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今晚就可以給你

翌日上午,  宿醉的蘭因被刺目而燥熱的陽光喚醒。

他皺眉哼唧一聲,将被子蒙上腦袋,捂住被太陽曬到發燙的臉頰,  嘟囔一聲又繼續睡了。

閉上眼沒多久,  他鼻子動了動,  聞到了一股焦味。

他又掀開被子,  起身抻長脖子嗅了嗅,  判斷出這是煎蛋焦了的味道。

蘭因按揉了下太陽穴,頭有些暈,但不疼。他穿拖鞋時,  表情一頓,這才發現這是主卧。

他昨晚又和賀嶼睡一起了?

蘭因搓搓臉開始回憶,昨天他被賀嶼那個吻搞得腦子很亂,一整天食不下咽,  正好趙鳴有個局,  問他去不去。

彼時賀嶼都快下班回家了,  理應不去,但他潛意識想躲賀嶼,  同時對即将面臨的談話心存忐忑,  幹脆就去了。

去了看到酒,  不由起了借酒消愁的心思,  越喝越上頭,  直到最後不省人事斷片了。

意識再恢複,是賀嶼給他喂解救藥的畫面,吃了藥,  他似乎跟賀嶼閑聊了會兒,  而後再次不省人事,  直到現在。

他低頭瞧了眼內褲,見還是昨晚那條,沒被換過,當即松了一口氣。

雖然賀嶼上次的吻讓他對這人抱有一絲警惕,但對方人品還是很好的,估計就算他脫光,只要沒點頭,賀嶼就不會碰他。

還真是讓人放心啊。

昨晚沒談離婚,只能等賀嶼今天下班再說。

蘭因一面琢磨着,一面趿着拖鞋去了廚房,看到蘭盛珩站在一個板凳上煎蛋。

孟玲被捕,他們家保姆張姨便明白,只要男主人一走,別墅就空了,她即将面臨被解雇的風險。

期間蘭承松也不知道在哪厮混,很少回家,于是張姨照顧蘭盛珩時偶爾會偷懶。

比如不做早餐或晚餐,讓蘭盛珩吃點面包墊肚子。

這麽吃一次兩次還好,蘭盛珩正長身體,時間一長肯定會吃不消,後來每當張姨煎蛋時他就會看着,學會了這項技能。

逆境中最能磨練人,距離蘭因第一次見蘭盛珩,僅過去短短幾個月,蘭盛珩卻像長大了好幾歲,變得非常懂事。

自從來到蘭因的公寓,從沒給他添過任何麻煩,也沒提過什麽要求,蘭因給他接着,不給就不要。就像昨晚,賀嶼給他帶了晚餐他才吃,在這之前,他并沒有嚷嚷着要吃飯。

今早還是,蘭因起晚了,賀嶼也去上班了,他有點餓,就想給自己煎蛋,只是這裏的鍋沒用慣,給弄糊了。

說起來,這還是蘭盛珩第一次在蘭因家煎蛋。

之前蘭因一日三餐準備得很及時,他從沒餓過肚子,也就這兩天鬧了個離婚,才耽誤了兩頓飯。

“哎你快下來!”

蘭因彎腰把蘭盛珩抱下來放到地上,将鍋裏那個糊了的蛋倒進垃圾桶:“你餓了就叫醒我啊,想吃什麽我給你做,你還這麽小,廚房很危險的,燙到了怎麽辦?”

蘭盛珩抿抿嘴,垂眸看着垃圾桶裏的蛋,纖長的眼睫撲閃撲閃的,心裏想着,如果蘭因不來,這塊煎蛋他可能會閉着眼給吃了。

以前剛學的時候,生的糊的他都吃過,今天這樣其實也能下咽。

“所以想吃什麽,我現在給你做。”蘭因彎腰笑道。

蘭盛珩小聲說:“都可以。”

“那做厚蛋燒好不好呀,再弄份紫米粥。”

蘭盛珩點頭,雖沒表現出來,嘴裏卻已經分泌出口水,他哥廚藝超好的,做的飯比張姨做的都香。

蘭因簡單洗漱完,很快搞定早餐,跟蘭盛珩坐瘋男在餐桌上一起吃。

飯後,蘭盛珩可能吃得太開心,主動問:“哥,你這兩天跟嫂子怎麽了?”

蘭因把碗放進洗碗機,聞言扭過身,虎着張臉低頭對蘭盛珩說:“大人的事小孩不要問。”

蘭盛珩:“……”

他只是不想再提個筐來回了搬東西而已。

不過蘭因不讓問,他只得偃旗息鼓,仍不忘提醒一句:“不過我昨晚見嫂子不睡覺,一個人坐在客廳,也沒玩手機,還不開燈,就很安靜坐在那裏,我本來想去喝水,最後都吓得沒敢過去。”

聽到這話,蘭因神情一頓:“幾點的時候?”

“大概是四五點吧,我昨晚可樂喝多了,嗓子幹的很,上完洗手間就想喝口水,沒想到就看到嫂子了。”

蘭因心生疑窦,照這麽說,賀嶼昨晚沒跟他睡一起?

這未免也太紳士了吧,他只是拒絕了個吻,連睡都不能睡了?

“诶等等,你剛說他是坐在沙發上的?沒睡覺?身上也沒毯子?”

蘭盛珩鼓着臉回想片刻:“沒有啊,我還記得當時落地窗沒拉窗簾,外面的光能照進來,他就稍微□□坐着,胳膊撐在膝蓋上,哦對了,他穿的還是白天的西裝,當時他見我出來了,就擡頭看了我一眼……哥,真的好闊怕~”

西裝都沒換……

蘭因心頭湧上不好的預感,他繼續問:“那他表情呢?”

“表情……”蘭盛珩為難道:“當時他都快吓死我了,哪敢看表情,而且光線也不是很亮,就沒注意。”

蘭因一頭霧水,他把洗好的碗一個一個往出拿,完全分析不出賀嶼連衣服都不換且枯坐一夜的理由,就算是他剛提出離婚并拒吻的那晚,賀嶼也沒這樣。

難道是怪他去喝酒?

下午,孟仁來了電話,說想跟他打壁球。

蘭因心裏亂糟糟的,在家也待不住,跟蘭盛珩說了聲便出門,不過他沒心情打壁球,提出在樓下咖啡廳坐坐。

孟仁對他向來包容,兩人就去了距離公寓不遠的咖啡廳。

蘭因想找個人幫他分析一下賀嶼的心理,幹脆就把他想跟賀嶼離婚的事說了。

孟仁捏着咖啡杯的手一頓,那雙淺褐色瞳仁凝聚出難以掩飾的亮光,眉宇間的陰冷被驚喜所代替,确認道:“你要跟他離婚了?!”

“呃,”蘭因奇怪看着孟仁,撇嘴問:“你怎麽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咳……”孟仁放下咖啡杯,握拳抵在唇上輕咳一聲,将方才的表情壓下去,換作一副欣慰的神情。

他朝蘭因悵然笑了下:“說什麽呢,我只是為你終于能放下一個不愛你的人感到開心,你這個決定,很對。”

“對吧,我也覺得,與其這麽互相耗下去,不如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沒錯。”孟仁眼神柔和注視對面的蘭因,溫聲道:“所以現在是他不簽字,對麽?”

蘭因撓撓頭,苦惱道:“嗯,而且他态度很……令人費解,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為什麽不簽字。”

“這個簡單。”孟仁低笑道:“可以向法院提出離婚訴訟,被伴侶性冷暴力,這種情況會被強行離婚。怎麽樣,需要幫你介紹律師嗎?”

聽到“性冷暴力”這幾個字,蘭因表情變得複雜起來,與此同時他耳根子染紅,在孟仁微妙的目光注視下,遲疑道:“這樣不行吧,他要是……那個了呢。”

孟仁神情猝然變得陰冷:“他碰你了?”

“沒有沒有,”蘭因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就是假設,萬一他知道我離婚的理由又願意那個了呢?”

蘭因沒法把他和賀嶼的事說得太直白,他自己也剪不斷理還亂,說不清的。

孟仁正要說話,蘭因手機響了,側目一看,竟是賀嶼。

現在才下午四點多,賀嶼不應該在公司麽,怎麽會給他打電話?

蘭因來不及想,沖孟仁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說話,這才接起電話:“喂,怎麽啦?”

對面沒停頓,語氣平平問他:“你在哪。”

蘭因想到賀嶼讨厭孟仁,覺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掩飾道:“跟蘭盛珩在外面,他要喝樓下的奶茶。”

這次,對面停了很久,久到蘭因以為信號不好時才聽到對面冷冷嗯了聲,而後不待他回答,挂了電話。

蘭因聽着電話裏的嘟嘟聲,從今早開始就伴随着他的不詳感又加重了些,莫名的,他倏地扭頭看向窗外。

只有烈日下匆忙的行人和來往車輛,對面的早餐鋪關着門,門前一個大爺在遛狗,并沒什麽反常。

被這一打攪,蘭因也沒心思跟孟仁聊下去了,拿了手機就想回家,同時道歉說以後請孟仁吃飯。

孟仁今天心情很好,也不計較,只說會給他介紹律師,蘭因一心回家,随口應了聲便出了咖啡廳。

蘭因輸入指紋時,眼皮猛地跳了下,他打開門,皺眉走到玄關,邊換鞋邊道:“盛珩出來,哥跟你說件事。”

方才在電話上撒了個慌,就得用別的慌來圓,他需要先跟蘭盛珩通個氣,讓他不要穿幫。

他換完鞋走到客廳,看到落地窗前那個背着光高大的身影時,渾身汗毛簌然豎起,脊背發寒,表情僵硬,與正在好整以暇睨着他的賀嶼驚恐對視。

“剛跟孟仁在咖啡廳聊什麽呢。”賀嶼意味不明低聲問。

這時,蘭盛珩把腦袋探出門,露怯地瞅了眼賀嶼,而後小聲叫蘭因:“哥,什麽事?”

蘭因蜷了蜷手指,視線不離賀嶼,背對着蘭盛珩僵硬道:“沒事,你回去吧。”

蘭盛珩縮了縮脖子,噢了聲回到房間,輕輕關上門。

啊,他怎麽感覺嫂子那眼神好像要吃了他哥一樣……

空氣冷凝的客廳,蘭因實在撐不住賀嶼猶如實質的攝人目光,他扯出一個蹩腳的笑,也不問今天賀嶼怎麽下班這麽早,主動解釋:“剛剛……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覺得你不喜歡孟仁,怕惹你生氣,所以就……對不起啊,跟他也沒聊什麽,只是閑談。那個,你餓不餓,今晚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賀嶼用視線描摹完蘭因的五官輪廓,而後輕嘆一口氣,走到沙發旁坐下,擡眸凝視蘭因。

少頃,他用鼻子嗤笑一聲,棱角分明的俊臉上陰晴不定,幽幽道:“我從沒像今天這樣如此清晰地欣賞你這張漂亮的皮囊。蘭因,你的眼睫在打顫,是在心虛什麽嗎。”

蘭因胸口傳來一陣窒息,他硬着頭皮走到賀嶼身旁坐下,垂着腦袋弱弱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賀嶼歪頭瞧了瞧蘭因低垂的腦袋,半晌,竟是勾唇笑了下,伸手将人摟進懷裏,輕輕拍對方僵直的後背,在他耳畔輕聲道:“不要自責,不會怪你的。你之所以撒謊,只是因為太在意我的感受、太喜歡我了對麽。”

蘭因怔怔盯着賀嶼身後的虛空,不知道為什麽,賀嶼的懷裏很冰涼,比孟仁的手還冷,即便攬着他腰的掌心很溫柔,他也依然感受不到絲毫溫暖,被無邊的寒意重重包裹着,冷的他瑟瑟發抖。

“怎麽不回答我?”賀嶼低聲問,吐出的氣息灑在蘭因白皙的脖頸,令他不由自主抖了下。

蘭因下意識道:“是,的确是因為太在意太喜歡你了。”

“既然喜歡我,為什麽離婚呢。”

賀嶼說完,疲倦地将下巴搭在蘭因清瘦的肩上,懶洋洋道:“知不知道,我兩天兩夜沒睡了,很累,就想趕緊和你睡一覺,像以前那樣。”

蘭因幹笑兩聲:“現在也可以睡啊,我會陪着你。至于為什麽離婚,只是想給你自由,不想再也愛你的名義囚禁你。”

“是麽,”賀嶼淡笑:“這世上或許再也找不出像你這般用情至深的人了。我真幸運,遇上了你。”

蘭因輕聲反駁:“不,能遇上你這麽完美的人,我才是最幸運的那個。”

賀嶼閉上眼,細細回味蘭因這句話。

良久,放在蘭因腰上的手突然用力,賀嶼将蘭因緊緊抱在懷裏,與此同時,他湊到蘭因耳邊低聲道:

“既然我們彼此都覺得幸運,索性別離婚了。你可以繼續喜歡我、擁有我、明目張膽地表達愛意,而我再也不會推開你,會對你好,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之前不是抱怨我不碰你麽,前天晚上想吻你也被你害羞地躲開了,以後不用這樣,不用不好意思,如果你想要……”

賀嶼說着停頓兩秒,薄唇輕柔觸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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