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老總和上司是CP
展駿一個人打的回酒店,半途他下了車,慢慢循着路往前走。
夜深了,不是商業區的地段非常安靜冷清,他一路走着,想了很多事情。
在今天之前,在見到展韋準未婚妻的父母之前,他都沒有那麽強烈的感覺:展韋此後的生活是他無法插足的。他會有妻子,有自己的家庭,有孩子,說不定在那個家庭裏還有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父親,但那些跟展駿的關系,說濃厚也可以,說淡薄也成立。他不肯告訴展韋溫珈言的存在,是否也因為在自己的潛意識裏對某些事實已經有了結論?
譬如,弟弟終究是要獨立出去的,他無法幹涉自己的人生,而展駿也無法涉足他的生活。
可他照顧他許多年,骨肉相連。
展駿站在不夠熟悉的城市,在陌生的街道上短暫地感到了眩暈和迷茫。
溫珈言說過他太溺愛弟弟。展駿當時還和他争執過,他認為溫珈言是獨生子女,不可能理解兄弟倆在最艱難和孤單的時刻裏互相支撐過來的感受。但他現在想的是,縱然一起走過最艱難、最孤單的時刻,那又怎樣呢?他不是展韋,可以盡力去理解展韋的想法卻不可能完全同意他的做法。
展韋瞞了他太多事情,而這些事情給過他太大壓力,甚至和他最卑下的一段感情密切關聯,展駿的心再怎麽大,也沒法完全釋然。
給溫珈言打的電話他一個都沒接,展駿捏着發熱的手機,看着屏幕上的數字,心裏知道不舒服的溫珈言應該是已經睡過去了。他回了酒店,草草洗了個澡,坐在窗邊順手拿起冰箱裏一罐啤酒邊喝邊發呆。
晚餐時候也喝了一點酒,他不好拒絕。此刻是因為心裏太煩太焦躁,喝得更加沒譜,很快新的舊的酒意都上了頭,他開始發暈。
幾張小卡片從門縫裏滑進了房間,卡片上搔首弄姿的少女圖案色彩豔麗。
展駿走到門邊确認自己反鎖好了門,把幾張卡片拿起扔到了垃圾箱裏。他又抄起手機撥溫珈言的電話,這一次聽到的卻是關機的提示音。他默默放好手機,揉了揉發紅的臉,又去洗了個澡,把自己扔到床上蓋好了被子。
在擁有溫珈言這個狗腿之前,展駿從不知道自己可以思念一個人的聲音、笑容和身軀到這樣可怕的地步。他蜷在被子裏,空調雖然關了但還是覺得微冷。若是在家裏,溫珈言會滾上床抱着他,會在他耳邊說冷得讓人笑不出來的笑話,會用各種模糊暧昧的話語打斷他醞釀中的睡眠,在遭到白眼和譏諷之後環着他的腰,不顧他“滾回你房間”的絮叨一直賴到早上。
展駿在昏沉的酒意和臆想的溫暖裏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被電話鈴聲吵醒時,展駿的脖子又麻又癢,起了一片紅色的酒疹。他不敢撓,睡了一晚上酒意消得差不多了,可身體狀況反而更糟糕。
電話是王钊君打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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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展啊,你在家嗎?”
“我來看展韋,還沒回去。”
“那小溫呢?”
“回家了。”
原來王钊君的朋友給他捎了一些新鮮的東南亞水果,家裏堆了好幾箱,他給展駿送了兩箱過來。展駿道了謝,慢吞吞道:“別偷吃,我回去就找你拿。”
王钊君被他的厚臉皮噎住了,半晌笑着罵出來:“我今晚就吃完,給你留一箱芒果皮!”
笑完之後,王钊君正色道:“其實想跟你說些別的事。你上次拜托我給薛景烨還錢的事情,搞定了。”
王钊君的方法沒展駿想的那麽複雜,他取了二十萬現金,裝在個箱子裏,親自送到了薛景烨工作的寫字樓下,塞進了保安的手裏:這是薛總訂的資料。保安想打開檢查,但箱上王钊君貼了封條,說是必須由薛景烨親自打開,否則就無效。小保安沒法承擔起這個責任,可王钊君也沒有預約,他只好将這個情況一層層地報了上去。王钊君悠悠然翹着二郎腿在保衛處辦公室裏吃了零食喝咖啡,喝了咖啡看雜志。等薛景烨聽了報上去的名字終于屈尊降貴走進保衛處辦公室的時候,他正捧着本《男人裝》看得雙眼發光。
對于王钊君的來意,廠長十分憤怒。具體說了些什麽王钊君沒轉述,但展駿能猜到薛景烨的想法:無非是自己居然有能力還他這些錢,這種農奴翻身做主人的逆襲感讓廠長很不爽。廠長喜歡看種馬爽文,但爽文主角的遭遇安在他看輕過侮辱過的人身上那就一點都不爽了。
“還了就好。”展駿心裏充滿了對王钊君的感激,“哎這樣吧,那兩箱果你可以拿幾個吃吃。”
王钊君:“……”
展駿在這邊翻找适合的衣服,他其實心情依舊不好,溫珈言聯系不上而此地又突然多了些煩心的人事,睡多少覺都沒法舒坦。但不需要面對面交流的通訊工具就是有這個優點:你可以輕易地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
王钊君腹诽幾句後,猛拍腦門:“對了還有個事兒!又有個大生意上門了。”
“不接。”展駿幹淨利落地截斷了話頭。
“那人……啥?啥啥?不接?”
展駿認真道:“這段時間正職工作比較忙,其他的事情我顧不上了。而且還債的壓力也沒那麽強,錢什麽的,留着條命才能好好賺。”
王钊君被展駿脫離錢眼的灑脫言語驚呆了,良久才讷讷道:“唉……好吧……行呗,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本來還想着這個客戶可能你認識,溝通起來會流暢一點呢。”
展駿一愣:“我認識?誰?”他飛快地過了一遍自己的同事和朋友圈,不由得懷疑起那些戀愛中和有家有室的男人們。
“不一定不一定,畢竟是龐氏的高層,你個小蝦米也不可能認識。”王钊君很快又否認。
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展駿的好奇心還是被這幾句話從混沌之海中勾了出來:“誰?”
“我不知道他具體什麽職位,但是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好幾次,像外國人似的,特別帥,特別有氣勢,特別man……”
展駿:“……能來點不那麽感性的描述嗎?”
“哦。他叫龐景。”
展駿:“……!!!”
他差點把手機摔了。
卧槽!他沖着手機另一端的王钊君大吼:“他是龐氏的老總!!!”
“哦!!!造了!!!”為了回應他高分貝的嘶吼,王钊君也捏着手機大叫。
王钊君的公司裏那麽多個分手師,唯有展駿這段時間接的都是同一類型的客戶。龐景想要與之分開的同性戀人展駿居然也是熟悉的。他盯着王钊君發過來的圖片,陷入了久久的苦惱和沉默。
“肥佬啊……”他拖着酒醉後晨起的嘶啞喉嚨又給王钊君撥了個電話,“這個我還是不能接。”
“為什麽啊!”王钊君也急了,好不容易挑起展駿的好奇心結果他還是不接,可龐景說了只接受圈內人的職業幫助,自己公司裏一溜的直男直女,只有展駿符合條件。
展駿弱弱地說:“一個是我老總,一個是我頂頭上司,你讓我怎麽辦?”
王钊君:“……你、你怎麽那麽,運氣呢?”
挂了電話,展駿看着圖片上叢飛白胡子拉碴但笑容滿面的臉,一陣抑郁。
所以他一直都堅信一個道理:別苦惱,這件事過了,還有別的好多事呢。
原本打算今天下午回去的,但昨天展立國的出現把他的計劃稍稍擾亂了。
收拾好行李之後,展駿給展韋打了個電話:“我中午就走,你們不用來送了。我陪不了你岳父岳母去學校了,你把老人家的聯系方式給我發一下,我道個歉。”
展韋大吃一驚:“哥,怎麽那麽突然?”
“沒什麽,我不想呆在這裏了。”展駿不想再掩飾自己對展立國的煩躁之意,說得也非常直接,“我現在怎麽生活、怎麽掙錢,跟展立國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告訴他別想着從我這裏挖任何好處。還有你也是,展韋,你要結婚了,做事情要學會多想幾步,不要老是被他吃死。我知道你都明白的,展立國是個無底洞,你填不滿。”
展韋在那頭一聲不吭。
展駿放緩了聲音:“你把這些事情都說了嗎?”
“說了。她說能理解我。”展韋略略說了個大概。昨晚回去後他就和姑娘說了自己一直瞞着的那些事情。姑娘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早就察覺到展立國對展韋的感情中利用的成分遠大于疼愛,但礙于自己的身份也沒怎麽敢說。兩個人說開了之後,都覺得坦坦蕩蕩,很多事情都似乎有了方向。姑娘拿過展韋的手機跟展駿道了再見,展駿很喜歡自己這個準弟媳,他知道大哥在展韋此後的人生裏可能沒有大的影響了,幸好有這樣一個清明又溫柔的女孩和他在一起。
展韋也沒有再挽留,展駿對之後展立國是否還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問都不問。他當作自己沒見過這個人,揣着一肚子煩擾的心事站上了回去的動車。展韋和姑娘還是從城市另一頭跑來送了他。展駿拍拍弟弟的肩,囑咐了一些慣常的話,讓展韋和姑娘元旦到家裏來玩,随即告別。
在動車上他不斷地撥打溫珈言的手機號碼,奇怪的是一直都是關機狀态。展駿不由得擔心起來。溫珈言發過燒,但他體質一直很好,小病小痛也不會折騰得很厲害,難道是手機壞了?可若是手機出了問題,溫珈言還是可以用別的方式聯系自己的。
展駿心裏莫名地不安,眼看車窗外山巒田地飛一般過去,越來越焦慮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還挺想寫辦公室CP的。(認真臉
今天母上生辰,更新得遲了,捂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