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Retrace Rainstorm~日常生活中的風暴
西莉亞懶洋洋地睜開雙眼，就算是厚重的窗簾也遮擋不住陽光的穿透。房間裏不再是黑暗的，而是充滿了肉眼可見的柔和的淡金色的光線，看着就覺得暖洋洋的。
“又是美好的一天的開始。”她輕聲對自己說道，然後再想到了什麽，笑得更歡了。
雖然這句話用在成為西莉亞和奧茲的貼身侍從的基爾巴特身上不怎麽合适的樣子。
西莉亞太清楚雙胞胎哥哥隐藏極深的惡劣本性了。看他和自己認真上課的時候的好學生樣，有幾個人會想象得到他變着花樣玩侍從的場景。手段百變，偏偏每次都可以冠上光明正大的借口，也沒有幾人有機會看到，即使看到也只能持有支持态度。
從小到大她多少次懷疑奧茲是否具有惡魔或者惡作劇精靈的血統，因為再深入想的話連自己都會有類似的傾向而直接被她惡寒着切斷想法。就算奧茲披着天使般的外皮和天使般的笑容去腹黑地捉弄什麽人，最支持他的，還是西莉亞。
反正總比那個家夥一臉失落地縮在角落的好。多個可以玩的侍從對奧茲只會增加好處。
她心情很好地換上了一身米色的長裙，歪頭看了看窗外随風而動的樹葉，再加了一條深褐色的羊毛披肩。前幾天似乎有點着涼，萬一生病的話大概耳邊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得清淨的吧。
一想到肯特女士的唠叨功夫，西莉亞不禁稍微顫抖。
雖然那麽多年來多少習慣，可是那真的不是正常人類可以接受的範圍。絕對不是！
清朗的男孩的聲音打斷了西莉亞的低氣壓氣場擴散，“早上好，西莉亞小姐。今天您還是比奧茲少爺早呢，希望奧茲少爺不要又因此鬧脾氣就好了。”
“……基爾已經如此适應奧茲的性格啦。”西莉亞聞言後嘴角微妙地抽了抽，多多少少帶着欣慰的心情感慨道。
“是的，西莉亞小姐。奧茲少爺其實很善良，只是表現手段比較奇特。”基爾巴特一身清爽的深藍色裝扮，笑得腼腆又真誠。
嗚，好刺眼啊！
西莉亞心裏默默流淚：抱歉，基爾，辛苦你了。
“而且，來到這裏後竟然已經過了半年。大家都這麽親切，一家人一樣地幸福生活，實在是太好了。”基爾巴特沒有察覺到西莉亞心裏的想法，繼續帶着聖潔的笑容說出令西莉亞少許吃驚的話語。
“基爾……”西莉亞望住成為她和奧茲貼身侍從的男孩，怎麽都無法從他的笑容裏看出悲傷，是純粹的喜悅的表現。
Advertisement
她略微垂下眼睑，對自己苦笑片刻。
基爾巴特看向猛然間陷入情緒中的西莉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西莉亞小姐？您怎麽了？”
“身體不舒服嗎？還是我剛剛說了什麽令您不愉快的話？”
西莉亞對誠惶誠恐的基爾巴特綻開燦爛如室外陽光的笑，“不。我很高興，基爾。”
家？
這座宅院對于她和奧茲不過是禁锢自由，遠離外面世界的牢籠。滿是父親對于他們降生的厭惡和憎恨，滿是她對父親的不解和埋怨，滿是奧茲對父親的渴求和恐懼。纏繞在奧茲和她心頭的一條冰冷的鎖鏈，随着日子的流逝，一天比一天帶來負面的情感。
而這個男孩，說這裏是——
“基爾，我真的很高興。”西莉亞小心掩飾住心底快要溢出的感情，保持得體的微笑，用一貫的表情來面對這個男孩。另外再為自己兄長蠻橫地決定失去關于過去記憶的侍從的年齡而偷偷抹一把冷汗。因為兄長的擅自決定，兩人的侍從的年齡就定為比他們年幼一歲的地方。
或許，她與奧茲都可以借此機會改變對這座宅院的看法，真正地活在現在。
所以她必須——
“啊啊啊，為什麽西莉亞又比我早到？！不公平！我昨晚特意提早了一個小時睡覺的！！”來自奧茲?貝薩流士的不快的吼聲打斷了西莉亞的思緒。
基爾巴特苦命地上前安慰鬧起別扭的主人，“奧茲少爺，您就不要老執着在這個賭約上了啦。今天不是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嗎？”
可惜奧茲不依不饒，“我不管！肯定會比西莉亞更早起來，比她更早開始一天的日程的！”
西莉亞原本不錯的心情此時落入一個低谷，她冷冷地瞅着小孩子心性發作的雙胞胎兄長，毫不留情地戳穿事情的真相：“我看奧茲是為了贏我提早了三個小時鑽進被窩結果因為太緊張興奮反而比平時遲了很多才睡着的。”
奧茲一臉驚恐，“為什麽西莉亞會知道？！”
“因為你是一個……”西莉亞驟然頓住話頭。
她想起在基爾巴特沒有到來之前的一個個早晨。她必須闖進奧茲的房間，把賴在床上不願起來的雙胞胎兄長拖起。她必須在早餐的時候和奧茲一樣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地邊笑邊慢吞吞地用完原本可以更快解決的早餐。她必須藏起父親寄給她的每一封敦促她離奧茲遠一些或者更加用功的信件。她必須……
而現在，鬧脾氣地和她争搶誰先起床開始早餐的奧茲，是不是代表他心裏的那些傷痕，淡去了些許呢？
她是否可以理解為，奧茲的心結有打開的可能呢？
她是否可以理解為，自我否定的奧茲可以綻開不帶分毫陰霾的笑容了呢？
“——因為奧茲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所以我會知道。”西莉亞堅定地回答道，微微地笑着，筆直地注視着奧茲的雙眼。
“？？？！！！”
奧茲?貝薩流士，今年十歲。一直自稱天崩地裂也能面不改色地接受，自認為适應能力一流的他，在基爾巴特成為他和雙胞胎妹妹西莉亞?貝薩流士的侍從後的半年後的某個早晨，在聽到一直和自己鬥嘴作對的西莉亞口裏叫出的他嚷嚷了那麽多年都沒有聽到的稱呼後華麗地僵立住，變成一尊漂亮的雕像。
而基爾巴特也愣神地呆立原地，但他好歹還保留了說話的能力。
“總覺得，西莉亞小姐今天心情特別好啊。”
西莉亞則邁着輕快的腳步朝餐廳走去，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或許吧~~”
奧茲艱難地轉動脖子，注視西莉亞的背影，發出“叽叽嘎嘎”的聲響，“我剛剛是不是耳鳴聽錯了什麽東西？西莉亞她，叫我什麽？”
基爾巴特輕笑出聲，“奧茲少爺，您沒有聽錯喲。”
“西莉亞小姐說，因為您是她的雙胞胎哥哥，所以她才會知道您的那些心思。”
“原來，我沒有聽錯啊……”奧茲的臉頰染上了些許紅暈。
“太好了呢，奧茲少爺。”基爾巴特也看出奧茲的好心情，衷心道出祝福。
在陰影裏的奧斯卡先生擡手推了推眼鏡，滿意地笑開，随後匆匆離開。
-----------------四年後-------------
貝薩流士家後院的樹林裏響起了連續的槍聲，驚起樹林裏的鳥兒紛紛展翅飛離這片似乎對它們而言有危險的地區。
而西莉亞嘟着嘴走向屬于自己當天任務的幾塊靶子，“為什麽啊？我明明瞄準的，可又不是正中，就偏了那麽一點點！啊啊啊，讨厭！本來和奧斯卡叔叔打賭，要是可以連續五槍滿分的話就帶我出去的，現在都泡湯了……”
一邊檢查自己的靶子的奧茲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好啦，西莉亞，我不也和你一樣，別再抱怨了。而且我們出去的話，艾達又要鬧着不肯念書，等回來還要聽肯特女士的念叨。好的方面不是沒有，看開些。”
“艾達已經滿七歲，必須開始學習獨立學習和生活。太寵她雖然可以表現兄長對妹妹的關愛，可是害處更大。我們不是給了她一只小貓好作伴嘛，名字也起好了，叫‘戴娜’。艾達還在鬧什麽別扭呢。”西莉亞略微皺起眉，重新往手裏的槍裏填充練習用的子彈。金色的長發為了方便運動而紮成一束馬尾，乳白色的緞帶的蝴蝶結後略帶卷曲的發流瀉而下，折射出比陽光更明亮的光。
奧茲看到自己妹妹那麽認真的模樣不禁翻白眼，然後伸手将西莉亞紮起頭發的緞帶扯掉，惹來她責備的注視，“奧茲！我費了不少功夫才理好的頭發！”
“西莉亞，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話的樣子就像一個老媽子？”奧茲毫無悔意，對西莉亞做着鬼臉，然後拿着緞帶就跑開，“有本事你來抓住我啊~”
西莉亞氣呼呼地将當天的任務扔到腦後，邁開步子就追着雙胞胎哥哥而去。
“奧茲！給我站住！”西莉亞慶幸自己因為被要求接受和奧茲毫無差別的課程而有了好幾套适合運動的裝扮，看看妹妹艾達就是滿衣櫃的長裙。她懷疑要是自己穿成那幅模樣大概只是會在上馬前給絆倒，劍術和用槍就根本不用考慮了。
因為是雙胞胎的緣故，所以當天奧茲和西莉亞的裝扮幾乎相同。白色的中袖寬松襯衫，外面是深綠色和明黃色線條交錯的背心，中褲和背心是相同的色系，腳上是深棕色的高幫靴子。區別除了西莉亞一頭耀眼的長長的金發和奧茲明亮金色的短發外，就是西莉亞領口的偏向女性的紅色蝴蝶結和奧茲領口的紅色領帶。
奧茲對着緊追自己的西莉亞做着鬼臉，順便嚣張地挑釁幾句，“看吧看吧，你就是追不上我~~西莉亞，你的體力還不行呢~~要不再轉告老師加強你的體能訓練計劃？”
“混蛋奧茲！”西莉亞惱怒地看着奧茲在樹林裏靈活穿進穿出，“不就是因為在玩耍的時候對這裏的地形比我了解啊，要不是因為父親的要求讓我離開家這麽久，我才不會輸給你！”
奧茲則大笑着繼續在樹林裏亂蹦亂竄，“技不如人還找借口~~”
然後明顯是暴怒前勉強平靜的女性嗓音打斷了兩人的追逐游戲，“奧茲少爺，西莉亞小姐，請問你們在做些什麽？奧斯卡大人布置的功課都完成了嗎？”
剛剛還活力十足的雙胞胎一見到來者陰氣森森的面孔就臉色黑了一半，立刻老老實實低下頭站住身子，“……不，還有一定的差距在。”
照顧兩人的肯特女士立時化身為口吐火焰的惡龍，“那你們還在這裏浪費時間？！奧茲少爺，看看你，拿着西莉亞小姐紮頭發的緞帶到處亂跑，像什麽樣子？！西莉亞小姐，頭發就算沒有紮起也應該知道怎樣避免亂糟糟的情形，即使老爺要求你學習淑女不必需的內容，也請你記住，你是貝薩流士家的長女！”
兩人灰頭土臉地回到訓練場地，互相交換無奈的眼神後重新投入無趣枯燥的練習中。要知道，女士動真火氣也是十分恐怖的一件事情。不論是奧茲，還是西莉亞，相信他們對此會絕對同意。
“奧茲少爺，西莉亞小姐，稍微休息一下如何？”端着乘有飲料的托盤走來的女傭和男傭看到西莉亞和奧茲發洩似的拼命射擊不禁出聲提醒道。
兩人同時嘆息一聲，随後放下了手中的槍支，對視一眼後又同時開口，“給我毛巾。”
雖然接受的教育內容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完全相同，但是由于家裏的肯特女士還有不時回家的父親的耳提面命，西莉亞依舊能夠在必要的時候保持優秀的淑女風度。就像現在，和随便抹了一把臉就算數的雙胞胎兄長的奧茲不同，她用毛巾細致地擦拭的臉龐、頸部的汗水，方才不輸奧茲的狠厲全數褪去，臉上是恬靜的笑容。只有因為運動而泛紅的臉頰，被汗水沾在額頭的幾縷燦如黃金的發絲才透露出她不是一名普通的大家閨秀的信息。
奧茲在遞還毛巾時無意中朝還在緩慢進行這項工作的西莉亞那裏，不屑地撇嘴：真會裝。他可是看見過好幾次了，這個看似乖巧的妹妹對待父親派給她的傭人時冰冷的模樣。這副面具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練就的，真不知道西莉亞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奧茲少爺，西莉亞小姐，要不要偷偷溜出去逛街呢？”兩位傭人在奧茲和西莉亞喝完飲料後試着提議，換來兩人發亮的眼神。
“好啊！這種練習一直做下去太無趣了，對吧，西莉亞？”奧茲摩拳擦掌，蓄勢待發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安分的主。
西莉亞扔開已經變空的玻璃杯，一甩腦後的辮子，發絲在陽光下折射出明亮的光澤，“贊成！”
于是半個小時後，奧茲與西莉亞已經和兩位傭人坐在了馬車上，離開了貝薩流士家的宅院。奧茲一臉爽快，“對了，穆斯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男傭的表情不自然地僵硬了瞬間，很快地恢複平常的笑臉，“我的确有一個建議，不知道是否合奧茲少爺和西莉亞小姐的胃口。”
西莉亞滿臉興奮地将視線從車窗變換的風景移到馬車車廂內，“裏耶那呢？看你的樣子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想法嘛。說出來怎麽樣？”
女傭的臉上一抹詫異閃過，奧茲直接理解為沒有料想到自己會被西莉亞叫到的緣由，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心底某個地方冷笑一聲，而他碧綠的眸子裏閃過和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西莉亞相似的暗色。
“我和穆斯有個之前無意中發現的漂亮的花田，現在帶奧茲少爺和西莉亞小姐過去如何？”名為“裏耶那”女傭面帶符合職業的微笑得體地進行了回答。
奧茲與西莉亞交換了一個眼神，“沒問題啊。”
兩人均從彼此的眼底看到了一閃即逝的冷意，旋即被孩子應該有的興致勃勃所代替。
而西莉亞還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偷偷帶出的，藏在特意沒有換下的與雙胞胎兄長類似的服飾的背心內側口袋裏的冰冷的武器。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 =其實要到後面才會有些許變動……這裏除了名字的變化啥也木有啊！！
混賬，詛咒盜了咱盛大號的家夥不得好死，吃方便面沒有調料包，這輩子木有人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