴,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這...額...”
那頭眼一吊,斜過來,是要在他臉上射出兩個窟窿的意味:“怎麽,你還不想說?”
魏令隆被白纖的一雙眼射的有些冷,強作鎮定地咳了聲,又為自己也續了杯茶:“祈國這事兒,擺在近些日子來說,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要說知道,這件大事兒也的确發生的太不轟動了些,要說不知道吧,這祈國上上下下的國民怎麽着也都兩兩三三知道一些,我只道你也知曉,才未曾向你提起。”
“我剛從宮裏回去,就足足在家裏呆了兩個月,一出家門,就被你騙了回去,一被你騙了回去就被喂了杯沉夢,然後就稀裏糊塗地被你帶來了虞國,我哪來的時間可以去了解這些?”白纖有些惱。
“所以你現在知道了,如今這副急切的小模樣,你為的是什麽?”魏令隆将抿了一口茶的茶杯置于桌上,發出了些微響聲,話裏的語氣頗有些質問的味道,一雙鳳眼直直地望去白纖眼裏,把還在聒噪抱怨的白纖望的霎時閉了嘴,緊抿着嘴不知作何回答。
只聽魏令隆的聲音又淡淡的飄過來:“誰也未料到穆相會出格至此,竟敢與虞國國君私下締結盟約,與虞國外合裏應,協助虞國突襲邊境,王上與穆相本就各持一半兵權勢力,試問,王上攜着自己那一半微薄親兵,憑什麽鬥得過強勢來犯的虞國攻勢,自是落不得半點兒好處。”
白纖的手有些些顫,也不知是為的什麽,這番話不是才在郭公公那兒聽過嗎?又有什麽好激動的?!
魏令隆敘事的生硬語氣稍稍緩了些:“我道你為了他隐忍宮中虛華無實,舉步維艱的日子那麽久,終于忍不住逃了出來,必是對他失望到了透頂,如此這般,無論你是否知曉此事,我都沒有要在你面前提及此事的打算,亦可說,我以為你根本不再想要知道關于他的一切消息。”
白纖看着手中握着的茶杯,有片刻的愣神,半刻後,終于開了口,卻是苦澀不堪:“失望?隐忍?”
她俯身半趴在桌上,口中似有若無地嘆氣:“是啊,怎麽不失望,怎麽沒隐忍呢?”
魏令隆搖着紅扇,也是輕輕地搖,不發出一絲響聲,總是挂着嬉笑的臉上也會有認真的時候,是在等着她把心中壓抑了許久的苦悶委屈全都傾倒出來。
因為身子趴着,聲音悶悶地傳來,有些不那麽真實:“他帶我走的那一日,他說他會待我好,後來,他的确待我很好,好到我以為,為了他,我可以在我不喜歡的地方呆上一輩子,可後來,怎麽突然就那樣了?一切都變了,變得那麽快,快到我連深想的機會都沒有...”
白纖娓娓道來,細數着一件件本想永遠塵封的記憶:“有一次,有個妃子說我偷偷遣人在她的養神藥裏摻毒藥,我沒有辯解,他二話沒說,便将那妃子打入了冷宮,我連勸的餘地也沒有;還有一次,有個膳房的宮女被哪宮的主子買通,往我的膳食裏混藥,呵...我再如何對不起老爹,醫術總是學了些許年數的,那種下等藥,我如何聞不出來,結果,那頓飯我推脫說胃口不大好便一口沒吃,我從未如此,他固然着急,遣了人去膳房問話廚子,沒料到那犯了錯的宮女膽小怕事,問話的人剛進門,眼神一凜,她就軟着腳跪地認了罪...”
白纖沒忍住,露了些笑出來:“後來,他查出了幕後指使的主子,也查出了下的是什麽藥,立時令禦醫備了幾箱子的藥,當着那妃子的面揚言說要每日三餐親手喂給她吃,吓得她登時就傻了,哭着喊着跑到我跟前來請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要我保她一條命,我瞧她可憐,晚上就幫她說了幾句,我說:‘子煜啊,你要再這麽下去,後宮可就得空了’,他那時候,只是緊緊地握着我的手,嘴角是笑的,眼裏卻是認真,他說:‘空了才好,空得只剩下你就是最好了!’”
“呵...”白纖笑着笑着,臉就漸漸垮了下來,笑得越發難看。
自離宮以來,她便硬逼着自己忘記一切,或可說是逼着自己不去觸及過去的兩年,可記憶這種東西,要麽不提,一旦提了,便會如洪水猛獸般傾瀉而來,充斥整個腦袋,揮之不去,當一切沉澱下來時,卻發現,一切似乎比之從前更加清晰了。
她沉默了良久,久到連魏令隆也随着她的敘述想象到了那段美好的時光。
不知過了多久,白纖悶悶的聲音又傳來:“後來,她來了,那個穆相的女兒穆顏曦來了,一切就都變了,不,變得也不是那麽快,他是慢慢變的,我依舊三天兩頭遭污蔑,背黑鍋,麻煩事兒一樁接一樁就從未停過,還是之前那些老把戲,只是做的人通通換成了穆顏曦罷了,可我依舊懶得解釋,他起初也還是那樣信我,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看着他的臉,從信任逐漸轉為疑惑,再到懷疑,到無奈,到厭煩,甚至憤怒,這些,我全都看在眼裏。”
白纖的聲音有壓抑的委屈和凄涼,到最後,終于忍不住哽了哽,又立馬壓了下去,生生變成了一聲嘆息:“變了,終究還是變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有原因的...”
白纖将臉埋向臂彎,一蹭一擡,臉上已無半點痕跡,只有那一雙泛紅的眸子透露了些許:“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的使命和國家,到這一刻,都已經無所謂了,要我說,他早已做出了選擇,而這個選擇裏,或許也有為我的打算吧,可他自始至終,要做的就很多,要考慮的也很多...”魏令隆的扇慢慢合上,屏氣凝神地聽她道:“而我要的很少,卻正是他給不了的,可能,這才是我和他之間淪落至此的真正原因吧。”
白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臉無所謂地走到門邊:“我啊,要的很少,卻也很貪心吧...”白纖欲推門離去,只聽身後魏令隆丢來一問:“你們之間,就這樣了嗎?”
她的臉有一霎那的恍惚,卻也只有一霎那:“你不是也覺得,至今日今時,我早就不會再想要知道關于他的一切消息了嗎?他有他的路要走,我有我的日子要混,只是這樣吧...”
她出了門去,腳下沒有半分的停頓,魏令隆看着她的影子愈行愈遠,與她一番攀談下來,總覺得那個女子什麽都知道,又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心裏是否清明一片,還是困頓一片,或許只有她自己心裏最是清楚,旁人根本摻和不進。
今後的路是順遂,還是磕絆?白纖不知道,他魏令隆自然也預料不到半分。
到最後,房裏只餘一聲長嘆,良久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