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嗷嗷
男人躺在地上，氣息奄奄一動不動。
羅羊說完悄悄話，圍着男人轉了一圈。
得給他做個标.記。
他轉過身，像貓一樣，翹起左腿，準備尿一泡到男人身上。
蓄勢待發之際，忽然想起，他還穿着褲子呢。
變成人就是這點不方便，做标記的時候還要脫.褲子。
他穿了一條背帶褲，背帶褲的紐扣有點緊，解起來很麻煩。
吭哧哼哧地脫掉背帶褲和小內褲，羅羊叉着腰站在男人面前。
标.記哪裏呢？
“嘀嘀嘀——”
急促的警報聲之後，光腦主動打開：“星際文明你我他，衛生整潔靠大家，不亂吐、不亂扔，大便小便廁所蹲！”
大意了。
差點忘記，自己現在也是“人”了，噓噓得去廁所。
先憋回去吧，正好尿意也不太明顯。
他剛醒來的時候什麽都不懂，居委會大媽給他傳了一套基本常識動畫片，說什麽弱獸必須重點學習。
動畫片上有只小青蛇随地大小便，被抓住沒收了一套作案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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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駝随地吐痰，被罰了五十星幣。
他沒有錢，作案工具也只有一套，怕自己忘記，在光腦上設置了提醒。
羅羊哼哧哼哧把背帶褲穿上。
他現在是能化形的體面人了，要文雅。
幹脆咬一口吧。
動畫片裏沒說不能咬人啊。
羅羊捧起男子的手，在虎口上輕輕咬了個月牙印。
男子的手很大，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手心有幾分薄繭。咬起來硬邦邦的，像有勁道的雞肉。
羅羊握住男人的手咬了一會兒，舔了兩下，讓對方的手全部沾染了自己的氣味。
咬完後，他覺得男人身上暖暖的，好像一個小火爐，吸引他不斷靠近，越靠近越舒服。
他的背也開始癢起來，甚至有種變回毛茸茸，讓對方撓撓背的沖動。
難道這就是天生的主仆情緣？
羅羊伏低身體撅起屁股，把頭放到男子身邊，來回揉蹭。
真舒服啊！
蹭了數十下，羅羊只覺周圍的血腥味越來越濃，擡頭一看，發現男子肩胛有一處貫穿傷，鮮血從傷口汩汩往外流，男子的氣息也越來越弱。
？！
可千萬別死啊！
你還沒報恩呢！
羅羊驚慌失措地伸手按壓傷口，阻止鮮血往外流。
剛一碰到血，指尖流淌出一簇橘色的火焰，順着血跡一路蔓延至傷口。
火焰吞噬鮮血，卻不傷害人體衣物，男人身體的傷口竟然開始慢慢愈合。
橘色的火焰？！
他果然是大、猛、獸！
之前的一切不是夢，不是夢！！
身後的尾巴禁不住大幅度搖晃起來，小屁股跟着來回蕩漾。
橘色火焰源源不斷從他身體裏往外湧，男子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羅羊的身體在獸形和人形間不斷變化，獸形慢慢變大，人形的樣子也不再是五六歲。
橘色的火焰中，隐約出現一個五官疊麗的青年。
這樣的狀态非常不穩定，成長的模樣不過維持數息又被打回原型。他只覺得一陣頭暈腦脹，精神力迅速被抽空。
不要燃了，停止，停一下喂。
羅羊拼命往後退，火焰還是持續從指尖往外湧現。
半小時後，男子呼吸平穩，看起來也不會死掉了，可是羅羊卻覺得被掏空了身體。
“你是個什麽人鴨，差點把我吸幹了。
你欠我的可多了！
我對你的恩情可比天高、比海深，我就是你再生父母。
從今天起，你必須每天上貢一只雞腿兒、一副雞翅膀……還有雞胸……”
羅羊搖搖腦袋，蜷在旁邊沉沉睡去。
從熟悉的治療倉中醒來，營養液浸濕眼珠，晉淵猛地仰起頭，大口呼吸。
意識清晰之後，身體遭受重創的記憶逐漸回籠。
三日前，軍情處收到求救信號，幻獸出現在一所學校上空，傷人毀物，情勢危機。
收到信號的時候，他正好在附近，第一時間趕去營救，看到校舍被毀，傷員遍地，但現場并無幻獸蹤跡，根據損毀程度也并不像幻獸所為。
有學生情急之下藏進地下井避難，他獨自深入地底營救。地下井狹窄，他抱住學生緩慢往上飛，半途中，學生忽然變成怪物，前臂變成毒針，往他身體裏注射大量毒液。
毒液會讓人麻痹，意識混亂，他拼死将怪物帶出人員密集地帶。
失去意識前，他掉落進一間棚屋。
那時，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低頭看着自己完好的身體，晉淵陷入了沉思——他不僅獲救了，并且身體狀态更勝以往。
最新型的醫療倉也不可能做到不留一絲疤痕。
救他的人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副官，誰救了我？”晉淵從醫療倉中跨出，身上的治療液順着冷硬的肌肉線條緩緩往下滴。
“元帥，是赤霄帶你回來的。”副官白芨回答。
赤霄是晉淵的超智能機甲，會獨立思考，聰慧異常。
“赤霄？”
晉淵擡手，一只銀色的小鳥飛過來，落到他手上，變成一根普通的手環。
“元帥，系統損毀百分之八十，我當時處于自動休眠狀态。不過臨走時，我拍了視頻。”
手環發出亮光，影像投影到半空。
破敗昏暗的棚屋內空無一物，一只白色的毛團子蜷在一旁的稻草上面，呼呼大睡。
毛團子睡得很香，頭上的耳朵時不時翹起一只，呆萌呆萌的。
仔細觀察，發現毛團子嘴角在蠕動，好像在說話。
“赤霄，放大音量。”
“好的，元帥。”
音量開到最大，終于聽清毛團子發出的聲音。
最開始是一陣咀嚼聲，緊接着是吞口水的聲音，最後聽見毛團子呢喃：“真好吃吖，摩多摩多……”
晉淵：“……”
副官：“……”
晉淵：“把他帶過來，問清楚。”
“是的。”副官回答完，仍然沒有離開。
“有事？”晉淵的聲音低沉，偏頭發問。
“老元帥和夫人來電，你好久沒有去看過他們了。”
晉淵先去了趟軍部，發現一切正常，并沒有人知道他受傷了。
之後，他去了九曜神殿。
一到開放日，來神殿祈福之人浩如煙海。
看到元帥，神職人員低下頭，默默退讓到一邊，即刻發送清場通知。
晉淵是泰格星有史以來最傑出的一名元帥。
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他，從小就展露出驚人的作戰天賦。
星際幻獸為患，全靠他率領星河護衛隊，保護一方安寧。
在他的威懾下，泰格星幻獸出現的頻率大幅度下降。
他的實力，不容置疑。
但，精神力、戰鬥力處于金字塔頂端，衆星捧月的成長經歷造就了他專橫獨斷的決策作風。
因此，民間關于他的傳聞和他的功勳大相徑庭——
——傳聞元帥暴戾狠辣、兇殘無情，與幻獸作戰時，往往不顧普通士兵的死活。曾經讓整整一個營的士兵葬身星海，是名副其實的“殺神”。
晉淵不喜議論，冷漠寡言。
此時的神殿，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得知元帥來訪，祭司姬蘅将檀香插.入香爐，出門迎接，言語中的興奮掩飾不住，“阿淵，我正要過去找你，你的精神病有救了！！”
晉淵面帶嘲諷，語氣冰涼，“舌頭不要，可以割下來捐給有需要的人。”
姬蘅立刻閉嘴，用手捂住嘴巴。
他和晉淵是發小，看他面色疏淡，也有點發怵。
一陣沉寂之後，晉淵冷哼：“什麽方法？”
他的精神力太過強大，強大到自己都無法控制，狂躁的時候，他恨不得徒手掰開大腦。
打人毀物對他來說都是輕症，軍部就怕他一個不高興，直接将整個泰格星炸了。
姬蘅咳了一聲，賣了個冠子，“跟我來。”
老元帥和夫人沉迷星象之術，常年住在神殿祈福。姬蘅帶着晉淵七拐八拐，來到老元帥和夫人居住的院落。
當着老元帥和夫人的面，姬蘅才打開光腦，調出畫面，“這是我發明的四柱幹支陰陽互補算法。”
姬蘅掐着指拇，口若懸河，一大堆諸如“真太陽時差”、“四柱八字”等專用名詞聽得晉淵腦袋嗡嗡響。
晉淵将他打斷：“說重點！”
老元帥和夫人邊聽邊點頭。
姬蘅鋪墊到位，叽裏呱啦一大堆專業術語之後，“根據我的星相之術，四柱八字排盤，為你千挑萬選到了一位非常适合你的伴侶，你結婚之後，神經病……精神□□可以大幅度緩解。”
晉淵虛眼看過去，臉上如白霜般孤冷，不耐之色如雪山颠上的冰，凝結成了實體。
姬蘅往後一退，遠離他，手勢一劃，一個五六歲，頭上有兔耳朵的兒童出現在光幕正中。
“你确定不是在玩我？”
晉淵的五官俊朗，眼神卻似開刃寶劍，鋒利、淩冽。
被他盯上一眼，有種刀劍般割痛感。
姬蘅吓得肩膀一縮，藏到老元帥和夫人身後，解釋道，
“他看起來小，實際上已經十八歲，成年了。”
有些動物的人形到了十七歲還是小孩的模樣，比如偏遠星球的侏儒兔、茶杯狗，年齡不能根據外形來判斷。有的動物成年之前的人形一直是小朋友的樣子，成年之後忽然就變大了。
就不知道對方是什麽種族。
老元帥晉汪撐着下巴，完全不受旁人影響，仔細分析姬蘅展示的命軌圖，“根據天幹地支時辰命格，果然是絕配。”
晉淵沒有說話，伸手召喚出赤霄，“轟”得一聲，九曜神殿的偏殿一角被炮.彈暴力損毀。
姬蘅在身後小聲向老元帥夫人告狀。
夫人将姬蘅護在身後，伸手将圖放大，輕聲笑道，“挺乖一小孩兒，還有梨渦。阿淵，媽媽很喜歡他。現在他還小，長大之後可以接觸看看。”
“只不過，看幹支走向，”老元帥沒看照片，依然盯着兩人的星盤命軌，“你要被他欺負。”
姬蘅小聲附和，“我也覺得，阿淵的命格稍弱。”
晉淵差點被氣笑，“一派胡言！”
簡直荒謬！
光幕中的少年一看就是弱獸。
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仿佛輕輕一碰就碎了。
他說話大聲一點，對方可能會被吓尿。
這樣的小東西，欺負他？
姬蘅從老元帥夫人身後伸出脖子，認真解釋，“伯父的意思不是你要被他壓，而是你注定要變成妻管嚴、老婆奴，像周乾一樣。”
周乾是他們中間最“愛”老婆的人，慫得一比，經常被大家取笑。
晉淵冷淡地哼了一聲：“就算天塌下來，我也不可能像他！！”
“怕老婆，沒出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