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果然是親媽!
大概是因為已經過了中秋,雖然白天有太陽的時候,天氣還是能把人逼出薄汗的程度,到了晚上夜深露重,風灌進袖口也頗有些涼飕飕的。
植物比人類更能準确判斷季節的變遷,此時行道樹葉子的邊緣都已經泛起黃色,這個城市在路邊多種銀杏和梧桐,此時已經開始接連地落下來。
許密在聽到曲安歌這句話的時候,正看見一片銀杏葉從路燈的光柱中悠悠飄下,像是舞蹈演員在聚光燈下翩翩起舞。
她的思緒短暫地走了下神,但實際上什麽都沒能想,回過神來之後滿腦子就只剩幾個大字——
我媽知道了
我媽知道
我媽
知道
頭有點暈。
她有點希望此刻是夢裏的場景。
但是偏偏曲安歌還要強調提醒:“她挺生我氣的,我還沒說領證的事呢,我打算當面說,但是她現在好像連話都不想對我講。”
許密心想:我也不想和你說話。
但是這件事畢竟也和她有關,她擡眼望着曲安歌,看見對方惴惴不安地看着自己,對方長長的直發随風微微晃動,細長的眉毛眉心微微蹙着,她的眉眼很有古典美人的味道,光看眉眼頗顯得我見猶憐,但是鼻梁直挺,面頰收斂,又顯得英氣。
她又想起高中她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曲安歌第一個靠近自己,雖然接近自己的第一個理由十分值得批判——
她記得是晚自習後曲安歌追上她,問她:“你作業寫完了沒有,借我抄抄。”
當時對方紮着馬尾,鬓邊沒有一絲碎發地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月光落在她的鼻尖和眉梢,她帶着理所當然的語氣,但是神情有一點哀求,所以光聽話許密覺得自己應該讓她滾,但是看臉又有些猶豫。
Advertisement
猶豫中她遲疑開口:“你晚自習自己為什麽不做啊。”
曲安歌道:“我沒時間啊,我在看小說。”
許密:“……”她想這不能算是個理由,但是曲安歌看起來理直氣壯,反而讓許密産生自我懷疑。
曲安歌這時從書包裏掏出那本小說塞給許密,說:“我借給你看,你借我作業,怎麽樣。”
塞在手裏的小說小小一本,是當時很流行的口袋本輕小說,封面上是個紅頭發的美少女。
後來許密問曲安歌,為什麽當時剛認識就問自己來借作業,曲安歌得意地說:“我看你的樣子,就覺得你學習肯定不錯,事實證明,我猜的完全沒錯。”
怎麽會想到這件事呢?
或許是因為也發生在這樣的晚上,落葉搖搖欲墜,像是飛蛾翩然。
曲安歌見許密不說話,也不敢繼續說話。
許密停在原地回頭看她,已經起碼看了有三分鐘,期間靜默不語但眼神深邃,總感覺好像在想什麽,曲安歌懷疑對方是已經氣到失語,于是絞盡腦汁地想着要怎麽樣挽回。
可是她不敢貿然出聲,準備先等許密的第一個反應。
僵持到五分鐘,有人從她們身邊走過,疑惑地看了她們一眼。
那人走過去之後,許密終于出聲——
“什麽時候知道的?”
曲安歌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許密在問什麽,她低聲道:“三個月前,我剛進組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個時候,我不是在劇本圍讀之後過來找你麽,是我媽告訴我你在S市的……”
許密表情空白了一瞬,身體搖晃,後退半步,曲安歌忙去拉她,許密站直,擡手制止曲安歌的動作。
三個月前就知道了。
可是這三個月,她隔三差五地就會來曲安歌家裏,曲母卻什麽都沒說啊?
但是知道了這個前提,再去回想這三個月,确實能隐約發現,曲母對她格外熱情且照顧,過去她總以為是曲母把對曲安歌的關愛移情到了她身上的原因——畢竟她和曲安歌同齡,而曲安歌又沒辦法經常回家看望父母。
但是,難道說實際上的原因是……覺得她是……
莫名的尴尬。
許密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抿了抿,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臉,尴尬叫她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于是她脫口而出:“行吧,那我先回家了。”
她轉身要走,這是曲安歌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了她,說:“別啊密密,你得救救我。”
許密回頭,大腦混沌:“我救你?我還想被救呢。”
曲安歌靠近:“我媽喜歡你,她對我的戀人是你沒什麽不滿的地方,這點你肯定看得出來吧,她只是氣我沒有早點說……”
說到這的時候她有些不确定,畢竟自己值得生氣的地方還挺多的,于是補充了句:“……大概,也許,可能。”
許密搖頭:“我不行……”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曲安歌低聲嘟囔:“我們都結婚了啊。”
許密扭頭,裝出沒聽到的樣子。
曲安歌盯着許密的側臉,對方眼中透露出一點焦慮的神色,曲安歌猜到對方是有點尴尬。
因為許密是很容易尴尬的那種人,話雖如此,有時候又很勇敢,比如說一旦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沒有什麽猶豫地開始追求自己,她猜測着許密如此抗拒的原因,又覺得除了尴尬或許也有對自己仍有不滿的緣故,她松了手,說:“如果實在不願意的話,就算了吧……”
說了這樣的話,她的眼神卻更加仔細地盯着許密的臉,想要觀察出一些不其他的痕跡。
果然,許密眼中閃過一些不忍。
意識到有用,曲安歌大喜過望,但是臉上的表情卻越發失望和萎靡:“也許……你已經後悔和我結婚了吧,當初就是我一定要拉着你去的,你不是善于拒絕的人……”
許密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曲安歌:“我也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當時陰差陽錯,告訴我媽了,如果你不去,她肯定以為我們關系不好,會生我的氣……”
許密問:“……生你的氣麽?”
她躊躇不安,腳底碾着地面,将一片枯葉碾得粉碎。
“對啊,生我的氣,難道會生你的氣麽,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爸媽眼中,你比我乖一萬倍。”
從她們認識開始,每當曲安歌闖禍,曲母就會一臉嘆息地說:“為什麽我的女兒不是密密呢。”
許密也想起這些事。
她又想到過去幾個月曲母看她的眼神,如今看來那眼神裏出了欣慰好像還有心疼。
不安稍稍淡去,但仍一些像是浮萍般飄在心湖,許密想了想,說:“我得做一下心裏建設,而且要說是去坦白,這大半夜的也不太好,明天……明天再說吧。”
曲安歌見許密已經動搖,便滿足了,她也不想太逼迫許密,點頭道:“好吧,明天見。”
這個晚上曲安歌回家,她媽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見是,瞥見是她,一句話都沒說,曲安歌沖了個澡出來,看見她媽已經回了房間,她于是意識到,她媽确實是在等着她和許密一起給她一個說法。
心頭浮現出一些奇怪的感覺。
有些感動又有些惶恐。
她不希望她媽繼續等待,卻也不想強逼許密,她做好準備,若是第二天許密仍還沒做好準備,她就自己好好跟她媽解釋,次日醒來,手機上收到數條消息,有一條是關于試鏡的時間通知,就在本周,地址是個學校,她點開許密的頭像,看見消息停留在她上飛機的時候發的“我登機了”,沒有更新的消息。
她嘆了口氣,起床穿衣服,到了客廳,卻聽見客廳頗為熱鬧,她媽朗聲道:“原來要加白胡椒粉,我就說呢,我自己做出來怎麽就是沒你做的好吃。”
她望向廚房,看見許密正站在廚房,用一個長勺攪動一鍋湯。
她瞪大眼睛,曲父叫她:“安歌,起來了啊。”
曲安歌磕巴道:“爸、爸,今天你們不用上班?”
曲父道:“你在說什麽,今天周日啊。”
曲安歌“哦”了一聲,又連忙跑去廚房,扒着門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麽?”
曲母忙道:“對,讓曲安歌來弄,密密你是客人,去休息吧。”
許密微笑:“不用,這都是我做慣了的。”
曲安歌咽了口口水,她激動極了,她盯着許密,發現對方今天穿了條湖藍色的連衣裙,甚至稍微化了點妝,可以看出描了眉毛塗了口紅,她覺得自己也該講究點,連忙去房間把睡衣換了梳了頭。
出來之後曲母扔給她一條魚,說:“你去處理一下。”
曲安歌傻了眼:“我、我不會。”
曲母斜睨她,眼神鄙視:“在外面那麽久了,魚都不會處理,你會幹嘛?”
許密伸手接過去,給曲安歌扔了一頭蒜和一把蔥,說:“你剝一下蒜洗一下蔥吧,這個我來弄就行。”
曲安歌感動地遞了過去。
曲母看着這一幕涼涼道:“曲安歌啊,你幹的活,和五歲小孩差不多啊……”
曲安歌:“……”
她媽說的話雖然毒,但确實對。
曲安歌再次意識到她在許密的寵愛下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羞愧地蹲下來剝蒜,菜香醬香盈滿房間,叫人瘋狂分泌口水。
今天做的都是家常菜。
紅燒帶魚,蛏子炒白蘑菇,梭子蟹炒年糕,冬瓜蛤蜊湯,曲安歌把菜都端上桌,擺好碗筷,又跑到許密身邊,她察覺到許密很緊張,對方頻繁皺眉,偶爾深呼吸一下,手上一定要拿着東西,仿佛東西一放下,她就不知道手要往哪裏放了。
她總還是有些長進,覺得這時寸步不離地陪在許密身邊準是沒錯,曲母最開始冷不丁諷刺一下曲安歌,後來卻也不說什麽了,坐下之後,氣氛變為和樂融融,他們拿可樂當酒幹杯,又問一些工作上的事。
其實不管是許密的工作還是曲安歌的工作,曲父曲母都是不太了解的,若是曲安歌,肯定懶得跟父母解釋,許密卻很有耐心地說着“新媒體”“流量”“垂直領域”雲雲,雖然曲父曲母估計到最後還是似懂非懂,但是都挺開心的。
這餐飯下來,曲安歌确定了她媽嘴巴很嚴,到今天了,她和許密的事,曲母誰都沒說——連她爸都沒有透露。
而吃完飯,曲母也沒直接說開,而是突然問了句:“我們出去逛逛街吧?你爸肯定不想出去,他要睡午覺,我們不帶他。”
她說着這句話,望向的卻是許密,意思已經很明顯,許密緊張的表情都不會做了,僵着臉點頭,說:“好的。”
曲安歌偷偷去拉許密的手,許密連忙抽走,三人便慢慢往外走,一直走到附近的公園,大中午的,公園裏沒什麽人,她們溜達到亭子裏,曲安歌道:“媽……我們……”
曲母打斷她:“看你們挺好的,好好相處別吵架就好。”
曲安歌想起來了,她上次打電話和她媽承認這件事的時候,好像說了她們在鬧分手。
原來她媽希望她把許密一起叫上,還有這一層意思在。
果然是親媽!
她突然不惶恐了,因為意識到她媽完全站在她這邊,現在需要擔心的只有許密的緊張,曲安歌偷偷瞄着許密,說:“我們已經不吵架了,先前的事已經過去了……”
她說完這句,見許密緊緊抿着嘴沒有表情,連忙又換種說法:“我是說,在慢慢解決。”
曲母點頭,又問:“那接下來怎麽考慮的,我估計曲安歌告訴我肯定是頭腦發熱吧,所以我也沒告訴其他人,但是你們倆,決定什麽時候坦白?”
曲安歌又望向許密,她一方面希望立刻坦白,覺得什麽狂風暴雨自己都能接受,但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晚點坦白,等自己有點能力的時候更好。
所以她決定看許密的意思,許密說什麽,她就立馬跟上。
許密輕聲開口:“我們……年紀還小,工作上……也不穩定,所以想着順其自然,畢竟現在,可能經常異地……”
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也不知道想到什麽,曲母道:“也是,這主要怪曲安歌,做什麽演員啊,跟你一起創業多好。”
許密道:“我喜歡做菜,她喜歡演戲,做喜歡的事才是最開心的,這沒有錯。”
曲安歌驚訝地望向許密。
對方先前說話的時候很有些猶豫,只有這句話仿佛很确定,擡起頭眼神篤定,雙眸在陽光中像是琥珀,流光溢彩,曲安歌莫名覺得鼻頭酸澀,低下頭,看見許密的手交疊在身後,手指絞在一起。
她又說:“阿姨,我們可能還是不太懂事,有許多您需要擔心的地方,或許這是年輕人的通病,總是只能看着眼前,很難用更多的理智來約束自己,目前,因為已經自顧不暇,所以希望只是我們之間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麽,對不起……”
她低着頭,眼淚突然湧出來,滴到平滑的水泥地面上,曲安歌慌了,連忙拿出紙巾來幫許密擦眼淚,卻聽到她媽同樣聲音哽咽,說:“我明白,密密,我明白你的意思,這都是安歌的問題,你不用想那麽多……”
曲安歌一邊慌張一邊震驚,心想她媽怎麽就明白了,怎麽她就不明白呢?
曲母從曲安歌手上抽走一張紙巾,擦着眼淚說:“密密,你只要知道,阿姨喜歡你,我等着你們結婚昭告天下的那一天。”
許密擦眼淚的動作微頓,擡起頭來,和曲安歌交換了一下眼神。
曲安歌咽了口口水,沒說出她們已經結婚了這件事。
她們的第一場坦白就在秋日的陽光下結束,曲安歌很想問問許密為什麽突然哭了,她粗略猜想,覺得肯定是因為難過,可是為什麽難過呢?是因為她還是要去演戲麽?
這個猜想讓曲安歌十分焦慮,特別是試鏡的時間越來越近,到了試鏡當天,曲安歌一大早就去了許密的工作室。
許密因為前幾天例假身體不舒服休息,如今似乎落下很多工作,此時正在電腦前忙碌不停,曲安歌過來,她只問了句:“不是要去試鏡麽?還沒出發?”
曲安歌遞過來一袋香蔥烤餅,說:“要吃麽,我們以前初中門口的那一家的。”
許密接過來,聞了聞,熟悉的味道讓她不禁露出笑容:“确實是好久沒吃了。”
童年的味道總是會叫人覺得開心,這或許是一種人類的本能,她面露思索,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主題,連忙打開文檔記下。
曲安歌到沙發上盤腿坐下,見許密手指翻飛神情認真,就有點不好意思打擾許密了,她窩在沙發上看着許密工作,看了一會兒,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來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道:“我去試鏡了。”
許密“嗯”了一聲。
曲安歌又問:“真的沒有關系麽?”
許密終于擡頭,見曲安歌緊緊皺着眉頭,這才意識到對方是真的還在擔心。
她想了想,拉開抽屜拿出了一只巴掌大的玩偶,遞給曲安歌:“這是送你的禮物。”
曲安歌接過來,看見一頭灰色的驢,看着有點七拐八扭,但是看久了竟然有點奇怪的可愛,醜萌醜萌,她捏了捏,問:“怎麽送我這個?”
許密道:“祝你馬到成功啊。”
曲安歌:“……”
她盯着許密,說:“這是驢。”
許密表情空白半晌,伸出手來:“好吧,我搞錯了,那你還給我。”
曲安歌塞進包裏:“送我的就是我的,行吧,都是有蹄子的,大差不差。”
許密覺得丢臉,低頭盯着屏幕,說:“快去吧。”
曲安歌啞然失笑,但是她放了心,許密都願意送她“馬”祝她馬到成功,想來不會因為她要去試鏡哭泣。
那又為什麽哭泣呢?
或許是因為要去試鏡了,曲安歌突然想到,可以用表演的方法來解析這件事情,她開始假設許密不是許密,她也不是她,她媽也不是她媽,而是劇本裏的三個角色。
她幻想這一幕會是什麽樣的機位,會是什麽樣的燈光,然後她解析這個人物,複述着這句話,思索着她為什麽會哭泣。
這個人說——“很難用理智約束自己”,“自顧不暇”,“順其自然”……
再結合這個人的性格。
曲安歌突然有所明悟,她想許密仍是在不安,對方其實對眼下的生活已經相對滿意,只是擔心随着時間流逝,她們仍然會走向分別,所以還不如現在先不告訴家人,而把這件事先限定在她們兩人之間。
但是想到這點,許密還是難過了。
所以她哭了,而曲母又說懂了,說等着結婚那一天。
畢竟在老一輩的心目中,結婚就等于一輩子永遠不會分開了。
曲安歌右手握拳錘了下左手掌,說:“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她突然發現自己學會了某種很了不得的技能,近乎有點洋洋得意,目的地到了,她拿着包望着眼前的學校,這學校目前還是一個職高,不過她記得過幾年就拆了,成了一所旅游職業技術學院,她走進門,依照短信指示走到目的地,眼前是一個露天的游泳館。
一大群人如今聚集在哪裏,豎立着一些曲安歌很熟悉的設備,她走過去,門口的工作人員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來試鏡的吧?”
“對。”曲安歌點頭。
裏頭似乎已經有不少人了,她伸長脖子看了幾眼,發現幾個年輕女孩,此時渾身濕透,正裹着浴巾瑟瑟發抖。
她疑惑,一邊遞簡歷一邊問:“這是幹嘛呢?”
工作人員把號碼牌塞給她,賴洋洋道:“會游泳嗎?”
曲安歌說:“倒是會。”
工作人員道:“那你運氣好,能少一半競争對手。”
曲安歌進去了,看見有女孩哭着出去,頭發還在滴水,口中道:“來的時候根本沒說,水還那麽冷,我還有大姨媽呢……”
曲安歌面露同情。
不過演戲就是這樣的,全組趕時間的時候,也沒人管你是不是有什麽不舒服。
前面其實沒幾個人,曲安歌看見有攝影機和攝影師在水下進行拍攝,明白估計是有水下戲的要求,電影最後一幕就是游泳逃跑,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但是別人肯定沒有像她一樣提前拿到劇本,心裏沒有準備,崩潰也是理所當然的。
她在邊上等待,突然聽見有人嘆氣道:“年輕演員還是不行。”
曲安歌掠過人群,看見樊語望着攝像機,臉上全是失望。
她和身邊的副導演說話,面上猶豫:“還是姜瑗最好,雖然年紀上有些大了,可是化個妝也沒問題。”
副導演也點頭說“對”,樊語又嘆了口氣,說:“再看看吧。”
終于輪到曲安歌。
樊語翻了下簡歷,大概認出她來,語氣親切地問她:“你會游泳麽,要是怕水就不要下水了,直接走了也沒事。”
曲安歌露出微笑,說:“會的,我需要表演什麽?”
樊語道:“表演一個決意自殺的女孩。”
曲安歌點頭,她偏頭望向泳池,聽到一邊喊了“開始”。
要自殺的女孩啊……
她還真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