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別吃醋了 別生氣,我以後只看你

益州的三月,風吹草長,雜花生樹,白日裏的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街道寬闊大氣,地面都是菱形石板鋪就的,兩層高的木結構青瓦房檐角飛翹,蜀地的樓屋大多二樓是住宅,一樓為鋪面,布局整齊,街道巷子分布有秩,商業極其繁華。

熟悉又陌生的街道,熟悉又陌生的人。

古藺蘭低着的頭微微垂下,長密卷翹的睫毛顫動。

她其實一點沒聽到周遺昉在說什麽。

只是被他熱切的目光注釋着,她只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嗯……”

周遺昉覺得這真是天下最最最動聽的嗓音了,又乖又軟,對她好點好像也沒什麽。

反正是能哄得他心情好的小玩意兒。

只要她一直乖,他不介意對她好下去。

無意間瞥到屋子裏擺了個天王送子樣式的益州大木偶,扮相亮眼,就連懷抱的小偶人衣裳也精致可愛。

“咳……”

他清了清嗓子,指着上面的小衣裳道:“這樣的,還有新的嗎?”

店家面上讨好的笑:“小郎君,這是神仙穿的,不能扒,不能扒。”

周以昉是誰,奉行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的人。

木頭做的神仙哪裏比得上他懷裏踹的小神仙。

他笑着就要動手,店家就是個小鹌鹑,哪裏敢攔他。

再說了,木偶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誰會犯不着和財神爺過不去。

忽然身後一陣香風吹來,柔柔怯怯的嗓音婉轉遞過來:“小郎君想買的小衣裳,奴家家裏有新的。”

周遺昉手都快伸到小木偶碧綠的袖子上了,忽地轉過去看她。

明眉皓目,神情羞澀,粉面含暈,益州水土養人,連毛孔都找不到一點。

羞羞噠噠欲看不看的樣子,讓人喉頭發緊。

可周遺昉眉頭就緊鎖着。

他高出她好大一截,只能看到她低垂的腦殼頂,眼熟的動作和神情,清俊的少年郎有片刻茫然,他退後一步,小聲道:“不用。”

“你手裏這個給我看看。”

他指着店家太太手裏捧出來的幹淨小衣裳,拇指大小,梅花圖案,還有紅色的披風,鑲白毛的兜兜。

那小娘子咬緊嘴唇。

古藺蘭嘆了口氣。

交代完了衣裳制式和細節,他将漂亮小裙子收進帕子裏,貼着小花妖放好,擡腳出了衣裳鋪子。

日薄西山,背影在地上拉得很長。

那個柔弱的小娘子這才擡起頭打量他,如此肆意鮮活的郎君,英雄救美,快意恩仇,哪個女郎不心動。

待人走遠了她才回神,小跑幾步到自家竹轎前,叫打傘的丫鬟遠遠跟上去瞧,那位小郎君是哪家府上的。

益州的百日場很是熱鬧,一條老街上還有戲班子在舞草龍,幾步遠就有一個戲臺子,老人圍坐着竹桌竹椅喝大碗茶,稚子在戲桌下跑來跑去。

看起來很熱鬧,他拉開衣襟一角,将古藺蘭放在肩頭。

她一動不動,又很漂亮,就像一個真的小瓷人一樣玉雪可愛。

陽光照在身上一點不冷,毛茸茸的軟發在光下微微閃光,所有的小朋友都被吸引了過去。

熱烈的毫不掩飾的喜歡。

誰小時候不想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漂亮娃娃呢。

古藺蘭垂眼看了一眼視線最強烈的那處。

抓着碎布縫制的小老虎的小孩兒一把将自己髒溜溜缺胳膊少腿兒的小老虎藏到身後。

小孩兒羞澀地把娃娃藏好,偷偷看她。

這個娃娃可真好看,要是屬于他就好了。

戲演到了高.潮。

講的是漢武帝與陳阿嬌的故事,正演到阿嬌退居長門宮,底下看客分分感慨自古帝王多薄情,可憐紅顏多薄命。

察覺到了小花妖的不專注,周遺昉看着臺上,目光沒挪動,只擡頭用一根手指頭輕輕點了點她腦袋:“別發呆了,你要是不喜歡看,那我們走了。”

古藺蘭不是很喜歡這種被很多人注釋的感覺,這讓她随時有一種會被認出她是人,會被道士抓去當妖怪打死的感覺。

她抿着唇,放在他肩上的手指死死抓着他衣裳,很小聲地“嗯”了一聲。

周遺昉不怎麽怕凍,穿得很少,她幾乎是抓着他一點點皮肉使勁在擰。

但他沒說什麽,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用手指肚将她僵硬的手指柔開,把人揣進懷裏。

少年郎清隽的身影往回走,撫弄着身前微微鼓起的一小團:“那我們回去了。”

回到驿站,青葉已經收拾好了屋子,還備了一鍋熱水,用餘火溫着,等周遺昉回來洗澡。

幹淨的衣裳放在凳面上,雪白的裏衣旁邊還放着一籃子鮮花,從家裏帶來的肥橘正用爪子刨花玩。

青葉将貓拎起來抱走。

阿郎真是越來越愛俏了,以前啥也不用,一年四季都是冷水洗,現在洗澡不僅要熱水,還要放花瓣了。

啧..

只一會兒,周遺昉就回來了。

他将青葉攆了出去,肥橘從青葉身上跳下來,妄圖進來,周遺昉一把捏着它後頸皮,把門細細關好,別上門栓,窗戶堵嚴。

益州城富庶,連帶着驿站也豪華不少。

他将屏風也搬了出來,擋在屋子中間隔開。

他用手把桌子一角捂熱後才把古藺蘭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古藺蘭垂着肩,呆呆站着。

他覺得不對:“你今日怎麽了?”

古藺蘭鼓着嘴巴搖頭。

不對,肯定有什麽。

周遺昉平時遲鈍得很的那根神經,今次不知道是哪裏搭錯了,他覺得小花妖不對勁。

很不對勁。

至于為什麽不對勁。

“你是不是不開心啊。”

“不開心你說啊。”

“不方便說是不是?”

“因為——我,是不是?”

他拖長了調子,撐着桌子,歪頭偷偷睨她,眼睛裏笑兮兮地。

“因為剛剛那個很像你的女郎,我和她說話了,你生氣了對不對?”

“你醋了!”

周遺昉哼哼唧唧得抱着手,得意地昂起下巴。

一張俊臉神采飛揚。

古藺蘭氣笑了,細白的腮幫子鼓起來,他在做什麽春秋大美夢。

周遺昉還只以為她是被戳破心事惱羞成怒了,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古藺蘭的小臉蛋。

他全然看不見她臉上的憤怒。

天知道他那手指和她的臉蛋比起來有多不協調,簡直就像在戳不倒翁。

古藺蘭再生氣都在他混不吝的一戳一戳中給戳沒了。

小手一仰,打掉他的手指,小屁股一扭,拿後腦勺背對着他:“不給戳了!”

周遺昉哈哈笑起來,蹲下身與她視線齊平,兩根手指戳着她腰,将人移成和他面對面。

對上小人兒翹起來的嘴巴,他正色道:“小花妖,別生氣了。”

“我以後都看你行不行,我不會多看別的女郎一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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