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換房間

晚上這新來的幾百個人按照身體特征被分到了幾個組,無憂屬于返祖類增生,被分到了一群長着翅膀或者長毛的小組,族長是一個年紀五十多歲,長着一對掉毛大翅膀的男人,他先是清點了人數,然後要求大家介紹自己。

這些人大部分是男人,年齡在二十歲到五十歲之間,想想也對,這種災難發生的時候,身體素質在逃生中十分重要,老弱婦孺自然被第一批淘汰掉。這麽想想,無憂忽然覺得這種聚會挺無聊的。

組長話很多,一套一套的,又是強調組織紀律又是強調服從,據身邊的人偷偷講,此人之前是某中級法院的院長,在軍部又有些嫡派學生,因此在蝴蝶園裏很有威信,園長都忌憚幾分。

組長講了一大堆無聊的廢話,見組員們聽得昏昏欲睡,他只好掐斷了話頭,講了此次會議的主要內容:安排衆人明天的任務。少數的女人負責蝴蝶園房間的清掃和床單的清洗,男人要去工地裏幹活。因為随着越來越多的被救人員到來,這裏的樓房不太夠了。

這些組員大部分人都是在辦公室喝茶的,從未做過體力活,聽了任務都很有怨言,身後的大翅膀呼呼亂扇,整個會議室氣流旋轉,紙張飛舞。

組長一看氣氛要亂,當即沉下臉道:“諸位冷靜點,現在是戰時,不比平常,無論是蝴蝶園、醫院、還是軍隊,都是半個閑人不養的。若是不服從管束,盡可以去外面自己生活。”

此言一說,大家都冷靜了,他們也知道組長說的有道理,所以大部分點頭表示服從。

散會之後,衆人各自回去睡覺,無憂見天色還早,想約無心出來散心,但是無心卻不在宿舍。他有些失望,只好一個人出來。院子裏草木郁郁蔥蔥,在夜色中十分寧靜。大門已經鎖了,但是門口有一張告示牌,标明蝴蝶園內也有一家小超市,想逛街的人不必舍近求遠。

無憂将信将疑地順着指示走下去,果然見到一個小超市,面積比公廁略微大一點。裏面擺放的十分擁擠,大部分都是面包、汽水、方便面之類的。

現在這個時候,紙幣是早已經作廢的了。市面上流行以物易物、以槍易物、以金銀易物這三種方式,第三種不太通行,金銀固然有價,但在這種時候,還是食物、衣服和武器最為有用。

無憂在冰櫃前徘徊許久,挑了一個看起來很小的紙杯冰激淩,問老板價格。老板笑,沒有說價格,只問他有什麽可以拿來交換。

無憂把全身上下摸了一遍,掏出中午吃剩下的半盒餅幹,老板變了臉色,有點想把他趕出去,無憂只好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把襯衫上一枚亮晶晶的袖扣取下來給他。

老板不太滿意,他旁邊的小女兒見了這明亮的小玩意兒,伸直了雙手嚷着想要。無憂把袖扣塞給她,攥着自己的冰激淩出來,算是做成了這一筆生意。

夜深人靜的蝴蝶園裏,忽然從外面開進來一輛軍用吉普。汽車非常低調,只靜靜地停在停車場,蝴蝶園的園長在樓上已經接到了門衛的電話,馬不停蹄地跑下來,滿臉笑容地迎上去。

從車上走下來兩名非常年輕的軍官,穿着清一色的軍裝,高筒皮靴,腰佩手槍,在夜幕下瞧着非常嚴厲。為首一人個子很高,面容清瘦,神情冷漠。後面的那個臉色白淨,瞧着有幾分書卷氣。

園長是認識前面那人的,當即笑道:“陸上校,大駕光臨,失迎失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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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萬劫客氣地點點頭,他一向不慣與人寒暄,直接挑明了來意,自然是為了白天的那個電話。

園長是貴人多忘事,早就忘了這一茬,愣了一會兒,經助理提醒才想起來,當即吓出一身冷汗,他以為白天那個男人說與陸上校認識,乃是誇大之詞,沒想到兩人不但認識,而且親密到能勞動本尊親來的地步。園長當下不敢怠慢,引着陸萬劫走進了公寓。

他們在走廊上見到了一個坐在椅子上低頭擺弄扣子的少年,園長見他就是白天發生争執的主角,于是認定陸萬劫和他是認識的,就忙引着人過去,并率先一步打招呼:“0418,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發呆啊?還在為白天的事情生氣呢?”

無心可記不住自己的ID號碼,見一群人圍攏過來,吓了一大跳,嘴巴裏含着一顆糖,一動不動地仰着臉。

陸萬劫一向端莊嚴苛,見了這個美貌少年,不知怎麽生了一份親近之心,于是上前一步,微微彎腰,溫和地逗他:“你是誰家的孩子,怎麽長怎麽漂亮?”

無心陡然見了這個面容黝黑的高大男人,吓得魂不附體,嘴巴一咧,圓滾滾的糖果從舌頭上跳出來,落在衣服下擺上。

無心低頭把糖果撿起來捏在手心,既覺得丢人又覺得害怕,要哭不哭地低下頭,只祈禱這些人快點走。

陸萬劫覺得有點惋惜,這麽好的少年,可惜是個傻子。

恰在這時,無憂端着那一小杯冰激淩走上來,一眼就看到了被衆人圍攏着的無心,他以為無心又遭人欺負了,當即氣勢洶洶地走過去,像一只好鬥的公雞似的,随時要找人打架。

無心見了他,嬌怯怯地喊了聲:“哥哥.”撒開蹄子跑到無憂身後躲了起來。

而無憂這時候也見到了陸萬劫,以及他旁邊的小白臉程靈。他像是被打了一拳似的,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陸萬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意轉過身問園長:這裏換房間是不是很難?都需要什麽手續?

園長汗如雨下,慌不疊地吩咐工作人員幫忙拎行李,調換房間。倒是陸萬劫因為擔心違反了規定,給其他人見了不好看,叫這裏的工作人員都回去,自己和程靈去動手幫忙。

無心見這個黝黑的男人雖然模樣很兇,但是心眼很好,還親自幫自己疊被子,不由得心生好感,怯怯地走上去,開口道:“叔叔,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嗎?”

陸萬劫擡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無憂,心想他從哪兒找來這麽個活寶弟弟,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我們是朋友。”

無心哦了一聲,像一只小麻雀似的圍在陸萬劫身邊,叽叽喳喳地說個沒完。

來到了新房間,四個人合力鋪好了床鋪,除了無心叽叽喳喳地講話,其他人都特別沉默。無憂倚在衣櫃旁,臉上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程靈坐在陸萬劫身邊,低頭興致勃勃地玩自己的平板電腦。陸萬劫則耐心地側過臉,聽無心将那些糊塗話。

外面忽然響起哨音,提醒他們再有半小時就熄燈。程靈收起平板,親昵地踢了陸萬劫的小腿肚,低聲說:“咱們回家吧。”

陸萬劫點頭,卻看了一眼無憂,然後溫和地對無心和程靈說:“你們兩個先出去,我有話對無憂說。”

待兩人都出去以後,陸萬劫并沒有說什麽,依舊坐在原地。無憂轉身坐在另外一張床上,背對着他,一言不發。

“你回來之後,我們兩個還沒有認真地說過話。”陸萬劫緩緩地開口:“你那段時間過得怎麽樣?”他苦笑了一聲:“你剛離開我的時候,我心裏很難受,怎麽想也想不通,明明前一刻還說愛我的人,怎麽轉眼就和一個認識不到一星期的人亡命天涯。後來我重新回到了軍隊,看慣了生死,反而覺得那些都微不足道了。”

“我現在在軍隊過得很好。你這邊有困難,可以随時聯系我。我們兩個做不了夫妻,也可以做朋友。”陸萬劫平平靜靜地說完了這些話,站起來打算離開:“上次太匆忙,沒有認真道別,過來,我們握個手吧。”

無憂并沒有動,依舊背對着他,只有肩膀微微地顫動。

陸萬劫愣了一下,快步走過去,蹲在他身邊,見他單手捂着眼睛,晶瑩的淚水從指縫裏滴滴答答落下裏。

陸萬劫心裏一緊,輕輕地嘆氣,擡手拉過他的手,用拇指一點一點擦幹淨淚水,柔聲說:“好啦好啦,別把眼睛哭壞了。”

無憂固執地推開他,起身要去洗手間擦臉。陸萬劫拉了他手,坐在旁邊,将他拉到懷裏,輕聲說:“你說你哭的是哪一出?是你甩了我,怎麽你又委屈上了?”

無憂慢慢地收了眼淚,緩緩搖頭,他自己的确是理虧,沒話可說,待氣息平順了一些,想轉移話題,就開口問道:“那個……林鐵衣現在在哪裏?”

這個問題問得實在不高明。陸萬劫身形僵了一下,緩緩地把撫在他頭上的手放下來。他和林鐵衣,大概是真的很相愛吧,畢竟下水道被挖開的時候,所有人都見到了林鐵衣割開手腕給他喂血的情景。愛情這種事情原本就沒有道理可講。自己不是也一廂情願地暗戀他七年嗎?

“醫院那邊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陸萬劫語氣清冷地說。

無憂哦了一聲,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心想:這算是和好了吧?

陸萬劫将他推開,起身告辭,臨走時又從程靈手裏拿了一個紙袋子,遞給無憂,說是衣服和零食,囑咐他在這裏安心生活,想了想,又從衣服裏拿出錢夾,打開之後看了看,掏出身份證和幾張卡,将裏面的錢連同錢包一起塞到了無憂的手裏。

無憂接了錢包,喃喃道:“我送你。”

無憂送陸萬劫和程靈離開。一路上他們兩個軍官走在前面低低聊天,倒是把無憂給冷落了。

他倆先是在說軍隊裏的一些事情,後來話鋒一轉,聊到了生活,程靈就輕輕地抱怨:“你倒是大方,這個月咱們倆喝西北風啊?”

無憂打了一個機靈,感覺到夏風也帶着絲絲的寒意。

那邊陸萬劫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程靈當即住嘴,想了想又轉換話題:“我餓了,回去你給我煮南瓜粥。”

陸萬劫擡腿踹了他一腳,程靈笑着跳開,拉開車門鑽進去,又降低了車窗對無憂擺手微笑:“回去吧,無憂小同學。”

無憂站在夜風裏,望着陸萬劫,欲言又止。陸萬劫拉開了車門,臨進去之前,又看了一眼無憂,輕聲說:“回去吧。”

無憂慢慢地走上去,将手裏的錢包還給他,輕聲說:“你拿回去吧,我不要了。”

陸萬劫眉毛一挑,有點不高興:“又怎麽了?”

無憂垂下眼睑,看了一眼駕駛位置上悠哉悠哉地程靈,賭氣道:“就是不要了。”

陸萬劫直接把錢包收回去,坐回車裏,砰地一聲關上車門,開口道:“開車!”

程靈吐了吐舌頭,緩緩地打着方向盤離開。那邊的門衛及時打開了大門,汽車剛離開,大門又緊緊地合上,唯恐有活屍趁機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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