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每天陪我去學校
這可給蘭因整不會了。
賀嶼覺得遇上他很幸運以至于不想離婚?
誰會對一個惡劣逼婚的二世祖生出這種情感, 除非……除非賀嶼被他pua了。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拿捏住了賀嶼?
這一結論實在太過玄幻,蘭因沒法接受。
他一沒不斷否定賀嶼, 二沒阻斷賀嶼的社交圈, 還跟侍候皇上一樣陪笑暖床做飯幾個月, 要說他pua了賀嶼, 還不如說賀嶼喜歡他比較令人可信。
但這也絕非可能, 賀嶼喜歡的是原著那個救贖他黑暗人生的小白花,作為男主,怎麽可能半路喜歡上別人。
所以說來說去, 賀嶼剛才那些話,估計是些花言巧語,以此達到不離婚的目的。
那麽,賀嶼究竟想從這段婚姻中得到什麽, 蘭氏集團董事長侄媳的身份?
蘭因覺得自己很有必要開誠布公問問賀嶼。
蘭因心下拿定主意, 便沒之前那麽慌張了。他深吸一口氣, 讓自己保持冷靜,正了正神色, 從賀嶼懷裏掙紮出去。
賀嶼眸色幽暗, 宛如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凝望着蘭因的眼睛問:“怎麽, 不想讓我抱嗎。”
蘭因煩躁地揉亂頭發, 半晌嚴肅開口:“賀嶼,你說你想要什麽吧,能給的我都給。就算讓我把現在擁有的一切都給你, 我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或者你想要公司哪個職位, 我也可以跟二伯提提, 況且就算沒我,以你的能力,不出幾年也會做出成績。”
這是蘭因第一次不帶任何演戲成分地面對賀嶼。
以前跟賀嶼說話,他都在故意賣嗲,語氣助詞都用上了,什麽好噠怎麽啦幹嘛呀,說得他快肉麻死了,還要眯起眼睛甜甜笑,不亂發脾氣,不在賀嶼面前抽煙……
拜托,他心理年齡都28了,早過了可愛的年紀,硬裝可愛其實很別扭。
如今好不容易熬出頭,在賀嶼身上感受不到殺意了,距離安靜平穩的生活只剩一步了,可就在這時,賀嶼又不知道鬧哪樣不離婚。
人耐心都是有限的,他為了活下去,已經做了太多,實在不想再給自己找罪受,對着賀嶼天天飙戲周旋了。
無論賀嶼對他有沒有殺意,但在他的認知裏,賀嶼仍是危險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讓他如何和一個曾經想殺自己的人朝夕相處一輩子?
以前是迫不得已,現在既然能擺脫這個人,他自然不想再繼續下去。
賀嶼聽到蘭因面無表情問他想要什麽的時候,深谙的眸子掠過一道冷芒,唇角顯出一抹難以遏制的自嘲。
他在蘭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麽。
賀嶼繃緊下颌骨,盡量不讓情緒外露,他起身去冰箱拿了瓶冰水,仰頭一口氣灌完,想澆滅體內快将他焚燒的火氣。
直到口腔被冰的快沒了知覺,賀嶼才面不改色低聲道:“你在說什麽,什麽叫我想要什麽?蘭因,如果非要說我想要什麽,那就是你了。”
蘭因皺眉:“我?”
賀嶼淡笑,走過去再一次将蘭因摟進懷裏,溫聲說:“嗯,只想要你,跟你一直過下去,一輩子。”
蘭因震驚,一輩子!
這是想讓他當一輩子無償保姆啊。
可惜他又不能硬離,萬一讓賀嶼知道自己不喜歡他,再次激起賀嶼的殺心,就得不償失了。
知道賀嶼不離婚,既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事業,更不是喜歡他,那恐怕就只剩下被他侍候得太爽了,嘗到男保姆的甜頭了。
這可真是,令人生氣啊~~~~~~
他不想一輩子當男保姆啊~~~~~~
蘭因皮笑肉不笑哼了一聲,稍微推開賀嶼一點,近距離直視他俊美的臉龐。
兩人四目相對,良久,蘭因微眯一下眼,忽然笑了,他長呼一口氣,輕聲道:“真的嘛,真的只是因為我這個人?”
賀嶼似笑非笑:“不然呢。”
蘭因羞澀一笑,別開賀嶼灼人的眼神,垂眸小聲道:“可我有很多缺點,抽煙喝酒什麽的,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缺點。”
“沒關系,我不嫌棄。”
“……”蘭因重振旗鼓:“就算這樣,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以防你未來後悔今天的決定。”
“雖然我确定以後不會後悔,但是,你說。”
“我那些缺點相處時間長了才能看出來。比如花錢大手大腳,很懶,衣服不想洗,飯也懶得做,有時候澡都不想洗,身上發臭了才會去浴室。我還會酗酒,正事不幹只想紙醉金迷,醉生夢死……這樣的我,你,你真的能接受嗎?”
哼,看不吓死你!
呵,借口倒挺多。
前一句是蘭因的腹诽,後一句是賀嶼的嘲弄。
在蘭因略帶期待的眼神中,賀嶼揚了揚唇,擡手親昵摸摸蘭因的腦袋,含笑道:“這有什麽,身為你的丈夫,你花錢大手大腳我可以掙,衣服我可以洗,飯我可以做,澡……也可以幫你洗,至于酗酒,會看着你照顧你,不想工作的話,以後我賺錢養你,你只管享受就行,好不好?”
嘶——
蘭因被堵得啞口無言,終是放棄跟賀嶼用嘴皮子對弈了。
無論他把自己說得再不堪,賀嶼都沒見過,不痛不癢的,沒什麽用。
蘭因覺得相關經歷很重要,在以後的日子裏,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賀嶼,跟他這樣的人絕對無法生活一輩子。
但他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這種事需要循序漸進,不能一下子轉變,不然會喪失可信度,像是演戲。
當天晚上,賀嶼跟蘭因同床,但他們都默契地沒提做|愛,就像以前那樣各自睡覺。
賀嶼很懂分寸,明白現在提這種事會讓蘭因為難,所以他在等,等一個心甘情願。
時間日複一日過去,轉眼間賀嶼在蘭氏集團的實習工作已經結束,在超額完成公司用來考核他的項目後,他獲得了五萬獎金,并且公司還向他抛出了橄榄枝,無論什麽時候,蘭氏集團都歡迎他的加入。
賀嶼對基金股票等比較了解,大四開學前他名下已經累積了幾十萬存款。原著中,他就是靠這些錢做大,一步步登上了金融圈的頂峰。
可現實是,最近蘭因在以光速敗光他這些錢。
自從蘭因不再提離婚,賀嶼發現蘭因不再只花自己的錢,相反的,只要出去吃飯逛商場,蘭因都會讓他付款,幾千塊的短袖也會使用他的卡來刷。
賀嶼每月除了給他母親打錢,大多全砸蘭因手裏了,如果讓他母親知道他給她兒媳這麽花錢,估計得氣成高血壓。
當然,賀嶼的流動資金并不多,大頭都買了基金股票之類的,卡上也就小幾萬,因此不出半月,在蘭因的揮霍下,他卡上餘額減成了兩位數。
賀嶼心裏清楚,蘭大渣男這是在逼他主動提離婚。
但,他又怎麽會讓蘭因如願呢。
只要是蘭因提的,多貴他都出,這種花錢如流水的手法,與他每天坐公交車上下學勤儉節約的行為形成強烈反差。
賀嶼絲毫不為錢心疼,在他看來,錢沒了可以掙,但蘭因要走了,就再永遠都不會屬于他。
孰輕孰重,他分得清。
而賀嶼分清了,蘭因卻暴躁了。
合着他大手大腳花賀嶼的錢都逼不退這人?賀嶼居然一點都不心疼。
這步棋沒走對,蘭因只得找了個借口,還了賀嶼十萬。
他目的只是想讓賀嶼提離婚,并不是為了花賀嶼的錢。
賀嶼收到蘭因轉給他的十萬後,一點都不意外,只好奇蘭因下一步會做什麽。
這期間可喜可賀的是,賀嶼被保研,眼下完全沒有升學壓力,畢業論文也早交了,每天除了學習上的事,其餘時間都挺閑,應對蘭因綽綽有餘。
這天下午回到家,賀嶼脫掉外套,進門後發現蘭因正跟條鹹魚似的癱在沙發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賀嶼見狀低笑一聲,走過去居高臨下瞧着蘭因,微挑眉梢問:“身體不舒服?還是又想逛商場了?”
蘭因心裏翻了個白眼。
逛個屁!花你錢你都不離婚。
不過受挫一次,蘭因察覺到一個重大失誤。
賀嶼固然缺錢,可不跟他離婚的原因是因為他這個“男保姆”啊。他一開始的出發點不對,他應該做的,是敗壞自己男保姆的形象。
因此,他決定關閉“敗家模式”,開啓“好吃懶做模式”。
他反過來把賀嶼當成男保姆不就好了!
蘭因很有表演天賦,很快入戲,只見他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琥珀色狡黠目光中含着水汽,有氣無力道:“不想逛商場,就是突然犯懶,今晚要不你來做飯吧?”
賀嶼眼睛微眯,心中啧了一聲。
他以前怎麽就沒發現蘭因這麽會演?人設轉換連過渡都不需要,就這麽演上了。
他意味深長注視蘭因半晌,薄唇輕微勾了勾,低聲問:“那你想吃什麽。”
蘭因不敢一下上來就很猛,放低要求甜甜道:“能填飽肚子就好啦。”
賀嶼視線落在蘭因一張一合紅潤飽滿的唇上,忽然間,他有種想将其肆意蹂|躏的沖動。
這人太欠了,欠操。
賀嶼眼底精光閃爍,在心中默默給蘭因記了一筆。
他最後再深深看了眼裝模作樣的蘭因,而後去了廚房。
賀嶼剛洗了塊土豆,門鈴響了。
蘭因在客廳嗲嗲道:“嶼寶,有人來了~”
賀嶼擦幹手,去打開了門,入目是個西裝革履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你找誰?”賀嶼淡淡問。
中年男人得體微笑道:“您好,我姓江,是永興事務所的金牌律師,想必您就是蘭因蘭先生吧?”
賀嶼面色自然點頭。
律師這才繼續道:“我此次是受孟先生所托,來辦理您的離婚案件。之前聯系過您,但沒收到回複,所以根據地址找到了這裏,如有打擾請多見諒。
哦對了,還想跟您道個歉,原本計劃上周來的,但在外地的一個案子開庭時間延後,迫不得已耽誤了幾天。如果您想盡快辦理離婚手續,我們現在就可以坐下詳談,”
聽完這話,賀嶼神色肉眼可見陰沉下來。
他咬了咬牙,聽到客廳傳來杯子落地的聲響後,滿臉寫着拒絕道:“我和我伴侶感情很好,不離婚。還請轉達那位孟先生,讓他以後別再多管閑事,謝謝,有勞跑這一趟,慢走不送。”
說完,賀嶼便關了門。
他在玄關深呼吸兩口氣,回到客廳,冷冷凝視正眼神亂瞟不敢看他的蘭因,從牙縫擠出兩句:“又什麽時候偷偷跑去見他了?還讓他幫你找律師?”
蘭因抿唇,有些委屈,嗫嚅道:“就是上次被你撞見的那次,之後就再沒見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律師這事,是孟仁……”
“別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賀嶼紅着眼低吼。
蘭因咬了咬唇,見賀嶼一副兇狠幽怨的模樣,怕把這人逼急了,只得先暫停“好吃懶做模式”,小聲哄道:“別生氣了好不好,就當那個律師沒來過,你都願意跟我在一起,我怎麽可能還想着離婚呢,那都是以前的事……還是我去做晚飯吧,你想吃什麽~”
賀嶼沉沉盯着蘭因,良久,他答非所問不容置喙道:“從明天開始,你,每天陪我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