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Retrace Hell Comes~地獄的召喚
夜晚完全降臨，小鎮上點起盞盞燈火，屬于人類的溫情透過橘紅色的燈光默默傳遞開來。
三個人都用好奇的視線觀察着抱住柔軟的枕頭沉入夢鄉的黑兔子愛麗絲。黑色的發絲有幾縷粘在紅潤的臉頰，小巧鮮紅的嘴巴略微撅起。一呼一吸間，屬于少女獨特的妩媚悄悄洩露出來，惹得奧茲和黑鴉不禁不着痕跡地移開了目光，只剩下西莉亞試探性地伸出手指戳戳愛麗絲圓鼓鼓的臉頰，似乎找到了一件相當符合心意的玩具。
黑鴉掩飾性地咳嗽一聲，将香煙熄滅後起身，“我出去打聽一下消息。”
西莉亞沒有去理會，倒是奧茲提出了問題，“啊？不是明天開始調查嗎？”
“那是你們！”回答的語氣相當不好，惹得西莉亞責怪地瞥了眼說完也有點知道不合适而扭過頭去的黑鴉。
“這家夥一定會硬要跟，所以我一直在等她睡着。”黑鴉背對雙胞胎，低聲解釋他行動的原因。
奧茲稍微有點擔心，“可是，黑鴉……”
“我不睡覺也沒關系。”黑鴉淡淡說道，轉頭看向神色各異的雙胞胎兄妹，“你們也想早點到那幢房子去吧？”
黑鴉，你果然性子裏還是隐藏着那份溫柔嗎？西莉亞抿緊雙唇，對着開始動起了夜行調查腦筋的奧茲微微點頭。
于是在安置好睡着的愛麗絲後，雙胞胎理所應當地跟随黑鴉離開旅館，進行相關調查。自然，兩人毫不在乎地忽視了黑鴉陰沉的臉色和威脅的言語，有說有笑地踏上了路途。
“喂……為什麽你們也要跟來啊？”
奧茲伸了個懶腰，“嘿嘿，因為似乎很好玩的樣子嘛~~”
西莉亞補充道：“愛麗絲一個人沒問題的啦。別擔心，門已經好好地鎖上，我們也留下了紙條。”
黑鴉掃了眼雙胞胎，特別是深深地盯住奧茲半晌，緩緩開口：“你們在上面寫了什麽？”
“嗯咳。”西莉亞面孔一紅，扭頭看向別處，“這種事情就不要放在心上吧，黑鴉。”
留意到西莉亞反應後，奧茲捂住嘴背過身去偷笑不已。黑鴉見狀也就不再追問詳情，看樣子不是什麽好話，不追究會對自己的心髒比較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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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奧茲停住針對西莉亞的偷笑後，邊跟着黑鴉朝前走，邊詭異地盯住黑鴉的背影笑啊笑。而西莉亞也不去阻止他，在一旁等着看黑鴉會有什麽有趣的反應。
“幹嘛？！怪惡心的。”不出兩人所料，黑鴉堅持不到半分鐘就發難。
奧茲雙手背在身後，仰頭就是燦爛不見陰霾的笑容，“沒有啊。我只是覺得，黑鴉其實是個好人，和外表看到的不一樣。”
……好人這個詞不是可以随便用的，奧茲。
西莉亞看到黑鴉被噎到的表情，無語地望天，默默為這位仁兄哀悼。
“一直抱怨但還是很關心愛麗絲，不是嗎？”
“那是因為——”黑鴉試圖解釋自己行動的緣由，奧茲卻不由他，“好啦好啦，不用害羞~~”
黑鴉壓低了帽子，不去看身後沒有緊張感的雙胞胎，問題看起來是針對奧茲一個人，西莉亞卻覺得他是在借機詢問兩個人的想法，“為什麽你能一派輕松呢？”
“被卷進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件裏，身上附着靈體的異能，為什麽你還能笑得那麽開心，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西莉亞聳聳肩膀，看向背着雙手大步邁進的雙胞胎兄長，等待着她大致有所了解的奧茲式回答。
“哈哈，之前愛麗絲也問過類似的問題呢。”奧茲回答得不見一絲猶豫，“別看我這樣，适應能力可是很強的噢。已經發生的事情，與其每天嘆息不如樂觀面對。再說，和你們在一起也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被卷進怎麽樣的事件裏。”
了然地望向奧茲，西莉亞接下了他的話頭，“而且，我們都想知道有關愛麗絲的事情。”
不過這種意願最強烈的是奧茲而不是她罷了。
“我……曾經因為害怕受傷，明明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我卻一概拒絕了解。”奧茲自顧自說着，不知何時超過了停下腳步的黑鴉。西莉亞在旁邊細細觀察黑鴉的表情細微變化，暗暗調整自己的各項推測，同時不忘關注前方沉入對往事追憶的雙胞胎兄長的一舉一動。
“因此當我看到愛麗絲那樣拼命尋找記憶的模樣，就會讓我想起當時的我……讓我無法棄她不顧。那模樣，好耀眼……好讓人感動……”
那是自然的，奧茲。
西莉亞嘆息後把目光放在了深思的黑鴉那裏，勾起一抹期待的笑容。
這麽多年後，你是否有一米米更加深入了解奧茲和她的性格為人呢？
“——所以現在，你就在尋找真相，不是嗎？”黑鴉輕聲對大步向前的奧茲問道，無視西莉亞愕然中交織如釋重負的眼神，“你一定對當初的恐懼感到後悔吧？所以，你才會說出——”
稍微向前邁進了嗎，他們所有人。
“‘我想知道自己的罪名’這句話。”
奧茲停下腳步，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如果不知道，會給身邊的人帶來麻煩。我才——”
黑鴉打斷奧茲蹩腳的理由敘述，“不管理由是什麽，你現在就是在尋找真相！”
他拿下了頭頂的黑色帽子，露出發自內心的溫柔微笑，“和那個時候不一樣，不是嗎？”
雙胞胎愣愣地注視着那個熟悉的笑顏，遙遠的記憶隐隐有複蘇的前兆。而黑鴉卻移開了目光，不與奧茲認真的雙眼對視，仿佛在逃避什麽些一般，看得西莉亞又有嘆氣的沖動。
“你……？”奧茲喃喃的語氣裏透露出無措的情緒，和迫切确認的念頭。
還和以前一樣，相互依靠支持着嗎，他們這些人。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打斷了三人間微妙的氣氛，而方向正好是住宿的旅館。
西莉亞産生了撫額頭仰天長嘯的沖動：不要在這種緊要關頭出狀況啊！！該死的違法契約者！稍微晚上幾分鐘出手要你命啊，明明是靈體！
她不滿歸不滿，但還是擡腳跟上黑鴉、奧茲朝着爆炸聲的方向奔跑而去，同時不斷腹诽此次任務的對象，拼命磨牙考慮要怎麽讓黑鴉動用靈體或者解開黑兔子的封印來破壞那個壞好事的靈體。
“愛麗絲！太好了！”埋頭奔跑的黑兔子一頭撞上了朝她的方向趕來的奧茲，換來他開心的一笑，因而注意力暫時沒有放到不算是陌生人的此次的行動目标上。
西莉亞則第一眼看到了背後是龐大靈體的違法契約者，那張帶着呆滞和斑斑血跡的嬌小面孔和眼熟的樸素着裝饒是她也不禁愣在了原地。理應是過着簡單卻幸福生活的小小女孩，此刻渾身是無辜死去人們的鮮血，身前是樣貌猙獰的來自阿嵬茨的違約契約的靈體。
那個孩子是……為什麽會——為什麽？！
宛如胸膛被撕裂的痛楚并未和着西莉亞發自內心的悲鳴爆發出來。稍後做出這個舉動是頭一次見到如斯場景的奧茲，而西莉亞不發一言地承受着來自雙胞胎兄長波濤洶湧的感情沖動，再次強迫自己學習忍受。
而作為第一個發現目标違法契約者的人，她只是默默注視着那個賣花的小女孩，最後視線落在了她胸口即将走滿一圈的刻印。翡翠色的瞳孔裏清楚地倒映出掙紮着的小小身影，不起分毫波瀾，仿佛這種場景不值得一提。金色的長發因為空間的強行打開産生的狂風而飛揚，閃耀的光芒卻遠遠不足以對抗那份濃重的黑暗，反而被全部吞噬。
黑鴉死命拽住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個小姑娘的奧茲，不讓他上前一步。奧茲則竭盡全力想要靠近，嘶吼着：“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奧茲。我們誰也無法拯救那個孩子。等待她的，是無邊無際的地獄，永無寧日的黑暗與恐懼。西莉亞咽下無情但正确的話語，半哭半笑地觀看生平第一見識到的違法契約者的最後下場的實景。
指針無情地走到了最後一格的位置。
毀滅降臨。
賣花的小女孩口中發出刺耳的驚叫聲，而神智卻尚未能夠恢複到理解自身眼下情況的程度。無意識轉動的眼珠停留在奧茲的臉龐，然後眸子逐漸恢複清明。
“救救我！！”
人類的求生本能立刻占據了上風，小女孩悲切地叫嚷道，沒有留意西莉亞和黑鴉眼底一抹深切的哀痛和絲絲冷漠。她只知道拼命地朝着有着救助自己意思的奧茲伸長手臂，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眼見奧茲搖搖晃晃地沖撞上前，試圖拉住小女孩求助的手，西莉亞眼神一凜，“黑鴉，阻止奧茲！他在送命！”
這麽說着，西莉亞和黑鴉一同上前，死死拽住奧茲的身體，阻止不知好歹的他不斷想要掙脫的意圖。
“為什麽要阻止我！我可以救她的！西莉亞、黑鴉！”奧茲發出怒吼，不停地伸長手指想要觸碰那雙無助的小手，卻次次無功而返。
西莉亞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拖住奧茲胡亂動彈的身體，一邊還要用同樣的音量回吼，要有多吃力就有多吃力。可窩火是一回事，她清楚必須讓奧茲徹底看清如果任時間流逝的嚴重後果，那是沒有人願意看到，更是沒有人能夠承受的結局。
最起碼，她無法接受失去血脈相連，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親密的雙胞胎兄長。
即使，他是個連自己的身影都無法看清，連失去自己都不會感到悲傷可惜的，世界上最最最大的傻瓜笨蛋。
“沒有用的，奧茲！誰都無法救下那個孩子！她在成為違法契約者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現在的結局！”西莉亞忍住不知為何湧上眼眶的淚水，說出殘忍但真實的情況，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的無能為力和軟弱。但她也只能用這番話來盡力打消奧茲繼續前進的念頭，別無他法。
“不要做傻事，奧茲！”黑鴉雖然是成年人，但是在情緒激烈波動的奧茲那裏卻麻煩大了。想要制止奧茲的動作是方便，可又要顧忌不能傷害到他，黑鴉所能活動的空間驟然間就被強行縮小了很多，讓他有苦不能說。
一邊是被拖入阿嵬茨的賣花小女孩死命地呼救，一邊是西莉亞、黑鴉死命拖住想要去救人的奧茲。兩邊對比強烈鮮明，可如果有人看到，沒有一個可以笑出聲來，只有沉甸甸的重量壓在心頭。
阿嵬茨龐大的力量充斥着有限的通道空間，眼神所捕捉到的內容都嚴重扭曲。而那個小小的女孩，雙手胡亂揮舞着，似乎還在期待什麽人的救贖，身體逐漸沉入不見底的深淵。
奧茲目瞪口呆地注視着一條鮮活的生命簡單消失在世間。
當通道徹底關閉，西莉亞和黑鴉松開了手，奧茲順勢跪坐到了地面上，愣愣地注視着方才吞噬了一個人，現在平靜得似乎什麽都未曾發生過的路面。
“奧茲你要送死也別選在我面前！”西莉亞怒吼一聲，難得對着奧茲動了真火氣。她拽住奧茲的劉海，逼迫對方和自己的眼睛直接近距離對視，眼神尖銳得仿佛要剖開他的靈魂，“你知道那條通道是通往哪裏的吧？還傻乎乎地湊上前救人？你是想我們全員給那個違法契約者陪葬呢，還是就你一個人去無意義地陪葬，留下其他人為你悲傷落淚，失去所有的希望？”
西莉亞根本不打算聽奧茲的任何辯解，只顧自己用不小的音量吼着實際上是兄長的奧茲，“你每次都是這樣，從來不把我說過的勸告放在心上是不是？！你以為犧牲自己就天下圓滿了是不是？！你以為自己離去不會有人在意不會有人傷心的是不是？！你以為能夠将自己的生死不放在心上很了不起是不是？？！！”
黑鴉一開始有想阻止西莉亞的動作，但在她一字一句地喊出那些質問後，他選擇了退居一邊，臉上一閃而過的是詫異和欣慰。
“西莉亞你在說什麽——”奧茲試圖掙脫西莉亞突然之間兇悍起來的氣場。
西莉亞眼睛眯起，語氣越發危險，“你還好意思問我？奧茲，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現在的心态有多危險？随便走錯一步就會喪命！不是游戲，一旦和阿嵬茨扯上關系，和潘多拉扯上關系，你沒有可能簡單抽身離開的！”
而身為四大公爵家族中貝薩流士家的長子，奧茲不過是提早接觸到了那些錯綜複雜的組織而已。
早就在六七歲的時候接觸到紛繁關系的西莉亞冷冷在心底補充道。
奧茲顯然是被西莉亞少見的氣勢給震住了。他半張大嘴，有點傻乎乎地看着西莉亞氣呼呼的面孔。記憶裏的西莉亞?貝薩流士是以溫柔可人的姿态出現在衆人面前，即使動怒也是微微的，如湖心泛起一圈圈微小的漣漪，哪裏有過火山噴發般的暴怒。就算是接受能力強大的奧茲也一時之間難以回神，只能乖乖聽西莉亞的訓斥和“教導”。
性格強悍的愛麗絲此時也沒有心情去理會自己欽定的下仆被妹妹拎着耳朵教訓，她的雙眼緊緊盯住方才違法契約者消失的地面，眼底是震驚和不可置信的情緒。至于黑鴉，他好整以暇地等待西莉亞火消的時候，根本不打算開口為奧茲開脫解釋。
口水浪費了不少，可眼見奧茲不過是被自己的氣勢所震懾，話聽進去的幾乎為零，西莉亞洩氣地松開了手，咕哝道：“……你到底要這幅模樣到什麽時候……傻瓜。”
能夠開導她的笨蛋哥哥的人在什麽地方啊啊啊！！！
西莉亞已經無數次湧起恨不得敲開奧茲的腦瓜子，看看裏面是不是神經搭錯線的沖動了。
見到西莉亞郁悶的神情，看戲很久的黑鴉上前，安慰性地拍拍西莉亞的腦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站在一旁沉默許久的愛麗絲澀澀開口，“這是怎麽回事？”
……？？？！！！
這回輪到西莉亞和黑鴉被刺激到瞠目結舌。
染血的黑兔子不知道違法契約者的下場？是這個世界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表示，雖然很辛勞地工作，但是沒有回應感到十分桑心……
作者君表示，雖然這部漫畫比較冷門，但是沒有回應感到十分沒有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