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沖突
夜深人靜時分的門鈴聲尤其刺耳,季霖不悅地皺起眉,對這場“午夜兇鈴”十分不滿。
門鈴聲持續了差不多有半分鐘,季霖暴躁地抓了抓頭發,長腿踢開身上的毯子,一雙眼睛冰冷又倨銳,沒好氣地按亮玄關處的一排小圓燈,他打開門沖外面的不速之客态度惡劣道:“有病?”
門外的謝如令擡眼朝裏看來,視線頓時被頂着一頭亂發的季霖占據,他還穿着白天見面時那身黑色運動裝,姿态随意慵懶卻又透着濃濃不耐煩,看得謝如令心頭猛地沉滞愣詫,男人瞬間面色如冷鐵:“你怎麽會在這兒?”
看清來人是謝如令後,季霖氣焰一頓,随即扯着唇嗤聲冷笑:“是你啊。”剛頓了半秒的氣焰瞬間跋扈上天,生動地飛揚在他眉眼間,嚣張恣意的模樣比往日更盛,“你有何貴幹?”
謝如令眼裏隐約有幾分僵硬和詫怒,胸腔憋着一股無名火:“我來找溫可芋,她在你這兒?”
季霖一雙水波眸撩起幾分冷豔春色:“裏面睡着呢。”
他語氣朦胧暧昧,挑撥起謝如令心間的萬千猜想。他記得帶季柔和謝昊然從商場離開時,溫可芋确實是跟季霖在一起,可他們明明第一次見面,又怎麽會睡在同一所公寓?
季霖神色極近挑釁:“有事明天趁早,大晚上的別打擾我們睡覺。”
他沒說錯,他和溫可芋确實在睡覺,只不過一個睡客廳一個睡客房。
可他這句模糊不清的話卻輕而易舉讓謝如令怒紅了眼,季霖可不管他震怒是否,說完就要關門,謝如令把門迅速撐開,同時上前猛地揪緊季霖衣領:“你把她怎麽樣了?!”
除了“溫可芋被季霖趁虛而入欺負了”這一種可能性,謝如令再想不到其他可能,他知道季霖狂妄,卻沒想到他竟然無法無天到連他的女人也敢欺負!
看他眼裏情緒翻湧,季霖一臉懶怠,挑着眼尾:“連這公寓的門都是溫可芋幫我開的,你說我能把她怎麽樣?”
這句話也沒騙他,确實是溫可芋拿鑰匙開的門,他可沒師禮禮家的鑰匙和門禁卡。
謝如令血氣上湧,季霖張狂嚣張一臉無所謂的混賬樣更是刺激得他怒意蒸升,謝如令用最後的理智強壓住內心的波濤洶湧,沉聲質問:“她在哪兒?!”
“這個點能在哪兒?”季霖紅唇嬌靡上勾,“當然是在床上。”
這句話也是大實話,溫可芋此刻躺在柔軟的被窩裏,估計正在夢中環游呢。
Advertisement
可謝如令僅剩的一絲理智卻被季霖的這句大實話徹底壓垮,盛怒中的男人拎起拳頭對準季霖側臉就是忿忿一拳。
“季霖!你混蛋!”
沒想到謝如令看着溫柔得體,力氣卻不是一般的大,一拳頭下去,季霖的下颌骨瞬間疼得就像要裂開,他卻不還手,漂亮的鳳眼裏掠過一抹譏笑,就這麽一言不發地睥睨着謝如令,卻比千言萬語還要更能挑起謝如令心頭四蹿的怒火。
他擡手又是狠狠的一拳,拳頭帶來的厚重力氣甚至令季霖整個人往後翻倒,挺直高大的身軀猛地撞擊在師禮禮剛買的水晶茶幾上,名貴而脆弱的茶幾不堪沖力和重量,稀碎四裂的同時爆發出一聲沉重駭人的響聲,這一聲巨響徹底吓醒了一屋子的人。
最先聞聲跑出來的是睡眠最淺的岳庭良,下一秒屋主師禮禮也開門出來,兩人在廊道正好碰到面,一起往客廳奔去,師禮禮啪一下打開客廳大燈:“什麽情況?遭賊了?!”
白光瞬間耀滿偌大的客廳,季霖擦着嘴角的血漬從一地的水晶碎片上爬起來,謝如令怒意未消卻突然看到又從裏屋出來陌生的一男一女,一時間怔在當場搞不清楚狀況。師禮禮看見心愛的水晶茶幾“死無全屍”,憤怒瞬間染遍眉眼:“誰幹的?!”
岳庭良安撫般拍拍師禮禮的肩,同時瞥了突然出現在師禮禮家的陌生男人一眼,問季霖:“他誰啊?”
回答岳庭良的是最後從房間出來查看動靜的溫可芋:“謝如令?!”
她睡得正香,突然被一聲暴響驚醒,心髒砰砰砰亂跳,掀開被子下床,趿着拖鞋來到客廳,發現大家竟然都在,目光穿過岳庭良和師禮禮,看到站在燈光下面色發寒的謝如令,她忙幾步走到謝如令面前:“你怎麽在這兒?”
謝如令見溫可芋穿着她平時最喜歡的淺紫色絲綢睡裙,微卷的長發散在瑩潤的圓圓小肩,睜着一雙睡意惺忪的杏眼望着他,眼神清澈而無辜,完全不像是被欺負過的樣子。
他握住她雙臂:“你沒事吧?”
溫可芋一頭霧水:“我能有什麽事?”
師禮禮的聲音再次暴怒而起,打斷了溫可芋和謝如令的談話:“到底是誰打碎了我的水晶茶幾?!”
她眼刀剜向季霖,季霖朝謝如令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他。”
師禮禮目光殺過去,謝如令雖然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何情況,但也意識到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恢複了理性和得體:“抱歉,茶幾我會賠給你。”
這時岳庭良高聲訝道:“季霖,你臉怎麽回事?”
溫可芋這才扭過脖子去看季霖,發現他嘴角有血,臉頰也紅腫,明顯是一副剛被狠狠揍過的狼狽樣,溫可芋睜大眼睛:“你被誰打了?”
她記得季霖馬上就要開演唱會了,就在她生日那天,現在臉被打了,演唱會怎麽辦?
因為同在娛樂圈,溫可芋比旁人更了解形象的重要性,就像她演戲一樣,進組期間指甲發型都不能随便動,更別說是臉。季霖平時被那麽多雙眼睛盯着,現在臉上挂了彩,不知道要被外界傳成什麽樣。
季霖見溫可芋似乎是關心他這個朋友的,于是漫不經心斜了謝如令一眼:“他。”
溫可芋感到意外:“謝如令,你幹嘛打他?”
這一屋子的人,确實除了謝如令也不會有其他人會打季霖了。
見溫可芋表現出維護季霖的架勢,謝如令瞳仁輕輕一顫:“你跟季霖什麽關系?你們住在一起?”
溫可芋想起來謝如令還不知道情況,忙解釋:“我們是朋友,認識好多年了。今天一起打麻将,季霖和岳庭良看天太晚就沒回去,我這兩天和禮禮住一起。”
她跟謝如令解釋的時候,師禮禮已經找了醫藥箱出來,岳庭良把季霖拉到沙發坐下,用碘伏棉簽開始給他處理臉上的傷,邊塗傷口邊啧啧感慨:“這下手也太重了!霖兒,要不要去醫院?可能傷到骨頭了。”
季霖說:“算了。這麽晚去醫院,被媒體拍到不好解釋。”
平時嚣張慣了的男人,此刻卻是一副隐忍的腔調,聽得溫可芋心裏愧疚得很,她不是重色輕友的人,有些生氣地扯了下謝如令衣服袖子:“你大半夜專程跑過來打人來的?季霖招你惹你了?”
謝如令說:“我以為他……”想起季霖當時說的那幾句話似乎也沒說錯,當下便有些百口莫辯,沉聲問溫可芋:“既然你們是認識了很多年的朋友,為什麽白天見面裝不認識?”
這一問倒問住了溫可芋。倒不是她刻意想裝,是季霖先裝腔作勢,她沒戳穿他而已。可現在總不好指着負傷的季霖,說都是他的錯吧!受害者季霖無辜又隐忍地坐在沙發上,岳庭良幫師禮禮處理着一地的水晶碎片,岳庭良撚起一塊問季霖:“霖兒,這茶幾碎成這樣,你真不用去醫院看看?不會腦震蕩吧?”
師禮禮小聲嘟囔:“什麽溫柔到骨子裏的男朋友,頭一回上門就打人。”
朋友的負傷和埋怨愈發令溫可芋羞愧難當,她本想趁着生日正式把謝如令介紹給朋友們認識,沒想到……
謝如令顯然不适合再待在這兒,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溫可芋心力交瘁,只好先拉着謝如令從師禮禮家離開,兩人上了車,溫可芋鼓着氣不說話,謝如令被季霖耍了個措手不及,心裏也堵着口悶氣,一路上誰都不說話。
到家已經接近淩晨五點,天已經蒙蒙亮,溫可芋氣惱着一句話也不肯跟謝如令說,進卧室把遮光窗簾嚴絲合縫地拉好,躺進被窩就把眼睛閉了起來。
現在已經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氣什麽了,是氣謝如令打了季霖?好像也不至于。氣他弄碎了師禮禮新買的水晶茶幾?更不至于。還是氣他在商場為季柔大打出手?氣她自己長得跟季柔有些相像?氣她在商場說不用他送、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他就真的不送她而帶着季柔離開?
原本這些壓在溫可芋心口,可她偏偏又找不到一個合理的生氣由頭,現在謝如令打了季霖,反倒給了她一個合情合理的生氣理由,氣惱着在被窩裏怎麽都睡不着,沒一會兒聽到謝如令開門進來的聲音,她立馬作起來:“你走!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
以為謝如令會跟前幾次那樣過來抱住她哄一通,這樣她就會慢慢說出自己對季柔的芥蒂,從而得到謝如令對她的保證,讓她可以放下心來跟他甜蜜如初。誰知等到的卻是一道沉重的關門聲,砰一聲仿佛是男人對她的忍耐已經超過極限,所以才會憤怒摔門離開。
那道怒不可遏的關門聲吓得溫可芋肩膀一抖,她睜開眼望過去,緊閉的卧室房門完全宣誓了謝如令對她的不耐煩,溫可芋嘴一撇,委屈的眼淚水立刻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