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不笨

許拙睡得正香, 突然給砸醒,有點懵,好半天才應了聲:“哦……”

然後揉揉眼睛, 迷茫地看了看周圍的教室。

其實上小學這件事, 許拙沒有邢刻适應得好。

這倒也不是說他上不了課,或者上課的時候總鬧騰什麽的, 只是他沒有辦法做到像邢刻一樣上得那麽認真,那麽投入。

許拙上課的時候經常會開小差。

而且他如今也算是确定了,李老師絕對是記得他當初考試的時候, 睡了太陽屁股覺的事的。

基本每一回許拙開小差的時候都會被發現,不僅如此, 李老師還會嚴厲地補上一句說:“考試睡覺,上課的時候也夢游?”

讓許拙又一次在五班出了名, 這就很尴尬了。

許拙也有嘗試過上課盡可能認真一些,但他做不到, 他的專注度就是比尋常孩子要差。

窗外落個樹葉, 飛個小鳥就随時可能奪走他的注意。許拙也不想的,但他克制不住,這是大腦的問題。

當大腦認為某一樣東西很難理解的時候,就是會排斥工作,引導人的注意力走向其他。同一些數學天分不強的人, 聽高數課就打哈欠一個道理。

許拙沒辦法專心學習。

所以他的課和作業,只能靠每天課間,以及放學回家吃飯的那點時間, 邢刻去給他補。

也就好在小學一年級的知識點真說起來也沒多難, 以及邢家是真的很無所謂邢刻, 小孩兒晚上七八點回去也不會說什麽了。

邢刻耐心教, 許拙一點點聽,在這種情況下,才能勉強把知識點消化掉。

許清朗有時候會心疼許拙,不舍得他這麽用功。在許清朗看來,低年級的孩子可以不用那麽努力,這種知識點以後長大了,很輕松就能理解了,許拙只是現在還沒長開而已。

許拙哪裏敢,許清朗的想法對他來說就像是讓他先欠債晚點還一樣。可許拙連現在都看不明白,他怎麽去保證他的大腦以後能越長越清醒。

許家的情況也不比邢家好太多,許拙想要好好念書以後讓父母輕松一些。

但是吧,對這個年紀的他來說,能專注一兩個小時就已經很累了。

有時候許拙自己都對自己的吸收能力無語,忍不住把臉頰怼在桌上,說喪氣話:“阿刻,我是不是太笨了啊?”

邢刻說:“沒有。”

“可我總聽不懂,要你說好多遍才聽得懂。”

邢刻說:“這不挺好?”

許拙:“……”

他覺得,邢刻的耐心很多時候簡直是個謎。

如果是陳豪和劉北辰,他絕對多說一句都不願意- -陳豪也是問過邢刻題目的,邢刻基本是寫個答案過去,再多講解就沒有了。

只有面對許拙的時候,邢刻會展現出超乎尋常的耐心,一遍一遍地給他講。

邢刻的确是慣着許拙沒錯,但許拙還是會間接性對自己的情況感到憂心:“我覺得我還是太笨了。”

像這樣的對話,從暑假時就有,上小學後的學習氛圍加重了一些,許拙說得也多了。

邢刻每一次聽見,都會用筆背戳一下許拙的臉頰,對他說:“看書去。”

邢刻好像一點也不慌許拙看不進書這件事,回回都很淡定。

許清朗和孫芳麗也不慌,整個許家就許拙慌。

上課慌,下課慌,到上學的三四天之後,甚至連睡個午覺起來,都會責怪自己沒有好好上課,小臉蛋一看就沒有幼兒園時期那麽快樂了。

五班的值日輪換是小組制,周期為一周,從靠窗的這邊來。

許拙這天上課的時候又被李老師批評了,等到放學,拎着抹布出去擦瓷磚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是不高興的。

因為勞委還沒有定下來,所以檢查衛生這件事是班長劉北辰替代進行的。

只有劉北辰說掃幹淨了,他們才能離開。

而相比較教室內,教室外的衛生打掃起來會麻煩一些,尤其是五班這邊的教室外還要負責一個樓梯的區塊。

樓梯角落裏的東西可太多了,而且剛剛才拖好,就可能會被人再踩一遍。

打掃起來特別煩人。

邢刻做的就是這塊最累的。而許拙也好不到哪裏去,瓷磚可不好擦,檢查的時候有一點點污漬,劉北辰都不會讓他們通過。

再加上有以前的舊仇在,這審核方面吧,劉北辰就時常會擺架子。

“這裏有,還得擦!”

“這個地方,那麽大的灰塵你看不見啊?這不掃幹淨別想回去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通過!”

對別人都還好,就對邢刻和許拙這幅态度。

許拙本來白天被老師說了之後就蔫吧,下午放學還得經歷這樣的一輪折磨,小臉蛋一時間更沒勁了。

邢刻看出了他的不高興,視線于是朝一旁的劉北辰看過去。

劉北辰這個時候已經放教室內的一些值日人員回家了,卻遲遲不願意讓邢刻和許拙離開。還特地走到門口瞥了苦哈哈擦瓷磚的許拙一眼,挑挑唇,挺嘚瑟地往回走。

邢刻眼色暗了暗,在原地不動聲色地停頓片刻,捏緊拖把正想說點什麽,就見擦瓷磚的許拙突然蹲在地上不動了。

邢刻一愣,還以為他是被李老師罵之後又被劉北辰為難,難過得一個人縮起來了呢,連忙走過去。

那頭的許拙聽見了他的腳步聲,也猛地轉過頭來:“阿刻你別動!你就站在那裏!”

邢刻:“?”

“然後你看這個!”許拙整個人側過身往牆上貼,給邢刻空出能看見的位置。

随即伸手指着白色瓷磚的下擺:“這是剛剛他們拖把經過掃到的痕跡诶!你看,像不像一張笑臉呀?”

邢刻:“……”

這會兒的時間已經挺晚了,值日打掃就是很磨耐心的事。

小孩兒放學都想早回家,這樣反複被拖着很容易産生不快。邢刻有時候剛拖完,上邊突然再有人下來時,他內心都會煩躁一小會。

但仔細回想一下,會發現許拙負責的瓷磚不比他好受多少,學校裏的拖把又不是真的幹淨的,大家也經常擰不幹,每回都帶着黑水。

往瓷磚上一濺,許拙就會吭哧吭哧地跑去擦。

邢刻這會兒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許拙好像從來沒有為這件事不快過。

何止沒有不快,他甚至有心情去關注污水濺射出來的痕跡。

“然後這個樣子,就像奧特曼!”許拙用布稍微擦了一點兒,還真擦出了一點奧特曼的尖角。

接近傍晚的暖陽像是在配合許拙一般,照耀在潔白的瓷磚上,順帶将光澤也染向污點,讓黑色的污點在這個角度來看,真的像一幅畫了。

邢刻方才還因為劉北辰而不快的心情,瞬間就被這樣的畫面給撫平了。

隔了好半天,才在許拙仰起頭期待地問他:“像不像?”

時,回說:“像。”

許拙笑得眼睛彎彎。

邢刻看得心軟了一下,随即杵着拖把道:“所以說你不笨。”

“啊?”許拙一愣,沒想到話題怎麽會拐到這上邊去。

邢刻說:“我看不出來這些,你看得出來,所以不笨。”

許拙呆了一下,這才回想起今天一整天他都因為上課狀态不佳而苦着臉,于是便順勢以為邢刻這是在笨拙地安慰他。

頓時哭笑不得道:“這和笨不笨有什麽關系呀……阿刻你想安慰我,你也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嘛。”

邢刻搖頭:“我沒有安慰你。”

許拙歪頭。

劉北辰這時候似乎是聽見了他們在外邊的說話聲,探頭走了出來:“喂,你兩還幹不幹活啦!怎麽一直在這說話,不想回去了是吧!”

他說這話時氣勢十足。

其實剛入學的衛生要求根本就沒有那麽高,是因為正巧是劉北辰來監管,許拙和邢刻去掃,所以才導致兩個人回回都晚歸。

現在已經不讓家長們進來接了,所以孫芳麗每天都是等在門口的。

邢刻和許拙倒也想早點出去,然而五班的班主任在眼下這個階段,十分注重孩子們的規矩培養。

她并不會縱容孩子不完成自己應該做的事物,也不會因為家長的等待而對小孩心軟,行事作風就像她此前表現出來的一樣,一板一眼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幹活的許拙和邢刻對上監管的劉北辰,是絕對的弱勢群體。

前幾天兩個人都在劉北辰的百般為難之下忍耐過來了。而等到今天,邢刻似乎已經不想忍了。

他聽見劉北辰的聲音,回頭看了他一眼,眸色有些陰,拎着拖把就要過去,卻被許拙拉了拉衣服的下擺。

許拙搖頭,邢刻臉上的戾氣勉強壓了壓。

劉北辰最開始注意到邢刻冷臉的時候,內心其實是有點兒害怕的。

他幼兒園時期就被邢刻打過了,那一拳下去是劉北辰從未遇過的劫難,導致他對邢刻有一種天然的畏懼。要不是進了他萬分熟悉的六小,還有一個班長的衣服,他哪裏敢這樣同邢刻說話。

見邢刻被許拙拉住,安全感才重新回歸,揚起下巴,抱胸不屑地說了句:“幹嘛,幹不完活還想走?不擦幹淨想回家沒門!”

說完之後,劉北辰便扭頭又牛氣哄哄地回了教室。

而外邊的許拙則拉下邢刻,悄無聲息地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

一雙圓潤可愛的小眼睛,竟然笑出了點賊兮兮的味道。

兩個小人在外邊吭哧吭哧地努力了好半天。

等裏邊的劉北辰聽見巨響,察覺到不對勁跑出去時,發現許拙和邢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把走道上的大污水桶給打翻了。

整個走廊瞬間水漫金山,一路往操場蔓延。許拙吓得小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驚慌失措地看向劉北辰說:“班長、怎、怎麽辦啊!這麽多水!”

劉北辰也呆了:“怎、怎麽辦,當然是擦啊!”

“好,我和阿刻現在就擦!”許拙立刻塞給了邢刻一把拖把,兩個人毫無章法地瞎擦起來。

值日不完成,班長也是不可以離開的。

以前回回劉北辰都是把兩個人拖到自己想走的時候才放人,可如今這水一漫,什麽時候能走就也不是劉北辰能說了算的了,水說了算。

他也終于體會到了想回家不能回的滋味。

一開始還在許拙和邢刻身後手足無措地幹着急:“哎,你們這麽拖怎麽來得及!這怎麽能幹啊,不是,不能這樣!”

後邊氣得直接自己扛了個拖把上了。

而等到發現時間比他平日裏留人的時間,還要多走了二十多分鐘,而值日依舊沒有完成時,眼見連看動畫片的時間都要錯過時。

劉北辰掄起拖把在走廊上發出了一聲咆哮:“我恨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了。明天看看能不能再雙更一下,盡量補足之前欠的萬更。因為後天就是夾子了,所以明天可能會寫完就發吧,不會準時,15號開始恢複晚上9點準時更新哈。

晚安啦。

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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