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Retrace Decision~抉擇
被半扣留在巴爾瑪公爵身邊的西莉亞對于巴斯卡比魯占領了潘多拉沒有表示出過多的感觸。四大公爵家族中，蘭茲華斯家的當家受了重傷，奈特雷伊家徹底覆滅，剩下的兩個養子是巴斯卡比魯家族的人，巴爾瑪家表達了歸順，而英雄的貝薩流士家……
“父親嗎……”西莉亞·貝薩流士翻閱着解讀完畢的亞瑟巴爾瑪的筆記，心頭一片平靜。
指尖劃過記錄着驚心動魄事實的文字，她反倒是輕笑起來，“原來是這樣。阿嵬茨的核因為得到了容器反而引發了各種崩壞，卻固執地要保護好蕾西留下的東西。”
來到這個世界的黑愛麗絲用自裁放棄了得以和白愛麗絲·阿嵬茨的意志溝通的媒介。而白愛麗絲也察覺到了異常，又因為意志無法自我傷害所以拜托了黑愛麗絲來破壞自己的記憶。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染血黑兔奧茲的力量是必需的，所以黑愛麗絲硬性奪取了染血黑兔的力量。卻偏偏在要破壞白愛麗絲的記憶時遭到了阿嵬茨之核的阻攔，傑克也摻了一腳。
這麽一來，之前找到的那些記憶碎片并非黑愛麗絲的，而是白愛麗絲的。難怪，弄得所有人都認為傑克是個溫和開朗的好人。
“因為核的出手，所以傑克的靈魂才會變成碎片的吧，又恰·好落入了意志的記憶碎片裏得以保留下來。他的靈魂無法進入輪回很大的原因八成是這個了，身體的時間不停循環……”
“活着的亡靈。”留意到亞瑟·巴爾瑪顯然是飽含驚懼得出的這個結論，西莉亞眯了眯雙眼，“恰如其分。”
旋即聯想到自身，她重重地合上的手頭的筆記，仰頭朝後靠去，“真是的……不是說蕾西剩下的只有記憶碎片嗎？那片黑暗是吞噬一切的存在才對，到底是怎麽回事？”
先前被連番的過往轟炸，再加上蕾西話裏話外表明“西莉亞·貝薩流士”的存在并不重要的意思，她一個不留神就被奪去了身體的控制權，差點沉睡在意識空間內。現在雖然勉強拿回了主導權，但是她很明顯地感覺到了和以往的不同。
她自身的意志力量在快速地消退。就仿佛……被什麽不知名的力量吞噬，然後加諸蕾西那方一樣。
奧茲到底差不多徹底掌握了傑克身體的控制權。兩人的情況似乎截然相反。可問題在于，自己的的确确是紮伊·貝薩流士的女兒，和艾達是實打實的姐妹。眼下的情況實在是令人費解。
想起被分別囚禁的兄長和紮古席斯·布雷克，西莉亞開始感到了頭疼。畢竟，她自身的武力值和巴斯卡比魯一比，和不存在沒兩樣，而偏偏能力最強悍的瘋帽子現在也失去了自由。在巴爾瑪公爵告知計劃後，她第一時間要求把瑪麗派遣到雷姆身邊以便防止這位巴爾瑪公爵的忠誠部下無法理解主人行動深意，可現在看起來被束縛住的反而變成了自己。
沒有訂立契約的靈體，她根本不可能幫助奧茲逃出牢籠。可是他們必須離開。
該怎麽做——
“看得差不多了吧。”巴爾瑪公爵的出聲打斷了西莉亞的苦苦思索，“老夫可是要去會一會現任的格連·巴斯卡比魯了。”
她很順從地遞出了筆記，“因為他也不知道造成現狀的真正原因？”
“哼，就這一點來說，不得不佩服傑克·貝薩流士這個男人。謀略本領真是一等一的，若性格和目标沒有扭曲到那種程度的話……”
“沒有扭曲，他也不可能這麽算計了。”西莉亞很疲倦地反駁。畢竟，傑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蕾西，而蕾西本身的個性……也稱不上正常。個性簡直可以稱得上死板的奧茲華爾德原本就被妹妹吃得死死的，外加一個演戲成本能的傑克，還有各種謀劃的萊維，他能夠順順利利才叫見鬼。
巴爾瑪公爵斜睨了耗費心力培養的少女，“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在。”旋即将随身的折扇攤開遮住大半面孔，只露出一雙閃爍着精光的細長眸子，“聽說巴斯卡比魯有位雙重人格的成員，其中一個人格似乎相當在意‘奧茲·貝薩流士’，估摸着這個當口已經在去見他的途中了吧。”
西莉亞聞言雙眸閃了閃。
按照布雷克的說辭……文森特·奈特雷伊身邊的艾可正是當年操縱基爾弄傷奧茲的茲拜。
她的确需要這麽一個機會去見一見毫不抵抗任自身被巴斯卡比魯束縛住的奧茲了。分明取回了黑兔子的力量卻不去使用是幾個意思？認命？自認為沒必要抵抗？
開什麽玩笑！
憑什麽要老老實實按照傑克的構思往下走？她不樂意！非常不樂意！也堅決反對！
貝薩流士家的長女沖巴爾瑪公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以一貫端莊的模樣朝着地牢前行。作為巴爾瑪公爵親口承認的人，她得以順順利利地走過完全被巴斯卡比魯占領的潘多拉的角角落落。在看到洛蒂帶着人從地牢入口處出來的時候，西莉亞下意識地将自己藏在了陰影裏，目送他們離開。
她注視地牢的入口半晌，握緊雙拳逼迫自己不再太多受到眩暈的影響，保證神志清醒後才跨出了步子。
往深處走的途中，西莉亞隐隐約約聽到了奧茲爽朗的笑聲。
如果能夠這樣笑出聲的話，那麽情況應該還沒到最糟糕的地步。
她略微松了口氣，繼續小心地往深處走去。此時斷斷續續傳入耳中的是艾可的聲音，“向奧茲少爺開槍不是基爾巴特大人的本意。”
西莉亞無聲地嘆息。因為基爾是奧茲華爾德的侍從，更是曾經被選定的下一任“格連”，所以他是比巴斯卡比魯家族中的任何一人都牢固被束縛在“格連”這一存在上。當時只要裏奧、不、是奧茲華爾德開口，基爾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不對！奧茲少爺和傑克是不同的人！”
“一樣的。”
“一樣的啊。”西莉亞聽到奧茲如此平靜地說道，整個人仿佛被浸入冰水之中。
先前的目眩再次襲來。
她勉強一步一步往亮着燈光、傳來奧茲聲音的地方走去。再近一點才可以。
“這具身體是屬于傑克的。”
“只不過是……傑克·貝薩流士的身體由于阿嵬茨的力量變得年輕，然後染血的黑兔·奧茲擅自使用了而已。”
“這副肉體不過是壞掉的時鐘。倒退的指針在身體退回嬰兒時轉而向前刻畫時間，當身體成長到傑克的最終年齡時又開始重新倒退。通過如此不斷的重複，傑克在這百年間一直活着。”
西莉亞看到奧茲雙手被束縛在背後，蹲坐在刻畫着壓制契約者圖陣的地面上也不失優雅，臉上是标志性的溫和笑容。但是，那雙翡翠色的雙瞳裏沒有半分光亮。
“但是，靈魂就不一樣了。”
“傑克破碎的靈魂被吸入愛麗絲的記憶碎片裏，身體裏僅存的靈魂火焰每當身體時間倒退到起點就會被燃燒殆盡一部分。最後留下的，是失去了一切力量和記憶，陷入沉睡的染血黑兔的靈魂。”
“那就是我啊。”
奧茲這麽輕聲地給出了結論。
“歸根到底，奧茲·貝薩流士這個人就不存在。”
西莉亞面色煞白地站立在困住奧茲地牢不遠處，耳旁回旋着他自我否定的話語。
“我明明只是靈體……只是個玩偶而已。是個冒牌貨而已啊。”
胸口有着隐隐的刺痛。更多的卻是不屬于她的空虛感和自我嘲諷。
【你看，小女孩。他幹脆地否定了你一直以來的努力成果。】
【放棄了給了他名字的愛麗絲，放棄了回憶起一切卻仍舊試圖維護他的侍從。也放棄了你這個從小到大站在他身邊，鼓勵他，擁抱他，肯定他的人。】
蕾西露出甜蜜的笑容站在西莉亞面前，【你準備怎麽辦呢？】
準備……怎麽辦……？
西莉亞勉強勾了勾嘴角，随後疲倦地合上了雙眼，放任自己沉入深深的黑暗之中。
她很累了。既然奧茲都放棄了，那她還在執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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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蕾西拎起裙擺繼續往前跨出一步，讓自己沐浴在燈光之下。她才站穩就感到了一陣地動山搖，不得不朝前踉跄了幾步。
無視了奧茲和艾可由于自己出現而露出的訝異神色，她擡頭看了眼天花板，“那應該就是最後一個封印。比預定晚了不少，不過也罷。作為格連的自覺和記憶完全恢複了才對。啊，不知道奧茲華爾德會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面對萊維呢？”
“……西莉亞？你在說什麽？”奧茲驚疑不定地打量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姣好面龐。
蕾西在奧茲面前半蹲，展露出一個西莉亞·貝薩流士從不會有的妩媚笑容，“呀，你好，小男孩——奧茲。 ‘奧茲’這個名字要我叫起來有點別扭啊。”
“我帶給那個孩子的兔子玩偶居然會用傑克的身體和面容和我對話，世界太奇妙了。這樣面對面和你說話是第一次呢。”
奧茲的雙頰瞬間褪去了血色，“兔子玩偶……你是，蕾西——！！”
“正确。”蕾西笑眯眯地直起身子，看到奧茲也匆匆忙忙地站起來，一臉慌亂，“西莉亞呢？西莉亞怎麽了？”
“可憐的小女孩，好不容易奪回了身體的主導權，卻偏偏聽到你剛剛說的話。”蕾西瞥了眼茫然失措的艾可，挑了挑眉，“壓制不住靈體而被分裂出來的性格？唔，也不太對，感覺是刻意制造出來的。巴斯卡比魯家果然是什麽樣的人都有。”
奧茲慌亂地沖到栅欄前，近乎忘記了自己雙手被束縛的事實，“西莉亞？西莉亞？你聽得到嗎？”
“沒用的，小男孩。”蕾西往後退開一步，一手卷起肩頭的金色發絲後略略皺起了眉，“你的妹妹、啊不，不是‘你’的妹妹呢。是艾達·貝薩流士的長姐，貝薩流士家的嫡長女，貝薩流士家的真正繼承人，西莉亞·貝薩流士，她已經選擇永遠地沉睡了喲。”
她略微蒼白的面上浮現出一絲不屬于蕾西的憂傷，“她反複地告訴你，能夠證明你的存在的只有你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的評價。她那麽地努力，想要讓自己能夠堂堂正正地和你并肩前行，減輕你的負擔。”
“這麽多年了。但是，你卻這麽輕輕巧巧地否定了‘奧茲·貝薩流士’，否定了整整十五年的歲月。那麽，‘我’所做的一切，‘我’所堅持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眼見奧茲懊悔得快要落淚，祖母綠的眸子裏湧上了屬于他本人的光彩，貝薩流士長女的面孔上卻換上了蕾西輕佻的神情，“小女孩很倔強，也很堅強。可惜，你示弱得太快，也太過幹脆。”
回想起分明回憶起傑克所做的一切，卻依然毫不猶豫地站在了認定的主人——奧茲·貝薩流士和西莉亞·貝薩流士一邊的基爾巴特·奈特雷伊，蕾西掃了眼仍舊不明白自己話語深意的奧茲。她并不打算在這裏說穿，反正很快就會有一個讓小男孩的侍從表達衷心的絕佳場面。
不過在小女孩安排的後手彙合之前，她還是繼續裝扮成西莉亞·貝薩流士比較好。而且看小男孩的樣子，肯定還指望小女孩能夠回來。
幾人的背後傳來的腳步聲。蕾西瞬間将表情調整為驚訝中帶着些許惶恐，扭頭看向滿臉沉重的洛蒂。
“你是小男孩的……”顯然對方也沒有料到“西莉亞·貝薩流士”的在場，立刻表露出遲疑的神色，但是很快褪去，“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小男孩。”
蕾西嘴角掠過一抹冷笑，靜靜地伫立在原地任洛蒂投來同情的眼神。
果然。
主導的不是這一任的“格連·巴斯卡比魯”——裏奧。因為奈特雷伊家那個沖動鬼的事情和小女孩三番五次的語言打擊，再加上之前的勉強，現在他已經徹徹底底地躲了起來。
就算傑克這次沒有用奧茲來破壞保護世界的鎖，責任感強烈的奧茲華爾德依舊認定奧茲的存在太過危險了。所以是……處決？
這可不行。“染血的黑兔”是那個孩子送給傑克的禮物，她可是決定之後要接手的。
蕾西默默地跟随着幾人前行，很快就看到了手持一把相當眼熟的長劍的裏奧。
屬于埃利奧特·奈特雷伊的佩劍。奈特雷伊家族的鑰匙。
她垂下眼簾，不去直視眼前那人。面孔是她不熟悉的，但是那個神情……是哥哥。
奧茲也一眼就判明了實情，“你，不是裏奧吧。”
“我沒有讓那個出現的意思。”
“百年前的悲劇可以說是因為我的天真才發生的。過錯要由自己親手修正。”
蕾西聽到這句話語在心底嗤笑一聲。
歸根究底，最佳的解決方案是破壞萊維的實驗了？否定阿嵬茨的意志的誕生。啊這麽一來，殺死傑克不可行，那麽——
“我要回到過去，親手殺死蕾西。”
“這樣一來，傑克和巴斯卡比魯的連接點，愛麗絲和阿嵬茨的意志，還有你，染血的黑兔，都不會出現。”
早就被奧茲華爾德親自放逐到阿嵬茨黑暗之中的蕾西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她還是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
你明明已經……親手殺死她一次了啊，哥哥。那個時候的悲傷和不舍是騙人的嗎？
響亮的木倉聲打破了空間裏的寂靜。
蕾西擡眼望去，左臂位置空蕩蕩的基爾巴特·奈特雷伊右手持槍擋在了奧茲面前，以一種堅決的姿勢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場。
“抱歉，格連大人。我已經不會回到那裏了。”一掃剛恢複記憶時的混亂，基爾巴特的聲線裏聽不出半分迷茫。
“早就知道了啊，想要保護的東西。”
他扭過頭，對奧茲展露出一個幹淨的真心微笑，“奧茲。”
“我是巴斯卡比魯之民。但是現在的我，只是你的侍從。只有這一點不會變。”
“不管你是什麽人，不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讓這一點有所變化。”
“絕·對不會。”
【我絕對會站在奧茲這一邊的喲。】
蕾西慢慢地擡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按住左胸口的位置。那裏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手掌之下有節奏的律動。
心髒的跳動。這具身體……是西莉亞·貝薩流士的。也是她蕾西·巴斯卡比魯的。
不管奧茲華爾德最終如何決定，她不會再一次輕易地屈服于所謂的宿命。
讓她看看你能夠走到哪一步吧，傑克。當小男孩意識到自己早就體驗到了家人的包容，品嘗到作為人類的痛苦與美好之後，又會怎麽和你對抗呢？他可是很倔強的，就如同當初……明知道身體會被破壞，依舊拼命地将那份思念傳遞給你一樣。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18年第一更！成功地繼續延長戰線（被毆）
初代萌王重出江湖啦！！！足球小将也要出新動畫啦（擁有小學篇配音版全部VCD）！全金屬狂潮動畫的坑終于要被填上了！為什麽動畫制作不是京阿尼（捶地）對了，小說結局是什麽來着？
遲到的新年快樂！
20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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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終于讓奧茲和蕾西正對面了！淚流滿面
好像沒有驚天動地……唔，畢竟這個場合也沒辦法驚天動地。蕾西也不想鬧大，畢竟她也有很深的心結。
至于基爾巴特不再迷茫後堅持自己是奧茲·貝薩流士的侍從而沒把西莉亞加進去，因為這個時間點上他最需要的是證明自己根本不在乎奧茲是不是用着傑克身體的靈體·染血的黑兔，确認“奧茲·貝薩流士”的的确确是存在的，順便表明自己再也不是奧茲華爾德的侍從。西莉亞按理來說是最重視奧茲的，況且在基爾巴特看來，她又不可能對自身存在産生迷茫和動搖，不需要他特意強調效忠。
可惜……西莉亞的自我認知比奧茲好不到哪裏去。她看上去很獨立很堅強，從不依仗他人評價來确定自身存在，問題是紮伊·貝薩流士三番五次忽視奧茲的作為讓西莉亞條件反射性地刻意維護兄長，不知不覺中就變成在外人面前她是個十分合格的繼承人，在家人面前，尤其是奧茲這裏她習慣性地依靠奧茲來顯示自身存在價值。她是奧茲的輔佐，因為有奧茲，所以有她在，她是無條件支持奧茲的。
一旦奧茲否認了自身作為人類的存在，那麽支持西莉亞的很大一部分意志就失去了意義。當然，她放棄得那麽快也有蕾西言語的動搖等等因素在推動就是了。
不過，基爾巴特的宣誓多多少少還是觸動了西莉亞的。
此外，蕾西也沒準備無條件地支持傑克。她現在看戲的成分不少，而且并不讨厭奧茲。至于會不會和奧茲華爾德正面對上……噢，她的心結很大一部分就是這個親生兄長了，不太可能的。
萊維？更不可能了。她都為了實驗獻身（完全如字面意思），別想做夢再來一次。
2018.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