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Retrace Under Truth~幕後之人
因為前一天晚上喝過頭,在接近正午時分的時候,西莉亞才頭疼欲裂地睜開了眼睛。隔着厚重的窗簾都可以看見明媚的陽光,被子的一角已經被曬得有些溫熱。但是暫時分配給她的卧室卻是一片寂靜,連外面的動靜都聽不到。
“早知道就不要求隔音效果了……”西莉亞低聲嘟囔着,從床上坐起身子。長發因為昨晚睡姿的随意而淩亂不堪,似乎還有點分叉的跡象。
但這并不是最讓她懊惱的。
依舊刺痛的腦袋才是最大的問題。宿醉啊,她,西莉亞·貝薩流士,人生頭一遭宿醉了!!!完全違背她所接受的教育和自身的理念,如果被父親大人知道的話——碧綠的眸子裏一時失神——沒有這種“如果”。還有就是……
“似乎和蘭茲華斯女公爵約定的時間是——”她邊匆匆忙忙更衣邊朝室內的鐘看去,“十一點十五分。好吧,還有将近兩個小時,祝我好運。”
簡單的梳洗後熟練地換下綢緞的睡衣,西莉亞站在衣櫃前猶豫片刻後選擇了一襲米黃色配合純白雪紡的長裙,再加上一條米色的羊皮披肩。那些繁複的花紋墜飾不符合她的性格,簡約風格是她的最愛。
将細細的白金項鏈挂到脖子上,貝薩流士家的長女對着鏡子中自己的形象微微一笑。
“西莉亞,你醒了?”門被推開後,奧茲揉着眼睛走了進來。見到已經準備完畢的妹妹,他十分直接地問道。
皺眉盯住兄長明顯是倉促間換好的衣服和領口歪歪斜斜的領結,西莉亞再細細打量自己一番,确定整潔幹淨後幾步跨到了奧茲的跟前,伸手——
拉、扯。
“進房間前要敲門的常識去哪裏了???如果我正在換衣服你打算怎麽辦???”驟然拔高的嗓門顯示了西莉亞此刻非常不好的心情。
應該說是糟糕透頂。
淑女的矜持啊,貴族少女應有的禮節啊,在別人家做客需要遵守的禮儀啊,統統被遠遠丢在腦後。
西莉亞磨磨牙,暫時将對侍從的教導往後延,雙眼噴火地逼近被她的氣勢吓得直往後退的兄長,“以前肯特女士教導我們的時候是怎麽說的,奧茲?”
“呃……西莉亞冷靜,我不過是忘記敲門而已,能不能先把這麽恐怖的表情收回去……”
斜眼死盯住兄長,直到他腦門上滴下冷汗,西莉亞冷哼一聲,低下頭去幫忙調整他胸口的領結,順便也不忘拉平整有些皺巴巴的衣服。雖然平日裏她的穿着不是沒有傭人的幫助,但是好歹也還是知道基本的着裝步驟和需要的注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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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像這個笨蛋哥哥,切。
西莉亞不滿地用力收緊領結,忽略奧茲快要窒息的神色,“好啦,笨手笨腳的,連衣服都弄不好。我今天有計劃,你乖乖待在這裏,不要再随便走動了。”
“西莉亞,你的口氣……是不是颠倒了,我們的位置?”奧茲在西莉亞松手後的第一時間就趕忙将領結稍微弄得松垮些,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常呼吸。
“我想,介于這段時間你的表現,我的确需要懷疑是不是我們兩個的立場從一開始就搞錯了。”西莉亞淡淡說道,同時将那枚精美的飾物別在了胸口的位置,擡手将垂到胸前的幾縷流金色發捋到身後,“還有,潘多拉組織似乎找你有事情,多留個心眼。”
奧茲呆住幾秒後,慢慢垂下腦袋,語氣平淡,“啊,我明白。”
兩雙相似的祖母綠的眼眸相對。
額頭輕輕碰上。
宛若祈禱一般虔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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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莉亞百無聊賴地托住下巴,而跟前的巴爾瑪公爵也不言不語,一頭深紅色的長發為因為和靈體締結契約的影響而停止生長的年輕面孔增添了幾分奇異的光彩。兩人在偌大的劇場裏選擇了兩個相隔不遠的位置,一個翻閱着手頭的文件,一個則半眯着眼思索着什麽。
莫名其妙,奧茲要求見巴爾瑪公爵自然在她的預料中,趁機确認紮古席斯·布雷克的身份也無可置疑。但為什麽她就必須從一開始就老老實實待在這個空無一人的劇場裏等候啊?!自己身為合作者,巴爾瑪公爵的靈體制造的幻影就算看見也會自然當做虛幻,那種五光十色的虛僞有什麽值得一看的。
“安分些。”巴爾瑪公爵不輕不重地開口說道,視線卻并未放到西莉亞身上。但是她卻感到一陣陰冷,從那聽似平淡的語氣裏讀出了些許怒意和不耐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西莉亞不快地垂下腦袋,默默回想起自己掌握的情報。
之前将基爾和紮古席斯·布雷克兩人留在笑臉貓的地盤的原因是弄明白了。聽說好不容易到手的,由黑兔子愛麗絲的記憶凝結而成的鈴铛被一心追求百年前真相的紮古席斯·布雷克親手毀去,只為了得到能夠救夏羅·蘭茲華斯的解藥。而要求正是文森特·奈特雷伊提出的。
也就是說,利用将基爾和奧茲分開的機會,逼迫基爾使用黑鴉的力量離開異界,從而使事先就被預訂在四大公爵會議現場降落的黑兔子顯出原型吸引住潘多拉組織的注意力。一旦和奧茲分開,向來将主人放在第一位的基爾會毫不猶豫地使用黑鴉的力量,不需要有時間差存在的擔憂。留下紮古席斯·布雷克是因為必須有一個最快解讀夏羅·蘭茲華斯去向并且最有可能拿到了記憶碎片的人選,交易要在騷動結束前快速完成,不然就沒有了意義。
可是關于文森特·奈特雷伊和巴斯卡比魯之間有聯系一事,她沒有掌握到決定性的證據。所以,再懷疑,再不滿,她只有暫且——保持沉默。
“你似乎并不驚訝,老夫答應了你兄長的要求。”巴爾瑪公爵的一句聽起來是陳述句又是問句的話打斷了西莉亞的思路。
她無力地悄悄翻了個白眼,略微調整了一下坐姿,斟酌着語句又帶着她的尖銳開口回答道:“巴爾瑪公爵,您早就認定奧茲會帶上紮古席斯·布雷克,心心念念地确認那個男人身份和他空白時間段裏遭遇的機會主動來到面前,會有人拒絕嗎?更何況,自從奧茲帶着黑兔子現身在四大公爵會議上,您不是一直想正面和他談談嗎,從二十五年前起就從未在大衆面前露面過的貝薩流士家正統的繼承人?”
見到公爵翻閱文件的手停下,西莉亞翡翠般的眼眸裏自嘲之色一閃而過,“我不過是父親大人主動帶給您的一枚棋子,一張不錯的牌而已。你真正需要的不是我這位傳聞中的繼承人,而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能帶給您的,奧茲一樣也能。甚至,他能夠帶來的更多,更能引起您的興趣。”
利落地合上手頭的文件,巴爾瑪公爵深色的眸子朝似乎有些自暴自棄的西莉亞直直望去,精美的折扇随之展開,“你是否誤會了什麽,貝薩流士家的女孩。老夫依仗你不少,這一點沒有虛假。另外,你的兄長根本還沒有明白立場和情況,老夫可沒有心情陪正在摸索前進道路的小鬼浪費時間。”
“另外,”稍微停頓片刻,巴爾瑪公爵的目光停留在西莉亞胸口的飾物上,瞬間銳利如出鞘的寶劍,“老夫在正式考慮為你更換一個侍從。得到黑鴉的承認确實難得,但是黑兔子的力量太過強大,而且,可惜沒有相對的頭腦……”
還真是一針見血,關于基爾的個性和一牽扯到她和奧茲就亂了陣腳的作風。換種難聽的說法,就是愚忠。的确,離不開基爾的是奧茲,并非她。畢竟奧茲的身手還真是……令人無時不刻不擔憂他的人身安全。
搖搖頭,西莉亞苦笑着擡頭,伸出手指點點空無一人的劇院,“巴爾瑪公爵,時間要到了。”
奧茲等人的馬車算算時間差不多要到劇院,而雷姆早就應巴爾瑪公爵的要求站在門口等候。她則是不願太早露面,選擇了和巴爾瑪公爵一起坐在劇院裏等候戲碼的上演,雖然演員正是受邀前來的客人。但是,寧可當觀衆也不當演員,這是她堅守的原則之一。
況且,她并未全盤接受巴爾瑪公爵的說辭。奧茲不過是現在剛好處于所謂的“成長期”,當他跨出這個門檻之後,誰知道她會不會被“雪藏”。
一抹冷色在貝薩流士家長女碧綠的眼底蔓延開,流轉間那雙剔透的眸子越發如同上等的綠松石。
而在聽見奧茲清朗的嗓音後,雙眸裏淺淺的笑意代替了方才的冰冷,帶着同樣淺淡的暖意和些許笑意閃爍在眸子中。
不過幸好,如今的奧茲走出了過往的陰影。她多多少少也就不需要時刻提心吊膽的了。
“希望他們喜歡老夫特意準備的舞臺。”
西莉亞聞言後慢慢擡眼,映入眼簾的不再是空曠的劇場,而是滿席的劇院,舞臺上正演出着傳統的劇目。滿目都是衣着華貴的貴婦人和上層貴族,淺笑低吟中夾帶着各色精心調配的香水味。
她冷冷一笑,目光繼續朝上方的包廂望去。
優雅淺笑的蘭茲華斯女公爵和手扶輪椅的年輕男子的形象映入眼簾。
整個身子如同球形組成的古怪男子站立在包廂的天花板上,對着奧茲幾人唠唠叨叨。還不忘拿下頭頂的帽子,往裏一個勁倒着紅茶,液體也就自然違背自然定理,一滴不漏。
如她所預料,這樣一來,前幾日的拜訪沒有白費。
下午茶時間浪費腦細胞和有着嚴重腹黑的蘭茲華斯女公爵打交道雖然累了點,不過看在精美茶點的份上也不算太糟糕。而且,她真的很期待過會兒巴爾瑪公爵的臉色。僅剩的小小娛樂之一,相信沒有人會忍心剝奪的。
那麽,奧茲,你的回答,是否會與巴爾瑪公爵的分析相同呢?
不要再一次……讓她失望。
退路早就不存在了,從他們都跨入潘多拉組織的時候開始。
“貝薩流士家的孩子,有點出乎意料呢。”冷不丁,巴爾瑪公爵的評價傳入耳中,西莉亞才發覺自己又嚴重走神。包廂露臺上站着的,除了蘭茲華斯女公爵兩人外,就是露出惶恐外加不知所措神情的侍從。奧茲、黑兔子愛麗絲和紮古席斯·布雷克不見了蹤影。
她垂下眼簾,遮擋住閃爍不定的目光。
追逐希望,追逐光明,追求真相。但是或許,他們所瞄準的目标,恰好是相反的存在。
“不想知道他剛剛的回答嗎?”耳邊再次響起巴爾瑪公爵不乏試探的話語,“老夫記得,你很在意這個兄長的。甚至到不惜和你父親,紮伊·貝薩流士翻臉的程度。”
“那麽久遠的事情,我都快忘記了。巴爾瑪公爵竟然還記得,真是令我驚訝。”西莉亞不輕不重地回答道。
巴爾瑪公爵也不惱,“也不是特別久遠。對于別人是十三年前的往事,對于你而言,不過才過去三年而已。老夫相信,你不是忘性很大的人。”
西莉亞暗暗不快,但是一時又沒有找到奧茲和黑兔子愛麗絲的身影,只能繼續應對,“我只能猜測,奧茲給出的答案是比較和您心意的?”
“比起‘我想要知道自己的罪孽’,老夫确實更加欣賞‘想知道自己能為了周圍的人做些什麽’這種更加努力向前的答案。”
“……是這樣嗎。”
“你并不驚訝。”
“但是巴爾瑪公爵,您吃驚了。”
“承認一次也無妨。老夫也挺享受偶爾的意外的。”
“真是一場不得了的鬧劇。”輕佻中滿是磁性的男性嗓音打斷了兩人少有的簡潔對話,卻是對着圓滾滾的“巴爾瑪公爵”說的。不管是西莉亞抑或是巴爾瑪公爵都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本提出見面要求的是奧茲君,卻特意招待我前來。之前不管我怎麽要求都不肯見面,這次竟然借着和奧茲君會面的機會将我拉來。真正想要見的人是我吧,巴爾瑪公爵。從我這裏有想要的情報,卻繞這麽多彎子。”
那個男人注定是無法忍到最後的。
紮古席斯·布雷克冷冷地說道:“你調查了我的過去。”
從眼角留意到巴爾瑪公爵不加掩飾的興味十足的表情,西莉亞淺淺一笑。
圓滾滾的“巴爾瑪公爵”露出扭曲的笑容,“啊啊啊,終于找到了,紅眼的亡靈、凱賓·萊格納德喲——!!”
紅眼的亡靈,凱賓·萊格納德,紮古席斯·布雷克。你到底為何人并不重要,最渴求的,是埋葬于時光洪流中的,隐藏于最深的黑暗之中的。
那個懷抱玩偶,被人偶們環繞,紅色獨眼貓咪忠心守護,跳躍又靜谧的,純白色少女。
流光都會凝固的存在。
混沌中的純淨。
狂亂中的寧靜。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數目與留言數目的鮮明對比……好吧,雖然比另外一篇重新發的綜漫好很多……
這難道就是平日BW太多的報應麽麽麽(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