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再走走吧曲安歌,我有些話想說

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好像有點相關的又不太相關的。

大概是高三的時候,最後一次元旦文藝彙演。

曲安歌被班裏的女生拉着跳舞,她壓根不會跳,覺得丢臉,班長試圖說服她,說是高中最後一次,難道不想留下一個美好記憶雲雲,曲安歌被連續騷擾了一周,最後也不知怎麽的頭暈腦脹地答應下來。

她在家練習,母親總是罵她不幹正經事,于是她借口學習去許密那裏順便練習,她在卧室裏擺動四肢,自己也覺得看着不對勁,許密卻總是很認真地看着她,從來沒有笑話她。

有一天她跳的筋疲力盡,問許密:“你不覺得我好笑麽?”

許密道:“不好笑啊。”

她倒在床上滾到許密面前,又問:“那你覺得我跳的好麽?”

許密說:“很好啊。”

曲安歌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大概是瞎了。

後來到了那天,平常碰到這種活動總是在教室裏學習的許密到了大禮堂來,曲安歌在舞臺上失誤,差點摔了一跤,她覺得丢臉,結束就跑了,晚上回家的路上她碰到許密,許密站在路燈下看錯題集,她都走過去了,許密也沒發現。

她無語,咳嗽了一下,許密擡起頭來,出聲道:“曲安歌,你怎麽直接走了。”

曲安歌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當然走了啊,難不成還等着被人笑話。”

許密一愣:“為什麽會被笑話?”

曲安歌:“我差點摔了一跤。”

許密道:“不會吧,我都沒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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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安歌于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平時練習你也沒反應,原來你根本看不懂舞蹈。”

許密點了點頭,說“也是”,同時她在書包裏翻了下,把錯題集塞回包裏,從裏面掏出一束玫瑰來。

“我本來還準備給你送花,你不見了,只好現在送給你了。”

那束白玫瑰被壓在包裏,都有點蔫了,曲安歌走過去,有點一言難盡地說:“一般不會給跳舞的送花吧。”

“不會麽,我看電視上會啊。”

曲安歌還是接過來,花香盈滿鼻尖,她隐約又有點開心,說:“你真的準備上臺送我花啊?”

後半句話沒說出來,是“你能好意思麽”,她知道許密的臉皮有多薄。

路燈下許密的耳朵确實紅紅的,她望着曲安歌說:“本來也在猶豫,不過你直接走了,也沒給我機會。”

曲安歌湊近她:“那你該感謝我。”

湊近的時候,許密的臉更紅了。

她後退了半步,停在牆根,微微垂下眼來,眼角都有些發紅。

那時曲安歌對許密的感覺還并不清晰,她只覺得許密還挺可愛的,這個晚上看着滿臉通紅的許密,她的心頭突然燃燒起了一小簇火苗,她的眼神落在對方的嘴唇,開始短暫地想象着嘴唇觸碰起來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但是這念頭只像閃電般短暫地閃現,她馬上覺得害羞,直起身來。

她本來想說“晚上睡我家吧”。

不知為什麽,此時突然害羞起來,話語一轉,變成了“我送你回家吧”。

她将白玫瑰握在身後,腳步不知為何有些雀動,那個混雜着玫瑰花香的晚上于是沉澱在回憶中,時不時就會想起來。

後來曲安歌問許密,你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許密說不知道,可能是大學的時候,曲安歌就問她,你還記得送白玫瑰的那個晚上麽,那個時候你會想到送我花,不是因為喜歡上我了嗎?

許密臉紅了——她總是很容易害羞——她說:“也許吧,但是那主要是想鼓勵你。”

回憶像是波浪裹挾着她起起伏伏,讓她沒有發現琴聲愈來愈近。

手臂突然被捏住,生疼,曲安歌回過神來,看見秋水意正一臉激動地望着前方。

原來是林晚照朝她們走過來了。

而且已經近在眼前。

那現在躲開也未免太不體面,曲安歌只好微笑地直視林晚照,不避開對方的眼神,樂聲漸熄,林晚照放下琴,問:“我拉得對麽?”

有點懶得解釋了,今天晚上不知為何未免也太累,曲安歌點頭說:“是對的。”

秋水意在邊上捏她:“原來安歌和林小姐認識,不向她引薦引薦我?”

曲安歌望着許密,許密還在那,只是低着頭,曲安歌開口說:“這是秋總,輝煌影業的CEO。”

秋水意拍了下曲安歌的後背:“說這個幹嘛,你好啊林小姐,我是秋水意,最近一直在A市,出去玩随時可以約我。”

社交辭令簡直已經刻在了基因裏,曲安歌順口接上:“有機會一起。”

悠揚的古典音樂又開始響起,托林晚照的福,曲安歌一時簡直成了這場宴會的紅人,衆多她認識的不認識的大佬來主動認識她,曲安歌也不露怯,落落大方地介紹自己。

只是回過神來,又不見許密。

她找了個角落給許密打電話,許密挂了電話,回短信給她——【到時候走了門口見就行。】

曲安歌于是回她——【走了,門口見。】

……

許密又在衛生間,看了看時間,是九點半,也不知道屬于早還是屬于晚。

不過她也懶得問太多,推開門出去,卻看見林晚照就在鏡子前面補妝,她一愣,猶豫了一下沒打招呼,直接往門外走,林晚照出聲道:“你不洗手麽?”

我也沒上廁所——雖然可以這樣解釋一下,但是又有點麻煩。

許密折回來洗手,水流聲中林晚照道:“好巧啊——不巧哦,我一直想着你什麽時候出來。”

許密瞟着鏡子裏的林晚照。

這大小姐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她心想。

林晚照笑眯眯道:“我在腦內假設了我們可能會産生的對話,但是你沒說,我只好自己說了。”

一直別人說話自己不搭話好像不是很有禮貌,許密想了想,“哦”了一聲,直起身往門外走。

林晚照道:“你不擦幹手麽?但是這裏沒紙了。我這裏有紙啊,你需要麽?”

許密猶豫了一下,林晚照上前來,在許密手裏塞了紙巾,說:“謝謝。謝謝。”

許密疑惑地看着她:“你在替我說謝謝麽?”這也太奇怪了。

林晚照笑道:“前一個是替你,後面一個替我自己。”

許密知道對方認出來了,便說:“沒事,舉手之勞而已。”

她又看了看手上的紙巾,說:“謝謝。”

林晚照微微歪頭看着她:“你會覺得我有點奇怪麽?”

許密道:“有點。”

林晚照一愣,說:“一般人不會這麽說。”

許密想了想,直白道:“那他們在騙你。”

她轉身走了,這次林晚照沒有叫住她。

估計覺得自己是個沒禮貌又情商低的人。許密想。

……

大概是因為參加這場晚宴的人都開車的緣故,酒店門口沒有什麽人。

許密遠遠一眼就看見曲安歌,對方穿着香槟色禮服,像一株在夜晚開放的睡蓮,邊上很多人在看她,但是卻沒人靠近她,許密忍不住想起先前在宴會上,林晚照拉着中提琴向曲安歌靠近,兩人都姿容娟秀氣質拔群,靠近時像是一對璧人。

許密很懷疑是不是自己在這時起了嫉妒之心,才會在衛生間對林晚照說出那麽過分的話來。

想來多少是有的,自己還真是見不得別人好。

她抱着手臂走過去,曲安歌看見她了,向她招手,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上了出租車,直接打到了小區門口。

老小區裏這個點已經沒有什麽人活動,小區裏的路燈壞了很多,很多段路漆黑一片,幸好今晚月色很好,月光像是霜一樣灑在路上,讓人能夠看清前路。

說點什麽吧。

許密想。

說點什麽吧,在這個最後的夜晚。

她該說出告別麽,或許應該的,因為曲安歌做完曾帶着哭腔對她說,希望她不要一聲不吭地走了。

可是有時候說出那句話來确實很難,由此可見有時不告而別并不全是為了戲劇沖突。

直到走到單元樓樓下,兩人都沒說出話來,擡眼卻看見鐵門口坐了個人,像是條流浪狗似的支着腿蹲坐着,許密一愣,望向曲安歌。

曲安歌也一臉震驚。

因為在這大半夜坐在那裏的人居然是周悅。

周悅好像是喝了點酒,臉上發紅,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臉上堆着笑容,說:“安歌,回來啦,是去參加什麽晚宴了麽?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

曲安歌把許密拉到身後,說:“我已經發了解約函了吧,不同意的話我可以走訴訟程序,你已經不是我的經紀人了。”

許密微愣,她站在曲安歌的影子裏,聞到曲安歌身上的香水味。

有點陌生的香水味,是今天在美容院裏噴的。

周悅的眼睛通紅,他望着曲安歌,與那和善的話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臉上分明是刻骨的仇恨。

“經紀人?哈哈,跟你說一件好笑的事,我今天發解約函發給公司高層了,白天的時候,高層還說要走訴訟程序,要把你拖死,到了晚上,不知怎麽的,突然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不為難你解約了……”

聲音短暫的停頓,許密感覺到曲安歌的手心冒出滑膩的汗水。

周悅的聲音提高,像是突然噴發的火山:“而且讓我明天自己辭職!讓我辭職!說我危害公司利益?”

曲安歌輕笑了一聲:“是危害了吧,你壓榨手下藝人拿來的錢,應該不全是上交給公司了吧。”

周悅陰鸷地盯着曲安歌:“是你告密的?”

曲安歌捏了下許密的手,低聲道:“報警。”

許密立刻拿出手機來報警,周悅站起來,道:“幹什麽,我可什麽都沒做,你準備浪費警力?”

許密撥了電話,周悅正要沖上前來,卻聽見許密那邊說:“你好,110麽?”

周悅拿着罐啤酒:“行了,真沒意思,我走了,我手上資源還在呢,難道真為了你違法犯罪?”

他緩緩走到曲安歌身邊,曲安歌把許密拉到另一邊,周悅笑道:“挺有意思的曲安歌,你知道吧,以後日子還長着呢,鼠有鼠洞,蛇有蛇路,我們走着瞧。”

曲安歌微微皺眉,說:“沒必要周悅,我本來只想解約,你要離職是光聚的決定,你遷怒我沒必要。”

周悅腳步一頓,曲安歌又說:“如果你只想柿子挑軟的捏,那你就該好好掂量掂量,我到底是不是軟柿子。”

周悅瞪了她一眼,往外走了,曲安歌松了口氣,望向許密,許密道:“我已經挂了。”

曲安歌點頭:“嗯,我們上樓。”

許密卻突然猶豫,說:“再走走吧曲安歌,我有些話想說。”

……

不知道算不算奇怪。

許密好像經常連名帶姓地叫她。

當然許密叫別人也是這樣,可是她們是戀人,難道不理應有些不一樣?

剛在一起的時候曲安歌希望許密來想點昵稱,兩人給出了很多選項,許密都叫不出來,覺得肉麻。

最後做出的最大退讓是可以叫“安歌”,但是有時候忘了,還是叫“曲安歌”。

“你不會覺得這樣叫很疏遠麽?”曲安歌有一次奇怪地問。

許密思索了一下說:“可是你叫曲安歌,我覺得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名字,我叫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發自內心的快樂,所以從不覺得疏遠。”

曲安歌聽了這話頓時被甜的五迷三道,親吻許密的嘴唇,說“你也太會說情話”。

許密就是這樣,看着一本正經,又冷不丁做出肉麻的事。

大二的暑假她們去廈門旅游,在鼓浪嶼的酒吧裏喝酒,喝多了她們不知怎麽吻在一起,第二天早上難免有些尴尬,曲安歌非常不自然地說:“有的時候,閨蜜之間,也會做這種事……可能。”

許密便說:“我不會的。”

曲安歌無奈,道:“你這樣說,不是顯得我很尴尬麽?”

許密便看着她,帶着一點猶豫:“那好吧,可能閨蜜之間也會做。”

但是之後許密明顯待她有些不同,渴了主動買水,熱了主動遮陽,開學後每星期她都給曲安歌寄零食,有事沒事往曲安歌的學校跑,兩人在食堂吃飯,曲安歌的同學都認出許密:“安歌,這是你S大的朋友吧,又來我們學校了啊。”

那年許密過生日的時候兩人在外面吃烤肉,許密送了她一件毛呢外套,曲安歌翻着白眼說:“你過生日,我送你一條幾十塊錢的圍巾,你送我一件那麽昂貴的衣服,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許密道:“額,只是我覺得很适合你,就當聖誕節禮物吧。”

曲安歌捂着頭:“我這個月的生活費已經花光了,回不起禮了。”

許密面露糾結,只好皺眉盯着烤肉,說:“好像糊了。”

曲安歌又不是傻子,多少已經看出來,只是着急對方為什麽一直不說。

她咬着筷子,試探地問:“密密,你會喜歡什麽樣的人?”

許密低着頭:“說不上來。”

曲安歌道:“真的麽,總有些要求吧,比方說學習好的,漂亮的,做事認真細致的……”

許密擡起頭,盯着曲安歌的臉,想了想,說:“那就……漂亮的吧。”

曲安歌故意面露鄙視:“你好膚淺。”

而且她也有點不開心,覺得自己總不該只有漂亮這一個優點。

許密托腮翻着肉,說:“不是膚淺,只是我覺得我如果愛上某個人,不會是因為她有什麽優點,而是因為她是她。”

曲安歌被這句話鎮住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和許密比起來實在俗氣又不純粹,她喜歡許密,就有很多原因——長得可愛啦,學習好啦,認真負責啦,對她好啦……

太多了,是因為一些數不清的優點。

她盯着許密的臉,有些等不及了。

她好想問啊,你覺得就是他的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我。

賭着一口氣,忍到了第二天。

眼看着許密過完生日了也沒有表白,曲安歌在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就在食堂的桌子上,冷不丁問了句:“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許密被稀飯嗆到,咳嗽起來。

“你對我這麽好,肯定是喜歡我吧,你別說我是自作多情啊?”

許密擡頭,也不知是嗆的還是害羞,皮膚從發際線到脖子都是紅的,她深吸了口氣,點頭,說:“喜歡的。”

曲安歌笑了——

“那就在一起嘛。”

……

月光之下,兩人聊了很多大學的事。

學生社團和校外活動,考試周許密幫曲安歌補習,最後許密通宵幫曲安歌改錯題,曲安歌趴在桌子上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醒來許密給曲安歌一張紙條,說:“別的不用會,把這個背了。”

奇了怪了,當天的考試,這就是最後的大題。

聊起來才發現有那麽多回憶。

說都說不完。

對于曲安歌來說,是過了十年二十年都不會忘記的日子。

有時候她想時間能不能永遠不要走啊,永遠停留在那個時候,她們還那麽年輕,不知道也不去想前路到底在何方,日子像是緩溪一樣地流淌,沒有激流和沒有波濤。

許密聽着曲安歌的感慨,突然說:“我們可以的啊。”

曲安歌沉默下來。

“這不是很簡單麽,比你在娛樂圈闖蕩簡單地說,我們回家吧,回老家,我可以做個清閑的工作,同時一邊做自媒體,這一個月下來還挺賺錢的,接下來我肯定能越做越好,你幫我出主意,你的腦子那麽好,出的主意我想都想不到,我們就過簡單的日子,不要去娛樂圈蹚渾水了。”

曲安歌笑了笑:“那我不是成吃軟飯的了。”

許密道:“不是啊,你可以給我想題材,而且就算我養你也沒關系啊,我不介意。”

短暫的沉默。

月明星稀,萬裏無雲,樹影搖曳,沙沙作響,混着蟬鳴,夜風迎面而來,一掃白天的燥熱,實在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如果在電視劇裏這個晚上應該下個傾盆大雨,好符合角色的心境。

曲安歌脫口而出:“我介意,我不想做米蟲,我想獲得成功。”

有的時候有人會說,體驗過了就夠了,但是成功不是那樣的東西,成功是你體驗過之後,就不會想要失去的東西。

而且對她來說,成功不是鏡花水月,分明是觸手可及的東西。

她望着許密:“我們可以一起的,娛樂圈是有潛規則,有一些黑暗面,但是我可以避開的,我、我不會迷失其中了。”

許密開始放空。

她的腦海中還在想着曲安歌的錢一句話,她說”我介意,我不想做米蟲,我想獲得成功。”

她輕笑了一笑,說:“你會介意,難道我就不會介意麽,你當初說叫我做你的經紀人的時候,想過這是讓我來依附于你麽?”

她不看曲安歌,望着腳下兩人的影子,因為月光拉的很長。

曲安歌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現在做自己喜歡的事當然也很好。”

許密冷笑:“你說的不是那個意思,你又為什麽要把我說的理解成那個意思,說到底你只是覺得和我過那樣的生活不夠光鮮亮麗,你說到底是想做明星,你想火,想要有名,想要在五星級酒店辦晚宴,想要穿華麗的禮服。”

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許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大腦裏盤踞着這樣的話語,而且她說出來了,像是毒蛇一樣嘶嘶說個不停。

曲安歌同樣愕然,她第一時間否認:“不是的,我只是喜歡演戲。”

許密擡頭看她:“真的麽,那你為什麽不像林珍意那樣,有喜歡的劇就去,不挑角色,不要片酬,你可以麽?”

曲安歌說不出話來。

許密倒是接連不休:“你就是想要火,你清楚地知道,你不止是喜歡演戲。”

曲安歌:“可是我既然有這個能力,為什麽不能,想要那些有什麽錯麽?”

許密:“沒說有錯,人當然也可以選擇虛榮。”

曲安歌因為許密的話心髒緊縮,她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在許密眼中,是這樣的想象。

曲安歌:“你覺得我很膚淺?”

許密:“膚淺。”

曲安歌:“你覺得我只是虛榮?”

許密:“虛榮。”

曲安歌:“我只是希望我們都能過更好的生活,這樣不好麽?”

許密:“對我來說眼下就是最好的生活,你說着懷念過去,卻要親手埋葬這樣的生活,你不覺得自己虛僞麽?”

說到這裏的時候,許密開始流淚。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流淚,說着惡毒話語的明明是她,在刺痛別人的也明明是她,但是她的心髒疼的厲害,疼到她無法繼續行走。

她想起剛才周悅站在前面,曲安歌把她拉到身後,她忍不住想曲安歌真好啊,她真好啊,她能獲得成功吧,她想要的那種成功,那些華美的輝煌的東西,有那麽多人愛她,有那麽多人欣賞她。

她很快就會發現有很多人比自己更好,那些和她有着同樣目标的演員也好,能給她提供機會的總裁也好,還有那位雖然有些毛病但是單純漂亮的大小姐,她也欣賞曲安歌,而且兩個人看起來般配極了。

她坐到一邊的石凳上,淚水一聲不吭地決堤,她拿手抹掉,擡頭望向曲安歌,曲安歌深深望着她,眼圈發紅,緊緊咬着牙關。

很多想法在曲安歌的大腦裏盤旋,她想起那個冬天,想起在烤肉的香氣中,許密說:“……我覺得我如果愛上某個人,不會是因為她有什麽優點,而是因為她是她。”

你還愛我麽許密。

我還是那個人麽。

膚淺的、虛榮的、虛僞的我,還是你愛的那個人麽?

她想這樣問,但是不知為何退縮害怕起來,她不敢問這個問題,轉而說:“再給我點時間,不要離開我好麽?”

許密咬了下舌尖,讓哽咽不至于漏出來:“我累了,我只是想回家休息一下。”

她盯着曲安歌的眼睛:“那你能跟我一起回家麽,曲安歌。”

嘴唇顫抖。

曲安歌沒有說出話來。

于是失望情不自禁地蔓延,許密知道了答案。

她笑了,說:“祝你成功啊,曲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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