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恐慌瞬間籠罩了車站內的乘客們。
沒頭蒼蠅一樣的人群推搡着叫嚷着往外跑,瞬間将剛才的站位打亂。
縱使綠川光眼力驚人,此時也無法分辨剛才站在受害人附近的人有哪些。
安室透、綠川光知道這是在場兇手刻意制造混亂,但礙于卧底後烏漆嘛黑的組織幹部身份,他們什麽都不能做,只能順着人流向外移動。
抓住在公共場合制造恐怖事件的罪犯,是陽光下執行正義的警察應該做的事。至于他們,潛入黑暗的卧底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完成。
地鐵站應急反應能力還算不錯,治安人員将将在人群湧出站口之前将所有人攔下。廣播上也配合着安撫受驚人群的情緒,同時希望找到外科醫生,對受傷倒地的乘客進行救治。
諸星大不想因卷入殺人事件在官方留下記錄,悄無聲息向後移動,站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冷眼看嘈雜叫嚷的人群。
安室透則悄然握緊拳頭。
過高的洞察力已經告訴他兇手是誰。
兇手就在那裏,不,是兇手們。
他從不止一個人身上聞到了殺人者濃烈的惡意。
治安人員做到的事情終究有限,地鐵站也不是能夠長久駐足的地方。五分鐘後,又有列車進站,堵在出口的乘客數目越發龐大,車站工作人員維持不住場面,只能放任兇手混在乘客中擁擠着離開。
出閘前,安室透又向後看了一眼。
人群擋住了他的視線,只有那縷血腥味卻越發濃烈。
他垂下眼,登上島國分部特意派來接人的車。
司機是其貌不揚的小年輕,表情活泛,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好奇地問車站裏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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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川光幽幽嘆氣,将車站內發生的兇殺案說給他聽。
聽完之後,小年輕由好奇轉為見怪不怪,語氣頗有些不滿地說:“原來‘随機殺人狂’還沒被抓到啊,條子真沒用。”
安室透思緒一頓,笑眯眯地問:“聽你的意思,‘随機殺人狂’很厲害?”
小年輕用獵奇的口吻說:“‘随機殺人狂’是最近流行的都市傳說,據說他總是在大庭廣衆之下随機殺人,如今已經死了四個,警方跟在他屁股後,根本抓不到他的蹤跡。”
“哦?聽起來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安室透按捺下心中的不爽,表面上饒有興致,看起來躍躍欲試,“敢三番五次戲耍警方,我倒想會會他了。”
諸星大瞟一眼笑容燦爛過頭的金發黑皮青年,心中嗤笑:啧,這個熱衷狩獵又喜歡玩弄獵物的家夥,看來他這次看上了那些不知死活的殺人狂。
殺人犯們還真是相當不幸。
綠川光知道好友想将兇手們繩之以法,但這種行動太冒險,最好連想都別想。他好言相勸道:“我們好不容易返回島國,在站穩之前,最好不要節外生枝。”
諸星大看一眼綠川光:又開始騙人了,這個以溫柔體貼示人,最擅長在對方淪陷于溫柔之後反捅一刀,看着對方在被背叛的絕望中死去的騙子。就是不知道這次的司機會被騙得有多慘。
“你說得有道理。”安室透不甘心地咂嘴,“算了,以後總會有機會。”
既然沒了套取情報的必要,他也沒心情再維持平易近人的形象,面孔陡然一變,冷漠陰鸷地說:“注意路況,你快追尾了。”
小年輕被這番變臉吓得一個哆嗦,車子在馬路上劃出s型,險而又險地避開前方的車輛。
還以為金發的幹部會更加開朗熱情呢,沒想到他然比針織帽黑長發那位還可怕!
他以為的最溫柔的貓眼胡子青年閉目養神,什麽解圍的話都沒說。
于是接下來的路程,他不再敢胡說亂侃,規規矩矩将人送至指定地點,然後用最快速度頭逃也似的離開。
綠川光無奈地笑着說:“波本,你吓到他了。”
安室透輕松攤手,狀似無辜地說:“蘇格蘭,這可不能怪我。只是變了下臉而已,誰知道他膽子那麽小?說不定是你吓到他了呢?”
諸星大目不斜視,拎着行李包從兩人身邊走過,一馬當先進入大樓。
陽光下,pbs安全咨詢公司的挂牌熠熠生輝。
一樓前臺是面色冷峻的黑西裝青年,看到進來的諸星大和身後行走間透露着剽悍的兩個青年,神情不由自主變緊張,手伸向吧臺下。
諸星大抽出名片,放在前臺桌上推給黑西裝青年,“有預約。”
看到名片上總裁的電話,青年表情一松,連忙打電話給總裁辦。
簡短通話後,青年恭敬奉還名片,請三人乘上電梯。
趁着諸星大打頭陣,安室透借機觀察pbs公司的全貌。
為了彰顯鄭重和可靠,公司裝修風格以穩重冷肅為主,關鍵位置都裝有攝像頭,連電梯也沒放過。
一路走來,公司裏盡是身型剽悍的青年,舉手投足都帶出良好的軍事素質。
安室透評估組織這處外圍産業,暗暗心驚于它的規模,和它敢于暴露在陽光下的張狂。
站在總裁辦公室裏時,他仍在思考組織這樣規模的産業有多少。
“歡迎回到島國,萊伊、波本、蘇格蘭。”
身材高大魁梧的龍舌蘭坐在老板椅上,擡擡手示意向新來的三位同事問好。
諸星大冷靜地問:“該怎麽稱呼你?”
“我是龍舌蘭。”他笑容豪爽,夾着雪茄,用濃重的關西口音說,“歡迎加入pbs。”
理論上,組織內所有代號成員都是幹部級別,沒有職位高低之分。但實際上,代號成員之間的階級比外圍成員與代號成員之間更深。
同樣是烈酒,琴酒是行動組巨頭,同時兼任暗處的監察組首領;伏特加作為輔助副手,長期追随琴酒左右;朗姆出任情報組一把手,把持着組織機密信息;皮斯科卻早已退居後勤組,在組織逐漸邊緣化。
從這種角度來看,威士忌組長期受琴酒轄制,也不算太奇怪。
但龍舌蘭有什麽能耐,能壓制住剛從戰場下來的三瓶威士忌烈酒?
諸星大打量面色兇悍的龍舌蘭。
龍舌蘭笑着說:“琴酒老大已經叮囑過我,要好好安排你們三個。別擔心回來沒活幹。趁着琴酒老大不在,你們先在公司休養一段時間。等來活計了一定通知你們。”
琴酒?
怪不得。
安室透笑着說:“龍舌蘭,多謝你的好意。可惜我的假期取消了,沒法留在pbs。”他故作遺憾地說,“朗姆大人有令,要我抓緊時間找回以前的情報網。”
“朗姆大人的命令啊,”龍舌蘭打量安室透,嘆氣道,“那就沒辦法了。”
琴酒能硬剛朗姆,但他可沒能耐拒絕組織的元老。算了,波本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綠川光也開口婉拒,“恐怕我也要辜負你的好意了,龍舌蘭。我的手臂在中東時二次受傷,醫生判斷已經無法從事重體力工作。這次回島國前,皮斯科大人已經向我發出了邀請。你知道的,作為新人,我很難拒絕前輩的好意。”
“好吧,皮斯科大人。”龍舌蘭咕哝着不情願地答應。
被連續拒絕兩次,他的臉色已不大好看,視線轉向三人中最兇的諸星大,語氣不善:
“萊伊,你有什麽安排?”
諸星大面色平靜地說:“pbs就很好。”
龍舌蘭立刻大笑着起身,熊一樣的手掌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說:“不錯,就知道你才是對琴酒大哥最忠誠的家夥。”
說着,他睥睨了剩下兩人一眼。
諸星大說:“各有所長而已。”見龍舌蘭心情不錯,他借機發問,“之前被流放後,我以為我再也沒機會踏上島國的土地,沒想到這麽快就會被召回來。島國分部是要有什麽大動作?”
龍舌蘭抽一口雪茄,噴着煙氣說:“反正早晚能知道的消息,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
“島國最近經濟全面崩盤,大批企業銀行瀕臨倒閉,各行精英失業破産,官方焦頭爛額,現在完全顧不上咱們。如今正是組織在島國吸納精英,借機發展的大好時機,但現在這裏幹部數量嚴重不足,沒奈何,只好打申請求boss調幾個靠譜的人過來。”他點着安室透和綠川光說,“你們算是趕上好時候了,不然稱號不會下來得這麽痛快。——在組織裏熬了二十年的骨幹又不是沒有!”
綠川光笑着應聲:“僥幸而已,我這也是多虧了皮斯科大人的推薦。”
龍舌蘭說:“你回皮斯科大人那裏能幹啥?手都在中東戰場廢了。不如留下來在pbs當顧問。”
綠川光說:“雖然我已經端不動狙擊槍,但轉為行動後勤還是有點優勢的。更何況,我還在埃斯維因大人那裏挂着號呢。”
“埃斯維因……”龍舌蘭敬畏的低聲重複,“原來你和她也有交情。”
綠川光微笑着糾正:“确切地說,是我們。我、波本、萊伊都是埃斯維因大人的實驗體。”
龍舌蘭聞言臉色慘白,顫顫巍巍地問:“實驗體?”
安室透也笑着點頭:“沒錯。”
龍舌蘭咽了口口水:怪不得這三個在歐洲和中東臭名昭著的人渣,被琴酒大哥流放後仍能返回島國,原來他們是埃斯維因的人!
實驗體……怪不得琴酒大哥放過了他們三個……
誰會和快要死掉的小白鼠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