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百戶大人,我們掌印大人讓您立即回去,說此地不是您該來的地方!”

就在陳林的一只腳已經踏上面前的臺階時,後面突然傳來了有點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竟然是自己大伯身邊常常跟着的那位黃公公後,陳林不覺一愣。側頭再看帶自己過來的小太監已經跪了下來,陳林不覺疑惑起來:“這---”

“太子殿下小心,您要找的東西不在那上面!”裏面突然傳來陳水似乎擔心無比的聲音。

臉色一黑,陳林沖着黃公公點點頭,便直接轉身向外。

如今皇帝朱元璋已經是七十一歲了,這個年紀加之身體不好,也怪不得朝中內外都起了別樣的心思。

只是陳水為什麽一定要将他牽扯進來,文才武略中論文如今書讀的越多的他,才越發的明白自己是多麽的比不得其他人。論武他幾個月的鍛煉雖然有一點點的成效,但卻遠遠的比不了其他的錦衣衛的同僚。這樣的他,他陳水究竟要他做什麽。

一個文武都不成,性格又有點木讷的他,他究竟想要他做什麽。

大步向前的陳林半響也隐隐猜出陳水的目的,也隐隐明白對方這麽做是為自己和陳家謀劃。只是一想到他的身份和行為,陳林便突然有些難過不快起來。

這次陳水讓他去十二監的方法,多麽像三個月前,他第一次無知的聽信別人的話穿過午門的情景。當時的他只因為信任那個站在他對面的人,只因為無能便成為了別人眼中的笑話。可如今這人是自己的親人,在如今的大明朝,在父親去世的情況下,他們三個是他僅有的親人。

他因為許久未回家心中惦記,以為他有要事才毫不猶豫的過去。可他卻做了什麽,難道在他眼中十六歲的陳林還是孩子,竟然還需要他用這種手段讓他過去,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聲就替他安排好了一切。

“陳林原來你在這裏啊,我---我--我今日想出去一下,你能不能---”

面前突然出現期期艾艾的聲音,擡頭望着這個跟自己同站在金水橋上許久卻第一次主動跟自己說話的崔百戶。陳林下意識的點點:“是從午時開始的吧?”

“是啊!”見陳林答應,崔行之立即收起剛才擔心的表情連忙輕笑道:“從午時到下午日落時分,麻煩你了。下次你若是有事,我也一定替你。”

“沒事你去吧!”見遠處有幾個認識的人一直都看着這邊,知道他們定是約好了,所以陳林立即笑着催促道。

“那多謝了!”雖然以前沒有欺負過陳林,但他也是跟大家約好要永遠無視他的。原本只是實在找不到人,才想到這個還未回家的陳林。如今見對方毫不猶豫的答應,不知怎麽的崔行之心中竟然隐隐有點抱歉的感覺。

崔行之走了,陳林便直接去了錦衣衛衙門,去拿自己的佩劍。換好佩劍,仔仔細細的檢查過自己的衣衫後,陳林便慢慢悠悠的向金水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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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想着剛才錦衣衛衙門空無一人的情況。想着那群跟崔行之一起出了宮門,相談甚歡的錦衣衛的同僚,陳林不覺有些恍惚。

人都說努力便一定會有成功的可能,可他在錦衣衛将近四個月卻還是原地踏步,這樣的自己當真能憑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嗎?

在皇宮中越久,他便越覺的人命輕賤。每日看着那些總是動不動下跪的大臣們,時不時的看到那些被杖責的大臣們。有時他都疑惑了,這樣的日子,這樣總是給人下跪,總是将自己的命運交給上位者的生活當真是他想要的嗎。

堂兄想要他追随皇太子朱允炆,可知道這大明的江山在未來到底是屬于誰的他。當真不做點什麽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來讓自己過的稍微好一點點比其他人稍微強一些嗎。

身後突然傳來踏踏的腳步聲,陳林木然的轉過頭。

可只一眼,他便完全呆住了。

呆呆的望着那個從右邊禮部走出,被兩人保護着,依舊一身藍色衣衫的男子。陳林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受控制。

他其實想過的簡單一些,但他的身份,注定他不能只做一個游手好閑不學無術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的兩個伯父不可能永遠都得寵,不可能永遠都保護他。而若他們失勢之時,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而且他不想被左右,不想輕易就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任何其他人安排即便那人是自己的親人。但若是必須要依附奉承一個人才能活的好,才能繼續活着的話,他寧遠選擇最強最讓別人畏懼的。

而在如今的大明朝,有誰比面前那個神色冷峻男子更加的有權勢更加的讓人忌憚,有誰能比的了這位未來的皇帝陛下。

而且這皇宮這麽大,他為何偏偏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出現在他陳林的面前。這會不會是天意,是老天不忍他徘徊是老天不許他一直渾渾噩噩猶豫不決。

雙手緊緊的握住腰中的佩劍,陳林一動不動的望着來人,胸口一下一下劇烈的起伏起來。

“王爺!”見前面的侍衛眼神動作有點奇怪,燕王身邊的兩侍衛不覺出聲警示道。

“無事!”只一眼便認出他是誰,以為眼前的小侍衛是想起以前心生怨恨才這樣盯着自己,朱棣心中閃過一絲不快。但回頭一想到他們如今正在皇宮中,所以朱棣只是面無表情的繼續上前。

随着後面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反應過來的陳林立即退後兩步,直接跪了下來。

見他跪下身子,站在燕王身邊的紀綱和昌盛這才收起一臉警惕不快的表情來。

三人一起上前,就在他們剛剛越過跪着的陳林時。

緊緊的攥着腰間的佩劍,在右手突然一疼後,陳林突然将身子俯下大聲道:“臣錦衣衛百戶陳林叩見燕王殿下,殿下千歲,請殿下收下陳林!”

清晰無比的聲音,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朱棣三人的耳中,有些意外的朱棣一下子頓住了腳。

“你說你叫什麽名字?”有些好笑的昌盛感覺這名字有點熟悉,立即笑問道。

而在昌盛出聲時,一直負責保護燕王的侍衛長紀綱下意識的查看起四周的情況。見這小子跪着的地方正好是宮道的中央,前後兩端的門衛都離得比較遠,他才稍微的放心了一些。

“屬下陳林,是錦衣衛的百戶負責守衛金水橋,年初進的皇宮。我今年十六歲,父親是皇宮前司馬監首席太監陳康,陳林求殿下讓陳林跟在您的身邊。”

因為緊張陳林将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艱難無比,但見上方人居然沒有回應後。他不覺一下子擡起頭,待雙眼被一雙滿是審視的細長眼睛完全盯住後。輕輕的動了一下雙唇,半響陳林才繼續再接再厲道:“陳林知道自己如今還不算什麽,但請燕王殿下放心。只要殿下肯給陳林一個機會,陳林一定會證明給殿下看的。陳林甚至可以,可以把自己的命都交給殿下您!”

說出這話陳林也是愣了一下,從不知自己也能講出這樣的話。但如今既然已經開了頭,他便一定要确保自己能夠成功。

猛然站起直接上前跪到對方的腳下,擡頭望着上方面無表情的人。陳林努力的抑制着自己心中的膽怯輕聲一字一頓道:“陳林知道殿下是心懷天下的人,陳林雖然才學武功不及其他人,但--但一定會努力的。”

“心懷天下?這話是誰告訴你的?“聽到底下人的話,一身藍色錦袍身子略顯單薄的朱棣慢慢的底下了頭。

見他望着自己目光如炬,陳林立即心中一驚。腦中高速的轉動着,緊張的抿抿唇,陳林連忙道:“是我偷聽到的,前不久晉王去世。我大伯和二伯在書房中說話,他們不知我在書架子後面午睡被他們吵醒了。他們說晉王殿下一去世,陛下的身子便越發的糟糕了。他們還說如今的太子殿下太過仁慈和寬厚恐怕日後難以---難以服衆。他們還說幾位王爺中,如今只有燕王殿下才胸懷大志堪當大任。只是----”

“只是什麽?”似乎被引出了一點點的興趣,一直都冷着臉的朱棣不覺輕笑道。

愣愣的望着對方突然帶笑的摸樣,心中有一點點的放松起來。陳林連忙又道:“只是可惜因為殿下的身份,皇上便注定不會考慮殿下!”

“是嗎?”臉上還是帶着笑,但此刻死死盯着身下人的朱棣眼中卻是無一絲的笑意。慢慢的挑眉,一動不動的望着身下這個面色白俊一臉稚氣但卻異常大膽的錦衣衛小小的百戶大人,朱棣微微俯下身子聲音極輕道:“那你怎麽看?”

對方俯着身子距離陳林極近,目光定定的望着對方衣衫上密密麻麻的複雜暗紋。努力的穩定自己激動的情緒,陳林開口認真無比道:“王侯将相寧有種乎,這是陳勝起義時的話,其實陳林并不是十分的喜歡和贊同。相比這句,陳林更加欣賞喜歡,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這句話。

殿下是皇上的兒子,如今朝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殿下有治國之能。而且最重要的是,太子病逝,秦王,晉王先後去世了,如今皇上的兒子中燕王殿下您是長。無論是兵權軍權還是家族尊序上,殿下都是諸王之首。這樣的您,為什麽不能讓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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