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

堅決不進鐵籠子頑強地抵住誘惑的天白并沒有獲得什麽好待遇,被一桶又一桶的冷水澆了個透心涼,被粗糙的毛巾擦幹後就給扔進了墊了幹草的鐵籠子,和其他關放猛獸的籠子放在一起。

與那些身材健美充滿了爆發力的巨大猛獸——花紋斑駁的老虎、渾身都是斑斑點點的豹子比起來,天白嬌小的就像飯團裏的一粒飯,毛發幹了之後就蓬松起來,使他看上去就是一個圓潤的白團子。

鄰居們都不是很友好,嗓子眼裏發出低低的吼聲,就像是在警告他這個新來的。猛獸都有強烈的領地意識,就算它們身處馬戲團之中,淪為人類的玩物,它們也無法放棄着僅剩的尊嚴與本能。

天白縮在籠子的中間,把腦袋埋進肚皮裏,整個身子蜷縮起來,成了一個圓潤的團子,不去聽不去看不去想,那些人不會對他心慈手軟的,想要活下來并找機會逃跑,也就只有乖乖聽他們的話,雜耍什麽的應該不難吧。

他會劍舞,也會畫畫,這些表演出來應該很有看頭才是。

事實證明他還是想的太美好了,他想要表演什麽那些人并不知道,而他也無法表達出來。

此外天白嚴重覺得他虧大了,那麽頑強地抵制住誘惑卻還是這種結局,早知道就該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雞吃了拉倒,他的肚子裏已經很多天沒有油水了!現在居然還不給飯吃!

在餓了三天後,男子終于打開了籠門,将已經有些虛脫的它從籠子裏抱出來,帶到了鋪着軟布的小籃子裏,先是給他喂了點水和肉粥,還給了一小碗熬得爛爛的肉,也算是給足了甜頭。

接下來就是訓練了,慘無人道的魔鬼式訓練。

起初只是簡單的起立,轉圈,舉爪子,倒立,之後的難度就越來越高,走鋼絲,踩球,跳火圈……

特麽就不能有些文雅點的活計嗎?算數也可以啊!認字也可以啊!尼瑪非要搞這種粗魯的行為藝術嗎?你們的品味敢不敢高檔點啊!啊?!

被宣布沒有下一頓還被打了幾棍子的天白目送着這些天一直訓練他的男子出門離開,抓着鐵籠子的欄杆,心裏特別委屈。

真是太不解風情了!他明明已經準備了那麽多可以表演的節目,幹什麽非要讓他這個運動白癡做這些高難度動作呢?摔得他好疼啊,特麽他都這麽努力了還要打他!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這麽折騰幾天之後,大概對方也發現他在這方面确實白癡到不行,但還是不想就這麽放棄,于是他們想出了新的法子。

反正他們是看中天白可愛的外表才把它捉過來的,只要其他的動物負責精彩的表演,這小家夥負責賣萌不就好了。

于是天白就被帶到了剛來時對他叫喚得最兇的白毛黑紋藍眼大老虎面前,這只兇神惡煞的老虎在男子面前就跟個小崽子一樣聽話。很顯然,此男是這裏有名的馴獸師,老虎在他面前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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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去,坐到它腦袋上。”,男子如此吩咐道,手裏黑亮的牛皮鞭子習慣性地在另一只手的手心敲了敲,威脅意味十足。

天白不敢耽誤,聽話地往上爬。這麽些天要不是他通靈性還肯乖乖聽話,早就被鞭子抽的皮開肉綻了,但這只百獸之王顯然不太情願,狀似随意地一甩頭就把吭哧吭哧爬到半路的天白給甩到地上了,狼狽地翻了兩個跟頭才停下來。

暈得眼睛都呈蚊香眼狀的天白摸了摸腦袋,眼裏淚花閃爍,映出老虎得意的模樣。

老虎這點計量怎麽瞞得過男子的眼睛,當場黑鞭就甩了下來,啪的一聲結結實實地打在白虎身上,痛的白虎嗷嗚一聲慘嚎,看的天白一陣肉疼,看吧讓你不聽話,活該被打了吧?

要知道聽話又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真笨,虧你還是前輩呢。

這麽一鞭子下來,白虎老實了很多,乖乖任天白爬上去,兩只在男子的指揮下表演了一系列動作後,男子總算有些滿意了。

正好下一次的巡演就在近日,也可以把小家夥也宣傳出去,長得這麽可愛一定能吸引到不少孩子還有貴婦人與貴小姐。

若是有人心儀于它,賣個好價錢也不錯。

殊不知這一宣傳,就為馬戲團帶來了滅頂之災。

天白不知道自己的品種,馬戲團的人也不識貨,不代表其他人就一無所知。

災難來臨的那一天,沒有任何預兆,氛圍跟往常一樣,靜谧又安然,誰也沒有察覺到帶着鐮刀的死神悄然接近,悄無聲息地切割生命。

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猛獸們焦躁不安地在籠子裏甩着尾巴踱來踱去,嗓子眼裏發出低低的吼聲,白虎已經按耐不住地開始撞擊鐵籠子,強烈的不安籠罩在心頭,發酵成絕望,令人窒息。

天白是被吵醒的,見猛獸們不同于往常的焦躁模樣自然知道肯定是發生了什麽事,空氣裏濃重的粘稠的血腥味更是在昭示着悲劇的發生。

火舌舔舐着帳篷的一角,很快便按耐不住地将其吞噬,舞動的火苗投在帳篷上的影子像是惡魔在舉辦狂歡晚會,冰冷的刀刃劈開厚重的紅色帆布,刺啦一聲破開一道大口子,凜冽的殺氣與寒意撲面而來。

浴血而來的修羅身後燃燒着地獄的紅蓮業火,泛着寒光的刀刃上有着血珠滑落,鮮血凝聚在一起,很快就漫過了修羅的腳底,開始往帳篷內蔓延。

血流成河。

恍惚間,天白似乎看到了那些人在被屠殺時因為驚懼而扭曲的面孔與痛苦的哀嚎,呆呆地擡頭看去,見到的只有男子隐在火光中的模糊側臉。

他在一排排的鐵籠前一個個走過,比起打量那些嗚咽顫抖得更厲害的野獸們,他更像是在尋找什麽,最終他停在了天白面前,細細打量片刻後,提起籠子兩三下起躍就離開了馬戲團。

趴在籠子裏的天白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整個馬戲團都被籠罩在火海之中,只有火焰安靜地舞動,照亮了靜谧的夜空。

無聲地死亡,無聲地毀滅。

作為被血洗的馬戲團的幸存者,天白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高興,被死亡眷顧兩次,他已經不再天真又盲目自大地認為他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論多麽落魄都會有美女傾心于他,不論身在多麽危險的環境他都能化險為夷,不論多麽好的東西都一定會屬于他。

要是自己不謹慎小心一點,也是會翻大跟頭并且死去。或者說,無論多麽謹慎小心,該死的時候,他就會死去,命運并不會多麽眷顧他,只會肆意玩弄,直至将他玩壞,很多事情早已命中注定。

有時候活着真不是件幸福的事,尤其在你自以為解脫地坦然迎接死亡後,他确實還有很多放不下的東西,但他已經決定放手了啊。

現在能繼續活下去他是挺開心的,但是能不能給他一碗孟婆湯或者讓他失憶下好好地重新開始?

這麽被命運玩弄真的是很不爽。

天白還沒自怨自艾完呢,就覺得屁屁一痛一涼,一個機靈反應過來後頓時炸毛了,還沒來得及回頭吼一嗓子呢,身子就綿軟無力地癱了下來,醞釀的咆哮也變成了蚊子哼唧,“皮……”

尼瑪啊這群人想對他做什麽?那他捉過來配種麽?不要啊獸獸什麽的太重口他承受不來,再說了幹嘛要對他下藥讓他綿軟無力啊,是讓對方吃了強力春天藥來把他那啥那啥嗎?還是他們給他打的那一針其實還有後勁兒?一會兒就會是他大展雄風的時候了?

雅蠛蝶啊!QAQ

小爺的初·夜怎麽可以這麽喪病,他那些美好的幻想怎麽辦?就這麽白白破滅嗎?!

意識越來越模糊,天白掐大腿咬舌頭拔毛踩尾巴各種都用了,還是抵不住眼皮子的沉重,最終蜷縮成一團無知無覺地昏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隐居山中的皮卡丘一族緊急召開了大會,一只只金黃色的皮卡丘從花叢裏,草地裏,樹林裏,藥田裏,菜園裏,火爐前探出了腦袋,抖了抖細長的耳朵,滿臉的驚疑不定。

悅耳的竹笛聲萦繞在山谷之中,美妙的旋律引得不少動物駐足傾聽,那笛聲頗為急促,帶着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不安意味,更多的是對同伴的呼喚。

在辨識清其中的意味後,一只只皮卡丘們快速安置好正在忙活的事後,身手矯健快如閃電地往族長迪恩的房屋奔去。

不到三分鐘,部落裏的所有皮卡丘已經聚集在族長屋前,一只只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模樣,于是只好把目光投向吹竹笛吹得如癡如醉的族長身上。

緊急集合的笛聲上次吹響是在一百多年前,那時候山洪暴發,泥石流埋沒了許多動物的家園,在留下一部分族人守護部落後族長就帶領其他皮卡丘去拯救小動物去了。

這次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大事,這些天天氣不太好,但今日好歹是放了晴,也沒上次連續多日都是暴風雨那麽嚴重,莫非是有人類發現了它們的蹤跡?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啊,要舉家遷徙嗎?

十分鐘後,呼朋引伴的竹笛聲還在繼續,悠揚悅耳,連綿不絕,吹笛的迪恩依舊滿臉陶醉,仿佛壓根沒發現族人們已經全部抵達,正在準備聽他宣布重大事件。

莫非并不是什麽大事?族人們疑惑了,但不是大事就不能吹響這調子,是大事族長怎麽能這麽淡定。

二十分鐘後,所有族人一起虎視眈眈地把吹得如癡如醉的族長圍在中間,眼神銳利,一只只都在做無聲地交流。

不好,太久沒吹笛子族長已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誰來喚醒他讓他快點把事兒說完,我的點心還在火爐裏呢。

我還要提取花蜜呢,再不抓緊花蜜就沒那麽香甜了。

誰來?

然後衆皮卡丘目光一致地看向站在外圍氣定神閑地研究醫書戴着圓框眼鏡的西拉長老。

嘭的一聲,笛聲乍然停止,族長迪恩臉朝下地砸到了地上,始作俑者擡起的腳丫子遲遲沒落下,顯然他也不怕別人知道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是他做的。

族長之子歸焰,也是皮卡丘一族幾百年來最厲害的天才,一身金黃皮毛耀眼得像是一個小太陽,就算他沒有刻意運用力量也可以看見隐隐有雷電在他鮮紅的電氣囊上跳躍。

“老頭子,大家來不是為了欣賞你的笛音開音樂鑒賞大會的。”

摔了個狗啃泥的迪恩瞪大眼睛試圖用眼刀子把他這不孝子戳成漏鬥,在對方不痛不癢地打了個呵欠後終于放棄了這無意義的行為,爬起來拍了拍泥土,一臉正色道。

“是這樣的,在人類世界,出現了我們皮卡丘一族的小崽子。”

一句話如巨石落水,激起千層浪,在場的皮卡丘們頓時沸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天白:命運君你能不能不要再玩勞資了,不玩你會死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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