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看不見老婆的第一天,想她

曲安歌本來已經走到林珍意的車邊上,聽到這話,扭過頭來,震驚地看着林晚照。

這是個什麽展開?

林晚照此時又過來問林珍意:“姑姑,我可以出去旅行麽?”

林珍意道:“随便你,反正不是在放假麽。”

林晚照望向曲安歌,提起裙擺腳尖向後,好像是行了個什麽禮:“早安。”

曲安歌都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道:“早、早安……不是的,你們搞錯了,密密不是去旅游,她們是準備回家。”

林晚照疑惑道:“啊?你們不是剛從家裏出來麽。”

曲安歌道:“回老家,真正的家,這裏只是租的房子。”

“啊,這樣。”她扭頭,又問,“那你們的老家在哪裏?”

此時許密她們打到了車,她們準備收拾東西上車,秋水意也下了車,說:“別打這輛車啊,坐我的車,不是一起嘛。”

譚臻臻道:“我們買好了高鐵票的,你們沒買,時間太緊了,你們也沒收拾東西啊,要不然還是算了。”

秋水意一臉“這算什麽”的表情:“別坐高鐵了啊,我找助理申請一下航線,坐我的私人飛機,比你們坐高鐵快,至于收拾東西,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收拾,到時候再買就行了啊。”

譚臻臻被土豪發言鎮住,一時啞口無言,在一邊的出租車司機撐着車窗上下打量秋水意,一臉“我看你還要怎麽吹牛逼”的表情。

秋水意覺得這是個和林晚照出去旅游的好機會,自然不肯錯過,擋住許密和譚臻臻她們不肯走,出租車司機不耐煩了,說:“你們到底走不走,耽誤我做生意。”

秋水意道:“不坐了不坐了,您走您的。”

出租車司機翻了個白眼走了,秋水意幫看起來有點瘸的譚臻臻拿了行李,說:“看你們這邊還有殘疾人,一看就需要我幫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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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臻臻怒目而視:“我不是殘疾人,我只是骨折了還沒好而已。”

秋水意道:“可憐啊妹妹,還有東西麽,我幫你拿。”

譚臻臻:“……”

對方雖然說話難聽,但是好像一點惡意都沒有,譚臻臻也不好意思生氣了,反而覺得秋水意人挺好的,她杵了杵許密,道:“和她們一起麽?我還沒坐過私人飛機呢。”

許密皺着眉頭沒說話。

眼前的情形讓她煩躁極了,她本來就在崩潰邊緣的精神狀态仿佛正在承受強烈的刺激,這造成的結果是她不想管了,自暴自棄道:“随便吧,總之快走吧。”

等到了就讓這兩個大小姐自己去玩,反正她懶得管。

她這一放話,東西都順利放回了後備箱,林晚照向曲安歌和林珍意告別,坐上副駕駛,寶馬轉瞬間疾馳而去。

曲安歌瞠目結舌回不過神來,一句話在嗓子眼沒能出來——

那、那我也要一起去。

但是沒說出來其實也好,不說她接下來有正事吧,秋水意那輛車,也塞不下她了。

但是,心好像被剜去了一塊,随着許密的遠去越來越疼,林珍意催她,說:“安歌,快上車吧,遲到了不好。”

曲安歌勉強笑着上了車,林珍意轉頭看她,說:“你的臉色不好。”

曲安歌:“我、我沒睡好。”

林珍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睡覺是一定要睡好的。”

曲安歌:“嗯。”

話這麽說着,林珍意其實也看出了點什麽,她一開始因着教養沒有開口問,但是車子駛上高速,她還是忍不住開口:“你們吵架了?”

曲安歌也不知道那算不算吵架,她只覺得那個晚上她的心又酸又痛,許密的某些話像是刀一樣紮進她的心髒。

但是她想她自己過去恐怕也說過這樣的話吧,像是刀子一樣的話。

她猶豫許久,還是點了點頭,說:“我們的目标有些不同。”

林珍意若有所思:“确實常會有這樣的事,這種事沒辦法,自己不想開是不行的……說起來你看了劇本了麽,我記得你的角色戲份還挺多。”

話題點到即止,兩人很快就說起演戲方面的事。

說起來也很奇怪,曲安歌發現給她的劇本裏,容妃的戲份确實挺多的,但是她分明記得上輩子劇播出的時候,容妃不過只是個花瓶一樣的角色,并沒有太多的戲份。

上輩子演這個角色的人,也是個沒什麽名氣的小演員,後來就沒什麽動靜了。

難道是播出的時候删了劇情。

可是所有劇情看下來,似乎也沒有什麽太敏感的啊。

她心裏兀自奇怪着,說了一些對這個角色的理解,林珍意喜歡探讨劇本角色,也不禁越來越興致盎然,兩人不知不覺便聊到了目的地,到了還意猶未盡。

目的地是郊區的一個酒店,林珍意說:“劇本圍讀會目前是準備開三天,要是沒事的演員,可以就住在這裏。”

停車上了樓,曲安歌拿着行李先進了房間。

到了房間,強行僞裝的鎮定終于卸了下來,她在門口的全身鏡裏看見了自己滿臉的緊張不安。

她拿出手機給許密發消息——【密密,在做什麽呢?】

許密不回。

不知道為什麽曲安歌只覺得理所當然。

她同時也給譚臻臻發消息——【你們到哪了?密密在幹什麽?】

結果譚臻臻也不回她。

她在房間來回走動,焦躁不安。

滿腦子都在想象許密她們會在幹什麽,但越是想象越是想不出來。

過了一會兒,和她住一間房的人進來了,怯生生沖她打招呼,說:“你好啊。”

曲安歌連忙整理心情,叫人看不出來自己的狀态不好。

她發現眼前這人她居然認識,對方是以後紅極一時的九零後小花領軍人物,名字叫做施微雨。

對方後來被認為是演技外貌俱佳的優等生小花,粉絲數量龐大的同時,口碑也相當不錯。

她自然不會和對方交惡,十分熟練的用一些社交辭令拉進了兩人的關系。

午飯後經過短暫的休息,她們被通知去二樓的一個宴會廳,到了便看見那裏現在被擺起長桌,桌子上放着名牌,等人落座。

曲安歌落座的時候,終于收到譚臻臻的回信,說——

【正準備上飛機呢,第一次坐私人飛機,小激動。】

眼下其他人紛紛落座,曲安歌自然也不好意思看手機了,只好收起手機。

焦慮暫時壓下,她專注于眼前的事。

但心裏有一簇火苗,仍在緩慢炙烤她的心髒。

……

其實許密也沒好到哪裏去。

她想努力把腦子放空,可是周圍實在是吵的厲害。

譚臻臻一個人的時候就已經很會說話,加上秋水意,兩人一見如故叽叽喳喳,成了上百只鴨子。

譚臻臻明明是準備和她回去工作,結果現在和秋水意一起查旅游攻略,又說要去游泳又說要去海釣,秋水意向譚臻臻訴說她以前在沙巴海釣,那裏的魚仿佛是傻了,一頭又一頭撞到她的竿上。

譚臻臻不甘示弱,說起自己小時候在水溝釣小龍蝦的精力,說她那個時候還敢給癞**剝皮。

秋水意思索良久,甘拜下風:“你厲害,我不敢。”

許密望向窗外。

雲朵層層疊疊,像是蛋糕上的奶油一般堆疊,輕飄飄鋪展到看不見的天際。

許密第一次坐飛機,就是和曲安歌一起去廈門的時候。

在此之前所有的長途旅行都是通過火車完成,都快習慣火車上渾濁的空氣嘈雜的人群漫長的時間。

曲安歌也是第一次坐飛機,但是她故作鎮定地對許密說:“飛機很快的,睡一覺就到了。”

可是事實證明那一趟旅行她們沒有一個人睡覺,她們緊張兮兮聽着飛機上的廣播,聽到要放小桌板,要拉遮光簾,便交頭接耳地低聲問:“她在說什麽,你聽清了麽?是要放下來麽?”

許密在靠窗的位置,升上天空的時候她看見曲安歌伸着脖子往她這邊看,許密把身體後仰,對曲安歌說:“要不我們換個位置?”

曲安歌湊過來,腦袋就在許密的眼前。

“我看的到。”她說,“好美啊,像是畫出來的一樣。”

對方在如此近的位置,傳來一陣幽香。

肌膚纖毫可見,呼吸清淺悠長。

眼前人精致動人,也像是畫一樣。

許密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重,心跳聲重到仿佛就在耳邊。

咚咚咚。

咚咚咚。

她的心中突然産生了一些陌生的沖動。

她意識到她想要擁抱眼前的人。

她意識到她想要親吻眼前的人。

她于是把目光挪開,讓這些奇怪的紛繁的思緒被壓在心底。

當時的許密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

後來她們在酒吧接吻,第二天早上醒來,許密突然意識到這是心動。

心動不知從何而起不知從何而來。

對她來說,這是人生第一次的心動。

于是往後每次坐飛機的時候她難免想起這件事來,以至于到了如今都有些厭煩。

她忍不住想,要到什麽時候才能不會把坐飛機和第一次心動聯系起來呢?

因為每次想到,她都又緊接着心痛,心痛在高空中有種奇怪的持久與尖銳,仿佛比在地上的時候,還要更深刻些。

她閉上眼睛,耳邊響起一個如蜜糖般甜膩嬌軟的聲音:“你在想什麽?”

這聲音一聽就是林晚照。

許密閉着眼睛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只當是睡着了沒聽到。

林晚照道:“你想要聽歌麽?”

許密把頭撇到一邊。

林晚照道:“既然想要裝睡,就不要動呀,這樣不是就很明顯是不想理我了麽?”

許密睜開眼睛看她:“不想理你有錯麽?”

林晚照抿嘴搖頭:“沒有錯。”

許密冷漠道:“嗯,我不想理你。”

她甚至有點後悔那天多管閑事給林晚照買了衛生巾。

真搞不懂對方怎麽會因為這種事就像是牛皮糖一樣黏上來。

林晚照沉默良久,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嘴唇微微張合,喃喃自語——

“我以為你是溫柔的人。”

“但是你說話好兇啊。”

“其實我還是覺得你是溫柔的人。”

“不溫柔的人不會特意出去幫陌生人買的。”

“我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就是隐約能夠聽到,像是蚊子的叫聲一樣嗡嗡嗡鑽進許密的耳朵,許密不耐煩的用手捂住耳朵,卻還是聽得到,她忍不住問:“林小姐,你是不是哪裏有點毛病?”

林完整瞪大眼睛盯着她,雙眼像是小鹿一樣驚慌無措:“我……我小時候有點自閉症,不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許密一時啞然,神情怔怔,說不出話來。

本來只是沒禮貌地想要把對方罵退,結果真的說中了,就仿佛是在戳別人的痛處。

短暫的沉默中,她又聽見對方輕聲道——

“你對誰都那麽冷漠麽?”

“還是只覺得我煩?”

許密微微愣住,思緒又忍不住扯遠。

是啊,她怎麽變成這樣。

她過去不會對無關的陌生人如此冷漠,她過去不會那麽容易不耐煩。

她過去也不會那麽無禮地對別人說,你是不是哪裏有毛病。

仔細想想。

她好像是有點累了。

去花無數的時間猜測某個人的心思。

花過度的精力為某個人輾轉反側。

去假設自己某一句話是不是說錯,某個反應是不是不對。

她累了。

她現在不在乎別人到底在想什麽。

許密閉上眼睛:“嗯,我對誰都這樣,那天我只是心情好,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你可以離我遠點麽?”

……

天色漸晚的時候,沈鑫龍宣布可以去吃晚飯了,吃完晚飯繼續。

這個中午曲安歌輪到好幾段她的段落,她驚訝地發現,容妃是個很重要的角色。

自恃美貌的容妃如何從驕縱到卑微,從不可一世到意識到色衰愛弛,是一段深化主題的重要劇情。

她和室友施微雨一起吃晚飯,施微雨一臉羨慕地說:“你一定是科班出身吧,氣息和口音都真好,怪不得可以得到這麽重要的角色。”

曲安歌心虛道:“我不是科班,我自己練的。”

施微雨驚訝:“自己練能練成這樣?”

“也報過班。”

吃到一半,王佳叫她:“曲安歌,你過來,沈導有話對你說。”

曲安歌欣然過去。

能在那麽多人面前露臉,這是她的機會。

過去的時候她聽見沈鑫龍在說:“演員最重要的還是靈氣,這種東西說不上來,有些人怎麽也不會演,根本沒辦法。”

曲安歌到了,沈鑫龍叫她坐下,說:“今天你念臺詞,很有感情,也很有中氣,就是一點不足——”

他在這裏停頓,似乎等曲安歌的反應,曲安歌遲疑,道:“不夠細膩?”

沈鑫龍道:“錯了,是不夠自信。”

曲安歌微怔。

“你不自信,容妃剛進宮的時候很自信的,她覺得自己豔冠群芳,你這麽漂亮,幹嘛不自信?”

曲安歌幹笑:“大概是第一天,還有些緊張。”

沈鑫龍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別緊張,我看好你。”

吃晚飯繼續,這次曲安歌更放開了些,沈鑫龍面露滿意,她卻知道自己還是不夠。

演那麽多年戲了,自己什麽狀态她比別人更清楚,什麽大牌導演大牌演員,都不可能有她自己清楚。

她虛的很。

散會回了房間,洗漱上床。

曲安歌靠在床上看劇本,施微雨在一邊念她的臺詞,念了幾句,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突然直起身,有些緊張起來。

曲安歌扭頭看她:“怎麽了?”

施微雨從床上下來,蹲在曲安歌床沿,把手機遞給曲安歌看。

“趙副導給我發消息。”

曲安歌看了一眼,頓時皺起眉頭,短信上說——

【我看你臺詞上有些不足,晚上可以過來,我幫你梳理一下問題。】

曲安歌立刻說:“別理他。”

施微雨緊張:“不理他他會不會給我穿小鞋?”

曲安歌想了一下:“那你發給沈導。”

施微雨猶豫:“如果沈導罵他了,他是不是就知道是我告的狀了?”

曲安歌頓時笑了:“你以為他只發給了你?”

施微雨一臉驚訝:“他還發給別人啊。”

這張年輕漂亮的面孔還一臉青澀,像是一張沒有抹上痕跡的白紙。

曲安歌一時恍惚。

她以前也是這樣的麽?

患得患失,小心謹慎。

好像不是,她其實挺有自信的。

就算是最開始還沒有在娛樂圈混開,還沒有認識林珍意的時候,她也有股不服輸不認栽的勁頭。

那時候有部戲,也有個劇組人員叫她出去玩,說是去酒吧,有很多大導演大制片。

曲安歌其實知道有詐,但是出于僥幸,還是去了。

去了果不其然,是個縱情聲色的酒局,曲安歌坐了一會兒就要走,對方拉住她,說:“幹嘛走啊,都沒玩多久,我說安歌,你腦子指定有點……有點不夠機靈,晚上出來喝酒,怎麽穿成這樣。”

那是冬天,她穿着軍綠色的羽絨服,戴着白色的羊絨圍巾,毛線手套,全身上下唯一漏的地方就是臉。

曲安歌說:“我不想喝酒,我感冒了,吃了藥。”

對方遞過來一杯洋酒:“喝點喝點,就當給我面子,喝點不會死人。”

酒吧裏又悶又熱,曲安歌早就躁的不行,她接過酒杯把酒倒在對方的頭上,說:“喝你媽呢。”

她跑出酒吧,那人追了她半條街,在後面氣喘籲籲地說:“你可真狂啊曲安歌,有你後悔的時候!”

曲安歌想到這,突然想起許密把咖啡倒在貝甜的頭上。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發現她們兩人都膽子挺大,但是許密比她聰明,因為對方認識自己,自己是真的不管不顧了,而貝甜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咖啡倒在了她的頭上。

那個時候她确實狂啊,甚至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

但是也确實苦,都不記得是怎麽熬過來的了。

她突然笑出聲,把施微雨搞懵了,施微雨問:“你怎麽突然笑了,你說我告狀真的沒關系麽,他真的不是只發給了我一個人麽?”

曲安歌道:“肯定不是。”

施微雨還是不放心:“你收到了麽?我要不要問問別人?”

曲安歌看了眼手機,置頂是許密,最後一句仍是她發的那句“密密你在做什麽”,許密沒有給她發任何消息。

“……沒有,我沒有收到,估計是我吃晚飯的時候和沈導說話了,他不敢。”

施微雨道:“但也可能是你表現的太好了,他沒啥可給你梳理的。”

曲安歌笑了:“哎喲我的妹妹,你真以為他要給你梳理劇情啊。”

施微雨紅了臉,不說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曲安歌也繼續躺下,這畢竟是別人的事,她不好多管。

她看着手機,突然想,她為什麽不把今天的事告訴許密,于是她開始打字,說——

【圍讀會在郊區,酒店很好,好像是五星級,只是菜色一般,不如你做的好吃……】

【他們都說我的基礎好,覺得我是科班出聲,笑死……】

【副導演給我同屋的小姑娘發短信了,感覺不懷好意,但是他沒敢給我發,我還是挺厲害的吧……】

……

洋洋灑灑五大段。

全部發完,卻仿佛石沉大海。

曲安歌苦笑,按滅手機閉上了眼睛。

曲安歌不知道施微雨有沒有告狀,但是肯定是有人告了,因為第二天沈鑫龍發了大火,辭退了副導演趙信,在圍讀會前發表演講,說要是有人破壞劇組風氣,一定要他好看。

曲安歌翻着劇本發呆。

劇情到了中段,容妃失寵,一段描紅的字句這樣寫着——

【“他還把你當回事的時候,天上的星星,你要他都幫你摘來,他不把你當回事了,單是說一句話,都覺得煩。”】

她想她知道自己為什麽不自信。

哪怕上輩子那麽久沒見許密,曲安歌也覺得許密是愛自己的。

不出現不見自己是因為愛,是因為放不下。

有人愛着她,這個念頭讓她總有所依。

可是現在,雖然不停地說服自己,可是心底,仿佛有點不确定了。

轉眼又是夜深,曲安歌又開始寫小作文——

【……第二天狀态比昨天好了很多,我的這個角色前期是個寵妃,不過到了今天的劇情,就開始失寵了……】

【晚上他們叫我們去打牌,我同屋的去了,我沒去,其實在他們眼中我是個走後門有背景的,所以還是不要和他們接觸太多的好,徒落了口舌……】

【密密,我是不是話太多了,你會覺得我煩麽?】

短暫的猶豫。

最後還是點擊了發送。

……

手機在耳邊震動。

許密望着天花板發呆。

昨天剛回來之後,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跟昏迷了似的渾身虛脫。

許母在她醒來後一臉慌張地說,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叫救護車了。

實在是累,也不知道哪裏累,只是起不來,什麽都不想做。

倒是譚臻臻她們,一群人去了海邊,只一個白天功夫曬得渾身發紅,像是猴子似的大呼小叫地回來。

譚臻臻說她不是去玩的,她錄了素材,之後的視頻裏可以用上。

姑且先住了酒店,說好明天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便宜的房子,快點安頓下來。

許密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做。

除了這裏的東西,還有S市的房子和房子裏的東西,當初想得美,覺得要是曲安歌沒解約成功,可以和她一起把東西帶回來。

如今一個人回來了,還是要一個人把那房子給收拾了。

晚上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曲安歌的消息。

那麽多段,看的她頭暈眼花,想起曲安歌以前寫作文的時候,為了湊那八百字絞盡腦汁,如今再給她八百字,估計不夠寫的。

想着想着笑了,笑着笑着又笑不出來。

心髒針紮一般疼痛,忍不住在床上蜷縮起來。

如今手機又在震,瞥了一眼,又是曲安歌的名字。

不知怎麽的又是高興又是痛苦,黏黏糊糊糾纏在一起,就跟這夏天的天氣似的,又悶又潮,但就是不下雨。

曲安歌的消息中間夾雜着譚臻臻的消息,譚臻臻叫她出去吃夜宵,說這裏的小龍蝦特別便宜,鐵板鱿魚新鮮的不行,海風涼爽,非常适合撸串。

許密回了一句——【……我是本地人。】

既然已經點開了微信,忍住不去看曲安歌的消息就未免太難。

許密點開來,再次看得又哭又笑,側躺在床上,眼淚滲進了枕頭裏。

她看着最後一句——

【你會覺得我煩麽?】

手指情不自禁地在按鍵上打字,打了一行,又删掉了。

不知道怎麽說。

有無數的話堵在心頭。

她想說,曲安歌,你說一千句話,一萬句話,我都不會覺得煩的,我會覺得幸福,會希望永遠聽下去。

可是如果我習慣了這件事,萬一有一天你不說了呢?

我會發瘋的。

許密長久地盯着曲安歌的頭像。

對方的頭像是一只小狗,仿佛微笑着的薩摩耶,耳朵上還有朵小花。

越看越像她。

盯了不知道多久,譚臻臻又發來消息,說——【我們的微博被美食圈大佬轉發了,你快去看,後臺又有人合作,你先別回啊!】

許密努力把自己從情緒中抽離出來,轉而打開微博,看各種各樣的評論,簡單看了評論又刷起了微博,冷不丁刷到一條——

【@明天就去結婚吧:看不見老婆的第一天,想她。】

許密盯着這條微博。

她記得這是曲安歌的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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