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極其十分非常簡陋版十年2
唐漾睨着蔣時延一臉狼狽, 胸口起起伏伏。
宋璟找她約飯, 她不知道宋璟是出于什麽原因, 但她要把宋璟當初送給她的紅繩還給他。
兩人互送過其他禮物, 那些可以湮沒在時間裏, 但這根紅繩挂着宋璟自出生後便一直戴在身上的長命鎖。
唐漾收拾東西、發現這個盒子時,已經是大四。
她當時就想還給宋璟,可宋璟考研去了軍校, 電話一斷, 杳無音訊,一拖就是十年。
唐漾算是薄情的人,分手了就是分手了, 她不願留戀或者和宋璟有任何牽扯,所以答應了宋璟出來, 執意要還。
餐廳是宋璟挑的, 中規中矩。
兩人相對坐下時, 宋璟笑,唐漾也笑, 笑裏難掩感慨之意。
當初是真的在一起過,分手也是真的倉促——
唐漾和宋璟戀愛時,蔣時延身為“媒人”卻同時疏遠了兩人。
唐漾和宋璟知道這遠離的意思,最初那段時間他們也着實甜蜜。唐漾和宋璟每晚會聊半個小時,讨論一些數學問題或者新聞。唐漾會去看宋璟,宋璟自己雖喜素,卻會帶唐漾去吃好吃的, 在擁擠的公交上主動用身高給她圈出空間,給她拎包,買路上的零食。在太陽最好的午後,他問她“要不要牽手”,唐漾輕輕點頭,宋璟這才牽起她的手。
更多的異地時間裏,宋璟忙導師安排的任務,唐漾就自己刷題,唐漾忙模型,宋璟就自己做項目。
唐漾乖巧懂事,宋璟體貼溫柔,兩人的戀愛沒有作、鬧、任性,和煦得如同宋璟,也如同十八歲漫山遍野的微風。
直到翻年,寒假結束。
唐漾仍舊每晚和宋璟發些有的沒的,宋璟最開始會回複一兩句,後來是“哦”“嗯”,再後來,就是唐漾每天一句“晚安”排成強迫症喜歡的隊形。
那時,唐爸爸給唐漾的生活費比較寬裕,唐漾可以在任何時候買票去宋璟的城市。可那時候她沒意識到這是異常的冷暴力,她只當宋璟在忙,慣例等到下個月一號,才懷着微微的失落去找宋璟。
北方城市三月尚未回暖,倒春寒一來,冷風撲簌簌地吹。
機場在翻修,唐漾迷了路,她饒很遠一圈出了大廳,霎時凍得身體一緊,“阿嚏”一聲。
唐漾給宋璟打電話,宋璟沒接,唐漾坐大巴去他學校。
大巴裏有股沉悶的汽油味,唐漾信了天氣預報,穿得很少,她想開窗透氣,雨夾雪打到她臉頰上。
一個小時吐了五次,她到了宋璟校門口,還沒下車,便看到宋璟和一個女孩子并肩走出校門。宋璟雙手插兜,面色很淡,那女孩子微低着頭。
唐漾坐在大巴第一排,就這樣,怔楞楞地望着宋璟和那個女孩子停在車前,望着那女孩子把手挽在宋璟胳膊上,宋璟沒推開,唐漾胃裏翻江倒海,眼裏是越飄越大的雪。
綠燈還沒亮,雪花落在那女孩子的帽檐上,唐漾就是呆呆地望着宋璟面上沒什麽表情,身體卻是微微偏轉,溫和地替那女孩子撣掉了帽檐的雪。
宋璟看到大巴,動作停住,視線探向裏面。
唐漾倏地把頭埋到腿上,眼淚在膝蓋處潤濕小小的一塊。
十分鐘後,粗犷的司機大叔問唐漾:“我馬上又要去機場,小姑娘你不下車?”
唐漾滿臉淚痕地擡頭,搖頭,又點頭。
“機場,去,去機場。”她出奇難過。
唐漾當天就回了學校,宋璟還是沒給她發消息。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唐漾陷入了自我懷疑。是她不夠漂亮?還是成績不夠好?
室友玩笑般開導她:“男人面上再光風霁月,其實都喜歡兩種,”室友指點江山的口吻,“要麽騷,要麽會撒嬌。”
唐漾雙手捧臉,眨着眼睛嗲嗲叫:“老公~”
室友抖着雞皮疙瘩:“得得得,您還是繼續女神,以後女王好吧。”室友不禁感嘆,白長了一張三千嬌寵的愛妃臉。
唐漾和宋璟斷聯系的第十天,中午。
宋璟發消息問唐漾:“吃飯了嗎?”
唐漾回:“吃了。”
宋璟:“我前段時間在忙。”
唐漾:“嗯。”
宋璟又道:“你要……分手嗎?”
唐漾不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是在等解釋,還是在等自己的決定,但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宋璟說分手啊。
一瞬間,她覺得可笑,可悲,亦或憤怒。
但提都提了,分就分啊。
唐漾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嗯”字答完,直接拉黑了宋璟。
這段戀愛持續一年,分開總歸難過。
蔣時延從臺灣回來後,問過唐漾緣由,唐漾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但就是掉了眼淚。
她要說什麽?說自己被宋璟綠了,還被宋璟甩了,讓蔣時延拉着一幫左青龍右白虎的小弟給自己找場子?說她不是因為宋璟,大概是出于失戀本身這件事在哭?就算她和條狗談戀愛,她被甩了也得哭啊。
還是說臨分手那段時間她正在糾結考研還是出國,她淹沒在很多學長學姐的光環下,每天焦慮迷茫,唐漾本是個驕傲的人,然後,宋璟輕描淡寫撣碎她那時留存不多的驕傲……
分手時,唐漾覺得宋璟會是自己一輩子的隔閡,可如今再見,項目聊完,她情緒好像沒有太大波動。
宋璟給她盛了湯,唐漾從包裏掏出裝有木盒的布袋,推還給他。
“好像欠你一個解釋,”宋璟接過東西,想到什麽,溫聲道,“那女孩子是我妹妹,同母異父。那段時間我母親在重症監護室、離世,然後葬禮,我狀态各方面都不對,忘了你會來看我,分手後才反應過來,”宋璟頓了一下,“當時晃眼看到的人影應該是你。”
如果早十年解釋,唐漾想,他們的結局大概不會變。
唐漾再回想當初的情形,模糊的記憶裏,那女孩子似乎也生了張絕色的臉。
“節哀。”唐漾晚說了十年。
“不必,”宋璟笑,“我和她沒什麽感情。”
唐漾不知道宋璟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但聽他說過他的家庭。
宋璟母親是個護士,極其貌美,父親是中學老師,為人樸實厚道。宋璟母親出軌、酗酒,會家暴他父親。自他知事起,他母親隔三差五便會帶不同的男人回家,即便宋璟在家,也不會刻意關門。他父親是受氣的性子,但看到兒子茫然的眼神也會心疼,好幾次鼓起勇氣和他母親商量“能不能不要帶回家,不要讓孩子看見”“孩子還小”……
他母親喝酒,喝着喝着,一個啤酒瓶沖他父親頭上砸去。
血從他父親腦門滑下。
他母親在旁邊罵罵咧咧:“你管什麽?!”
“當初要不是你使詐逼我懷上這孽種,又跪在我父母面前求我嫁給你,我會是現在這樣子?!”
“你不知道那些追我的人都開小車用手機,你一個窮教書的自己撒泡尿照照自己……”
然後,他母親高興會甩他一耳光,不高興甩他兩耳光,用極其憎惡的眼神看着他,他母親臉上塗着父親一個月工資買的、最好的化妝品,在宋璟眼裏,蛇蠍大抵如此。
他父親當初要娶他母親,父親家裏所有人都反對,他父親和家裏人斷絕了關系。
直到宋璟高中,他父親被母親捅了一刀,血流不止,進了醫院,他爺爺才知道這些事,震怒之下把宋璟接了過去。
他爺爺是軍人,肩上挂着銜,想把他母親告上法庭。可他父親又打着為孩子好、不要讓孩子沒有母親的旗號,帶着傷在他爺爺家門口跪了三天三夜,用昏死換他爺爺松口。
高考前夕,他母親情夫死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他父親心生憐憫,把他妹妹接過來。女孩子比他小三歲,一身青青紫紫皮帶鞭出來的傷。
宋璟那時只給唐漾說到他父親為了保他母親,在他爺爺家門口跪下。
當時,唐漾宛如聽天書一樣聽完男朋友家裏的事情,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為什麽要求情?!為什麽不離婚?!應該離婚啊!家暴是犯法的!”
唐漾去找宋璟的時候,兩人會睡标間。
那天晚上,宋璟第一次和唐漾睡在一張床上,汲取溫暖般、和着外衣抱住她。
良久,他像在評價完全和自己無關的事情:“畸形的愛情罷。”
那時宋璟也是在笑,挂着和現在、他說他和他母親沒什麽感情一樣的笑意,寡淡而涼薄。
唐漾那時只顧着心疼宋璟,現在好像明白宋璟這性子是怎麽來的了。
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唐漾:“你父親現在還好嗎?”
“提前退了休,在養老院,挺好,”宋璟看了唐漾幾秒,問,“你和蔣時延在一起多久了?”
唐漾詫異:“我剛剛給你說我和他在一起了?”
“你和他總會在一起,只是時間問題,”宋璟低頭啜了口湯,擡頭,笑道,“他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歡你,比你想象中更早,雖然他吊兒郎當醒得慢,但終歸會醒,醒了你們自然就會在一起。”
“啊?”唐漾耳根悄然漫上一層熱意,她張張嘴,定成一個不太敢信又壓不下去的抿笑。
聽前男友說現男友很久之前就喜歡自己的感覺,真的是詭異又奇妙。
“第一次認識到喜歡,大概就是從蔣時延那兒,”宋璟說起蔣時延,同樣笑道,“他以前經常在寝室誇常心怡,怼你。誇常心怡溫柔大方懂事,怼你性子野,叫你一聲‘漾哥’,你還真的就像男生一樣和他瘋瘋吵吵。”
唐漾滿臉問號:“你給我說我男朋友誇別的女孩子不誇我?他喜歡我?他這是喜歡我?”
宋璟瞧唐漾下一秒就要沖出來買榴蓮的樣子,趕緊道:“但他誇常心怡一句,會怼你十句,他就是用常心怡開個頭,剩下的都在叨叨你,”宋璟思及什麽,忍笑,“我那時候還特別奇怪,他說他這麽讨厭你又煩你的,怎麽還要和你說話,給你買零食,一天到晚找你問東問西。”
唐漾抻抻脖子,面色好看了些。
“而且他只允許自己說你,他可以說你不好,但別人如果敢應的話,他非得以牙還牙,”宋璟接着道,“你知道他會來事兒的性子,和人打交道如魚得水,整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
參雞湯別了油,口感溫醇鮮美,宋璟多喝了幾碗,就着唐漾臉頰若隐若現的緋紅,說了很多——
唐漾和蔣時延周末會約飯。
那時沒有外賣軟件,宋璟說,蔣時延帶她出去吃東西前,會先給馮蔚然他們打電話,問哪家好吃哪家不好吃,說漾哥不喜歡酸不拉幾的泰國菜,說他們吃完還得回學校趕作業,不能太遠。宋璟就看着蔣時延在寝室像條狗一樣把合适的餐廳列出來,然後各個因素考慮得無比完整,然後隔天周日,又和唐漾吹噓:“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時間剛剛好,開玩笑哥哥我是誰,就拿耳朵一看,就知道那家店怎麽樣。”
唐漾會笑着搡蔣時延:“誰是哥哥。”
蔣時延又抱頭認慫:“漾哥,漾哥。”
還有蔣時延周末會帶唐漾打游戲。
那時候的手游分區服,宋璟住蔣時延上鋪,周五晚上總會看到蔣時延挨個登進去看看哪個是“爆滿”哪個是“火熱”“流暢”,等不了一會兒,又聽他和唐漾語音:“不是我吹,就我這種全服前十的號一上去,方圓十裏的菜鳥……”
宋璟跟蔣時延同寝六年,平常氣質冷清,真當他捏了嗓子,倒把蔣時延那股嘚瑟勁兒學了五成。
唐漾對這些場景太熟悉,熟悉到宋璟一出聲,她就笑出了聲。
她沒有笑蔣時延,一定是宋璟聲線清潤好聽,她渾身才會暖融融的。
唐漾禮尚往來:“他那時也經常在我面前說你。”
宋璟:“他一定是誇我。”
唐漾陷着兩個酒窩點頭,給沒有沖出來掄拳頭的男朋友留足了面子。
唐漾那時聽蔣時延說宋璟習慣超好,沒壞脾氣,除了對他蔣時延對其他人也沒好脾氣,唐漾那時覺得宋璟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十幾歲的年齡,很難分清對美色一時好奇,亦或長足的喜歡。
很多時候是旁人都喜歡了,她也便喜歡了,傻子一把她推給別人,她也當真覺得傻子不喜歡自己,自己不喜歡傻子,稀裏糊塗走在了一起。
“你好像真的沒什麽缺點,”唐漾慨然。“折騰”“耍性子”“不開心”這樣的字眼好像從來不會和宋璟有聯系,他說家庭是淡淡的,說分手也是淡淡的。
宋璟失笑:“有過自私。”
唐漾用眼神問他。
宋璟承認:“那時候看得到他喜歡你,也看得到你喜歡他,但你們兩個互相看不清,我沒提醒蔣時延,過來吻了你。”
“怎麽說呢,那種感覺,”宋璟難得詞窮,“就像偷了蔣時延的東西。”
唐漾和蔣時延原生家庭相近,性格互補,唐漾人前正經,在蔣時延面前嘻嘻哈哈,蔣時延是在外人面前可以嘻嘻哈哈,心裏卻裝着明鏡,大概也是唐漾在蔣時延心裏的位置太重,十幾歲的愛情太輕。
唐漾一本正經地糾正:“我不是個東西。”
宋璟發笑,笑得真誠而用力。
後來,兩人再說到項目,唐漾提到陳強,宋璟說到和陳強的交情:“做任務,遇上A級犯劫陳強貨車,”宋璟輕飄飄地,“過過命。”
唐漾心下訝然,但也沒問宋璟具體做的什麽工作,為什麽這般兇險。
她得趕緊吃完飯回去看蔣時延,那條狗還重感冒着,嗓子啞到連話都說不出。
飯到尾聲。
“對了,”宋璟擦嘴,扔紙,“你知道他以前亂碼的網名是什麽意思嗎。”
“不就是亂碼嗎?”唐漾迷茫,蔣時延高一的網名也是他後來的微信昵稱,和中學時代那些“紫晶天使之淚”、火星文“受過情傷的男人”一比,顯得分外正常。
宋璟擡眉示意,“你開一下手機全鍵盤,”他從桌子旁側的小木格裏拿了一張餐巾紙,又取了一根牙簽,撚在修長白淨的食指和中指間,用牙簽在紙上劃出痕跡。
唐漾禮貌地換個方向起身去看。
“t$efvbhu&,”宋璟一邊寫一邊解釋,“在全鍵盤上就是以‘t’為頭,收在‘y’,畫了顆愛心。”
“他那時說他這是和你義結金蘭,永結同心,”宋璟笑聲沉沉,“可誰家男女義結金蘭就算了,還要用愛心。”
最初的那些悸然,好像都是藏在亂序裏。
唐漾和蔣時延在一起後,很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密碼裏那些雜亂無章的“J”“S”“Y”大抵關于他,自己最初的密碼可以追溯到高一,而其他地方,比如相冊裏“YYSJ”“YSJ”,所有的所有,把他當摯友也好,喜歡也好,統統關于他。
唐漾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幸運,和一個自己可能喜歡了很久的人走到了一起。
那麽更幸運的是,無意得知那個自己喜歡很久的人,可能同樣喜歡自己,喜歡了很久很久。
再仔細一想,蔣時延在她面前也嚷嚷常心怡多女神,也吵吵他喜歡女人味,可他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任何時候任何年齡,不管不顧近乎野蠻地将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一時間,唐漾出現了錯愕又歡欣的心情。
這樣的感覺,就像推翻一副多米諾骨牌,你以為自己的骨牌會裸背倒向他,結果他的骨牌也同時倒向你,兩副骨牌恰好嵌合出漂亮的脊骨狀,一股溫溫的暖流從她背脊經由四肢五骸流至全身。
“他對很多事情都無所謂,好像對你尤其小心,”宋璟正說着,有服務員背對唐漾推餐車過來,宋璟眼疾手快隔着衣服拉了唐漾的腕,餐車順暢通過,宋璟餘光掃過某處,附至唐漾耳邊虛聲道,“一點鐘方向。”
唐漾眸裏出現被遮擋的蔣時延,泛出輕柔漣漪。
如果唐漾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宋璟可能都會動不該有的心思,亦或使勁渾身解數和唐漾牽扯不清,至少要在唐漾心裏占據一席之地,反正他不是什麽好人。
可那個人是蔣時延,宋璟便不敢。
唐漾和蔣時延就是他貧瘠暗苦生命裏兩團很小很小、但足以照到他的光,如果按照時間來算,蔣時延甚至還會更亮一些。
“對他好一點。”
他真的很愛你。
宋璟終究說了這句話。
唐漾斂好神色:“這是自然。”
不是“嗯”,不是“好”,也不是回答別人的托付,唐漾說“自然”。
蔣時延是她戀人,以後會是她先生,她會給他最大的寵愛,也不掩飾她的占有欲。
真好啊,真的。
漾哥和胖哥真好啊,真的。
照自己在部隊生生死死,和漾哥分手真好啊,真的。
宋璟手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再抱唐漾一次。
唐漾拂下宋璟的手,宋璟微收着下颌看她,滿眼清澈澄明。
兩人結了賬,故意路過蔣時延桌邊,蔣時延已經走了。
臨近七點,華燈初上,霓虹宛如春天花開般,從點到面燃得如錦如織。
宋璟誠實:“他那角度估計看到我們抱在一起了。”
唐漾左顧右盼找蔣時延的車:“有點難哄。”
“他會經常吃醋嗎?”宋璟好奇,“你會吃醋嗎?”
唐漾全然忘了自己以前以為他會和前女友接吻而不開心,自己在盛倪娜面前又沖又傲的“我是他女朋友”,她小臉一肅:“我怎麽會吃醋!”
唐漾臉和脖子都紅紅的。
宋璟不戳穿,又笑問:“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我不知道,”唐漾偏了一下腦袋,“他每次都會若有若無求婚,但從來不會好好求婚,我也不知道怎麽求婚,如果他待會兒撒嬌纏人,可以順嘴提一句試試,孩子不急着要,婚還是可以早點結。”
大抵覺得“撒嬌纏人”這樣的詞會在外人面前損耗男朋友的英勇氣概,唐漾又無比穩重地幫男朋友回纥道:“他不是那種撒嬌纏人的性子,他只是偶爾這樣,他和中學時不一樣了,他現在大多數時候都成熟靠得住,對我也耐心溫柔,不說重話,”唐漾毫無壓力地閉眼吹,“就是讓我很沒抵抗力的那種做事有分寸,有規劃,有條不紊,我估計他是去買個什麽見面禮想給你,空手見你總歸不好,他考慮問題很全面啊……”
唐漾一邊說,一邊摸出手機想問蔣時延去哪,讓他買個見面禮塞給宋璟。
結果,她上一秒還在誇蔣時延各種大度完美,這一秒,蔣時延深神神叨叨給她發一大堆什麽鬼話,末了還來一句“我們分手吧”。
唐漾手一頓,當即楞在了原處。
宋璟餘光瞥到,很不給面子地“哧”了一下。
唐漾和宋璟都了解蔣時延,自然能猜到他在想什麽。
宋璟偵察能力強,環視一圈,給唐漾報了個樹下的坐标。
唐漾蹬着高跟鞋風馳電掣趕過去。
宋璟兩手抄着褲兜,慢悠悠跟在唐漾身後。
唐漾敲蔣時延車窗,蔣時延不開,唐漾再敲。
然後,上一秒在唐漾嘴裏“成熟靠得住”,對她“耐心溫柔,不說重話”的蔣大佬,這一秒沖她劈頭大罵“敲敲敲敲你媽”,還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唐漾臉色難看。
宋璟知道自己這種時候不該笑,不應當,可他肩膀一抖一抖,還是忍不住“噗”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