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傷了
溫可芋有一場夜戲,劇情是她扮演的替身女配為了挽回男主,不惜從二十七層高樓縱身躍下。
她吊着威亞從高處往安全氣囊上跳時,謝如令正在滿屋子找創口貼。季柔沒注意,還是被玻璃碎片劃傷了腳心。
溫可芋整個人陷在氣囊裏,扭到脖子骨頭錯位不能動彈,疼得眼淚瞬間飚出時,謝如令終于從家用藥箱裏翻出創口貼和碘伏棉簽。
溫可芋被劇組工作人員緊急擡上救護車,聽到救護車嗚嗚嗚的喇叭聲,她突然就想起謝如令。人在受傷的時候仿佛會格外脆弱,這些天擠壓在心裏的委屈被無限放大,眼淚水争先恐後往外冒,吓得跟車的韓沫拼命在旁邊安慰她:“不會有事的,到醫院就好了!”
溫可芋發現自己好像比想象中還要更喜歡謝如令,她想念他的體貼,脖子越疼越想被謝如令抱在懷裏溫柔地哄。她恨恨地想,謝如令要是看到她現在這副慘狀,不知道會不會後悔跟她冷戰。
而在她想着謝如令會不會後悔的時候,謝如令正蹲在沙發邊幫季柔處理腳心的小劃痕,他動作很溫柔,長眉卻輕輕蹙起:“疼不疼?”
季柔笑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踩了刀山火海。”
謝如令擡頭看她,坐在沙發上的女人眉眼含笑,那是一種很淺很淡的笑意,絲毫不見月牙狀。這麽想來,自從她被迫嫁給他大哥,他似乎就再也沒見過她笑成月牙眼的樣子。
現在說起月牙笑,他想到的是溫可芋的臉。那姑娘拿煙灰缸砸完人後就沒了消息,他故意冷着她想她服軟,免得小性子被越養越刁,沒成想她倒好,還真就了無音信,像是吃定了他會回去哄她。
想起溫可芋,謝如令不由感到煩躁。看到他臉色微變沒接話,季柔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小心翼翼試探着問:“我讓你不高興了?”
謝如令一愣,繼而察覺到自己臉色因突然想到溫可芋而冷了幾分。不想吓到季柔,他輕輕勾了勾唇角,恢複往日溫柔神色:“跟你無關,突然想起一個人。”
他将藥箱收拾好,起身時聽到季柔問他:“想起誰了?”
這幾年她鮮少過問他的事,現在冷不丁問起來多少讓謝如令感到意外,他笑笑:“沒誰。”
他轉身去放藥箱,季柔跟着從沙發上站起來,反常追問:“是那個叫溫可芋的小演員嗎?”
謝如令搭在藥箱上的手指微頓了下,将藥箱放好,他回頭看她:“郭睿跟你說什麽了?”
季柔向他走近幾步:“阿令,你喜歡那個小演員?”
Advertisement
他沒回答,眸光顯得有些暗淡:“不早了,早點休息。”
他往室內電梯口走去,季柔跟在他身後,聲音落寞:“郭睿說,你對那個小演員跟對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樣。”
兩人一起走進電梯,謝如令按下三樓,見季柔表情不太對,他多看了她一眼,說:“沒有不一樣。”
季柔聞言擡頭,謝如令對上她目光,忽而感到愧疚,他選擇用自嘲掩飾這份愧疚感:“這幾年荒唐慣了,身邊女人換來換去,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沒什麽不同。”
溫可芋脖子打着石膏躺在私人病房,韓沫守在床邊,勸她:“給謝先生打個電話,賣賣可憐。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謝先生那樣的男人,你要是錯過了可就再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她把手機塞到溫可芋手裏:“你現在這個樣子簡直就是如有神助,謝先生看了一定心軟。只要他心一軟,你再撒個嬌,什麽矛盾都揭過去了。”
溫可芋覺得韓沫就是個狗頭軍師,她努力斜了韓沫一眼,說:“我接下來那場戲的劇本,你給我讀讀呗,我再琢磨琢磨怎麽演。”
韓沫被她氣笑:“我怎麽就簽了你這麽個敬業的演員。”
讓小助理去把下場戲的劇本打印出來,韓沫又說:“你說你犟個什麽勁。”
溫可芋是挺犟,盡管心裏想謝如令想得厲害,但表面上硬要裝出一副“老娘不在乎”的樣子,嘴硬:“我又不是非他不可。”
韓沫瞧她梗着脖子一動不能動,又有點心疼:“要不要幫你聯系家裏人?”
溫可芋想搖頭,但想起來自己現在暫時失去了搖頭能力,說:“不用。”
韓沫:“幫你聯系朋友?”
溫可芋:“不必。”
韓沫說:“帶了你兩年,你這又沒家人又沒朋友的,你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溫可芋哼了聲:“我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的好嗎。”
韓沫嘆氣:“進圈兩年,一個圈內好友都沒有,你說你怎麽辦?你是不是社恐?看着也不像,怎麽就一個圈裏朋友都沒有?”
溫可芋覺得韓沫今晚話實在有點多,還不中聽,撇撇嘴:“誰說我在圈裏沒有好朋友?不是有一個嘛。”
韓沫來了興趣:“那你說說看,圈裏誰是你朋友?”
溫可芋說:“季霖。勉強算吧。”
韓沫對溫可芋刮目相看,沒想到她臉皮還挺厚,說:“你怎麽不說你跟Michael Jackson是朋友?”
溫可芋剛想說“不信拉倒”,手機就突然響起來,她不方便接聽,對韓沫說:“幫我接一下,按公放就行。”
韓沫看到來電顯示上“綠茶玩家”四個字,說:“這人是很喜歡喝綠茶嗎?”
接通後按下公放鍵,韓沫把手機遞到溫可芋唇邊,她有氣無力地“喂”了聲。
那邊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着急:“你拍戲受傷了?”
溫可芋說:“你這不是知道我號碼嗎,上次給你打電話,你還問我是誰。”
季霖說:“哪家醫院?”
溫可芋說:“我拍戲受傷的事,你聽誰說的?”
韓沫覺得這兩人的對話可真有意思,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電話裏的男聲聽着有些耳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韓沫不由豎起耳朵,聽到那人又說:“醫院地址給我,我來找你。”
溫可芋說:“這麽晚了,等你到醫院我都睡着了。”
那邊聽不出情緒地溢出一聲短促的呵笑:“我看着你睡。”
溫可芋覺得季霖還是很夠朋友的,知道她受傷第一時間就要來醫院看她。她為剛才在韓沫面前說季霖只是“勉強算朋友”而感到慚愧,說:“沫姐,我們這是哪家醫院來着?”
韓沫對着手機報出醫院地址和具體病房號,挂掉電話後她總算想起來那聲音在哪兒聽過:“這人是你朋友?聲音挺像季霖的。”
溫可芋哼一聲:“你是不是傻?”
韓沫怔住:“你......你真認識季霖?”
溫可芋改口:“他是我老鐵。”
為了回報季霖今晚的寶貴友情,溫可芋決定睜着眼睛等他過來,聽韓沫讀了40分鐘劇本,季霖人到了。
韓沫從沒被這麽快打臉過,等明豔绮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季霖站在溫可芋病床邊,挑着他那雙水色流轉的鳳眼看向她,嚣張又散漫地對她說“你出去一下,我跟溫可芋單獨說兩句”時,韓沫還有點回不過來神。
美貌無敵的“綠茶玩家”語氣淩厲喊她:“我說,溫可芋經紀人,你出去一下。”
她這才反應過來,忙起身要走,看着季霖那張白皙生豔的臉,韓沫仿佛看到了溫可芋金燦燦的未來。跟頂流裏的頂流綁定成功,溫可芋想不火都難。
等病房裏只剩下溫可芋和季霖兩個人,後者才居高臨下問她:“你男朋友死哪兒去了?你住院他不來陪着?”
溫可芋脖子不能動,只能用餘光瞥季霖,看到他眼神冰冷又懶散,她知道“季大刻薄”又要嘲諷她男朋友了,不過沒辦法,謝如令确實沒來。
她也老實:“吵架了。”
“那正好。”季霖眼底一抹跋扈,“跟他分了。”
溫可芋才不聽他的:“我不分。我挺喜歡我男朋友的。”
他冷笑一聲,從床尾繞過去,拉開韓沫原本坐的那張椅子,連坐下的動作都透着一股狂妄勁:“不是我說,溫可芋,你看男人的眼光一向稀巴爛。”
溫可芋很想扭頭瞪她,可是她不能,只好随口反擊:“你看女人的眼光也不咋滴。”
說完又發現自己的論證缺少論據,從高中到現在,她就沒見季霖談過女朋友。
本以為季綠茶要譏諷她,沒想到這人竟難得的贊同了她的觀點,幽幽開口:“是不咋滴。”
溫可芋一聽,有故事。忙問:“你看上誰了?”
季霖沒搭理她,語氣閑散:“你跟那個男的為什麽吵架?”
溫可芋嘆氣:“我用煙灰缸砸他朋友。”
季霖輕笑一聲:“砸殘廢了?”
“哪能啊。”溫可芋說,“就腦門上紅了一塊。”
季霖姿态慵懶地靠着椅背:“為了這麽點破事就跟你吵架?”
他這話聽着尤其順耳,溫可芋突然覺得自己找到了同盟,理直氣壯地“昂”了聲。
季霖說:“分了算了。”
這下溫可芋不說話了,她不是那種輕易說分手的人。見她沉默不語,季霖倒也沒再多說,他從外套口裏掏了樣東西出來,溫可芋餘光瞥不到,只感覺到他擡起她手,接着手腕上一涼,她猜出七八分:“那根淘寶買的寶石手鏈?”
季霖搗鼓半天才幫她戴好,語氣傲慢:“不然你以為真是英國王妃戴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