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Retrace Discord~破裂之音
“奧茲，你這個傻瓜做了什麽啊？！”西莉亞死命地拽住奧茲的手，恨鐵不成鋼地瞪住他有點底氣不足的樣子，“老實交代！！這個空間怎麽會這麽誇張地崩潰的啊？”
奧茲看起來十分心虛，“呃，難道是因為我之前的舉動才會……？”
“嗯？”西莉亞敏銳地捕捉到幾個字，雙眼危險地眯起，手下又加了力氣，“是你的緣故？奧茲？安全離開後給我好好解釋！你的腦筋都用在什麽地方了？？”
基爾巴特頭疼地看到即将上演的雙胞胎大戰的前兆，完全忽略了實際最大的危機是空間的崩潰和幾人要如何安全逃脫的問題。黑兔子愛麗絲十分好奇地觀察起大部分時間以沉穩示人現在卻難得暴走、顯露出孩子氣的蠻不講理的西莉亞，順便也将奧茲和她熟練的互動收入眼底，嘴巴扁扁但沒有說什麽抱怨。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基爾巴特大吼一聲，惹來雙胞胎古怪的視線掃視。他氣得要命，卻還是一字一句清晰地念道：“沒有獨角獸我們沒法回去。”
西莉亞的嘴角抽搐，雙眼瞪大，語氣十分不友好且不耐煩，“開什麽玩笑？！夏羅?蘭茲華斯在做什麽？這一次我好不容易得到機會旁聽四大公爵的會議的！”
沒等奧茲發話基爾巴特再次拔高了音量，“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基爾，你看起來總算有點男子氣概了。”西莉亞歡快地——又眯起眼睛，配合祖母綠的雙眸就像貓一樣慵懶。
結果是基爾巴特立刻閉嘴，看得西莉亞有些掃興，“我有這麽可怕嗎？”
奧茲憋住爆笑的沖動，正想拍拍西莉亞的額頭，從幾人背後忽然竄出一道黑影，再被什麽人用力地踢到稍遠的地方。弄得幾個人呆愣了幾秒鐘才急急去辨認眼前的場景。
“布雷克！”第一次大合唱。
紮古席斯?布雷克輕巧落地後扭頭打了個簡短的招呼，“噢呀諸位都在，平安無事比什麽都好啊。”
“這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事端！”第二次大合唱上演。
“那個是什麽？”奧茲的乖寶寶式提問把在場人的注意力拉到了那個黑影上。
西莉亞剛想撇嘴，忽然不知名的冰涼從胸口向四肢蔓延開，視野模糊一片，耳邊是愛麗絲有些不肯定的低聲自語，“你是……”
【笑臉貓，已經不行了嗎。】微微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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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黑影反複地念叨着一個名字，“愛麗絲……愛麗絲……”
【哼，阿嵬茨的意志。真是不錯的職位，格連設計的實驗果然是成功了。】
“笑臉貓會守護愛麗絲的……讓你悲傷的東西，所有傷害你的東西，笑臉都會替你除去……！”
【那麽——要不要試試呢？如果能把笑臉貓收為己用是個不小的助力啊，在我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如今。況且，随随便便起的這個名字也讓我不太愉快啊。】
紮古席斯?布雷克冷冷一笑，卻隐約帶着憐憫，“變得這麽醜陋，主動抛棄了希望并且得到的人的形态，阿嵬茨的意志有這麽重要嗎。”
【不過是碎片而已，偏偏擁有了巨大的力量。根本不值得成為信仰。】
空間的崩潰越發嚴重，甚至牽連到幾人目前站立着的地面，逼迫他們逐漸分散開來。可再這麽下去，幾個人都會和這個空間一起被吞沒到虛無之中。
西莉亞卻雙眼裏沒有聚焦、呆呆站立着直愣愣地望着笑臉貓的方向，弄得奧茲慌張不已，想盡方法不讓自己和西莉亞分開來以避免發生意外的時候這個不知道在走什麽神的妹妹再次發生意外。
“你們先行離開。”紮古席斯不着痕跡地瞟了眼似乎在發呆的西莉亞，道出類似命令的強硬要求。
基爾巴特卻偏偏沒有留意到他的視線的指向，習慣性地回了一句“就算這麽說獨角獸不在我們也沒辦法啊！”
“西莉亞！！你在看什麽？”奧茲見西莉亞明明站立在崩潰的邊緣卻毫無反應越發緊張，上前幾步拽住她的手臂，在看清那雙眸子裏的迷蒙後不禁提高嗓門，“西莉亞！快點清醒過來！”
“想要利用空間的崩潰和我們共赴黃泉嗎？”西莉亞沒有回答奧茲，不快又帶着幾分不屑地道出笑臉貓的計劃，唇畔牽扯出冰冷的弧度，祖母綠的眸子裏冷冽随着墨黑一閃而過。金黃色的長發在碎裂空間帶起的狂風裏揚起，遮擋住了她的決絕。
從少女擡眼将筆直的視線投向宛若幽靈一般的笑臉貓的瞬間，世界似乎在那剎那褪去了全部的色彩，只餘黑白兩色。時間也仿佛定格，在眼前的一切都像描繪細致的黑白素描。
可一秒鐘不到，所有的東西又都恢複了正常，就如同方才的都是錯覺般。繼續崩潰的空間，碎裂的黑白相間的地面，形狀不定的笑臉貓，眼神凜冽的紮古席斯?布雷克，想盡辦法護住奧茲和西莉亞的基爾巴特，沉浸在思緒裏的黑兔子愛麗絲。
“愛麗絲……”笑臉貓的喃喃随着軀體的消散最終也湮滅在虛無之中。
西莉亞劉海陰影之下的眼眸裏墨色快速淡去，清澈的祖母綠重新聚焦。她失神地注視着面前的無底深淵，不自覺地探出一只手臂，“笑臉貓，消失了嗎？”
“西莉亞！”奧茲氣急敗壞地把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站的地方有多危險的雙胞胎妹妹拽回身側，“不要再發呆了！我們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
“奧茲，別忘了，基爾的靈體黑——”西莉亞正想安撫兄長，可話剛說到一半地面的破裂起伏讓她一個不穩，直接摔進奧茲懷裏，貝薩流士家的長子不由悶哼一聲。同時，西莉亞、奧茲和黑兔子愛麗絲被迫和基爾巴特、紮古席斯?布雷克拉開一段不小的距離。
純黑色的高傲獨角獸站在三人面前，引頸長鳴後打開了回去的通道。
“等等小夏羅！布雷克和基爾還沒有——”奧茲扯着嗓子吼道，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西莉亞匆忙慌亂中瞄見基爾巴特驚慌失措的面孔和紮古席斯?布雷克陰沉的表情，但腦子怎麽也無法如自己所願的快速運轉反而暈暈乎乎的，也只好任空間轉換的不适感席卷全身心。還可以感覺到奧茲收緊的雙臂和緊張的呼吸聲，以及雙胞胎兄長胸中不甘的吶喊。
可是，她直覺地察覺到雙胞胎兄長身上有着微妙的變化。說不清道不明，但又确确實實存在着某種變化。沒有讓她感到更深的不安，反而是讓她從心底柔和下來的安撫的氣息。那是每次當她站立在失去自我的懸崖邊及時堅定拉回絲絲知覺的溫暖，那是每次當她近乎惶恐地發現無法壓抑靈魂深處掙脫層層束縛而出的某種存在之時溫和耐心指導她回複平靜的包容。
然而在她即将沉醉于其中前的瞬間，總有一個聲音尖銳地刺醒她，警告她，不可以放任自己接受這份安心。
因為那不是她所能觸及的世界。
耳畔是雙胞胎兄長的嘶吼：“我還有很多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啊——”
西莉亞眉頭一皺，“奧茲，你聲音太大了。稍微降低——”
“奧茲？西莉亞？你們怎麽——”
“什麽人？”
插|入的質問聲讓西莉亞的心情越發不快。想她貝薩流士家的長女何時遭到如此質詢過，更何況身邊的人還是貝薩流士家的長子，下一任家主。
當她擡眼後反應也和身邊石化的兄長差不多了。映入眼簾的是圓桌，身着眼熟的黑色點綴以白色制服的人員，用看到天塌下來的表情瞪住自己和奧茲的是代理執行貝薩流士家家主職務的叔父奧斯卡?貝薩流士。遠處是笑得很歡的蘭茲華斯女公爵，輪椅後紅棕色長發的男子面無表情。一頭黑發的男子伸出瘦骨嶙峋的食指對準正正好好降落在桌子上的三人。
這裏……好像……貌似……似乎……
“是趁四大公爵聚會時瞄準我等性命的嗎，染血的黑兔子？來人，抓住他們！”
好耳熟的聲音……
西莉亞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有點歇斯底裏、右手拄着拐杖的黑發男子，嘴角抽搐，為因自己的貪玩錯過的四大公爵會議的遭遇而默默落淚，“……奈特雷伊公爵……”
但她的聲音被莫名恢複成巨大黑兔子的愛麗絲的怒吼和奧茲想盡方法要讓愛麗絲鎮靜下來的喊話堪堪蓋過，只有推着蘭茲華斯女公爵輪椅的男子擡眼朝她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後迅速收回。戴着眼鏡、身着潘多拉制服的年輕男子則護在蘭茲華斯女公爵前，沒有留意到西莉亞越發頭疼的表情。
又來工作……她是不是會早衰？
“怎麽辦奧茲。殺了他們？”黑兔子愛麗絲對于被圍觀的情況萬分惱火，說出的解決方法令西莉亞也不禁冷汗直流。而她聽到自己被忽略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反正不是第一次。
奧茲當即駁回，态度強硬，“不行、絕對不行！！”
而西莉亞悄悄朝旁邊移動，她當然清楚當下唯一可能采取的行動就是——
“總之，先逃吧！”
囧着面孔縮在角落聽到奧茲聽起來大義凜然實際上更像是倉皇逃命的建議，西莉亞再三嘆氣。她必須盡快冷靜下來進行思考，不然連剛剛的眼色是什麽意思都解讀不出，日後大概就只能眼前一抹黑了。
目送黑兔子像提行李一樣将奧茲帶走再一陣風般的離去，西莉亞無意中擡頭想吸口氣卻愕然發現一個理應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物。正随意繞着柔順金發的手指登時頓住，下意識地将發絲往下拉了拉，唇角放平、繃緊。她翡翠色的瞳仁裏陰冷閃爍，盯住那個興味十足地站在高處俯視下面這個雞飛狗跳的混亂場景的金發異瞳的男子。
“在你的計劃中嗎，到目前為止的一切……我大意了，看起來紮古席斯?布雷克的性格也被摸透了不少。”她擰緊眉頭，朝蘭茲華斯女公爵身後的男子那裏投去一眼，收到看似漫不經心的回應後她眨眨眼睛，再示意性地将對方的視線引導到挂着詭異笑容的文森特?奈特雷伊上。而被鎖定的目标并未發現站立在從上方觀察的死角裏的西莉亞，帶着滿意的表情轉身離去。而西莉亞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還留在現場的人們身上。
蘭茲華斯女公爵笑得十分輕松，“哦呵呵，我身體情況剛有好轉來參加會議，沒想到會發生這麽了不得的事情啊。”
明明樂在其中，不愧是将巴爾瑪公爵吃得死死的人。
“蘭茲華斯女公爵，您好像很樂在其中的樣子。”先前護在兩人跟前的男子局促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架，道出西莉亞的腹诽內容。
蘭茲華斯的女當家繼續眯眯眼地笑，“雷姆，那絕對是你的錯覺啦錯覺。”
“雷姆、雷姆。”奧斯卡?貝薩流士神神秘秘地沖男子招手，而看到這個場景的西莉亞不禁翻了個白眼，聳聳肩後混在人群中去追趕先行離開的奧茲和黑兔子愛麗絲。她已經清楚地看到奧斯卡叔叔額頭的冷汗了，之後肯定是要把隐藏奧茲的艱巨任務硬性|交給雷姆，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可能了。畢竟，自己叔父的個性和行動模式她還是挺了解的。
但是，“獵人頭事件”幾個飄進她耳朵的詞語還是引起西莉亞的一陣警覺。難道事件，還沒有解決？那麽現在的四大公爵會議，布置了相當數量的潘多拉的正式契約者作為警衛的可能性極大。奧茲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雖然這麽擔心着，西莉亞沒有停下腳步，同時強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了這次莫名的回歸地點和文森特?奈特雷伊那意味深長的表情和行動上。按理來說，夏羅?蘭茲華斯是會對奧茲的話進行回應，如果什麽聲音都沒有最大的可能是失去意識，或者是被迫無法回應。可要是失去意識，是無法使用靈體?獨角獸的。但若是被迫不做出應答，可使用靈體和确定降落地點也需要本人的意志，又不是說出口的命令，旁人無法得知也無法确認。
能夠操縱人的意識這種事情——
思路在這裏猛然停頓，一個可能性驟然浮現在腦海中，西莉亞只覺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住的恐懼。
如果騷亂的目的是不讓人注意到自己的行動的話……在那一次失敗的襲擊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的巴斯卡比魯的成員……對于紮古席斯?布雷克過去的了解和性格、以及現在重視之人的清晰印象……
叛徒叛徒叛徒叛徒叛徒背叛者背叛者背叛者背叛者……
“嗚！”西莉亞驟然間停下腳步，死死按住不知為何刺痛的頭。兩個單詞不斷地回旋，還有各種聲音在怒吼，內容也就只有這兩個單詞。
庭院裏一陣喧嘩，心口傳來的緊張感逼迫西莉亞從古怪的境地中回過神，一步一步緩慢地朝着潛意識裏認定的奧茲所在的位置挪動。她按摩幾下太陽穴，再用力甩甩頭，盡力讓頭腦保持清醒狀态，同時也不忘關注周圍潘多拉成員的動向以決定自己之後應該如何行動來保證奧茲的安全。
體型巨大的手持鐮刀的黑兔子十分惹眼，讓西莉亞方便地确定了雙胞胎兄長的位置。而眼前的靈體也使得西莉亞正視方才匆忙中被她所忽略的一個事實：愛麗絲恢複了黑兔子的樣子，也就是說黑鴉的封印被解開。原因就是為了回到這裏，基爾巴特使用了黑鴉的力量，封印也就自然消失。再往前推，是因為基爾巴特和紮古席斯?布雷克被留在了另外一個空間中。
新的疑問：為何獨獨将那兩人留下？
思考在這裏就被截斷。
【不可以噢，愛麗絲。】熟悉的男子的聲音，帶着無可奈何的寵溺，從奧茲那裏傳到了西莉亞的靈魂深處的某個角落。
正要發火的黑兔子不知被何人強行變回了少女的姿态，令衆多打算攻擊的潘多拉成員措手不及。可領頭的男子不由分說地沖上臺階，欲要抓住跌坐在地、低着頭的奧茲，手卻中途被奧茲用力打開。
“私に觸るな（*注）。/不要碰我。”那個少年冷冷地說道，然後擡腳将男子踢下了長長的樓梯，動作和黑兔子愛麗絲所作的分毫不差。
西莉亞半張大嘴，思維近乎停滞，“那不是奧茲……他除非是在會見四大公爵……但是，這個稱呼是……”
她從站起身來的奧茲的身上看到了曾經見過的、與奧茲十分相似的年輕男子的形象。優雅中帶着調皮，溫和中帶着堅定。
金黃色的長發在腦後編織成辮子，貴族的長衣和精細的花紋，排扣的長靴。
更令西莉亞不解，但又安心的是那雙眸子。
和貝薩流士家孩子，特別是長子長女相同的，毫無瑕疵，如同上等祖母的碧綠色眼眸。
如同清流一般，足以看穿世間一切的，剔透的翡翠瞳仁。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注：奧茲一般使用的自稱是“俺”，男性使用，而且比較自傲，面對年長者是不可以用的。傑克使用的自稱則是“私”，男女都可以使用，沒有特別的等級的限制。
傑克大人的賣相很好。
頭腦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