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Retrace Sarting Point~初始之
一鼓作氣地沖向通往過去大門的西莉亞做好了遭受攻擊的準備。不論是奧茲華爾德還是潛藏之瞳，都有足夠的理由阻止她到達那扇大門。
在前者看來，她是貝薩流士家族的長女。是傑克·貝薩流士，那個背叛了彼時的巴斯卡比魯家族、并且一手制造出紗布利耶的慘劇卻炮制出彌天大謊，将所有罪名歸于巴斯卡比魯家族并抹黑奈特雷伊家族的那個可惡男人的後人。更甚至于，她的“兄長”軀體正是傑克·貝薩流士，靈魂則是足以破壞保護世界“鎖鏈”的危險靈體。對于後者，她是莫名的攪局者，而且行動顯然是不滿于先前“探讨”結果，卻非可以無視的存在。
就算蕾西·巴斯卡比魯是災禍之子，但是西莉亞·貝薩流士是普通人，即便說災禍之子的靈魂也極其特殊，但是她無法保證自己也是不被潛藏之瞳認知的存在。
一邊懊悔為什麽沒有換上更為便于行動的長褲，西莉亞一邊期待潛藏之瞳能夠繼續吸引奧茲華爾德和文森特·奈特雷伊的注意力，保證自己不會在距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直接被兩個人攔下來。她略略側頭一瞥，正好看到紮古席斯·布雷克敏捷地持劍沖上臺階。
她瞄準他對着奧茲華爾德揮劍的瞬間從巴斯卡比魯家族二人組身邊快速掠過，但是同時，也留意到紮古席斯看似靈活的行動中某種奇怪的信號。
仿佛是——
【将死之人最後的反撲。】蕾西冷笑一聲，【兩度和靈體契約，又随随便便運用瘋帽子的力量撒野。從他雙眼失明的那一刻起，生命就進入了正式的倒計時，不過是快或者慢的問題了。要我說，他能支撐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即便西莉亞從未欣賞過那個男人的行事作風，愕然聽聞這個噩耗的時候，她多多少少恍惚了一下。
而潛藏之瞳尖利的嘶叫則讓她的神經再度繃緊，“是誰？！誰在大門前？？”
“西莉亞·貝薩流士？！”文森特·奈特雷伊一個扭頭後先于奧茲華爾德驚呼出聲，而這個名字讓奧茲華爾德臉色越發難看，紮古席斯·布雷克反倒流露出了幾分放松。
對于自身被發覺了存在這一事實過程中存在的違和感，西莉亞沒空深入思考。她頭也不回地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分毫不再顧忌動用的力量對于自己靈魂可能産生的負面影響，用黑色的毀滅力量将自己包裹于其中，以此來杜絕外部攻擊帶來的傷害。
“阻止她！”潛藏之瞳凄厲地嘶吼着，“那個已經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吾等所能理解的存在！！是威脅！是必須消除的威脅！”
奧茲華爾德聞言當即狂怒，“什麽？”
“無法理解——”和奧茲華爾德的憤怒不同，紮古席斯·布雷克在最初的震驚後很快重新擺好了阻止的姿态，“西莉亞大人！您要是還清醒着能給出個準話嗎？”
正打算用阿嵬茨黑色的力量将封住大門的鎖鏈溶解的西莉亞狠狠一跺腳，但是依舊心系奧茲不得不在這個緊要關頭轉頭用一點也不文雅的吼叫方式回答，“奧茲他們應該已經到紗布利耶了！但是光憑借他們是進不來的！”
“然後？”
“同為災禍之子的你可以領路！引領他們到這個空間裏！”
這麽喊完的西莉亞有點心虛。
奧茲……應該……到了吧？
【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蕾西不耐煩地打斷了她的煩惱，【剛才那幾句話差不多把我的存在給暴露得幹幹淨淨了！再不快點哥哥就要殺過來了！】
西莉亞一個哆嗦，最後一次确認起自己背後的戰況。
紮古席斯·布雷克雖然落于下風，但是也成功地讓奧茲華爾德和文森特·奈特雷伊一時半會兒無法登上臺階到達她所在的位置。潛藏之瞳陷入了混亂之中，不過八成也是沒法阻止自己的。
那麽——
西莉亞·貝薩流士呼出一口氣，加速了溶解的工作。在确認鎖鏈消失後，她擡起雙手用力推開了面前的大門，在讓出了軀體控制主動權後朝前一步邁入了時間的洪流之中。
【埃利奧特！！求求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嗯、要是能夠再次和大家一起開茶話會就好了。】
【十年後照舊把一堆破事塞給我啊。憑什麽奧茲就能那麽悠哉？】
【為什麽啊，父親大人？】
【對不起……哥哥。】
【哥哥實際上很喜歡傑克的。】
【看，紅色的雨！】
【實驗？】
蕾西猛得睜開了雙眼，“阿嵬茨之核，我的朋友——”她沖充斥着記憶碎片虛無空間最深處探出了手臂，“我們終于再次相見了。告訴我，你在哪裏？”
她的呼喚很快得到了回應。
一片金光包裹住西莉亞·貝薩流士的身軀，帶領着她來到了阿嵬茨的最深處。在那裏等候着她的，是一位純白的少女。雪白的長發，膚色勝雪，和蕾西八分相似的俏麗容顏，只是一雙眸子是剔透的紫羅蘭色澤。
蕾西站穩身子後細細打量起面前的人，面上浮現出開心的笑容，“又見面了啊。謝謝你，願意照顧她們。”
“……蕾西？”少女空靈的嗓音裏透露出些許猶豫，“真的是你？”
“是我。你居然會聽傑克那種亂來的願望，還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幫助我重歸那個世界，太任性了吧，你可是阿嵬茨之核，當然現在是得到了容器的意志。好不容易讓萊維給我做了兩只兔子玩偶，本來現在能夠再一次一人拿一只的，結果現在一只徹底沒了，一只變成了這個孩子的兄長。”對于被懷疑，蕾西分毫沒有放在心上，口吻半抱怨半調侃，一手按住胸口。
似乎是沒料到蕾西會提及兔子玩偶的事情，少女有些怏怏地垂下了頭，“對不起……她在拜托奧茲将你記憶的碎片傳遞給傑克後才發現你的靈魂并未完全被吞噬的。他真的很重視你，我也是，所以……”
“開玩笑的，我沒在責怪你。”蕾西輕輕一笑，幾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擁住少女，“你很努力了，努力實現傑克的願望也好，保護她們也好，即使讓阿嵬茨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也沒有放棄。我的孩子們很任性，是不是？人類很難懂，人心也是。就算她們的成長過程和普通人類不同也不例外。”
“嗯。但是，為什麽她們會突然之間想要毀去這個身體和記憶呢？明明很難過，明明舍不得，明明哭得這麽厲害。”
蕾西愣怔了片刻，緩緩地松開了雙手，視線落在屬于西莉亞·貝薩流士的纖細手指上，“因為……她們清楚那是更好的選擇。我的孩子們、足夠聰明。”
她們察覺到了傑克的作為并不正确。留意到了傑克心靈的扭曲。然後試圖去糾正。
和自己不一樣。自己是那麽的……懦弱和卑鄙。
“蕾西？你不開心？是因為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嗎？”
“……嗯，對也不對。”蕾西擡起頭，對阿嵬茨的意志搖搖頭，“我很高興你是如此珍惜這個孩子。同時，我也對自己的作為感到後悔。”
“你對這個靈魂、這個身份不滿意？”
蕾西再次疲憊地搖頭表示否定，“并不是的。我……很懷念過去那段時光。那個時候，有萊維在，有哥哥在，還有傑克在。但是我也愛着我生活過的那個世界，愛着曾經充滿金色光芒的阿嵬茨。”
“所以，你希望我放棄這個身體？”
“雖然很對不起你，可是……沒錯。只有你沒有了容器，才會恢複過去可以無限制使用力量的狀态，讓阿嵬茨回歸原來的樣子。”
阿嵬茨的意志略略側歪過頭，“如果是你的希望的話，我現在就可以——”
“不用那麽着急。”蕾西苦笑着打斷了對方，“我想過會兒傑克就會過來，他應該和這個愛麗絲有話要說。等他們交流完，好嗎？”
眼見阿嵬茨的意志點點頭，蕾西松了一口氣。接着她輕柔地握住對方的雙手，深深地望進對方的雙眼，“另外，我不準備重新回到那個世界。”
這個想法一提出就遭到了強烈的責難，“為什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一個方法的！難道你不想繼續見到我嗎？難道你希望再讓我繼續寂寞下去嗎？”
“我很高興能夠再次與你相見，我也希望你能夠找到為你揮去寂寞的存在。”蕾西語氣平靜，“不過……你可能沒有留意到，我曾經被流放到的那片黑暗已經為了保證徹底消滅我而影響到那個世界了。在我到達這裏之前，阿嵬茨和普通人世界的邊界已被打破，保護世界的鎖鏈被破壞了。普通人面對靈體就和手無寸鐵沒有兩樣，這不是我想要的。”
“那個時候，奧茲為了将我記憶的碎片遞給傑克就付出一個身軀被吞噬的代價。”
“我不希望自己的回歸是用深愛的世界被黑暗消滅來交換的。”
蕾西頓了頓，沖阿嵬茨的意志做出一個俏皮的鬼臉，“你也知道，傑克那個亂來的家夥已經無法進入輪回了。他的身體在不斷循環，靈魂碎片也差不多燃燒殆盡。我想，是我讓他走到現今這個地步的，我有責任陪他到最後。更何況，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自己心中藏着那樣深的寂寞和孤獨，罰他和我一起走也合情合理。這樣，我不再孤單，他也不會再茫然了。”
“啊對了，你剛好也能用傑克的身體嘛~”想到這裏，蕾西眼前一亮，“他的身體反正被排斥在輪回之外，巴斯卡比魯家族的人又不是普通人，陪你作伴正好。順便，能給哥哥添添堵最好，誰叫他一直把責任看得那麽重。”
“……傑克？傑克會過來嗎？他還記得我們的約定！”方才還一臉淡然神情的少女忽然之間轉變了表情，仿佛是在沙漠中迷失許久的旅人見到了綠洲一般渴望和激動。
蕾西挑了挑眉，“噢呀，愛麗絲？被留在這裏的那一個？”
也就是說，她現在面前的是被阿嵬茨的意志撫養、并成為其容器的那個女兒。啧啧啧，傑克你到底做了什麽？她和萊維的兩個女兒，一個那麽依賴哥哥，一個如此喜歡你。
不過這個不是眼下的重點。
“正好。”她凝視着跟前的雪色少女，眼底掠過一抹溫情，“雖然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但是我還是要說一聲對不起才行。”
“哎？對不起？為什麽？你又是誰？”
對于從未撫養過一日的女兒，蕾西并未将對方的茫然和無禮放在心上，“我的話……嗯，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吧，你們的出生從一開始就不過是一個實驗而已，當然萊維也是個最差勁的父親了。我當時僅僅是希望，那個孩子、阿嵬茨之核不再孤獨而已。”
少女垂下了頭，“阿嵬茨之核……意志……我不想繼續當阿嵬茨的意志啊……”
“我知道。這并非你的願望，所以你、你們都為此而痛苦掙紮。”蕾西對于這個女兒的喃喃自語沒有半分訝異，“我承認當時做錯了。如果奧茲也決意幫助你實現這個願望，我不會阻止他，想來……你也是能夠說服傑克的吧。”
【你的願望并沒有錯啊。】西莉亞小聲表達了反對意見。
【但是事實上，正确的願望卻帶來了錯誤的後果。】蕾西平靜地反駁。然後她稍稍往後退了一些，“我的歉意對于你而言，可能不值分毫。不過能夠這麽和你見面、好好道歉，真的是太好了。”
她仰起頭看向頭頂的空間，擡手撥開眼前的一縷金發，微微眯起雙眼，“似乎正如那個呆毛公爵推測的一樣啊。”
笑臉貓相當完美地完成了任務呢。紗布利耶慘劇的現場……那裏雖說不是一切的起點，卻是一個足夠重要的節點。只要當時就在場的異常·災禍之子跟着哥哥回到了那裏，就能夠疊加産生更大的影響。
而哥哥為了消滅自己，那個地方，那個時間點，唯一可能與阿嵬茨的意志接觸的地方——
“愛麗絲！！”從上空傳來熟悉的聲音，充滿生機的，又急迫的。
“啊啊，空間的間隔再次被打破了嗎？”蕾西淡淡一笑，“真是個性急的女兒，如果我沒安撫好那個孩子的話，不就又是一團糟了。”
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笨兔子！老實點！你出了什麽問題我要怎麽向奧茲交代！”
基爾巴特——？
蕾西正疑惑着，突然之間她彎下腰，死死地按住了驟然之間隐隐抽痛起來的胸口位置，“……哥哥……連你也不在了嗎？”
明知道占據裏奧的身體擅自行動會是這種結果。哥哥就是個大笨蛋！死腦筋！
她緩緩地跪坐到了地面上，捂住面孔，卻怎麽也無法止住眼中流出的灼熱淚水。
“笨哥哥……到最後都還堅守格連的責任……”一臉不舍地流放了自己，卻在試圖返回過去時對着面臨生命終點的自己露出那樣茫然震驚的模樣，在那個不知道巴斯卡比魯為何物、和他相偎相依生存的小小的自己面前展露出那般悲傷又解脫的表情。
“……西莉亞？”
聽到基爾巴特的問詢，蕾西松開雙手，緩慢地擡起面孔，勾起一個悲傷的笑容，“你好啊，哥哥曾經的侍從。”
她無視基爾巴特因為自己的措辭而瞬間難看的面色，目光投向被護在他身後的黑發嬌小女孩，“這樣，我總算能夠見全你們兩個了。”
“愛麗絲，我的女兒們。”
蕾西抹去滿臉的淚，整理好裙擺，姿态優雅端莊地站挺了身子，雙手交疊放在小腹，“初次正式見面。我是蕾西。”
“前任格連——奧茲華爾德的親生妹妹，蕾西·巴斯卡比魯。”
続く
作者有話要說： 在靠近最後一扇門時才被潛藏之瞳留意到→蕾西的靈魂幾番占據軀體主動權使得災禍之子的特質也在西莉亞的身體上體現了一部分。
黑·愛麗絲向意志提出破壞白·愛麗絲身體的提案，并未遭到意志強烈的反對，而是直接被引導到了阿嵬茨最深處的那個房間，基爾巴特也順勢跟着到了。其他人則照舊被卷入了阿嵬茨的亂流中，因為蕾西和文森特兩個災禍之子的存在導致原本就不安穩的阿嵬茨越發陷入崩潰。
在這裏是甚少使用的存稿箱。年初三好~~~
意志比任何人都要重視蕾西，所以這裏的說服工作比黑·愛麗絲那種亂來的方式效果好多了。
2018.2.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