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但是這個世界說到底還是和她格格不入
秋水意露出笑容,八顆雪白的牙齒,這笑容看在曲安歌眼中,是洋洋得意莫名其妙。
但是自己的反應也有點太大,顯得不太體面,她幹咳一聲,說:“謝謝。”
秋水意靠近盯着曲安歌的嘴唇,半晌笑道:“看來送對了。”
曲安歌連忙低頭閃躲對方過于露骨的眼神,同時用餘光瞟了下許密。
許密盯着秋水意的臉,看的有點認真。
這就讓曲安歌不太高興了。
她扯了下許密的手臂,出聲:“我們過去?”
其實她也不知道過去哪,就是想拉許密到一邊去。
許密淡淡“嗯”了聲,目光又望向別處,曲安歌正想告辭,秋水意擡手攔住她:“再聊聊,你對合同有什麽想法,趁現在可以說說啊。”
和輝煌影業簽約的意向,曲安歌也确實不是沒有,她猶豫了一下,許密看出來,輕聲道:“我去那邊拿杯飲料。”
這麽說着,掙開曲安歌的手走開了。
這掙脫是用了點力的,手腕都紅了,曲安歌看着她走遠,又扭頭望向秋水意,心裏無端端有一蓬火。
但是這火被她壓住了,她露出笑容,道:“秋總怎麽想。”
但是秋水意好像又不準備跟她說這個了,她也望着許密,半晌收回眼神,笑容頗有些吊兒郎當:“你女朋友挺有味道。”
這下笑容都繃不住了,雖然嘴角仍挂着笑,眼神卻是冷了,曲安歌上下打量秋水意。
上輩子秋水意沒有家庭,也沒有緋聞對象,整個冰清玉潔光風霁月女企業家,她現在覺得這形象挺離譜,難不成認識現在秋水意的人都死了?怎麽能任媒體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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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意摸着下巴:“有句話我……我剛從國外回來,話說的直接,你不要怪罪。”
曲安歌的忍耐已經到了邊緣:“別說了,會怪罪的。”
秋水意好像沒聽到:“我看你們兩位,有點貌合神離的意思。”
曲安歌假笑:“雖然剛回國,但是好像成語用的不錯。”
秋水意一臉驚喜:“謝謝誇獎,我最近有在學習成語。”
曲安歌終于繃不住,短暫地翻了半個白眼,為了掩飾這個白眼,她低頭,說:“我有點餓,去吃點東西。”
她往餐桌走,秋水意卻還跟在後面。
“女明星怎麽會在這種晚會吃東西,小肚子會突出來的。”
“其實合同的事你可以随便提,我不差錢。”
“下一步我準備投資一個大電影,請一線老戲骨給你做配,如何?”
奇怪,許密去哪了?
秋水意像個蚊子一樣在耳邊嗡嗡嗡,偏偏許密又不見蹤影,曲安歌心裏的火越燒越旺,在幾乎要達到某個無法控制地頂峰的時候,突然有人叫住她——
“曲安歌?”
曲安歌望向聲音的來源,愣了一下。
好像是光聚的老板。
光聚的老板,那實在是太久沒見了,印象中上輩子在解約的時候見到過,然後就是剛進公司的時候,印象深刻也無非是因為當時曲安歌過得苦,對那個時候見過的所有人印象都比較深刻。
但是确實太久遠了,多少也有點不确定。
她猶豫,秋水意替她先開口:“啊,趙總。”
姓趙,那應該就是光聚的老板。
曲安歌又堆起職業笑容:“老板,真巧。”
趙老板眼神意味深長:“不巧,林小姐的生日晚宴,來的人都不是因為湊巧。”
曲安歌眼神微轉。
多少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但是做人有時候就要狐假虎威,你披了一層虎皮,人家高看你一籌,哪怕你底下是只小羊羔呢。
現在的人忙得很,沒空來探究你的真實。
她揚起唇角,神情自信、張揚,沒有一點畏縮與遲疑:“自然,都有一個目的,是為了慶祝林小姐的生日嘛。”
她和趙老板打着啞謎,心裏卻還是想——
許密在哪?
……
許密在衛生間隔間裏坐着。
托腮發呆。
自助餐形式的餐點追求好看,吃起來不太好吃,許密嘗了幾個,興致缺缺,這時有人找她搭話,說她看着眼生,不知道怎麽稱呼。
許密吓得啞口無言落荒而逃,思來想去只有衛生間可呆,于是上了二樓,躲在了衛生間的隔間裏。
不愧是高級酒店的廁所,還是香的。
許密換了只手托腮。
——要不還是走了吧?
大腦在“走”和“不走”之間傾軋,這時她聽見隔壁有個聲音輕輕地說:“隔壁有人麽?”
許密大驚。
怎麽廁所都有人跟她搭話。
但是她環顧四周,覺得隔板夠高,安全感還是夠的。
于是猶豫了一下,她開口:“嗯,有。”
那聲音綿綿軟軟嬌如莺啼,聽起來快哭了:“我、我那個來了,你有麽?”
說的含糊,但是同樣作為女人,許密一下懂了。
并且同理心一下子戰勝了社恐。
“我沒帶,但是我現在可以幫你去買。”
“真的麽?謝謝,謝謝你了。”
許密打開隔間出去。
走到大廳的時候,她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看見曲安歌和好幾個人在說話。
她身高高,又穿着高跟鞋,整個人像是個挺拔的植物,看着很顯眼。
果然還挺忙的。
許密從後門出去了,找了個便利店,買了包衛生巾。
夏夜悶熱,出了空調房,一會兒就滿身的汗,回到衛生間的時候,頭發已經變成一绺绺的,許密走到那個隔間前,低聲道:“你還在麽?”
那聲音驚喜道:“還在呢,剛才來了好幾個人,但我聽着不是你,沒敢說話。”
許密道:“那怎麽跟她們說,說不定她們有帶。”
那聲音說:“可是已經拜托你了啊。”
許密從門縫把衛生巾塞進去,對方一下子拿進去了,悉悉索索。
許密站起來走到鏡子前面。
劉海粘在一起了,看着有點髒髒的。
她用水打濕了手,把劉海撥到後面,總是顯得像是個小孩子的臉如今化了淡妝,看着成熟了一些,許密突然覺得化妝挺好。
可以學一學。
隔間裏的人估計快出來了,許密不想跟她打照面,就出去了。
于是林晚照一邊說着“謝謝”一邊出來的時候,看見的空無一人的衛生間。
……
曲安歌終于找到了消失已久的許密。
就好像是海市蜃樓裏的幻影,對方冷不丁又出現了,她連忙過去拉住許密的手臂,說:“你去哪了。”
“去衛生間了。”
“怎麽不跟我說聲。”她急的不行,如今的語氣難免有些抱怨,察覺到之後她連忙解釋,“不是抱怨,只是有點擔心。”
許密把臉瞥到一邊:“我又不是小孩子。”
曲安歌用手指勾着她的掌心,暧昧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
許密耳朵泛紅,瞪了曲安歌一眼。
她環顧四周,沒看見秋水意,問:“剛才那個人呢?”
“甩掉了。”
“她不是要跟你簽約的老板?”
“你不是也說了,她看着不靠譜。”
龐大的水晶燈下是觥籌交錯的人群,無數的人聲交疊在一起變成沒有含義的白噪音。
“嗯……她不是送了很貴的酒麽?”
“反正對她來說也不算什麽吧。”
“嗯。”
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這個,有些話說出來好像沒有意義的,許密清楚的明白這一點。
但是現在曲安歌就在身邊啊,她想要再跟對方多說幾句話。
“那……”
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周圍突然安靜下來,音樂聲從悠揚田園變成了生日贊歌,宴會廳的大門被打開,一個巨大的蛋糕被推了進來。
而推車的目的地是位于中央的舞臺,一個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的女生正優雅地站立着,周圍有一群人沖着她鼓掌。
曲安歌看了眼手機時間,說:“好像來的有點晚。”
她又向許密解釋:“她是林晚照,就是今天過生日的人。”
許密盯着林晚照,對方穿着白色的紗裙,發絲一絲不茍地盤成發髻,戴着珍珠耳環和項鏈,看起來像是中世紀油畫裏的公主。
雖遠遠看不清臉,但姿态就是美的。
這世界上原來還有這樣的人,和她好像不是來自于一個世界。
臺上林晚照的父母講了些話,又把話筒給林晚照,林晚照擺手,似乎是不好意思說話,直接點了蠟燭。
大廳的燈光變得幽暗,只有蛋糕上的燭光照亮了臺上的人的影子。
就好像是古典畫作中只有主角站在明亮的光影之下,其他諸如宦官宮女之類的配角,只會在陰影之中。
面對這樣的女生,她們就只會是配角。
雖然這樣想着,心裏卻也沒有不甘心,許密覺得這是種很中性的想法,因為如果是她,不會想過這樣的生日。
但是耳邊突然想起曲安歌的聲音:“我們以後也可以這樣。”
許密微微發愣。
“以後我們的婚禮,我們的生日,也可以舉辦的很豪華,我會成功的。”
是麽。
那很好啊。
可是沒必要啊。
腦海裏閃過這些念頭。
但不知為什麽沒有力氣說出口。
所以最後只是“嗯”了一聲。
因為這是曲安歌想要的東西。
……
燈亮的時候,有人找上曲安歌和許密,說找她們有事。
兩人跟着這個穿着西裝一臉嚴肅的中年女人去了酒店頂樓的房間,看見了林珍意。
進房間的時候林珍意正戴着眼鏡低頭寫着什麽,聽到聲音擡起頭來,目光立刻落在曲安歌的臉上,顯得有些恍惚。
曲安歌想對方說的自己像她的故人應該不是假話,因為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多少看的出來,對方在自己身上找着誰的影子。
曲安歌并不介意這種事。
又不會少塊肉。
更何況林珍意很克制,對方只是淺淺一個走神,就立刻回過神來,開口笑道:“下面太吵了,去了一下就不去了,要不是晚照希望我來,我都不想來了。”
她望向許密:“這就是你妻子?”
許密聞言捏緊了拳頭,吃驚地望向曲安歌,她沒想到曲安歌怎麽跟誰都說已經結婚了,她有些緊張,可是對方是長輩,她總要回話,于是低頭道:“您好。”
曲安歌笑道:“她叫許密,密密麻麻的密。”
林珍意聞言微笑:“還挺特別的,确實沒想到是這個密。”
三人移坐到沙發上,林珍意道:“說說合約的事吧。”
要說這個合約,其實是已經沒什麽可說的了,無非就是那幾點,每次說了都要被人罵傻的那一種,但是這次林珍意聽完倒是沒有罵她傻,只是嘆了口氣道:“你太年輕了。”
曲安歌想林珍意到底是更含蓄些,不會輕易說出“你是不是傻”。
燈光昏暗,這房間是西式複古的裝修,黃銅柱的臺燈和絲絨面的沙發,有種靜谧親近的氛圍,林珍意的聲音也親切,說:“你不要太擔心,趙民浦那邊要是為難你,你就來跟我會,我會替你去說的,我今天也邀請了趙民浦,你看見他了麽?”
“看見了,他看見我,好像也心裏有數的樣子……原來是您邀請的。”
林珍意點頭:“那就好,接下來簽公司就要謹慎些,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
上輩子其實就是林珍意給她介紹的下一個公司,那是個老牌公司,不過就是因為太老牌了,大咖太多,很難記起有個曲安歌來。
那個時候林珍意身體不好,曲安歌受她恩惠太多,哪裏還好意思打擾她,再加上她那時也意識到自己的基本功确實不行,又是進修又是找私教,于是又蹉跎了幾年,才演了主番。
你一言我一語說了有十來分鐘,林珍意突然說:“許密,是叫許密吧,你是不是累了?”
許密一愣,擡起頭來,半晌,搖了搖頭。
林珍意道:“如果累了,可以在我這裏休息一下,我也覺得下面吵得很。”
好親切。
許密這樣想。
剛才對方和曲安歌交流,雖然她只是在邊上聽着,卻也覺得如沐春風,先前許密不知道林珍意是這樣的人,所以心裏只籠統地想象成一個電視劇裏老牌演員的樣子,結果林珍意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原來娛樂圈裏也有這樣的人啊。
并不全是貝甜和周悅。
但是這個世界說到底還是和她格格不入。
她又搖頭,說:“不是累了,我這個人……沒表情的時候看着比較喪。”
林珍意問:“喪是什麽意思?”
許密想了想:“大概就是看着沒精神,倒黴相。”
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說的太多,正不知所措,林珍意笑起來,說:“沒有的事,你很漂亮,我感覺你正走在好路上。”
“真的麽?”她居然這樣脫口而出,她猜測現在自己肯定是一副傻樣子。
林珍意道:“真的啊,我會看一點點相,我看你們倆都是富貴命。”
曲安歌哈哈大笑,說:“我還以為該說吉祥話的是我們。”
總之這場交談意外的全員舒心,許密出門的時候還覺得有些戀戀不舍。
比起樓下的虛僞逢迎,和林珍意聊天要舒服很多。
曲安歌身邊有這樣的人幫襯,想必以後的路,确實會順暢吧?
她這樣想着,電梯門打開,迎面林晚照走了出來,先前站在聚光燈下仿佛只可遠觀的美麗少女突然出現,許密是沒認出來的,但是曲安歌認出來了,因為她重生前就認識林晚照。
林晚照接下來的人生之路應該可以算是個典型的名媛。
工作是樂團中提琴手,二十三歲與門當戶對的跨國企業富二代結婚,婚後在家做全職太太,參加各種交際活動。
曲安歌上輩子并非通過林珍意認識林晚照,因為上輩子曲安歌認識林珍意的時候,林晚照已經訂婚出國,次年結婚,第三年生子,再一年又二胎,總之沒閑下來。
碰面是在一個陶藝俱樂部,曲安歌剛剛得獎,意氣風發,她在A市富太太富小姐圈子裏如魚得水,那邊正交際着,看見林晚照安安靜靜地看着陶藝書,看起來與她們格格不入。
那一年林晚照其實才二十八歲,但是看起來沉靜如水,平靜無波,熟悉起來是因為林晚照對陶藝一竅不通,曲安歌經常幫她,一來二去,發現了她是林珍意的侄女。
話雖如此,關系也一直不親近。
就好像林晚照這個人就是淡淡的,她和別人的相處也淡淡的,你很難猜透她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但是曲安歌依稀看得出來。
她過的應該不太開心。
如今看見了十九歲的林晚照,一對比,曲安歌頓時就更确定了。
二十八歲的林晚照肯定過的不開心,因為十九歲的她分明眼裏有光,并不是那一潭死水的樣子。
她看見曲安歌和許密,臉上頓時露出笑容,嘴角擠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道:“你們是我阿姨的朋友?”
她一出聲,許密虛虛擡了下眼,又飛快挪開。
她認出了這是衛生間裏的那個聲音。
曲安歌點頭說“是”,林晚照抿嘴笑着,偷偷看她,曲安歌問:“怎麽了林小姐?”
林晚照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兩只手手指絞在一起,半晌道:“我認得你,你是《夢游記》的創作者。”
曲安歌忙說:“我不是。”
林晚照一愣:“你為什麽不承認呢,真像網上說的,有什麽難處麽?”
林晚照的聲音很甜,又嬌又軟,其實後來的聲音也是這樣的,只是後來的林晚照不愛說話,就算說話也沒情緒,不像現在,實打實糖分十足。
曲安歌不想和這位還在象牙塔沒出去過的大小姐糾纏,笑道:“真沒難處,要說難處,就是我不好意思占了別人的才華,林小姐是去看林珍意前輩麽,那要快點去了,出來的時候林珍意前輩說要睡了。”
這麽說着她拉着許密進電梯,許密卻掙脫開了,率先走進去。
曲安歌連忙也跟進去,沒想到電梯門快關上的時候,林晚照也閃進來了。
她站在角落,低着頭,扯着裙擺,不好意思似的。
“我特別喜歡《夢游記》,我扒了譜,你幫我看看對不對吧。”
曲安歌無奈道:“你信不信,我都五線譜都看不懂。”
林晚照擡頭,有些傷心地看着她,估計是以為曲安歌在瞎編借口推脫。
曲安歌扯了下許密:“不信你問她,我們一起長大,她最清楚不過。”
許密猶豫,心想要是說話,對方是不是會認出自己是衛生間那人,不過當時在衛生間只說了幾句,自己的聲音又沒有對方有特點,應該不至于吧?
她沒第一時間說話,林晚照就更不信了,道:“她都不說話,你們是什麽關系,好朋友麽?”
曲安歌道:“不是,我們是……”
許密的聲音立刻高聲蓋過了她:“是朋友沒錯。”
林晚照愣住,盯着許密:“你……”
電梯到了,許密連忙出去,曲安歌也追出去,林晚照出來的時候,兩人已不見蹤影,她又露出笑容,因為她認出許密的聲音,那分明就是衛生間裏救了她的那個恩人嘛。
……
曲安歌追上許密,她發現了整個晚上許密都有些不對勁。
在加上昨天晚上的一切,她不安又心浮氣躁,她搞不明白,開口問:“為什麽說是朋友?”
許密聲音冷硬:“你以前不也說是朋友。”
“可是我現在已經改了。”
“憑什麽你改了我就要接受,我也是人,我沒有自己的想法麽?”
聲音太高,周圍人來人往,有人投來詫異的眼神。
許密閉上眼扶住額頭,說:“對不起,我可能真的累了,你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吧。”
她往餐桌走,走到一半,發現曲安歌就在兩米開外的位置跟着她,她找了把椅子坐下,發現曲安歌在不遠處,又被秋水意攔住了。
“找了你半天。”秋水意這樣說。
曲安歌算是看出這個人沒皮沒臉,她心裏煩,聲音難免沒好氣:“秋總找我幹嘛,我只是個演藝圈底層打工人士,和你們這些資本家不一樣。”
秋水意用手肘杵她:“別這樣,我看我們是同道中人。”
曲安歌疑惑,秋水意挑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曲安歌的肩膀。
曲安歌瞥了眼,發現披肩滑落,露出了一點粉色的印記。
她連忙用披肩遮住,這次是惱羞成怒,瞪了秋水意一眼,道:“我決定還是考慮一下其他的公司,秋,總。”
秋水意一臉哀怨:“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這樣對我。”
曲安歌不理會她,望向遠處低頭坐着的許密。
她不敢靠近,怕許密生氣,但她又想靠近,怕許密一聲不吭跑了。
她們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牆,現在這道牆好像變得更厚了。
她苦惱着,樂聲驟停,随即響起了一陣悠揚低沉的琴聲,熟悉的旋律令她渾身起雞皮疙瘩,她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看見林晚照站在臺上,正拉一把中提琴。
拉的是《夢游記》。
曲安歌尴尬地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裏,秋水意卻拉住她,直愣愣望着舞臺:“那是誰。”
“你是傻子麽,林晚照啊,剛才點蠟燭了你沒看到?”
“點蠟燭的時候我在外面打電話呢,她是林晚照?我的天,我還以為是仙女。”
聽到秋水意如此花癡的形容,曲安歌又好奇地望向舞臺,林晚照沖她點頭示意,姿勢舒展,像是一只展翅的天鵝。
她看了兩眼,說:“沒那麽誇張吧。”
她還是回頭去看許密,看見許密望着臺上,同樣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