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已經後悔過一次了
大概就是懵了。
太陽從天邊一寸寸亮起的時候,曲安歌才恍惚地意識到,她好像在客廳發了一晚上呆。
這一晚上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實在是腦子好像內存不足一般運行不了,只是仿佛塞滿了東西,卻怎麽也沒辦法有一個完整的念頭。
郵箱裏有一條新郵件,是《明宮花》給她發了進組時間。
秋水意給她打了電話,她沒接之後又發了消息,問她簽約到底什麽條件,不管什麽條件都好商量,只要能給她引薦一下林小姐就行。
再想想,光聚那邊已經通過了她的解約函,周悅已經離職,她也不用擔心曾雪佳繼續在他手底下受苦。
全是好事。
只有一件壞事。
那就是許密不要她了。
渾渾噩噩之中。
仿佛還清醒了一點。
曲安歌看着周圍的環境。
脫落發黴的牆紙。
老舊的表皮開裂的皮沙發。
老的晶體管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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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黃的立式空調。
但是一個月之前,她好像還在山頂的別墅裏。
用最先進的房屋陳設。
享受一片巨大的草地。
養了三條狗——雖然那三條狗和她的助理應該更熟悉一些。
酒杯裏是羅曼尼康帝,當然酒窖裏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好酒。
擁有一個巨大的冷藏室,放着各種各樣昂貴的稀少的食材,雖然自己在吃一些營養師給她準備的好看的難吃的食物。
當時她的最新愛好是用無人機拍攝山中景色,墜毀丢失了好幾架之後她終于熟練使用,錄一些只有自己會看的vlog,最新的vlog裏她對着屏幕說——
“這裏的一切都很好,可惜只有我一個人。”
重生的巨大驚喜讓她完全忘記了這些。
她大約是覺得誠然她失去了一切物質享受,但是她至少重新擁有了許密。
可是再仔細想想,她不介意的原因其實是覺得自己可以重新擁有這一切。
當她在露天泳池獨自游泳,在私人沙灘享受日光浴,因為一個興起就飛到冰島觀賞極光的時候,她總想,要是許密在就好了。
她從一開始所設想的完美生活就是,和許密一起享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她一點都沒想過她是否要過其他的生活。
許密說她虛榮。
其實一點都沒有說錯。
她想要的不止是演戲,不止是獲獎,不止是出名,還是那帶來的一切附加的東西。
可是這不是所有世人所追求的東西麽?
她雙手插|入發絲,将所有頭發捋到腦後,發絲汗津津的,很輕易就被按照她的想法定型,曲安歌坐在椅子上,手肘撐着膝蓋,用手捂住臉。
重生前的生活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劃過,但是最後都定格在許密那有些失望的眼神。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我太貪心了麽?
曲安歌有點想不明白,她總覺得一切都很順利,她一來就拉着許密結婚了,也提前認識了林珍意,成功和光聚解約。
為什麽不能就這樣繼續下去呢?
只要許密不離開,她有自信所有的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啊?
腦仁一抽一抽地痛,她站起來,想要去開個空調,門口傳來動靜,随着鑰匙開門的響動,門被打了開來。
曲安歌回頭,看見岳梅。
岳梅是她們出了譚臻臻外的另外一個室友,因為覺得自己的名字太土,讓別人叫她小岳。
這一個月裏曲安歌沒見過她幾次,只有雙休日的時候偶爾看見她出來吃點東西,其他時候就算回家了也在睡覺,很少和她們有交流。
曲安歌此時一夜沒睡,沒洗澡沒卸妝沒換衣服,還穿着昨天的禮服,發絲淩亂神情憔悴,但是她看見岳梅,一點也沒覺得尴尬。
因為岳梅實在沒比她好到哪裏去,對方同樣憔悴不堪,神情呆滞,與曲安歌四目相接的時候,曲安歌覺得沒從那雙眼裏看到靈魂。
曲安歌看着玻璃窗裏的自己的時候,覺得自己也沒靈魂。
這估計是加班了個通宵。
雖然自己正在遭受人生巨大挫折,曲安歌還是不禁在心中升起了對岳梅的同情。
她想要開口打個招呼,但是不知道說什麽,猶豫間,岳梅居然率先開口道:“你是哭過麽?”
曲安歌眨了眨有點幹澀的眼睛,其實她不是很清楚,因為她一晚上都處在恍惚之中,并沒有什麽對于現實的感知,但是眼睛又幹又疼,按經驗來說肯定是流過不少眼淚的,曲安歌想了一下便說:“哭過一會兒吧。”
岳梅道:“還想哭麽?”
這是什麽問題?
曲安歌露出疑惑的表情。
下一秒,她看見岳梅的眼睛越來越紅,很快淚水積聚在眼眶,像是水珠般滾落,岳梅蹲到地上,嚎啕大哭道:“我想哭——嗚嗚嗚——”
曲安歌呆滞了十幾秒的功夫,譚臻臻打開卧室門沖出來,迷迷糊糊眼睛都還沒睜開,按住岳梅的肩膀,說:“怎麽了小岳,被人欺負了麽?”
岳梅高聲大喊:“傻逼甲方,不得好死,我不改了,我不幹了!”
這時許密也出來了。
她本來是打算在曲安歌離開之前不出去,等曲安歌走了再收拾東西回家,可是現在外面動靜太大,就算是她也不好意思不出來了。
譚臻臻摟着岳梅,不知為啥也開始一起哭:“別難過了小岳,要不你也辭職吧,跟我們一起幹,我們創業,你會修圖會做設計方案,對我們也很有幫助的。”
岳梅哭得說不出話來,許密看了眼曲安歌,忍不住皺起眉頭。
對方也好不到哪裏去,眼睛裏全是血絲,眼眶浮腫,嘴唇幹裂,只是因為有底子撐着,看着還有點憔悴美。
她嘆了口氣,去浴室絞了兩塊毛巾出來。
先遞給岳梅一塊,另一塊最開始肯定是想着給曲安歌的,但是蹲在地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就給了譚臻臻。
她故意不去看曲安歌,拍着譚臻臻的肩膀,說:“別哭了,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兩人還是抱頭痛哭。
這時候曲安歌倒了兩杯水,遞了過來,譚臻臻說着“謝謝”接過,淚眼婆娑地看了曲安歌一眼,一時愣住,哭都忘記哭了。
“你又是怎麽了啊曲安歌。”她問。
她又看了眼許密,發現許密的眼睛也是腫的,她總算意識到前一個晚上好像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停住哭泣,看看許密,又看了看曲安歌。
天已經完全亮了,灼熱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簾填滿房間,帶來了漸漸無法忍受的溫度。
譚臻臻喝了口水,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就舔了舔嘴唇開口道:“大家……早飯吃什麽?”
……
最後去樓下打包了一點。
兩碗胡辣湯兩碗甜豆漿,一籠小籠包一籠蒸餃,一些油條和煎餅。
油汪汪香噴噴冒着熱氣,被擺在餐桌上。
四人被譚臻臻拉來圍坐在一起,沉默許久後,譚臻臻先問岳梅:“小岳,你心情好點了麽,到底怎麽了啊。”
岳梅神情失落,眼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她食不知味,嚼着煎餅說:“我想辭職了,再這樣下去就要猝死了。”
譚臻臻是眼看着岳梅從剛畢業充滿朝氣的樣子變成現在這樣,認同地點了點頭,說:“就算不換行業,你也該換個公司。”
岳梅道:“我想換個行業。”
曲安歌聽見這話,喝了一大口水。
——換個行業。
岳梅又說:“我想好了,我剛畢業,在這行也說不上有什麽積累,直接轉行也來得及,現在就是在想,能去幹什麽,反正設計是不幹了。”
曲安歌捏了捏靠近眼頭的鼻梁,緩解了一下眼睛的酸澀。
積累啊……
其實在許密眼中,自己和岳梅估計差不多吧。
半只腳剛踏進娛樂圈的樣子,幹嘛不出來呢,這世界上還有那麽多其他能做的事,非要死心眼的幹這個,原因一看就不純粹。
其實也确實不純粹。
做其他事的話,恐怕過不上上輩子那樣的生活吧?說不定還是可以變有錢,但是那種成就感,那種完成自己喜歡的事的喜悅,那種體驗另一種人生般的驚奇,那種被所有人羨慕的滿足,恐怕是不會有了。
唾手可得的成功和深埋心中的遺憾。
其他人會怎麽選呢?
譚臻臻和岳梅的對話還在繼續——
譚臻臻:“跟我們做吧,我們最近流量可高了,粉絲數已經三十萬了。”
岳梅:“可是我對自媒體不了解,也不知道能做什麽……”
譚臻臻:“你畫畫好,我們剛好需要一個能幫我們畫插圖的,你說對不對,密密?”
許密看着豆漿發呆,突然被叫到名字,驚醒一般地擡起頭來,譚臻臻便看着她問:“說起來許密,你房間裏是……整理了行李麽?你要出遠門?”
許密垂着眼:“我準備回老家了,這房子我……我們本來也只租了一個月,現在快到期了。”
譚臻臻大驚失色:“我們不是合作夥伴麽?你要抛棄我啊?”
曲安歌瞥了譚臻臻一眼,心想,我都還沒說自己要被抛棄,反而你先說了啊?
許密也剛想到這茬,她覺得自己确實不太地道,有些尴尬道:“我……我覺得這裏房租有點高,其實拍視頻和寫食譜,在我老家那樣的小城市也能做,我就想着……”
譚臻臻猛地拍了下手,打斷了許密的話語,一臉驚喜道:“你說的對啊!”
她兩只手一只握着許密的手,一只握住岳梅的手,說:“要不我們一起去許密的老家吧!”
曲安歌盯着許密被抓着的手,心情複雜地啃了口油條。
連譚臻臻的規劃裏也沒有她。
甚至壓根都沒想起她來。
莫名生氣,她重重放了下水杯,譚臻臻瞥了她一眼,好像終于想起她來了,遲疑道:“不過說起來,為什麽突然要回老家了啊,曲安歌……又準備去哪裏啊?”
曲安歌剛想說話,許密道:“她已經成功和前一個公司解約了,也拿下了一部戲,接下來也挺忙的。”
譚臻臻“哦”了一聲,說:“本來還想說她那麽漂亮,可以由她出鏡,我們也推個網紅什麽的出來,不過能做明星,誰想做網紅啊,肯定是做明星更好。”
曲安歌道:“我不這麽覺得。”
譚臻臻笑道:“那你和我們一起?”
話音一落,許密被嗆到咳嗽了起來,用紙巾擦着嘴,說:“別胡說了,你是真的假的,和我回家?我現在心裏可是一點底都沒有。”
譚臻臻道:“我是認真的啊,我們現在量比我們以前公司做的那個公衆號還好,為什麽不能繼續發展?”
她見這桌上帶笑臉的只有她,又說:“那就當去旅游也行啊,反正我已經被辭退了,也沒敢和家裏說,剛好去散散心吧。”
岳梅聞言,似乎也下定決心,說:“那你們帶上我,不過給我幾天時間,我要和公司交接一下,可以吧?”
她和譚臻臻一起望向許密,眼神期待,許密不好意思回絕,只好點了點頭。
原本想好的頭也不回的分離突然就變得有點拖沓了,許密看見曲安歌就有點尴尬,她在房間裏把東西放回去,曲安歌則去洗澡。
她拿出一個相框,這是某天出門的時候,曲安歌拉着她去拍的。
曲安歌那天說,她們好久沒有合照了,一定要拍一張作紀念。
拍完沖印出來,在淘寶買了個原木相冊擺在了床頭。
昨晚整理行李的時候,許密把它塞進了行李箱裏,如今看着這個,她知道自己心裏其實還是不舍得。
她發着呆,突然聽到了手機鈴聲,望向來源,看見了曲安歌的手機。
手機屏幕上顯示着王佳的名字,許密記得這個名字,曲安歌說過這是個很有名的編劇。
那麽說起來,這個電話說不定還挺重要的。
許密猶豫了一下,敲了下浴室的門,說:“你手機響了,是王佳的電話。”
浴室門打開一道縫,曲安歌伸出手來,說:“你能不能遞給我?”
許密就把手機拿過去。
曲安歌一接過,裏面突然傳來東西掉地碎裂的聲音,随後是曲安歌“哎喲”了一聲。
許密下意識拉開浴室門,道:“你怎麽了?”
曲安歌渾身赤|裸倒在地磚上,一邊皺着眉頭按着後背,一邊對着手機說:“沒事,沒事,您說……”
她沖着許密擺了擺手,但是神情十分痛苦。
許密連忙拿了浴巾過來,曲安歌接過,扶着洗手臺想站起來,但是一下子沒起來。
許密連忙去扶她,曲安歌就把自己的身體靠在了許密身上。
帶着濕熱水汽的沐浴露香味頓時撲鼻而來,許密一時懷疑曲安歌是不是故意的。
電話裏王佳道:“你可別受傷了,後天沈導組織了劇本圍讀,你來不來。”
曲安歌腦海中短暫地閃過很多念頭,但是最後她想,畢竟這個機會是王佳和林珍意一起努力帶給她的,至少她不能浪費了這兩人的好意。
“嗯,肯定來。”
挂了電話,她也被許密扶到了床上,她看了下膝蓋,發現腫起來一塊,不過不按的話沒有太疼,應該沒有傷到骨頭。
許密見曲安歌摔成這樣,自然也不懷疑對方了,她想了想站起來往外走,曲安歌出聲道:“我都摔成這樣了,你連和我在一起呆一會兒都不願意麽?”
聲音委屈極了。
要說起來,曲安歌這一下摔的,還真有八成是故意的。
當時她是滑了一下,但是要是扶住門,并不止于摔倒,只是也不知怎麽,突然就狠了下心直接松了手。
摔下去的時候,曲安歌心裏默念——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許密嘆了口氣:“我去問問譚臻臻有沒有傷藥,給你噴點。”
曲安歌“哦”了一聲,眼巴巴看着許密出去,心想:這狼是暫時套住了,許密還是會關心自己。
她靠在床頭,望着天花板上有些發黑的頂燈,和邊緣卷起來的牆紙。
人們對好日子有着差不多比較統一的想象,有閑有錢,有家人有朋友,再有點追求的,有愛好有事業,有人崇拜,有社會地位。
其實她都體驗過了。
只是沒有許密而已。
她過去總是想,如果能夠重來,她想告訴許密,過着那些好日子的時候,我希望你在我身邊,我希望你也和我一起過這樣的日子。
她确實沒想過,原來許密可能不願意。
許密想要的東西從來和她不同。
想來也是,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上輩子她就可以來找自己。
她念了許密十年,總想當然地覺得,只要2012年的時候沒讓許密走掉,她們就能一起奔赴美好未來,卻原來分別從來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是她們向着不同的目标前進導致的必然。
她的手上有兩個金蘋果,她卻得抛掉一個。
真是奢侈的煩惱。
許密拿着雲南白藥進來,晃了晃,噴在曲安歌腳上,皺着眉頭說:“幸好沒傷到骨頭。”
譚臻臻靠在門框上,問:“真的嘛,沒傷到骨頭麽,我可以給你介紹給我接骨的醫生的。”
曲安歌道:“沒有沒有,你給我關門出去。”
許密道:“門開着。”
曲安歌低聲嘟囔:“我又不會對你怎麽樣,我只是也有點話要說。”
譚臻臻貼心地關門出去了。
曲安歌開口:“我知道我昨天晚上猶豫了,不太好,不過那麽大的事,我肯定還是會猶豫一下的,昨晚我想了一晚上,想出答案來了……可以。”
許密神情淡淡的:“沒必要,我也不希望你以後後悔。”
“後悔麽……”
“對啊,會後悔的,那麽好的機會就在眼前,我想想如果是我,也舍不得。”
曲安歌笑了:“我已經後悔過一次了。”
許密疑惑地擡頭看她。
曲安歌道:“我想了想,覺得跟你們回去做自媒體确實是不錯的注意,接下來幾年自媒體發展的很好——你可能又覺得我在說胡話,不過我炒股确實是成功了是吧。”
許密點頭:“嗯,很厲害。”
“不過手頭的這部戲我得拍了,這是王佳和林珍意幫我拿到的機會,我不能浪費她們的好意,等拍完這部,我就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許密打斷了她的話,“我說了,不要做可能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我也發現了,你很适合做這行,雖然是我沒辦法理解的行業。”
曲安歌看着許密的臉,對方低着頭,上半張臉落在劉海的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表情,但是曲安歌看出許密并非完全沒有掙紮。
“你不相信我也沒有關系,你可以先回去,只要……只要讓我知道你在哪,不出三個月……不,最多兩個月,我會去找你。”
許密背過身去:“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樣,你再好好想想,這不是你的夢想麽?”
曲安歌道:“确實,曾經是。”
許密終于還是忍不住轉身盯着曲安歌的臉,她發現對方臉上确實沒有什麽掙紮痛苦的痕跡。
見此她反而不安起來,有種自己逼迫曲安歌做了不願意做的事情的感覺。
但是她轉念又想,曲安歌現在肯定是上頭了,過兩三個月,她想明白了,會做什麽選擇仍然是不好說的。
心裏嘆了口氣,她說:“随便你吧,我能去哪,我就在家裏。”
曲安歌聽到這句話,松了口氣,抓住了許密的手。
許密甩開,曲安歌又抓住,許密瞪了曲安歌一眼,曲安歌道:“你那句話的意思不就是同意麽,那我們還是好好的,對吧?”
許密道:“不是。”
但是她沒能把手抽走。
曲安歌閉上眼睛,許密的手就在她的手掌裏,柔軟而幹燥。
“你不困麽密密,我太困了,我想睡一覺……”她的聲音漸漸變低,“你在家裏,對吧……”
……
晚上醒來的時候曲安歌沒見到許密。
她吓得大叫起來,最後許密出現在譚臻臻屋子裏,對方表示她現在沒辦法和曲安歌呆在一個房間裏,所以決定現在譚臻臻屋子裏打地鋪。
曲安歌無奈,最後說:“我睡客廳,你住房間,行吧?”
許密搖頭:“反正我和譚臻臻晚上也會聊到很晚,睡她屋裏挺好。”
曲安歌沉着臉說:“我覺得不好。”
譚臻臻盯着曲安歌的臉,恍然大悟:“不是吧你吃我的醋?我是直……”
她的話沒說話,就被岳梅捂住嘴拖回了房間。
許密妥協了,說:“行吧,我睡客廳。”
曲安歌道:“你睡房間裏,我去賓館,行了吧?”
許密見曲安歌堅持,嘆了口氣,說:“行吧,你睡客廳。”
別別扭扭地處了兩個晚上,第三天岳梅交接好了公司的業務,曲安歌也準備前往劇本圍讀會,一大早四人一起收拾好東西出了門,到小區門口,曲安歌接到了林珍意的電話,她連忙接了,聽見電話裏林珍意說:“你到哪了,我順路來接你。”
曲安歌道:“在小區門口。”
林珍意:“我快到了,你等着。”
曲安歌本來準備送許密她們到車站,如今只好停住腳步。
但是心裏不安無法消解,她想了想拉住拆了繃帶但還稍微有點一瘸一拐的譚臻臻,說:“你要時刻向我報告許密的動向。”
譚臻臻斜睨她:“憑啥。”
曲安歌拿出手機給她發了一百塊的紅包。
譚臻臻不收:“哼,我是那種人麽!”
岳梅在邊上道:“給我吧,我只要五十。”
譚臻臻連忙收了,對岳梅怒目而視。
岳梅道:“差不多得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啊。”
譚臻臻道:“我是敲打敲打曲安歌,我們回家種地了,她還在花花世界裏飄着,要說某種危險,還是她更危險點。”
曲安歌心想:看來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許密在邊上聽到了點,但她裝作沒聽到,她不敢回頭看曲安歌,怕回頭了,心裏的一股氣就洩了。
這兩天她不敢和曲安歌呆在一個房間,就是這個原因。
她怕自己又舍不得。
三人說話的功夫,有輛加長賓利停在路邊,後車窗搖下來,林珍意沖她們招了招手。
曲安歌連忙過去,卻看見賓利後面又停了輛寶馬,駕駛座窗戶搖下來,秋水意沖她擺着手說:“你好呀安歌,想好簽約條件了麽?”
曲安歌定睛一看,果然看見秋水意的副駕駛座上坐着林晚照,林晚照看見她們,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她徑直走到許密面前,道:“早安,你們要去旅行麽?”
譚臻臻看着眼前的兩輛豪車,再看看眼前氣質不俗的女生,沒敢說話,偷偷瞟着許密,聽見許密說:“對。”
咋回事,撒謊不打草稿了?
其實許密只是懶得解釋。
但是她很快就後悔自己沒有解釋。
因為林晚照一臉驚喜地說:“哇真好,我也想去旅行。”
她扭頭望向秋水意,道:“你想去麽,秋姐姐?”
秋水意立刻舉手:“去,哪裏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