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參宴
◎李夫人還不打算出來嗎?!◎
春芽娘的後事很快就辦好了。
下葬那天, 徐令姜讓蘭姨帶着春芽去了。再回來時,春芽腫着眼睛,來向徐令姜磕頭。
徐令姜見她哭的直打嗝, 便讓秋荻帶她先下去歇息了。
蘭姨在旁道:“這丫頭也是個可憐的,可她到底還小, 不如夫人把她交給我,我帶帶她吧。”
春芽如今只有六歲,什麽都做不了。
徐令姜想了想, 道:“她娘剛去世, 先不急教她東西, 蘭姨你多看顧些她。至于要讓她做什麽, 容我再想想吧。”
蘭姨應了, 徐令姜又将手中的身契遞過去:“蘭姨,你去找芳草一趟,把她的身契還給她, 再帶她去賬房那裏, 給她多領兩個月的月銀,就放她出府去吧。”
這是之前就說好的事, 蘭姨去辦了。
之後, 李慕載休沐結束,又重新當值了。
而李慕載上值的第二天,官家便點了他和殿前司的指揮使,一同整理禁軍。是以這段時間, 李慕載忙的早出晚歸,與徐令姜連話都說不到幾句。
但徐令姜反倒安心下來了。
李慕載如今初露鋒芒, 在禁軍中根基尚淺, 此番奉诏整軍, 對李慕載來說大有益處。一則,昭示了官家對李慕載的看重,二則,李慕載提拔一些有用之人。日後也能為他所用。
同李慕載的忙碌不同,徐令姜卻很清閑。
她每日在府上,除了同蘇蕙說說話,便在院中作畫,外加偶爾看賬冊,日子過得極其悠哉,蘭姨有時都忍不住打趣:“夫人真是嫁了個好夫婿呢!”
既無尖酸刻薄婆母,也無難應付的妯娌關系,如今徐令姜的日子,與當初在弄梅巷相差無二,要說唯一的區別,便是在弄梅巷時,她還得時時應對葉知秋的騷/擾,如今卻再無這些煩惱了。
以至于有時候,徐令姜睡到半夜醒來,還會怔怔出神好一會兒。
轉瞬,便到了葉逢春成親的日子。
這日李慕載也專程抽出時間,陪徐令姜一同去康王府觀禮。
他們去的時辰正好,剛進府,便聽外面有小厮扯着嗓子喊道:“二公子接新娘子回來啦!”
話音剛落,外面便響了起鞭炮聲。
徐令姜腳下微頓,轉身朝門外望去。
喜樂聲漸近,夾雜着熱鬧哄笑聲傳來,不一會兒,一對新人便被衆人簇擁着,從門外進來了。
這是徐令姜第一次見到康王嫡次子趙昱。
趙昱身形高大,面容白皙英俊,看着倒是一表人才,但即便濃烈的吉服穿在身上,也掩不住他眉眼裏的陰郁之色。
只怕外面盛傳他酒後愛以折磨女子取樂為由,不是空穴來風。而逢春那樣好的一個姑娘,卻要嫁給這樣一個人,徐令姜都替她感到不甘心。
周遭喜樂萦繞,大家都在看着他們拜堂,唯獨徐令姜卻是頻頻朝門口望去。
李慕載知道,徐令姜在等什麽——今年的新科狀元郎顧予忱,與葉逢春郎有情妾有意,若按照話本子裏的發展,今日他該來搶親的。
但現實卻不是話本子。
直到傧相高喊禮成時,徐令姜盼着的人始終沒來,她只得隔着擁擠的人群,看着一身喜服的葉逢春,被人攙扶着,一步步朝喜房而去。
周遭瞬間又變得熱鬧起來。
王府的管事們,正讓小厮侍女,殷勤引着賓客入席。李慕載看向徐令姜,低聲問:“可要現在回府?!”
徐令姜正欲答話時,身後傳來一道男聲:“李大人,李夫人!”
徐令姜微微側身,就見趙旸兄弟三人,朝這邊走過來。
趙旸一見到徐令姜,眼睛瞬間亮了:“李夫人也來了,真是太好了!我娘今日原本也是要來的,可她腰疾又犯了,只得讓父王和我們兄妹三人過來的。但阿靖與那些夫人們都不相熟,可否勞煩李夫人等會兒在席間,多看顧她些?”
魯王世子趙暝也看了過來。
徐令姜原本是打算要走了。
但如今趙旸既說了這話,她也不好意思回絕,便點頭應了,攜趙靖桐往內院去了。
她們過去時,女眷們正在依次入席。
徐令姜在短短半年內,經歷了和離再嫁,如今正是衆人們議論的對象。但她此番嫁的又是天子近臣,且雖然他們成婚辦的低調,但剛才在府門口時,李慕載對徐令姜多番維護的模樣,衆人皆是看在眼裏的,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觸她的黴頭。
更何況,徐令姜身側還跟着魯王府的小郡主。
一見到她們進來,當即便有女眷熱情邀她們同座,徐令姜問趙靖桐:“郡主想坐哪裏?”
趙靖桐悄聲道:“坐哪裏都行,若是能臨窗更好。”
如今已是五月底,天氣正熱的時候。
雖說花廳內擺了冰盆,但到底不如自然風涼快,徐令姜便婉拒了好幾位夫人,攜着趙靖桐坐了靠窗的那一桌。
一頓飯吃的味同嚼蠟。
剛散席,徐令姜便帶着趙靖桐出去了。
隔着老遠,都能聽見外面男賓的喝酒笑鬧聲。
徐令姜想着直接回府的,可又不放心趙靖桐,便道:“不如我送郡主一程?”
“不用勞煩徐姐姐,我坐王府的馬車回去就好。”
徐令姜轉頭,見王府的馬車停在不遠處,便沒再強求,親自将趙靖桐送上馬車,待馬車走遠之後,才轉身往自家馬車去。
剛掀開簾子,卻發現裏面已坐了一個人。
徐令姜吓了一跳。
她驚訝:“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
“太吵了,我尋個由頭便出來了。”
李慕載似是剛睡醒,低沉的聲音裏,帶着沙啞,他朝徐令姜伸手,将徐令姜拉上馬車。
這段時間,李慕載一直都是早出晚歸的。
徐令姜體諒他辛苦,這天夜裏,徐令姜便提出,她睡榻讓李慕載睡床。
李慕載淡淡扔下一句:“不必。”
便繼續去睡那個,對他來說,又窄又小的榻了。只是在臨睡前,李慕載又扭頭,朝內間的門望了片刻,這才合眸而眠。
徐令姜心裏過意不去,再加上這幾日,蘭姨時常念叨,說哪有丈夫每天在外奔波,做妻子的卻睡到日曬三竿才起來的。
是以,第二天,李慕載剛從榻上下來,內間的竹簾便掀開了。
睡眼惺忪的徐令姜走出來,聲音裏還帶着濃濃的困意:“你這是要去上值了麽?”
李慕載嗯了聲:“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說完,便要往外走,卻不想徐令姜打着哈欠,走出來困倦道:“我送你出門吧。”
李慕載此時已走到門口了。
正單手撩着簾子,要往外走時,聽到徐令姜這話,側頭看過來,廊下的燈火,将他臉上的詫然,照的一覽無餘。
他們成婚這麽久了,這還是徐令姜第一次說要送他出門。
此時時辰尚早,只有守夜的侍女小厮在,李慕載拎着一盞燈籠,和徐令姜一同朝外走,李慕載問:“為何突然想送我?”
“良心不安。”
李慕載:“……”
送走李慕載之後,徐令姜也沒再睡了,而是直接去書房,點燈作起畫來。待天亮時,一副畫剛好作完。
蘭姨伺候徐令姜梳洗時,忍不住打趣:“夫人如今倒是愈發勤奮了。”
“不勤奮也沒法子呀,誰讓我欠人家那麽多呢!”
蘭姨嗔怪道:“夫人說的這是哪裏話,您和公子可是夫妻呢,說這些話可就見外了。再說了,公子雖然話不多,但對您可是真的好呢!您放眼滿華京看看,誰家的夫人,能像夫人您這般悠閑……”
蘭姨一念叨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徐令姜也早就習慣了,知她是關心自己,便也任她說了。
待收拾妥當後,徐令姜又去向蘇蕙請安了。
雖然蘇蕙嘴裏說,讓她不用過來請安的,但每次徐令姜過去時,她都很高興,婆媳倆一同用過早飯後,管家便過來道:“夫人,魯王府的二公子來了。”
趙旸這個時辰過來,八成是來找她的。
徐令姜同蘇蕙說了聲,便過去了。
趙旸一見到徐令姜,便立刻站起來,笑道:“上次多謝李夫人照顧阿靖了。”
徐令姜不覺得,趙旸是專程為此事而來。
之後趙旸同徐令姜說了幾句她畫的事之後,這才道明來意:“三日後,是阿靖的生辰,她被拐多年,今年我父王和母妃想給她辦的熱鬧些,便想請些同她交好的夫人小姐過府玩樂。不知李夫人到時候,能否賞臉前去?”
趙旸親自上門相邀,徐令姜豈敢推辭,當即便應了。
當天夜裏,李慕載下值歸來後,徐令姜将此事同李慕載也說了:“如今正是過繼立儲的關鍵時候,我本不欲去,可二公子親自上門相邀,我也不好拒絕。”
李慕載知道,徐令姜在擔心什麽。
他道:“之前我們也去參加康王府的婚宴了,若這次不去參加魯王府的,反倒有些說不過去,而且你不必擔心,那日定然也會有別的官眷去。”
聽李慕載這麽說,徐令姜便放心了。
到了趙靖桐生辰這一日,徐令姜攜了秋荻前去。
雖然魯王府這次辦的很低調,但不少官眷都來了,徐令姜一進去,便發現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的人,又突然都朝她看了過來。
她們眼神中有嘲諷,有鄙夷,還有打量,皆莫衷一是。徐令姜微微蹙眉,上次在康王時,這些人都還好,怎麽今日……
直到看到葉母也來了之後,她便猜這些目光同葉母脫不了關系。
“李夫人來啦!”有夫人笑着過來,同徐令姜說話。
徐令姜轉身,正要同對方說話時,突然瞧見葉逢春坐在不遠處的亭子裏,徐令姜胡亂同對方說了一句,便急匆匆要過去找葉逢春。
徐令姜想去問問葉逢春,到底發什麽事了,她當時為什麽突然反悔了?!還有她如今過得可好?!
可還沒等她走近,葉逢春似是瞧見她了,當即轉身便快步走了。
“逢春!”徐令姜叫了一聲。
葉逢春好像沒聽見一般,直接快步出去了。
徐令姜追出去,卻已沒了葉逢春的身影。
秋荻跟在徐令姜身後,涼涼道:“她這擺明是在躲你呢!你何必上趕着去追呢!”
徐令姜原本要往旁邊的假山裏去尋,聽到秋荻這話,又驀的頓了下來。
是啊!無論當初是因為什麽,現在事情已成定局了,再問那些,除了讓逢春覺得難堪之外,還能有什麽呢!
徐令姜沉默片刻,深深往假山裏望了一眼,便轉過身,正要同秋荻繼續回院中時,有王府的嬷嬷過來道:“原來李夫人在這兒呢!可讓奴婢好找,我們郡主聽說您來了,讓奴婢請您過去呢!”
徐令姜應了聲,同那嬷嬷走了。
直到她們的腳步聲走遠之後,躲在假山裏的葉逢春,才似是脫力了一般,靠在假山上,緊緊咬住帕子,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過了好一會兒,葉逢春才平複好情緒,從假山裏走出來。
結果剛出來,就見葉母滿面怒氣從院中出來,邊走邊咒罵:“那個賤婦!當年她撺掇我收拾徐令姜時,可不是這副嘴臉!今日她竟敢駁我的話!她當徐弘禮那個侍郎位置是怎麽來的,她……逢春!”
一瞧見葉逢春,葉母立時止了咒罵,忙快步過來,語氣還帶了幾分讨好:“你既然來了,怎麽不來找娘說說話啊!”
葉逢春聞言,轉過頭,面無表情看着葉母,一字一句道:“娘想與我說什麽?!說我是葉家嫡女,自幼受父兄庇佑,如今家中遭難,我也該為父兄分憂了?”
這些話,是當時葉逢春被關起來時,葉母去找葉逢春時說的。
如今被葉逢春再這般說出來,葉母面上挂不住,她張嘴就道:“你這個死丫頭,你腦子壞掉啦!?康王府乃是皇親國戚,你嫁過來之後,日後便是郡王妃了,你……”
說到這裏,葉母猛地頓住了。
因為葉逢春拉起了她的袖子。
她那只粉嫩的胳膊上,全是淤青傷痕,葉母瞬間像是被人一把卡住了脖子,她猛地撲過來,想要再看時,葉逢春卻是又往後退了一步,放下袖子,遮住那些累累的傷痕。
“這只是冰山一角,娘還想再看嗎?!”
葉母瞬間如遭雷劈,臉色慘白,她抖着唇角,氣的直哆嗦:“這,這是姑爺打的?!你告訴我,我和你爹去給你做主去!”
葉逢春聽到這話,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她不答只道:“從我嫁進康王府時,便已算報了你們的生養之恩,日後我是死是活都跟你們沒關系。但只一件事,人在做天在看,大哥如今右手已廢,若你們行事再這般寡廉鮮恥,終有一日會遭報應的。”
說完之後,葉逢春頭也不回的走了。
“逢春!逢春!!!”
葉母想上前去追葉逢春,卻不想方氏從這裏經過,恰好見到這一幕,故意指桑罵槐道:“當初賣女求榮時,不賣的挺開心麽?現在裝這副母女情深的樣子,給誰看呢!”
葉母一聽見這話,幾乎不曾氣死,當即便沖過去,要去撕方氏的嘴。
官眷出門,都是帶着侍女婆子的,葉母還沒沖到方氏面前,便已被人攔了下來,最後還是她們各自的心腹勸說後,兩人才各自離去。
徐令姜還是去見過趙靖桐出來之後,重回院子時,聽到幾個夫人閑聊,才知道這事。
方氏厭惡徐令姜,在徐家時,便想方設法欺辱徐令姜。
後來徐令姜嫁到葉家了,她鞭長莫及,便将主意打到了葉母身上。先是與葉母假意交好,後來又說她如何頑劣不知禮數,讓葉母好好教教她。
所以,當年葉母才會讓徐令姜頻頻立規矩。
雖說,如今葉徐兩家已是絕交了,但遠沒到反目成仇的地步,今日,方氏怎麽敢這般指着葉母的鼻子罵?!
有那麽一瞬間,徐令姜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徐令姜正出神時,又來了一位夫人。
那位夫人似乎是剛來的,也不在知前因,便驚訝道:“葉大人可是吏部尚書,徐夫人是酒吃多昏了頭嗎?竟然敢嘲諷葉夫人?!”
徐令姜原本是要走的,聽到這話,她立刻又止住了腳步。
“小陳夫人,你剛來,所以不知道。就在剛才,葉夫人私下同我們說啊,當初徐令姜同葉知秋和離的真正原因,其實并不是外界說的那樣。”
小陳夫人問:“哦,那是什麽?!”
“說是啊,”說閑話的那位夫人,聲音又壓了幾許,“說是徐令姜尚是葉家婦時,就與李慕載有私情了,葉知秋回來之後,發現這件事,這才同徐令姜和離的。”
徐令姜聽到這話,指尖倏忽間攥緊。
她怎麽都沒想到,葉家人竟然卑鄙到這種地步,如今她都已經婚嫁了,她們竟然還要往她身上潑髒水!
“這倒有可能啊!畢竟這徐令姜同葉知秋剛和離不過半年,轉身就嫁給葉李慕載了,他們之前若無私情,怎麽可能會這麽快呢?!”
“說的有道理啊!”
徐令姜當即便想出去,可卻有一把柔柔的聲音,先一步插/進/來:“這麽想确實沒錯,但這事立不住腳啊!”
圍在一起說閑話的幾位夫人扭頭,看向來人。
來人嫣然一笑,在凳子上落座,繼續道:“其一,葉家是簪纓世家,徐令姜但凡出門,身後必有侍女小厮跟着,她如何與李慕載私相授受?其二,當時李慕載只是個小禁軍,如何能同已有功名的葉知秋相比,徐令姜又不傻,為何要舍大取小呢?”
“好像也是啊!”
剛才說有道理的衆人,立刻又變了态度。
徐令姜正欲朝外邁去的腳,頓時又止住了。
外面有人又道:“哎,說到這事,我又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來了,我聽我嬸子說,葉家最近,似乎是正在打算給葉知秋娶新婦呢!”
這話一出,衆人瞬間豁然開朗。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人家徐令姜都已經另嫁了,葉家何必又要舊事重提呢!合着是嫌自己名聲臭,想着把自己洗白了,好娶新婦呢!”
“我呸!就他那樣的人,還想娶好人家的女兒,做夢吧他!人家女兒就算是嫁不出去,也絕對不嫁給他!”
“就是!這簡直就是葉世美嘛,而且我聽說,葉知秋之前養在外面的那個外室有身孕了。”
“真的假的?!上次不是說有身孕,後來怎麽又說是假的了?!”
“這次應該是真的,聽說那個外室已經被接進葉家去了。哎,說起來,徐令姜也真是可憐了!”
“誰說不是呢!明明都已經和離再嫁了,都還不得安生!”
衆人長籲短嘆片刻,一道柔柔的女聲笑道:“那邊快開席了,諸位姐姐快過去吧。”
“你不一起去?”
“我胸口有悶,想在這裏略坐坐再去,姐姐們可記得給我留個位置呀!”
外面一陣笑鬧聲過後,剛才說話的那些人走遠了。
坐在廊下納涼的人,笑着問:“李夫人還不打算出來嗎?!”
徐令姜從樹後出來。
廊下坐着的是,嘉慶伯爵府的少夫人羅柔。
羅柔慣會來事,同誰都能聊上兩句,但唯獨不大喜歡徐令姜,可今日,她卻難得主動替徐令姜說了話。
徐令姜不知羅柔打的是什麽主意,但還是沖她道:“多謝。”
說完,便要走,卻被羅柔叫住。
“我剛才說那些話,可不是專程為聽你一聲謝的。”羅柔轉着手中的團扇,輕輕唔了一聲,“不過聽到你這聲謝,我還是覺得很悅耳。”
徐令姜停下,看向羅柔。
羅柔也不同她兜圈子,只大大方方道:“徐令姜,我讨厭你,但我也敬佩你。”
徐令姜:“敬佩我?”
“當初葉知秋求和一事,鬧的華京沸沸揚揚的,我以為你是只是在拿喬,最終還是會與葉知秋重歸于好。卻不想,你竟然轉身,毫不留戀便又再嫁了。”
羅柔這話,說的半分真心,半分嘲諷。
徐令姜淡聲道:“我就當你是在敬佩我了。”
說完,便直接帶着秋荻走了。
羅柔的侍女為羅柔鳴不平:“夫人,不是奴婢說,這徐令姜也忒不識好歹了吧!您剛才可是三言兩語,便讓她洗清污名了,她不感謝您倒好,竟然對您還這麽冷淡!哼!可見是個沒良心的!”
“我幫她,原本也就不是指望她謝我的。”
侍女看向羅柔,不解問:“夫人,您之前,一向不是不喜歡她嗎?!怎麽今日反倒想幫她了?!”
“從前我确實不喜歡她,但現在,我很羨慕她啊!”
“羨慕?!”侍女更加不解了,“她有何好羨慕的?”
羅柔笑笑,卻是沒再答話。
她在廊下又坐了一會兒,才整理好妝容,又朝擺席的地方去了。
徐令姜過去時,大家已挨個兒落座了。
徐令姜坐在下端,隔着人群,就見葉逢春坐在不遠處。昔日愛笑的小姑娘,如今發髻高绾,穿着繁瑣的裙裝,坐在一衆皇親國戚中間,像個精美華貴的擺設,卻再無之前的靈動。
徐令姜鼻頭猛地一酸,忙低下頭。
正在這時,一個婆子匆匆跑進來,高喊道:“王妃娘娘,聖旨到了!”
這話似平靜的湖面被丢進一顆石子,衆人齊齊放下筷子,站起來,臉上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