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點反抗，在這件事上明确地表現出內心的意願，不那麽聽話地把太郎叫進來。
太郎沉靜地坐在一邊，易葉拜托他把床頭調高，換成坐起來的姿勢。
“太郎可以幫我削個蘋果嗎？”易葉口幹舌燥的，嘴唇還一跳一跳地發着麻。
太郎點頭，拿過桌上的小刀。果皮在他手中沒有斷過，他遲疑了一下，詢問道，“主……有煩惱嗎？”
也許是因為在神社中度過長久的歲月，他身上隐約沾染着難言的出塵感，與俗世之人有着一條微妙的界線，此時他就仿佛代替神明垂詢信徒煩惱的神官，清淨而神聖。
“太郎。”易葉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看着這樣的太郎，遲疑地發問道，“如果我說喜歡你，要你侍寝，你會是……”
太郎手中的刀“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金色的眼睛瞪圓了，明明身高近兩米，這一刻卻像只受到驚吓掉了松果的小松鼠。之前在身上積累的氣質唰地一下跑散了，可愛地讓人想捏捏爪。
他反應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貼在易葉的額頭上，被易葉無奈地推開。
“既沒有發燒，也沒有沾染不潔之氣，沒吃錯什麽奇怪的藥物。我只是……”
太郎不安地握着刀鞘，在易葉否認神智混亂的可能後，在她面前跪了下來，“這一點，請恕我不能從命。”
易葉有傷在身沒攔住他，這時反而不着急解釋了，靜靜地靠了回去，啃着面前雪白的果肉，詢問道，“為什麽？”
太郎頰邊的發絲蓋在他的眼尾，眼下若隐若現的紅色仿佛延伸了進去，引着人去尋找探尋。然而那神态并無魅惑引誘之意，清淨自持，端莊無匹。“我……對人世間的事并不了解，主選擇我，并不合适。”
“不了解可以慢慢了解，這不能算是理由。”
太郎沉默下來。
氣氛越來越沉重，易葉在現場完全變得僵硬之前打斷了太郎沉澱的情緒，直接問道：“心裏不願意對嗎？”
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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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易葉點出想說的話，太郎心裏松了一口氣，他擡頭看着易葉此時的表情，覺得她并不像是一定要做這種事的态度。“我願意為主盡忠，但是……這類的事，實在是勉強。”
和長谷部完全不同的回答。
有一段時間，易葉以為所有的付喪神都是像長谷部那樣忠誠順從，後來才明白這是個錯誤的認知。
唯命是從并不是付喪神的天賦屬性。
“放輕松，我……只是想知道其他人的反應。”易葉道。
也想知道她對其他人的反應。
在今天之前，她并沒有這麽沖動過。雖然對着長谷部心跳加速過，但要說纏綿入骨也談不上，說起來……究竟局面是怎麽一下失控的。
量變引起質變嗎？
剛才的心境已經找不回來了，易葉看着身邊美如畫的太郎，所感受到的只有放松和寧靜。
長谷部……
感覺就像明明為了減肥拒絕着高熱量，美味的肉食和甜品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送到眼前，拒絕多次後，甚至被直接塞到嘴裏了，于是理智斷線嚼吧嚼吧把它們吃掉了。
吃完了才想起來還要減肥的事。
“主……”太郎猶豫了一下才詢問，“是不是對長谷部君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易葉咽下才剛剛入口的蘋果，“他對你怎麽了？”
“他非常敵視地看着我。”太郎回想着那個憎恨的眼神，原本的莫名其妙化作恍然大悟，他嘆了一口氣，“為什麽沒有選長谷部君呢？”
“我理不清楚他的意志。”太郎身上似乎有一種令人想要傾訴的氣場，易葉想，也或許是她需要一個人來傾訴，“也理不清楚我自己的，這種事，總要雙方真的喜歡才好吧。”
太郎聆聽着她的煩惱，“主擔心他分不清忠義和愛戀，是我所理解的這樣嗎？”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易葉嘆了口氣，“搞不清啊。”
“無論是忠義或者愛戀，最終他都将永遠陪伴在您身邊。那麽無論是出于什麽目的，結果也是一樣的。”太郎垂着眼，如此開解着，“我……并不理解塵世的愛戀。但是，在神社中，見過許多懷抱着情感的人們。”
光線打在太郎身上，使他身上那種難以言喻的聖潔感又增強了幾分，更加像是身處于塵世之外。
他既像是勸解，又像是抒發着困惑，“情感如同潮水般容易退去，今日吐露愛語的男人，明日就會将人抛諸腦後。深情不能無堅不摧，到最後，雙方的感情反而不及以忠義維系着的家臣。既然如此，為什麽要如此癡執？”
易葉啃下最後一口果肉，把蘋果核扔進垃圾箱，“太郎其實說的很有道理。”
“說起來人類總是很沒道理……大概因為欲望吧……”易葉用毛巾将沾滿果汁的手擦幹淨，“得到了就想要更多的更好的。”
明明最開始什麽也不想做，最終卻在難以預料的情勢發展下吻了長谷部。
如果一切未曾發生，她從沒有成為總部的員工。今天也依然奔波在實習的崗位上，也許再過五年，或者十年，會在長輩的牽線下找到門當戶對的相親對象。然後在彼此衡量後選擇結婚，為了工作和瑣事操碎了心，還要被長輩告誡要顧家，免得放跑了男人的心。
壓切長谷部，一國之寶，顏值爆表。能上廳堂能下廚房，武力超群還言聽計從。放在以前夢寐以求，她卻在對着這樣的男性猶豫，裹足不前。
她剛才還對長谷部失望。
長谷部一直以來都非常地忠心，無論什麽事都為她考慮到最後，最好的東西才呈給她。大概已經習慣如此了，在他身上遇到難以處理的棘手狀況才格外不能适應。
怎麽說也是國寶級的男性，只有這點麻煩都已經很對不起他的身份，還要他怎樣呢。
即使是網絡上的galgame，攻略也要花費精力。
“有些事我确實想偏了，其實不用猶豫那麽多的。”
“……主的意思是？”完全跟不上腦回路的太郎困惑地看着她。
“除了人，心也要。不止是忠義，我想讓他愛上我。”易葉直白道。
刀子是她的，刀子精的心也是她的。不确定的東西就讓它變成确定，有麻煩就去斬除。
“總之，有些事我想通了。謝謝你，太郎。”易葉笑道，“這都是多虧了你。”
太郎太刀怔了一下，耳邊仿佛回響起次郎千叮咛萬囑咐地忠告：主笑的時候，一定要回以微笑。
他露出了一個很淺的笑容，不太熟練，“能夠幫上主的忙，我很榮幸。”
從之前易葉重傷後就沒有化開過的沉重，似乎也随着這個笑容慢慢解開了。
盡管因為體型而受到限制，但他并沒有再成為誰的負擔，還能起到一點作用。
雖然他所期待一展身手的地方，仍然是戰場。
“太郎還有忙可以幫我。”
太郎垂首道，“請主吩咐。”
“出去之後，不用急着對長谷部否認。”易葉望着門口，“就讓他以為你侍寝好了。”
太郎愣了一下，覺得如芒在背，“……主啊，你……”
易葉微笑，“太郎什麽也不用做，只要什麽都別說就行。另外，在這裏待滿半個小時吧。”
半個小時之後。
太郎心情複雜地打開門出去，長谷部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刺個對穿。螢草迎上來，拽着他的衣袖，“阿媽的情況怎麽樣？叫我們進去了嗎？”
“主……太累了”太郎的目光避開了長谷部，又生硬地轉回去，“她說要好好休息一下，暫時讓你們都不要進去。長谷部君，主請你為她去買點藥物。”
一張薄薄的紙條被遞了出去。
螢草還在疑惑什麽藥物要專門出去再買一趟，長谷部手中的紙條已經被路過的醫生沒收了。對方看過上面寫着的東西之後，神色微妙地看了眼太郎和長谷部，用一種悲憫的目光看着長谷部，把紙條還到了他手上。
切國看見了上面的字跡：玉庭。
從沒聽說過的藥，不過醫生返還了，應該是可以吃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太郎：我的阿魯幾仿佛黑化了，該去清潔一下不淨麽，在線等，挺急的
次郎：我的哥哥終于學會發帖了，這個标準的姿勢，太欣慰了，應該慶祝一下開瓶酒~
長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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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hhhhhh抱抱親親，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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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id是抽沒了？沒有發現自己的小天使可以舉個手
☆、方方正正小包裝
“你是怎麽想的呢？”病房裏, 只有靠在床頭的易葉，和飛舞在空中的光團。
光團搞不清易葉在想什麽，實際上, 易葉自己也沒法條分縷析地說明這短短一天內她劇烈的心理活動是怎麽發生地變化。
長谷部是什麽樣的性格, 他是怎樣想的。易葉原本覺得自己很清楚，也因為這份清楚而克制。
然而在長谷部一連串的驚人之舉後, 她仿佛腦漿被燒起來一樣做了之前她絕不會做的事。
能用簡單的幾個動作和幾句話把事情推向完全不可預料的現在，長谷部從某種方面來說簡直天賦卓絕。
“其實有個詞感覺用在現在的你身上非常合适。”光團一本正經道, 歷史上偉大的學者們早就為易葉這種行為歸納總結後了簡單凝練的四字，“——色令智昏。知道妲己和玉環嗎？”
“……還沒到那種地步。”
光團在她面前繞了一圈，“那也很糟糕, 雖然沒有明令禁止，但辦公室戀情引發的後果一般都很糟糕。長谷部是十分得力的下屬，但如果把自己的近侍當成震動棒用會引發的麻煩就太多了。”
“等等你用了什麽奇怪的詞？”
光團沒有接她的話，非常嚴肅和認真地開口, “如果你需要的話，找個振動棒化一個妖精出來不難的。保證長得比大多數人類好看，而且不會像部下那樣有那麽多的隐憂。”
它是真的很認真地在告誡。
“我如果只是想來一發，早就把他摁倒了, 不可能等到現在。”易葉也認真起來回答，“長谷部是具有意志的, 我也不是純粹貪圖美色。”
光團盯着她，“看不出來。”
事前完全沒有足夠它警醒的預兆。
“而且如果你是認真的，這個情況就更加麻煩了, 刀劍付喪神雖然擁有意志，但還是非常看重主這個身份的。對他們的尊重有助于你們相處，但如果真的使他們成為超脫了刀劍心态的自由生靈，你會非常難以控制他們。”光團此刻冷靜到冷酷，完全當得起引導者的稱號，“如果你是具有強大力量的半妖，至少到犬夜叉那個級別，那麽即使願意這樣做也無所謂。但現在你還沒有随心去做的資本，刀劍失控的事并不是個例，我們曾經給過大量的勸說和建議，但總是被當做維護既得利益的無情者。”
易葉靜靜地聽着。
光團的話一點也不委婉，“他尊敬你是因為把你當做主，如果你真的使他成為和你一樣具有自由思想的人類，他不一定會再這樣尊敬你，到那個時候誰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麽。是直接抛棄曾經的主人你，還是因為對你的執着将你帶走囚禁。即使情況最好，他留了下來，那個時候的他也不再是現在的他，思想的轉變一定會導致性格的轉變，這個意思……你可以理解嗎？”
“……”易葉沉默，光團所說地确實切中了她所擔心的重點，盡管她們看待此事的角度并不相同。
對于長谷部而言，他所做一切的感情出發點是什麽，是出于對她的愛，還是出于對擁有他的主所必須要持有的忠誠。
“唉，仔細想想看，你特意制造的誤會，真的有什麽用處嗎？”光團的嘆息就像是看着子孫不成器的老人，它為她一點一點分析，“留太郎有什麽用，買玉庭又有什麽用。不明白的依舊是不明白，也不可能突然就因此開竅。長谷部會因此吃醋，但也不一定是因為戀愛吃的醋……”
“那如果我變強了呢？”易葉把光團的話攔腰折斷。
光團教導主任般的氣勢一下減弱，“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說來說去還是太弱的鍋。”易葉摸了摸雪白的繃帶，“沒有實力，談個戀愛都不行啊……”
實事求是地說，易葉确實沒有那個實力能夠與長谷部曾經的主人媲美。她既無名氣也無財力，奴良陸生送來了兩匣金磚。折算下來，一共五百萬。
對于她來說已經是筆巨款了，但是連長谷部的刀鞘都買不下來。
“你說的也對，吃醋也不能證明他是用談戀愛的心在醋。之後我會和長谷部說清楚，和太郎其實沒有什麽，以免刀劍失和。然後好好地去提升力量，這樣可以嗎？”
光團的氣勢一減再減，“那追求長谷部的事？”
“暫時不着急。”易葉吐出口氣，“他是我的又跑不掉，而且确實需要更多的時間好好思考對策……”
光團說出了可能有的惡性結局，而她想要的是什麽樣的未來，打算要把長谷部引導到哪個方向呢？
吃醋？嫉妒？最後開始反抗，開始違逆她的意願？那還是她喜歡的長谷部嗎？還是把所有的難過都爛在心裏，天天看着她紮刀？
冷靜下來想想，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如何追求你的部下？
這真是個要命的問題，上網問問怎麽追求男孩子還可以得到答案，然而搜索這個就如同海底撈針。
參考歷史上的女性執政者，她們……大多是收了一堆男寵在玩，對于理智追求1v1伴侶沒有什麽太大的幫助。
剛好努力提升自己的時間也好好重新定制一下計劃。
光團的氣勢全跑沒了，落在她腿上，“你能想清楚就好了，不要因為戀愛把命陷進去。”
它這麽說着的時候，門被敲響了。易葉讓外面的人進來，門“咔嚓”響了一聲，長谷部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他從外面走進來，手上提了一個純黑色的塑料袋，把裏面裝着的東西遮的嚴嚴實實。
光團飛走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兩個。
玉庭被他從袋子裏拿出來，然後倒水，開盒，取藥一氣呵成。中途一直沒說話的長谷部把藥片托在手心，将水遞給了易葉，“主，藥。”
恭敬，克制，可靠。
就是沒見一點醋意。
本來想要說清楚的易葉哽了一下，拍掉了他手上的藥，“不用了，我不需要吃。”
長谷部臉上閃過一絲焦灼，“主……難道想要懷孕嗎？”
就算最開始的時候不太清楚這是什麽東西，到了藥店立馬就能明白了。玉庭是避孕藥，主和太郎……
他咬着牙伸手從塑料袋裏再次把藥取出來，塑料袋裏的東西從櫃子邊沿往下滑，四四方方的小包裝一下從袋子裏都倒了出來，落在床沿和地下。
易葉手邊就有一個，方方正正，中間一個圓。上面印着durex的商标。這東西還有一個中文名，叫做杜蕾斯。
作者有話要說： 為易葉，光團操碎了老心。
然而搞事的步伐并不會停止fufufu
好快啊已經到1500了，等我碼加更出來麽麽噠
☆、往事
長谷部和她同時想拿起那個小包裝, 手碰到了一起。剛從外面回來的長谷部手上有些冰，易葉的臉上再次升起了非比尋常的熱度，她下意識松開手, 長谷部把那東西收走了。
“主……”長谷部猶豫道, “主……我問過了避孕藥的副作用，以後還是讓太郎太刀用上這個, 以免損傷主的身體。”
太郎太刀四個字，他刻意把聲音放輕了, 卻還是透出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易葉的臉色非常奇妙，她從長谷部手中抽走那個小小的包裝，“嘩啦”一下撕開, 一股甜膩的香味立刻在鼻端蔓延開。
“我先确定一下，長谷部的确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吧？”易葉不是第一次聽說杜蕾斯，然而拿在手裏還是第一次，她拆開在手裏扯開, 材質非常具有彈性，難怪在那麽多求生題材裏都被當做儲水用的水袋。
她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熱度開始冷卻。長谷部盯着她的手指，臉上的溫度卻在持續走高。
他收回目光, 低聲道，“我知道。”
“所以, 你親手買來，準備給我和太郎用？”再有彈性的材質也禁不起大力地拉扯，易葉手裏的東西“啪”地一下斷成了兩截。
“我買來給主使用。”長谷部的目光說不清是絕望還是期盼, “主……為什麽……不能是我？”
易葉把手裏的垃圾扔進了垃圾桶，她的目光落在長谷部那雙情感濃烈到快要爆發出來的眼睛上，在忍不住湊近之前按住了自己的額頭。“我會慢慢向你解釋的，還有，你想錯了，我沒有和太郎做奇怪的事。”
長谷部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起來。
易葉想碰碰他，手伸到一半想收回來，被長谷部握住了。
“主。”長谷部的臉貼在易葉手上，“可以不要和別人做這種事嗎？”
易葉能感受到他臉上的溫度，和他每一絲肌肉的變化，“為什麽？我不喜歡衆道，即使和別人做了這種事，我最信任的付喪神依然是你。”
長谷部握緊了她的手，情緒湧動在雙眼深處，“主，答應我不可以嗎？”
被看的心裏發軟的易葉轉過了目光不和他對視，“要先告訴我為什麽。”
“不喜歡。”長谷部沉默了片刻還是如實地說出了內心的感受，“想到別的刀劍和主做這樣的事，就不能夠接受。這是我的任性……但是，可否請主允許……我一定會做的比其他人更好！”
她執起易葉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又來了……
易葉的胸口躁動着，那種想要吻他的沖動又洶湧起來。
“叩叩叩！”
門被叩叩地敲響了，易葉抽回手，讓門外的人進來，兩人的談話暫時中斷。螢草走在前面，眼角處生着淡粉色花紋的女孩跟在後面。
是之前被易葉救下的那個人。
上一次見面，她的妖紋還蓋得半張臉都是，現在已經消退了一半。一塑料袋鮮桃被她提在手上，進門後她對易葉露出笑容，“這段時間還好嗎？”
一段時間不見，她似乎開朗了很多，身後跟着一振短刀，黑色的頭發，跟門外的藥研打了個招呼才進來。
藥研叫他“厚”。
粟田口刀派的短刀衆多，這位厚大概也是其中之一。雖然身高比不上其他刀種的付喪神，然而他身上成熟和可靠的氣質并不輸于他們。
長谷部和厚對視，女孩看向易葉。
“這是我的付喪神，叫做厚藤四郎。因為總是找不到願意接下任務的人。”女孩嘆了口氣，“所以最後到天市選了厚，啊，對了……忘了說，我現在在自己嘗試着修煉，修煉效果據說還不差！”
女孩坐在易葉身邊，幫她一點點剝掉桃皮，露出裏面鮮嫩多汁的果肉。“這次的任務有什麽麻煩麽，那個……我看你好像有點煩躁，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易葉和長谷部的目光交織在一起，又不約而同地轉開視線。
“謝謝。”易葉接到手中咬了一口，“很甜。”
“畢竟産自妖精，比打農藥化肥催生的好多了。前幾天就想着過來看你了，結果練功的時候急于求成出了點差錯，躺倒了好幾天。唉，我差點以為自己要走火入魔而死了，還好櫻發現的及時。”
“你現在還在櫻桃屋住嗎？”
女孩用力點頭，“幫忙做工換點報酬，現世又回不去，不如趁這個時候修煉的厲害點，到時候也好解決那個莫名其妙的道士！”
她和易葉互相說了許多話，厚藤四郎就靜靜地守衛在她後方，目光并沒有在易葉身上，反而一直看着長谷部。
等到女孩離開，他和藥研告別的同時，猶豫了一下，也向長谷部道別了。
女孩邊下樓邊問他，“厚認識長谷部嗎？”
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女孩的笑容有點撐不起來。雖然知道長谷部現在并不會再傷害她，但是當初差點被滅口的陰影還是籠罩着她。
厚的腳步頓了一下。
少年的臉上有一瞬間露出了感傷的神色，但很快又是那個比主人要可靠的多，看起來直爽又成熟的付喪神了。
“啊，是的。雖然并不是我認識的那一振，但我和壓切長谷部做過同伴。”
女孩腳步輕快地下樓，好奇地問道，“那你認識的那振長谷部呢？比你先找到主人了……嗎？”
厚藤四郎的表情是一種濃烈的令人窒息的悲傷。
“厚……厚，你，你……怎麽了？”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話，女孩結巴了起來。
從她在天市選中厚以來，他從沒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從前擁有我的那個人，并不是一個願意在事業上奮鬥的人。他得到付喪神之後不會用于戰場，而是……進行調……而是用于別的用途。”
“那振長谷部暗堕殺死了他，受傷過重，碎刀了。”
厚藤四郎并沒有進行詳細地描述，只是寥寥說了兩三句。然而那些痛苦仿佛全縮在這短短幾句話中，墜的人心裏發沉。
女孩不禁想，要是她也有親近的人，因為反抗想要支配她的人，比如說那奇怪的道士，因為這樣而死了，她又是怎樣一種心情？
只是這樣一想，就覺得眼眶發酸，心中墜漲。
女孩吞咽了一下，“那……那……我以後常過來？”
“不必。”厚藤四郎搖了搖頭，“盡管是同樣的刀，但和人類對待刀劍的态度不一樣。在我心中，他們是不能互相代替的。”
女孩緊緊握住了厚藤四郎的手腕，拼命搖頭，“選了厚之後，厚也是我家的一員了，別的厚也不能代替我家的厚！”
厚看着她，終于露出了笑容，是告別了陰霾的爽直，“我也一樣，大将也是不可以代替的。”
作者有話要說： 去碎覺了，晚安
☆、輩分
因為易葉沒有分寸的形象在醫生那裏蓋了戳, 直到她傷勢好全，都沒有再出去走走的機會。
辦理完全套手續，肩膀傷口完全大好的易葉才終于被允許離開, 久違地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鮮空氣。這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易葉沒再往別處去，徑直回了家。
她那小小的出租屋裏, 晴明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喝茶，夜叉被囚禁在角落裏, 無所事事，翹着腿蹭節目看。
他那天的形象已經翻天覆地的大變，假如不是沒怎麽改變的臉和恒定不變的妖氣, 幾乎不像是同一個鬼怪。原本的紅發變成了紫發，衣服也完全變了個模樣。大片大片的肌肉□□在外，連臀部的部分皮膚都隐約可見。像是妖紋又像是刺青的東西被半掩在沒什麽遮擋力的衣服裏，充滿攻擊性的眼神毫不收斂地望向進門的易葉。
付喪神們也毫不客氣地用銳利的目光回擊, 只等一聲令下，就讓這敢于挑釁的妖怪付出代價。
氣氛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易葉沒有先給夜叉爆個開門紅，她彎腰脫掉了靴子，換上拖鞋進門, 坐在晴明旁邊。任憑夜叉瞪着她看，自然有結界擋着他出不來。
鶴丸伸手在結界上敲了敲, 對着被困在裏面的夜叉露出一個标準八顆牙齒的笑容。然後在夜叉憤怒敲擊結界的時候鎮定自若地掏出jump沉迷漫畫世界，一點也沒被那個瘋狂的架勢吓到。
“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易葉以這句話拉開了和安倍晴明的交談序幕。
晴明沒有穿他在平安時代的衣服，一身簡單的長袖牛仔褲, 順滑的白色發絲被紮成馬尾系在腦後，手裏還捧着一杯熱氣袅袅的紅茶，“生活非常的悠閑，這個世界難以想象的安寧。在這些時日受到你很多關照，感激不盡。”
他的神色是舒緩而溫柔的，與夜叉的暴戾形成鮮明的對比。
易葉也給自己倒了杯紅茶，“還回平安時代嗎？”
說起平安時代，總會被提起的是風雅……以及魑魅魍魉。
易葉沒見過那個時代的其他貴族，不過晴明身上确實帶着股風雅的味道，也沒有染齒一類與她審美觀截然不同的裝扮。至于傳說中的魑魅魍魉——結界裏現在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夜叉。
大體來說，歷史對于那個時代的記載沒有什麽謬誤。那麽相對的，繁華的只有京都，京都沒多遠的地方就是鬼王盤踞的大江山，人類的食物極為有限，主體肉食基本只有腌制的鹹魚……
這些記載恐怕也是無誤的。
與記載中的平安時代兩相對比，這裏的生活是如何的富足和安樂，已經不消言語多說，這種天與地的差別，哪怕孩子也心如明鏡。
安倍晴明的手指在杯沿轉了一圈，在熱霧中發出一聲嘆息，“那裏還有牽挂着我的人。”
雖然是嘆息，但他的臉上溢滿了溫柔的情感。易葉對光團點了點頭，光團化成一道門，停留在晴明身邊。
切國取來了晴明原本的衣物，放入他懷中。
“這身衣物……”晴明看着他現在穿着的長衣長褲。
“就當做留念吧。”易葉從抽屜裏取出一盒糖，“這個……大概平安時代還沒有這樣的工藝，晴明先生也帶上吧。藥研，把其他的食物也拿一些來。”
金銀這類財物，易葉并不覺得安倍晴明這樣名聲大噪的陰陽師會缺乏。倒是這些平安時代難以獲得的食物，可能對于晴明的價值還更高一些。即便真的缺錢，這些食物也能為他換來大量的財富。
茶葉、糖、酒、各類調味料，被裝了一整個行李箱。
在現在來看随處可見的東西，卻都是以前的貴重物品。易葉全給了晴明，連支撐一頓晚餐的調味料都沒留，準備一會兒集體吃外賣。
“晴明先生還有什麽想要的麽？”這次離別，未必能有再見的時候。易葉與晴明相處時間不長，但受過他的結界保護。在執法者來之前，如果沒有晴明一直不惜損耗阻攔着夜叉……漫展當時那麽多的人，任憑夜叉起興禍害，現在不知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親人悲啼。
所以能做到的要求，易葉會盡力使晴明得到滿足。
這是感激，也是一份敬重。
晴明搖頭，反從身上取出三道符咒，交到了易葉掌心。“這是我畫出的符咒，可以用來召喚妖怪。會回應的只會是性情溫和的小妖，不過也因此實力不夠強大。”
易葉點頭，珍重地收下。
晴明将行李箱拉上，看向夜叉，夜叉将手中的武器往地上一紮，穩如磐石地坐在原地，一點也沒有想走的意思。
普通的建築材料禁不起破壞，好在晴明的結界是全方位包裹，不然這一下，地板非要砸出個洞來不可。
“本大爺可不打算回去那個無趣的地方，牽挂的人……本大爺可沒有。晴明你想回去本大爺不會攔着，但我要留在這個世界！”
美食，美酒。比平安時代多出了一大堆的人類，奇妙的娛樂，晴明可以為了牽挂他的人而不貪戀，但不代表其他人可以。
然而夜叉就算有一百個一千個不願，卻哪有人聽他的？就像他也不曾在意過在他手下死去的人類有多麽不甘。
“半妖，你需要力量吧？”夜叉的目光投向了易葉，眉間眼底全透着邪氣，笑容帶着晦暗與血腥，“即使在你這個時代，你這間屋子依然是個破籠，你應該很需要力量才對。”
“你想怎麽樣？”
“這很簡單，”夜叉唇畔一抹帶着蠱惑的笑意，“本大爺會幫你擄掠來足夠的錢財。金銀珠寶，錦衣華服，你想要什麽，本大爺就能給你拿來什麽！”
仿佛是要與易葉合作的說辭，連對她的濃重殺意也掩去。
晴明的眉頭皺起，他不是肌肉贲張的武士，沒有橫眉倒豎的壓迫力，但這并不意味着這個看似孱弱的陰陽師沒有威嚴。
易葉沒有答應，“想在這個世界留下，除非你成為我的式神，作為所屬物存在。”
“切，你是在說你麽？”夜叉交疊着的雙腿換了個上下，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肉，身上幾乎一覽無餘。那張臉上的邪氣濃烈地使他看上去就有一股血腥味，和毫不遮掩的美麗肉體一同形成一種妖異的張力與美感。“哈哈哈哈，就憑你那點微末的實力……哈？想操控本大爺？”
長谷部已經非常想要砍了夜叉了，從各種意義上都想。他擋在易葉前面，遮掩住夜叉幾乎沒什麽遮攔的胯底風光，手指緊握在刀柄上。
“随你。”易葉發出一聲輕嗤，沒有拿出半點耐心給他，“我不缺人用，團子，傳他走。”
光團化作的門一言不發地吞進了結界的一角，那一部分的結界瞬間變得虛弱不堪。被拒絕的夜叉因此精神一震，暗想轉機來了。等他破開結界就立刻遁走，隐姓埋名暫時隐忍一段時間。等到時機适宜再卷土重來，再來欣賞半妖滿是驚恐的頭顱。
他揮動那曾重創易葉的武器向光團的方向一送，薄弱的結界果然被破開。然而這一擊卻仿佛被虛空吸住，破開結界的同時，他也被動地順着那力道徹底陷入了門中。
光團既不受傷，也不流血。它此時是門，一個人向着大開的門刺過去，除了穿過門還有什麽結局？何況這門還在主動吸他。
夜叉就此在這個世界裏消失，光團特意将他投向源博雅和晴明的一衆式神面前。這安排原本是為了方便晴明與親友相聚，卻先讓夜叉給源博雅活絡了筋骨。
晴明手指翻飛，大約是在做什麽咒印，在場少有人明白，只有太郎略懂一二，知道的卻也不十分清楚。
屋裏沒有開窗，平地而起一陣風。幾根紫色的發絲被風卷起，席卷着彙聚在晴明面前。他口念咒語，身後銀發在風中飄舞不斷。發絲在咒語中逐漸變成了紫光一點，十幾根發絲先先後後化作光芒，最終彙聚在一起，變作了手掌大小的光。
那手掌大的光不成人形，但卻有着和夜叉一般無二的面容，只是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