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Retrace Grim~重疊的影子
現場情形就是一邊的違法契約者和訂立契約的靈體，一邊是冷眼旁觀的西莉亞、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的奧茲、整理思緒的基爾巴特和惡狠狠地瞪着靈體的愛麗絲。
啊，還有用刀子不斷給靈體身上增添傷口的艾可。身手不錯，不愧是侍奉奈特雷伊家的人員。
發出這種毫無現場實感的人除卻貝薩流士家要粗神經起來絕對遠遠勝過長子的長女，西莉亞?貝薩流士之外不作他想。
感嘆完後，西莉亞就開始盡全力在尋找某個看好戲的人的身影，完全無視了奧茲求助的視線。而基爾巴特的斥責聲令西莉亞越發覺得自己是否應該順從暴力的沖動，稍微活動手腳。
“停手！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對付的對手！”基爾巴特焦急地沖打算再一次發起攻擊的艾可吼道，而下一個瞬間艾可就被靈體的觸手狠狠打中，摔到了附近的一條巷子中。
基爾，你太有烏鴉嘴的天賦了！雖然你的靈體是黑鴉，也沒有必要如此敬業啊。更何況你關心的對象和方向完全不對！人家是奉命前來，采取什麽方式來完成命令根本與你無關，這麽起勁擔心做什麽？
西莉亞陰森森地一笑：看來這十年來基爾和文森特相處得不錯啊？她是不是應該有點表現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才對？比如說，現在阻止已經恢複能夠重新投入戰鬥的艾可并且做好看好戲到最後的某位仁兄？她非常非常樂意再來一場知心話茶話會的！
要是這個違法契約者莫名的逃脫沒有潘多拉的人在背後動手腳，要她相信這個還不如直接讓她改姓奈特雷伊或者再去一趟阿嵬茨進行旅游！而且，竟然潘多拉組織沒有發現內部有叛徒？！四大公爵十年來到底是怎麽運行這個機構的？浪費錢財啊？？？
還有，憑什麽她和奧茲好不容易逃離了阿嵬茨，正打算着手幹點正事就不斷有違法契約者來打擾？說是巧合連鬼都不會信這種沒有絲毫說服力的解釋的！
貝薩流士家長女從蘇醒到今積累的怨念一下子爆發出來。雖然表現不是很顯眼，但原來在靈體攻擊目标中的她在開始無聲碎碎念的同時就被蟲直接剔除出攻擊名單，轉而面對正要掏出□□的黑發青年和他身邊的黑發紫瞳女孩。
但就某些方面而言，也是靈體直覺性地發覺惹惱眼下狀态的西莉亞?貝薩流士絕非一個好的選擇。
因為靈體攻擊的餘波，三人背後的石橋也開始了坍塌，奧茲只來得及發出一個單音節的“啊”就随着碎石朝地面呈自由落體運動。基爾巴特當機立斷沖向奧茲的方向，等西莉亞反應過來已經消失在石橋坍塌産生的塵霧中，氣得她狠狠跺腳，但又簡單确認了奧茲無事後重新投入尋找人員的工作中去。
而愛麗絲動作漂亮地跳躍後空翻，穩穩地重新站在了地面上，臉色變得冷凝又高傲。
違法契約者雙手抱頭，發出破碎的聲音，“嘿嘿……嘿嘿嘿……只剩下你了，黑兔子！”
西莉亞投以冰冷的視線。
愚蠢。基爾此刻肯定救下了奧茲，結合現在的情況，基爾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只有一種可能性。你居然還發出這樣狂妄的言論，最後絕對是死路一條。奧茲竟然還同情，自己選擇了修羅之路卻依舊不懂得思考為何物的人有什麽值得加以憐憫同情之類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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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緩緩綻放出豔麗又隐含着濃濃殺意的微笑，“要怎麽料理你這條醜陋的蟲子好呢？把你打到看不出原型？唔，既然如此，還是撕成碎片比較好呢。”
“什麽？”
“哼哼，放心好了！”身材嬌小的少女躍到半空，雙手握拳，“我會令你那醜陋的姿态看起來好看一些——”
巨大的黑兔子形象瞬間替換了少女的形象，飽含戰意和血腥味的話語回蕩，“把你漂亮地切成碎片！”
鐮刀舉起，劃出毀滅的圓潤弧度，“從我的眼前消失吧！你這低賤的家夥！”
男子在靈體被劃出一道長長傷口的同時捂住自己胸口，發出尖銳的慘叫聲，進而将暫時失去意識的奧茲給驚得快速恢複了意識。
“奧茲你再昏迷一會兒多好。”西莉亞皺了皺眉。她感到來自雙胞胎兄長的慌亂和急切和方才相比又上了一個臺階。她不明白，為了一個不過是經歷相似的小孩子，怎麽有必要如此維護肯定雙手沾滿鮮血的違法契約者。更何況，靈體受到傷害的話，契約者也會受到相同的傷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是常識？照理來說，不管是夏羅?蘭茲華斯還是紮古席斯?布雷克，就算是基爾巴特也會因為奧茲自身都是契約者這一點上早已告訴他才對。
“不行，愛麗絲！！不要再攻擊了！！”奧茲捂住胸口刻印的位置，惶恐地大吼。因為過于擔心先前遇到的小男孩的事情而令他忽略了心頭傳來的來自雙胞胎妹妹方面的不快和反對情緒波動。
黑兔子惡狠狠地瞪向自己的契約者，“別開玩笑了！嘲弄我的罪，我要讓它以死來償還！！”
眼睜睜地看着黑兔子揚高鐮刀沖向靈體，奧茲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不甘心，不停地在心中怒吼：“為什麽？？我難道什麽都做不到嗎？就只能旁觀而已嗎？我就不能阻止這一切嗎？”
“奧茲你稍微消停——”西莉亞脫口而出的斥責說到一半就被她生生咽下。因為從雙胞胎兄長那裏她感到了別的存在，不帶惡意，卻也沒有讓她産生任何突兀之感。
有別的什麽人在奧茲那裏……？
那種溫暖，包容的感觸，她似乎也在什麽地方遇到過……
一名年輕男子的形象朦朦胧胧在視野裏被勾勒出。
閃耀着黃金之色的發，調皮的笑容弧度，翡翠色的眸子，背景是永遠的陽光燦爛，還有美麗的花朵盛開的花園。
深埋在靈魂深處的熟悉記憶一般不受控制地湧現。
西莉亞單手扯住胸口的衣服，任金黃色的發絲飛揚，遮蓋住自己的面孔。纖細的身軀傲然站立在一片狼藉的城鎮一角，她的雙眸微微失神，周身再次出現空間的輕微扭曲。
【是傑克嗎……】某個聲音淡淡嘆息，曼妙少女的身影浮現在西莉亞渙散的翡翠色眸子中，卻又猶如隔了一層厚厚的紗般朦胧模糊，随後又消失無蹤。
“住手，愛麗絲！！！！”奧茲拼勁全身的力氣喊道。
黑兔子的形象剎那變回顯然無法适應這種劇烈變化的少女形象，之後被不知名的力量強行壓在地面上無法起身。而同時，西莉亞的雙眼重新聚焦，視野變得清晰，周身的空間再一次恢複了平靜。
當看清眼前的景象後，西莉亞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喘着氣站起身的雙胞胎兄長，也留意到由于方才席卷而過的力量波動暫時昏過去的侍從，“奧茲居然憑借自己的力量壓制住了黑兔子的力量？！怎麽可能？！”
“西莉亞，你看到菲利普的笑容了嗎？”奧茲搖搖晃換地朝目瞪口呆，站立在原地的雙胞胎妹妹走去。
西莉亞苦笑着，主動上前攙扶住體力打量流失的雙胞胎兄長，眼神裏有着一貫的溫度，“啊，我看到了。十分的真實，十分的，幸福。”
和你，截然相反的笑容啊。
“和我們完全不同的笑容呢。”奧茲接受了西莉亞的幫助，眼裏流露出深切的懷念和刻骨的悲傷絕望。
西莉亞輕輕笑出聲，“奧茲，你好像已經上了歲數的大叔哦。不需要用那種老頭子式樣的口吻感慨，我們才十五歲，正青春年少，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而那個名為“菲利普?威斯特”的男孩，注定要成為悲劇的主角之一。無人能夠拯救。即使他年幼，即使他滿懷希望，即使他心地善良。結局早已寫好，在他的父親踏上成為違法契約者的那一刻起，就和之前那個賣花的小姑娘一樣。
“西莉亞你不覺得，我們和他其實有些地方很相像嗎？”奧茲并未留意到雙胞胎妹妹心底冰涼的思緒，而是自顧自地往下說着。像是急切地要求得什麽人的認同一般。
“奧茲是指，家庭方面？”西莉亞繼續她淺淡的笑容，空餘的一只手則摸向自己口袋裏裝滿了子彈的□□，警告的眼神不加掩飾地投射向打算輕舉妄動的違法契約者，同時口吻依舊柔和，“更詳細點說，是雙親？”
母親早逝，父親時常不在家。
還是，你想說一個如此真摯地愛着父親，另一個則拼命想獲得認可卻反而遭到全盤否定？
那根本就不是相似，而是位于兩個相反極端的例子。
她緩緩将□□舉起，然後對準違法契約者的心髒位置，不去看奧茲詫異的表情。
“不要再愚蠢下去了，奧茲。同情違法契約者不是什麽明智的舉動。我不是不了解你的心情，不是不清楚你的想法，但要是讓我在那個孩子和你之間做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同情是一件好事，可同情心泛濫只會招致災難。”西莉亞硬下心腸，不客氣地說出她當前最直接的想法。但在觸碰到奧茲毫不退縮的視線後，她還是很沒骨氣地讓步了。她不希望那雙眸子裏只盛下滿滿的，要溢出的傷感和無邊無際的空虛。
“或者，你如果能夠讓他放棄以殺人獻祭來改變過去的念頭，我也會考慮做出改變。”西莉亞小聲地嘟囔道，□□的指向沒有分毫變化，可方才堅定的心境在瞬間又柔軟下來。連她自己都要唾棄自己這種毫不堅定的立場和随随便便更改決定的行為了。
但是，她也再清楚不過。即使與所有人為敵，她所維護的唯一兄長的請求，無法拒絕。
正如兩人間的血脈羁絆不會因為父親的偏袒而消失。
這正是她最大的弱點，亦是她無法根除的懦弱。
目送奧茲一步步走向跪倒在地，不斷掙紮着試圖起身的違法契約者，西莉亞将所有的無奈壓到最深處，以心止如水的狀态保持瞄準的姿勢，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一人前往說服工作的雙胞胎兄長的人身安全。
哼哼哼，文森特?奈特雷伊，你要是敢在這種關頭耍什麽手段，她絕對事後要你好看！
西莉亞?貝薩流士的唇畔綻放出一朵冷豔的笑花，決絕從剔透的翡翠色眼眸底處閃過。
堅強的身姿此刻如同傳說中守護人類的神明般高大，讓人難以想象，她不過是年僅十五歲的少女。更無法想象，她這般姿态只是為了同樣只有十五歲的少年，她唯一，至親的雙胞胎兄長。
另一廂，奧茲?貝薩流士邁着沉重卻堅定的步伐，緩緩靠近神色慌張，甚至是瘋狂的違法契約者。和西莉亞相同的漂亮祖母綠眸子裏是思考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怒火。
菲利普在他要追上艾可時怯生生的樣子一次又一次地浮現。
“大哥哥，我爸爸是出了什麽事嗎？”
“爸爸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雖然以前也常有這種事……”
“大哥哥，我不想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
那個孩子拽緊自己的袖口，淚光閃爍着這麽嚷道。
過去自己獨自一人蜷縮在房間的角落的記憶忽然複蘇，就好像發生在昨天般鮮明到心痛的地步。
最後一句話，更是生生打在他的靈魂最深處的位置。
“我，不想一個人！”
他的身邊有雙胞胎妹妹永遠不變的支持，有基爾巴特不變的忠誠。
可笑容裏卻始終沒有那個孩子的真切和燦爛。
他真心渴望的幸福，如果菲利普能夠獲得，如果這個和自己相似又不同的孩子可以獲得的話——
可為什麽……
奧茲的眸子裏怒火一下子拔高，連站在後面的西莉亞都吃驚到差點将□□扔下。
“為什麽你不陪在菲利普的身邊，而是要用這種方法試圖去改變過去？？？”
那個孩子需要的只是現在，不是過去！
“為什麽你不在他的身邊啊？？？”
那個孩子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為什麽？？？”
西莉亞深深嘆息，然後重新握緊□□沒有溫度的槍柄。
因為，身為人類的我們，永遠覺得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從不懂得珍惜手頭已擁有的美好與幸福。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離校手續神馬的真麻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