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Retrace Swear~誓言

由于先前針對西莉亞和奧茲的誘拐事件的犯人尚未捕獲,兩人被要求暫時待在家中不得外出。西莉亞雖然多次和奧斯卡叔父溝通,表明自己和奧茲不同,是清楚背後真相的人,可惜被奧斯卡?貝薩流士慘兮兮的哭臉給吓到,只好答應接受與奧茲相同的“處罰”措施。

現在板着一張臉坐在奧茲旁邊的椅子上,和他一起看不知道第幾遍的《聖騎士》的西莉亞周身的氣場,能夠将其簡單忽略的,只有有着不下西莉亞的郁悶的奧茲了。連一向喜歡粘着奧茲的艾達都抱着小貓,一個人在不同的房間裏玩耍,基爾巴特戰戰兢兢準備着茶水。

不論西莉亞還是奧茲,一旦心情不好,危險指數就直接上升。危險指數一旦上升,家裏就會有人倒黴。家裏一旦有人要倒黴,就意味着大家的日子都會被鬧得雞飛狗跳。大家的日子都被鬧得雞飛狗跳的話……之後的結果絕對不是什麽好玩的事情啊啊啊!!!

貝薩流士宅邸中的傭人全部雙眼含淚,誠心祈禱自家主子快點恢複正常。

而他們最希望恢複正常的偏偏不是平日最調皮而且壞點子一堆一堆的貝薩流士家的長子,奧茲?貝薩流士,反而是一直是乖巧可愛的貝薩流士家的長女,西莉亞?貝薩流士。通過現象看本質,幾乎所有的傭人都一致同意,心情不好時最可怕的絕對是長女而非長子。新來的傭人在通過親眼看到的事情後,大都在一個月內篤篤定定地敲定這個事實。

“奧茲,大家的表情都好奇怪。”早就把家裏有的《聖騎士》讀了不知多少遍的西莉亞無意中擡頭,發現了一件對于兩人而言挺有意思的事。她毫不猶豫地直接講出了自己的感受,毫不介意随後家裏的傭人臉色更黑了一層的事實。

至于因為自己心情惡劣,就去幫助奧茲将惡作劇的等級上升為全體傭人的災難這一點,被西莉亞簡單徹底地忽略。

從廚房到洗衣房,從餐廳到花園,從書本教學到馬術、劍術教學。只要是兩人所經之處,目前都在收拾殘局中。傭人瞄準惡魔狀态的雙胞胎下午的看書休息時間來整理被鬧騰得一塌糊塗的宅邸。

從書本裏擡起頭,奧茲也注意了同樣的問題,不過他的注意力不在這裏。用力合上書本,奧茲大聲朝着專用侍從嚷道:“基爾~~書我們都看厭了~~想要出去玩~~”

西莉亞無奈地用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額角,她這招早就試過,無效啊。尾音拖得再長也沒用。看來基爾也是受了不小的沖擊才會那麽狠下心來,奧斯卡叔叔到底下了什麽樣的命令居然連基爾都不讓步。

聞言,正沖泡着紅茶的基爾巴特放下茶壺,嚴肅地看向一臉好無聊的雙胞胎,嚴肅地開口,嚴肅地拒絕:“不行!前幾天還差一點被綁架了!請安安分分待在家裏!”

所以說啊,那個向來好說話的基爾巴特去哪裏了……

西莉亞和奧茲苦悶地對視一眼,“基爾~~”

“不行就是不行。”基爾巴特端着裝有兩杯紅茶的托盤走向愁眉苦臉的兄妹,說得斬釘截鐵,卻隐隐帶着笑意。他小心地将紅茶從托盤上拿下,放到兩人中間的圓形小木桌上,然後握着托盤站到一旁。

為什麽忽然轉變成侍者模式了——?

雙胞胎苦悶地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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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基爾巴特猶豫着開口,“奧茲少爺和西莉亞小姐,還真冷靜啊。”

西莉亞莫名地眨眼,稍微擡手将幾縷垂在胸前的發束撩到腦後,“為什麽我們要失去冷靜?這種事情很常見的,基爾。是你太大驚小怪才對。”

奧茲重新翻開小說,用點頭來表示對西莉亞的贊同。然後他像想起什麽似的,端起一杯茶杯,稍微抿了一口紅茶,潤潤嗓子,“反正我和西莉亞都平安無事嘛,再去追究也沒什麽意義。”

“可是,那兩位傭人和奧茲少爺,還有西莉亞小姐的關系不是很好嗎?他們兩個居然會背叛,難道就沒有一點點不甘心之類的感情嗎?”基爾巴特仍舊流露出不解。

“不甘心?”西莉亞奇怪地反問。

“為什麽是我們不甘心?”奧茲接上西莉亞的問句。

基爾巴特搖搖頭,“我不明白。”

雙胞胎恨鐵不成鋼地盯住貼身侍從,直看得基爾巴特有些害怕地後退幾步才稍微收斂。兩人對視,然後無奈嘆息一聲,在眼神交流中确定了講解順序。

“基爾,平穩的日常好是好,可我們絕對不能留戀于其中。”西莉亞先行說出她和奧茲的想法。

“那種平穩的日常不是很容易就會被破壞的嗎?”奧茲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邊點頭邊說道。

基爾巴特略微點頭表示他能夠理解這一點,“的确如此。”

“也因為如此,無論是誰背叛,我們都能夠安然接受這個事實。”

被衆人捧在手心的貝薩流士家的長子和長女如是說道,臉色平靜,仿佛這是世界上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西莉亞從眼角注意着奧茲的神情,沒有發覺異樣後稍微垂下眼簾。金發劉海形成的陰影下,翡翠色的眸子裏自嘲的情緒隐隐浮現,随後再被堅定所代替。

奧茲則重新埋首于不知道看了幾遍的小說,似乎對眼下的話題失去了興趣。

“确實,我們誰都無法知曉明天會發生的事情呢。”基爾巴特若有所思地走到腦袋湊到一起閱讀小說的雙胞胎兄妹的身側,俯身,輕聲說道:“可是,奧茲少爺、西莉亞小姐,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站在你們的身邊的。”

“我知道你們心底的黑暗,而你們也清楚我的弱點。”

“我們并非因為光明的部分,而是因為光明的陰影而聯系在一起。”

西莉亞的眼神閃爍了幾下,先行将目光從書本上離開,放到緩步走到兩人面前位置的基爾巴特的身上。

“因此,不管今後時光怎樣流逝,哪怕是我們的立場改變——”

基爾巴特單膝着地,右手放在左胸的胸口位置,跪立在面露詫異的奧茲?貝薩流士和西莉亞?貝薩流士跟前,頭略微低下,鄭重地道出他的誓言。明明還是個稚氣未脫的孩子,卻仿佛能夠肩負這份忠誠。

“我永遠都想成為你們的侍從。”

奧茲和西莉亞同時露出苦笑。

“我……不相信什麽絕對。”奧茲的眼光游離到窗外。

“我無法相信‘絕對’這個承諾。”西莉亞的眼睛瞟在書本的插圖上。

基爾巴特露出清新的笑容,“嗯,這些我也知道。”

“不過,這樣的事情,相信一次也沒什麽不好的。”他輕笑着看到雙胞胎匆忙拿起書本,遮蓋住自己的表情。

“我絕對不會背叛你們,也絕對不會讓他人傷害你們。”基爾巴特一字一句,堅定地道出屬于他的誓言。他此時的神情不若平時的好脾氣,虔誠、堅決得不輸成人。

“因為你們,是我的主人。”他這樣說道,字字句句都落在奧茲與西莉亞的心頭,留下深深的烙印。不是痛苦,而是感動。

在場又有誰知道,這個誓言,基爾巴特将用整整十年的時光來實踐。

早就長大成人的黑發金眸的男子,平日沉默寡言,僅有的溫柔目光落在依舊是十五歲的雙胞胎身上。燦爛的金發,澄淨的碧眸,那真誠的笑容是他十年前背叛最好的救贖。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敲門的聲響,三人不約而同望向房門的方向,“請進。”

照顧兄妹多年的肯特女士走進來,臉上是捉摸不定的神情,“西莉亞小姐,有人找您。”

“這個時候?”西莉亞奇怪地反問一句,不快地站起來,跟随肯特女士前進。在跨出房間前,西莉亞收住了腳步,扭頭看向一臉迷茫的奧茲和基爾巴特,嚴肅地警告道:“奧茲,不許碰我特意留下的甜點。基爾,不許再用‘警報等級’來形容我和奧茲的心情。”

奧茲用新奇的眼光打量石化在原地的基爾巴特,“耶,基爾你學會了這一招啊。我就在想為什麽傭人能夠掌握到我和西莉亞的最新動向,原來是你在通風報信。”

西莉亞在奧茲轉向自己的第一時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詢問道:“要我把戴娜帶過來?”

“沒錯。”奧茲笑得陽光明媚,聽到這段對話的肯特女士也不禁同情地注視着尚未回過神來的基爾巴特。

這回真沒人可以救他了,被西莉亞?貝薩流士給戳穿最近在做的通報工作。早就告誡過基爾巴特的,需要重點注意的是西莉亞小姐而不是奧茲少爺,到底聽到什麽地方去了?!

很快将名為“戴娜”的小貓帶回的西莉亞看到肯特女士多變的臉色多少也明白了緣由。不過她沒心情打理,将戴娜抛到基爾巴特的頭頂,翩翩然關上房門,把某個極度害怕貓咪的侍從的慘叫置之腦後。

“是誰,肯特女士。奧斯卡叔叔應該早就宣布我和奧茲暫時處在戒嚴狀态才對。”西莉亞急于知道來人的身份,這樣她才好準備措施。

“是雷姆。”肯特女士的答案簡潔明了。

雷姆啊,是潘多拉組織裏那位兢兢業業的——

“巴爾瑪公爵的侍從??!!”

不顧自己已經身在會客廳門口,西莉亞驚叫出聲。

坐在沙發上的雷姆身着潘多拉的制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皺着眉頭盯住有點失去冷靜的西莉亞,“是我,有什麽問題嗎?巴爾瑪公爵找你有些事務,西莉亞?貝薩流士小姐。”

眼前的人是以認真聞名的,而西莉亞也明白那份隐約的不滿來自何方。自己身為女性,上頭又有一個兄長,在潘多拉得到的評價再出色也不表示被承認。和蘭茲華斯家的大小姐不同,貝薩流士家最正統的繼承人不是她西莉亞?貝薩流士,而是她的雙胞胎兄長,奧茲?貝薩流士。

不甘心不是沒有。

可是——

【不要讓我一個人,爸爸……】

蜷縮在椅子上的男孩低聲喃喃說道。單薄的身子,脆弱一如窗外飛舞的漫天白雪。

奧茲,你何時可以走出過去的陰影?

她無法伴随在你的身側一輩子。

孩提時代承諾的永遠,現在看來只是一句笑話。

“我們可以現在出發嗎?”雷姆再次推動眼鏡架,語氣裏多了催促。

西莉亞淡淡一笑,轉頭對有些擔憂的肯特女士點點頭,“當然沒問題。奧茲那裏的解釋就拜托你了,肯特女士。嗯,提醒基爾,我要的點心別忘了。如果做得好,我說不定會選擇性忘記某些事情。”

“……我會轉告基爾巴特的。請路上小心,西莉亞小姐。”清楚那句臺詞其實就是隐性威脅的肯特女士以多年來照顧貝薩流士家的雙胞胎的經驗站住腳跟,中規中矩地鞠躬送行。

西莉亞跟随雷姆走出貝薩流士宅邸,戶外的陽光意外的柔和,不是她想象中的刺眼。她生活了十四年的地方,十五歲的成人儀式後能否再次回來。未知數啊。

“坐個馬車也能走神?”雷姆的聲音将西莉亞從沉思中拉回現實,她掃了眼沉着臉孔的雷姆,唇畔是一貫的上揚弧度。

想現在巴爾瑪公爵忽然要找她也不會是什麽好事情,不做出好的姿态來八成又得被說教。所以呢,雷姆,不好意思,你來做她的垃圾回收站吧,就一小會兒~~

正盯住窗外的雷姆不由感覺背脊上發寒,一扭頭就看到背景黑化扭曲得厲害的某位大小姐“親切”的笑容。

等到馬車到達巴爾瑪公爵的府邸,上前迎接的傭人驚訝地看到先從馬車裏出來的是一身淡綠色長裙,宛若森林仙子的西莉亞?貝薩流士。而雷姆——

“雷姆似乎有些暈車,要麻煩你們照顧他了。有誰能帶我去巴爾瑪公爵那裏?”西莉亞的說辭是這樣的。而鮮少見到她的笑顏的傭人們一致接受了這種說法,都一窩蜂地将她護送到巴爾瑪公爵的書房,沒有一個人想到去看看癱軟在馬車裏的雷姆。那位凄慘地正面承受了奧茲和西莉亞獨創的精神挫折攻擊,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就算是十年後,他還是被奧茲直接用這一招秒殺。悲哀啊悲哀。(喂你感嘆什麽啊?!)

正在翻閱卷宗的巴爾瑪公爵聽聞開門聲,擡眼,“就你一個人?雷姆還活着吧?”

口吻理所應當的淡然。

标準的淑女禮,西莉亞甜甜地回答:“當然,巴爾瑪公爵。他可是您忠心的侍從啊。”

“去冷靜一下再過來。”巴爾瑪公爵掃了眼西莉亞,輕易從那雙碧綠的汪洋裏察覺出不平穩的痕跡。他頭頂的一根天線樣的頭發晃蕩幾下,一連串的問題提出,“聽說你用老夫這裏的一條情報來交換奈特雷伊家養子一年的動向。已經注意到那個孩子的特別了?還是他和紅眼的亡靈有關聯性?”稍作停頓,巴爾瑪公爵展開手頭的扇子,遮住自己的表情,只露出有神的雙眼盯住西莉亞有些不自然的臉色,“另外,前年你鬧騰了什麽,弄得原本預定去年就讀拉特維基學校的計劃強行取消?過會兒詳細解釋,不然交易的事情作廢。”

西莉亞老老實實地聽完全部發言後不發一言地走出書房,關上房門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果然被調查得一清二楚,她原本以為最起碼能夠延後兩三天的。拉特維基學校,她已經不可能去那裏就讀的,機會是被她親手抛棄。而作為交換,保證了艾達的入學。

她想起了基爾巴特堅定的雙眸,還有自己搖擺不定的心境。

而巴爾瑪家族,是她……

“奧茲,對不起。”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雙重指代的誓言。

基爾巴特對奧茲與西莉亞

西莉亞對奧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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