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自從定了立後的日子,太後那邊的聒噪便消停了一陣,可是明日就是立後大典了,太後又着人請見,而且派了随侍的宮女來,是昭明宮除太後以外最有頭臉的人了,又是先皇奶娘的義女,不給面子不行啊!

鳳天翼去了昭明宮,規規矩矩問安見禮,太後也象模象樣一派慈祥,兩廂演得逼真,暗裏卻是一般冷笑。

宮人奉茶退下後,鳳天翼撫着杯沿笑問,“太後叫兒子來有什麽事?”

“明日就是立後大典了,哀家聽說皇帝着令簡辦,這本是好事,只是再簡也不能失了皇家體面,若是單純立後也罷,這可是皇帝大婚與立後大典俱行,如此雙禮雙喜之事,只宜隆重,不可簡慢啊!”

太後語重心長,鳳天翼點頭笑道:“太後對兒子一懷關愛,兒子感言在心,只是登位不久,諸事不甚順心,再無餘力操慮其他,故而寧簡不繁,至于皇家體面,兒子以為只要禮儀周全,不使巨資太耗,留予國需民用,便是真正的皇家體面了。”

太後笑而點頭,“皇帝簡約自身乃是大鳳天幸,哀家甚是寬慰,只是按我朝慣例,皇帝大婚須自告宗廟,哀家卻聽說皇帝是着人代告的,若是流言也罷,否則怕是不合禮制。”

就知道你是為這個!鳳天翼暗裏嗤笑,面上故作訝異,道:“此事乃是欽天監測算吉兇之後,特意請命兒子不合親往,太後今日是要兒子犯兇前去嗎?”

“怎麽會?”太後驚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皇帝不願親自前往,這是簡慢皇後的意思,卻不知是欽天監的意思啊!

鳳天翼此時也有些愣愣的,握拳在唇邊輕咳一聲,道:“兒子忘了此時還不能道明不可親告宗廟的緣由,欽天監只說要行而令曉,如此就能避兇化祥,只因太後問起,兒子竟說了出來,既如此,還請太後權作不知,以免真有不諧之事時,被人惡意诟言。”

鳳天翼一臉誠摯,甚至眼角微濕,果然是擔心太後被人惡言的孝子樣,太後竟有些不敢直視,推說身體不适,鳳天翼立刻請退,在廊外站了片刻,然後叫王福去請太後的随侍出來,問了一些太後的飲食起居,又囑咐小心侍候着,這才帶着王福離去。

翌日皇帝大婚兼立後,一切按部就班,晚間時,鳳栖宮自是洞房良辰,卧龍苑後面的栖麟閣則異常冷清,但也是沒辦法的事,總不能叫皇帝不洞房吧?

寶兒覺得自己真是深明大義,不過也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連天翼特別叫人送來的精致小菜也吃不下去,倒是好想喝酒哦!

天翼真小氣,連杯喜酒也不分我喝!不過算了,他今天大婚呢,不能對他有怨言,要心懷祝福,總之一切都要大吉大利!

在如此喜慶的時候,怎能沒有酒呢?寶兒決定自行打理,雖然不知道什麽地方有酒,但是皇帝大婚,這種東西應該不難找吧?

寶兒出了栖麟閣,一心要找禦膳房,回過神才發現已經到了鳳栖宮,盯着高高的門匾,寶兒暗自搖頭,覺得皇後的寝宮名字取得不好,又不是男皇後,為什麽要叫鳳栖啊?雄鳳雌凰,天翼娶的是女皇後,應該叫凰栖宮……呃,天翼會娶男皇後嗎?

寶兒覺得好笑,眼睛卻有點花,擡袖抹去莫名其妙的淚,同時确定自己真的生病了,因為胸口有點疼,比離開太子府那天沖門頭上揮手時還疼,這是一種很糟糕的病,會疼得不能呼吸,很快會走不動路,會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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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會再遇到峻大叔那樣好的人了吧?所以要快點回去,不能暈在外面,今天是天翼大喜的日子,病症是不祥的事物,不能帶到鳳栖宮來,快點回去!

寶兒急匆匆往回走,剛到門邊就聽見院裏腳步淩亂,然後是福公公的聲音,“皇上別着急,奴才這就去找……啊回來了!”

王福上前拉起寶兒,“寶常侍可回來了,快些吧,皇上急着見你呢!”

寶兒還愣着,鳳天翼已經出來一把拉住,滿面怒色卻無怒語,直到王福退下去,他才把還愣着的傻兒抱進去。

“不是叫你別亂跑嗎?送來的菜怎麽沒吃?”鳳天翼半怒半怨。

寶兒此時才稍微回神,卻一下就兩眼放光,“怎麽有酒呢?剛才都沒有的,我就是出去找酒啊,什麽時候跑出來的?”

你只看到酒?鳳天翼愠怒,卻被傻兒舔唇的可口樣剎了火,伸手倒滿兩杯,“知道怎麽喝交杯酒嗎?”

寶兒使勁點頭,鳳天翼卻不高興了,“你怎麽知道的?”

寶兒紅了臉,“我看見過嘛,叽叽和喳喳喝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

“叽叽喳喳?”

“是啊!”

“那是人?”

“不然是什麽?”寶兒說着就恍悟,“他們當然是人,你以為是鳥啊!鳥會喝交杯酒嗎?也許會,但我沒見過,只見過這兩位師兄……”

“兩位師兄?”

寶兒點頭,神色有點惶惑,“你怎麽了?”說着就抽了一口冷氣,“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今天大婚呀,你應該在鳳栖宮洞房……”

“我應該在哪我自己知道。”鳳天翼擡起一杯酒,示意傻兒也擡一杯,“來吧,先喝交杯酒!”

“好!”寶兒應得爽快,笑嘻嘻交臂而飲,随即苦了臉,“好辣哦,難怪師兄們不給我喝……唔……天……嗯……”

辣口的是酒,甜嘴的是吻,醉了的,是整顆心……

寶兒是笑醒的,雖然身上很疼,但是天翼跟他洞房了,所以再疼都高興,而且只是剛開始時疼得厲害嘛,後來都很舒服哦,只是也好難為情哦,脫得光光的,還那樣那樣的弄,又羞人又舒服,洞房真好啊!

“我們什麽時候再洞房?”寶兒趴卧着,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拉着鳳天翼,感覺腕上涼了一下,再看,是一串黑色珠鏈套在了腕間。

“這是我六歲那年,父皇賜予我辟邪的腕珠,倒也果然有些驅毒功效,之前奶我的嬷嬷死了,死于打算喂我的一碗八寶粥,所以父皇給了這串珠子,辟邪是次要,主要是安我的心,如今也一樣,我拿它安你的心,望你不論禍福,與我共守這一城浮華,我會償你一世溫華。”

鳳天翼唇角淡笑,目色堅毅,寶兒也鄭重點頭,“你放心,我不是朝三暮四的人,已經跟你洞房了,我會對你負責!”

被做的是你!要負責也是我負!鳳天翼暗嘯,面上越發溫柔,“你問何時再洞房,現下就可以啊!”

“等等!”寶兒雙手推在鳳天翼胸前,牽動身後某處一陣疼,卻紅了臉,“你不要急嘛,我也不是急的意思,只是問好洞房的日子,我好提前作準備……”

“你要準備什麽?”鳳天翼微眯了眼,奇怪傻兒竟知道這種事需要準備,難道有所經歷?可是昨夜分明是處子模樣,甚至不知道洩出來的精元是何物?還哭鬧說被他做得尿床了……真可愛啊……

“天翼想到什麽了?笑得怪怪的!”寶兒說着就想起還沒答話呢,“我也不準備些什麽,只是需要養精蓄銳,下次洞房,不讓你再那般勞累了,以後都由我來累,你只需象我昨夜那樣躺着享受便是……”

“是個屁!”鳳天翼頓了一下,不因自己出言粗俗,只因傻兒吓壞了似的全身都抖了一下,可見剛才自己的表情有多恐怖。

“別怕,我只是想告訴你,那種事只有我能做,你也覺得被做很享受,因此乖乖享受便是,記住,你是我的寶寶,享受我給的一切,天經地義!”

鳳天翼說着承諾似的情話,用的卻是帝王下令的表情及語氣,實則也是在表達皇權的不可違逆——只有傻兒才敢妄想将皇帝壓在身下,也只此一人,才能有此妄想卻安然無恙。

寶兒很受教,羞郝地拉了鳳天翼的手,“你真的太好太好了,以前只說保我衣食無憂,現在還準我安心享受那麽舒服的事,剛才還說償我一世溫華,我又能給你些什麽呢?”

寶兒轉着眼珠思量,鳳天翼俯身一吻,“你能給我一個不變的你,純然一生,質樸無華,便是給了我最好的東西。”

寶兒羞羞笑,因為又被天翼誇了,說他純然質樸呢,可是這種人不是尋常可見嗎?太沒特色了!

“除了純然質樸,我還可以給你正義美好!”

“正義?”鳳天翼嗤笑,權力便能代言正義,至高皇權就是真理!

“天翼不信嗎?我很正義的,雖然我們已經洞房,但是相互了解得不多,以後你會知道我是正義的人!”

寶兒驕傲陳詞,鳳天翼點頭敷衍而過,見傻兒又有了困意,可見昨夜實在累着了,又想起被自己撇在一邊的所謂皇後,還真是端莊賢淑呢,此時還不見太後着人來問,可見皇後也是隐忍一流啊!

鳳天翼哄得傻兒睡熟了,這才去了禦書房,畢竟大婚之夜是被國事急情催着離開,現下自然應該在禦書房與要臣議事,樞密使的急報關乎軍機要務,絲毫耽誤不得啊!

“又輸了?”鳳天翼笑問,帶了一絲鄙夷。

柳岩嗯嗯點頭,毫無窘意,沈文玉暗裏翻白眼,面上謙和一笑,“柳統領一夜承讓,沈文玉汗顏贏棋,只不知,陛下這一夜是輸是贏?”

鳳天翼冷冷一笑,“世事如棋,人情如紙,一時輸贏又能代表什麽?”

“是。”沈文玉把一黑一白兩顆棋子放在盤上,“黑為鳳,白為麟,陛下昨夜棄鳳取麟,黑子豈會善罷?”

“正是要她不善罷!”鳳天翼拿起白子捏玩,“黑不着色,白則任渲染,最終仍為白,才是我想取的麟,否則,不過一箭靶而已,只是目前尚合我心,所以……”

鳳天翼微微側頭,“十三,出來說話。”

“是。”低微的一聲,人也似鬼魅般突然現身,黑裝黑面罩,只有低垂的眸子微閃靈光,此是暗影之一,也是被寶兒撞見燒紙的那個,當然了,不論哪一個,都是小黑黑。

“你是暗影之首,除去已為朕死命以及外派的暗影,如今還有幾個可選用?”

“回陛下,還有三人。”

“是麽?”鳳天翼輕笑。

十三跪首不語,柳岩和沈文玉均覺異常,果然聽鳳天翼冷笑,道:“朕若不要你做暗影之首,要你執掌秘門,你自忖能否勝任?”

十三身形微頓,随即抱拳道:“屬下只是陛下一人的暗影之首,若令屬下執掌秘門,取先皇秘門執掌之位代之,屬下自忖不能,若陛下不怪屬下自專之罪,屬下舉薦影七。”

鳳天翼輕笑擡手,“起來吧,你所薦之人甚合朕心,既如此,你傳朕密令,十日後,朕要他收掌秘門,另外,你暫且去監護栖麟閣,保他不死便可,朕的意思,你明白?”

十三抱拳點頭,領命退隐,柳岩還刺心于皇上把寶兒當箭靶的事,沈文玉卻知道,這人終是別扭之至,看似不經心,接着卻把暗影之首派給了栖麟閣,名曰監護,實則終是上了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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