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篷裏沒什麽人,吳舟跟老板報了人數後,和謝棠随意的坐了下來,開始打量這帳篷。

也許是冬天特有的裝備,老板的燒烤爐子很神奇,用電加熱,半封閉的槽子接通着巨大的抽風機,保證了多餘的油煙不會飄散出來。

盡管如此,這燒烤吃肚子裏也是涼飕飕的,冬天還是要吃火鍋才好。吳舟想了想,起身給謝棠拿了一瓶熱豆奶,又扯來一個電暖氣放在謝棠身邊。

吳舟有些悲壯的和謝棠說:“保重好身體,別弄的胃不舒服最後各種折騰我。”

冬天太陽落山早,盡管白天不算很冷,但是晚上的溫度彰顯着這的确是北方的冬天,謝棠坐在帳篷裏,有些後悔了。

人陸陸續續的到了,一群大小夥鬧哄哄的,清冷的帳篷立刻熱鬧起來,連帶着都暖和了一點。一桌坐五六個人,都撸着袖子吃的熱火朝天,幾個不怕冷的男生還要了幾瓶啤酒。

“哎哎哎,幹嘛呢,不知道警察在呢,喝什麽酒。”謝棠他們隔壁桌的男生半開玩笑的攔着他們。

那幾個男生看向吳舟:“不能嗎?”

吳舟把手搭在謝棠的椅背上,挑挑眉:“少喝點,天冷。”

“呀呼!”

謝棠啃着半截玉米,也一起“呀呼”了起來。

第 19 章

“傻樣吧!”吳舟笑了起來。

正吃到酣暢時,馬行處站起來招呼大家:“嘿同志們!”

大家停下嘴看着他。

“手中有酒的,我們舉個杯,慶祝我們球賽勝利!”

“哦呀!”

馬行處把手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接着說:“馬上咱們要高考了,各奔東西,雖然我們現在遇到了一些狀況,但是!”馬行處轉頭看着謝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加油!”

謝棠捧着豆奶,手指下意識的扣緊了瓶底的花紋——其實,陪她看了2年球賽的人是周珏,這可能是20屆最後一場球賽了,她終究是沒有陪她看完。

“祝大家,高考順利!”

在一陣歡呼中,這場青春的球賽在祝詞中落下了帷幕。

本來足球隊是有自己的經費的,但是吳舟說怎麽可能讓一堆小朋友請客,于是這場冷飕飕的燒烤由吳總結賬。

謝棠站在不遠處看着吳舟付錢,一邊和馬行處說:“早知道吳舟請客,我們應該宰他頓大的。”

馬行處不好意思的笑笑:“真的是讓警察破費了,我們的錢其實是夠的。”

正說着,馬行處不知被誰從後面推了一把,要不是他反應快側了側身子,否則就要一頭栽謝棠身上了。

謝棠扶好馬行處,擡頭一看是十一中那個黑壯的男生,他又是敬個禮,說到:“嘿,抱歉。”

這次離的近,謝棠看清楚了他滿是嘲諷的表情。

馬行處不知和他有什麽過節,立刻炸了起來:“我靠,傻逼吧你!”

那男生臉色一沉:“小雞仔你不就是想泡這個妞嗎?我幫你你還不感謝我!想打架嗎?”

“□□大爺的!”馬行處撲上去和黑壯壯扭打起來。

吳舟收好收據,轉身照兩人屁股上各給一腳:“喝酒我不管,在我面前打架你們是不是有點虎!”

兩人喘着粗氣被拉起來,瞪着眼,一副要把對方吃掉的表情。

大家說着:“哎呀算了算了,別每次踢球都要打架。”

馬行處拽拽領口,去扶被他們弄翻的椅子。

這時黑壯壯不知說了句什麽,嘟囔了一句,吳舟和謝棠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馬行處抄起椅子照黑壯壯的頭頂砸了下去。

本來是塑料椅子,其實真砸一下也沒什麽,巧就巧在這個椅子的腿被老板加固了一下,椅子腿裏面用一個薄鋼管支撐着,砸在腦袋上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接着就看到黑壯壯愣了一下,接着軟倒在地。

“喂!錢易!你沒事吧?”十一中的人連忙去查看黑壯壯的情況,卻發現黑壯壯有些懵,神色有些迷茫。

吳舟立刻撥開衆人,拍拍黑壯壯的臉:“喂!”

黑壯壯摸摸頭頂,“嗯”了一聲。

“有沒有事?”吳舟豎起手指在他眼前左右移動:“盯着我的手指。”

黑壯壯眼球跟着吳舟的手指,但反應有些慢的樣子。

“我有些頭暈……”黑壯壯擡手摸了摸吳舟的手指:“像是有波浪一樣。”

這下可不妙了。

“把他扶我車上!快!”吳舟當機立斷,把黑壯壯送往醫院。

馬行處有些慌,手足無措的跟在他們後面:“我……我也去。”

馬行處和另一個男生扶着黑壯壯坐在後座,吳舟一直在問黑壯壯哪裏不舒服,不舒服要說出來。眼看着就要到醫院了,黑壯壯無力的哼唧一聲,接着便開始吐了起來。

謝棠抓着安全帶,心說完蛋,這是真的傷着腦子了。

之後便是一陣兵荒馬亂,聯系老師家長,聯系學校。黑壯壯的情況可能比想象中要嚴重,直到最後吳舟和謝棠離開時他都沒有從手術室出來。

謝棠和吳舟剛從醫院大樓出來,吳母打電話查崗,以防吳舟帶着謝棠出去野,本來吳舟想應付兩句,但是一輛救護車呼嘯着鑽進醫院大門。

吳母隔着電話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一下子就火了:“你們倆大半夜怎麽在醫院!出什麽事了?”

吳舟這人不會說謊,只能簡單的交代一下前因後果。

吳母沉思片刻,真摯的給出了建議:“要不你帶棠棠明天去廟裏燒個香?你倆最近招着什麽東西了吧……”

“羅雯女士,您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醫生,請保持理智好嗎?你家棠棠沒事,你兒子也沒事,別擔心了。”吳舟拉開車門把謝棠塞進去,接着給吳母說:“您快睡吧,我倆回家了。”

車裏的味道難聞,他們只能大開着車窗,在冰涼的寒風中回了家。

“沖個熱水澡,早點休息。”吳舟照着謝棠的後腦勺呼嚕了一把:“回去吧。”

“嗯,你也早點睡。”謝棠無精打采的沖吳舟擺擺手。

吳舟也被風吹的腦袋冰涼,盡管身體好,但是也不敢托大,回家也是立即洗了熱水澡。

“當時那些快樂多難得美好,你真的有辦法舍得不要,才剛成真的美夢,轉眼就幻滅破掉,祝福你真的可以睡得好……”

吳舟關掉花灑,側着耳朵仔細一聽,果然是他的手機在響——而且是謝棠自己給自己設的專屬鈴聲。

于是吳舟用浴巾随便抹了抹,從浴室出來接電話。

“怎麽了?”

“我胃疼……我的藥在哪裏啊?”謝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抖。

“馬上到!”吳舟看了一眼表,差5分鐘0點,今天這一天可真的是多災多難。

到了謝棠家裏吳舟才發現這家夥特別狼狽,頭發還滴着水,臉色慘白的捂着胃縮在沙發上,連呼吸都是淺淺的。

“祖宗哎……”吳舟轉身去卧室拿來毛毯給謝棠裹上:“有熱水嗎?”

謝棠虛弱的點點頭。

吳舟轉頭就看到茶幾上放着一盒胃藥,直接給氣笑了,謝棠這家夥就是嘴硬,想叫他過來照顧她還拐彎抹角的說找不到藥。

“疼死你算了!”吳舟恨恨的扣出來一粒藥塞謝棠嘴裏:“我真是懶得管你!”

謝棠轉頭想把藥吐出來:“苦啊!”

吳舟眼疾手快的捏着謝棠的嘴:“你敢吐出來試試!”然後把水杯放到謝棠手裏,謝棠連忙喝了一大口水才把藥送進去。

“雖然才喝進去1秒鐘,也許是心理作用,我覺得我活過來了……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謝棠把水杯遞給吳舟,又歪回沙發裏。

“謝棠啊謝棠,你說你上大學可怎麽辦,到時候誰管你?”吳舟側頭看着謝棠,第一次想着是不是應該鍛煉一下她的自理能力。

“到時候我就有男朋友了……”謝棠閉上眼,并不為大學生活感到擔憂。

“謝小姐,女人當自強!”吳舟語重心長的拍拍謝棠的膝蓋。

藥勁兒上來後謝棠的臉色好看很多,吳舟看着她把頭發吹幹後才回的家。吳老媽子躺在床上感謝政府的計劃生育,他媽要是給他生個妹妹,那他迎來的必然是英年早逝的結局。

盡管夜裏睡得不算早,但是謝棠的生物鐘還是在7點就把她叫醒了,雖然有些困但是神清氣爽的,胃不疼頭也不疼,刷牙的時候謝棠心裏對吳舟充滿了感激,吳舟簡直是謝棠之光!

這次輪到謝棠去砸吳舟的門。

明顯,吳舟睡覺的時候并沒有把頭發吹幹,被謝棠拽起來的時候發型那叫一個東倒西歪。

“你是不是應該讓你的救命恩人多睡一會兒?我要是因為睡眠不足猝死了以後誰救你?你那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的男朋友嗎?”吳舟掙開謝棠的手:“別扒拉我!”

正在這時,門鈴叮咚叮咚的響了起來。

“開門去!”吳舟指指大門:“我這就起來。”

謝棠從貓眼裏一看,居然是三星堆!

“咦,你找吳舟嗎?”謝棠拉開門。

三星堆看到一身家居服的謝棠愣了一下,後退兩步看了看門牌號:“這是吳舟家……沒錯吧?”

“嗯,沒錯,快進來吧,吳舟剛起床。”謝棠把三星堆迎進來。

吳舟抓着頭發從卧室出來:“呦,來給我送愛心早餐嗎?”

三星堆目瞪口呆,看看吳舟,看看謝棠。

吳舟拍拍他肩膀:“我知道你不敢相信,我也不敢相信,我一個帥氣陽光八塊腹肌的帥小夥在背地裏居然是巫婆的保姆。”

不,我們腦補的方向不一樣,吳舟你清醒一點!

玩笑歸玩笑,三星堆可是正兒八經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

謝棠沖了三杯速溶咖啡,坐在吳舟身側等三星堆說明來意。

三星堆平日裏喝的是雀巢加奶加糖的速溶咖啡,然而喝到吳母和謝棠為了減肥而準備的黑咖啡,冷不丁的被苦的龇牙咧嘴,他把杯子放在一旁,看着他倆。

“你倆跟我說實話,你們中間誰不是人?走哪死哪是怎麽回事?”

這其實是一句玩笑話,卻讓謝棠和吳舟齊齊變了臉色。

吳舟是覺得世界太荒謬了,他媽讓他去燒香,他的隊長說他不是人,怎麽一下子都開始信這些怪力亂神的事情!

看到這倆人的表情,三星堆忽然意識到他這個冷笑話好像沒人懂……

“啊,我是開玩笑。”三星堆眯眯他的大眼睛,不好意思的沖謝棠笑笑。

“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來我家蹭早飯的!”吳舟手指敲敲膝蓋:“最多給你煎個雞蛋。”

第 20 章

“我來接你們走一趟,昨晚你們送醫院那小子死了。”三星堆憋着氣一口喝完苦兮兮的咖啡,皺着眉頭說:“不吃雞蛋了,咱們路邊買倆包子就成。”

“死了?”謝棠不可置信,她腦中第一反應不是她和吳舟又成了嫌疑人,而是馬行處該怎麽辦,會不會影響他高考,只是敲了一下怎麽就死了呢……

然而事情并不是像他們以為的那樣。

黑壯壯的死,讓這群不眠不休奔波了多日的警察開始懷疑這個世界。

到了局裏,三星堆随口問他倆昨晚12點15在哪裏。

“我在我家。”謝棠說。

“我在她家。”吳舟說。

三星堆吐槽:“你倆就是在談戀愛吧!”

吳舟吓得連忙搖頭:“俞隊,別亂說,讓我家母後知道了我就要死了!這家夥吃了點油膩又辣的燒烤,胃疼,我昨晚給她喂藥去了。”

三星堆按着吳舟的雙肩,真摯的說:“別怕,我是警察,沒證據我不會亂講的。你倆确認昨晚那時都在謝棠家?”

謝棠站在一旁,抿了抿嘴:“真的……但是也沒別的什麽證據。”

“哦,沒事沒事,我就随便問問,別緊張。”三星堆一反常态,對這次的詢問很敷衍,不由得讓吳舟覺得有點怪。

三星堆把二人帶到他的辦公室,屋子裏有着很濃的煙味,煙灰缸是滿的,看來是在辦公室熬了一宿。

“我了解到是你們昨天把錢易送到醫院的?”三星堆問。

“是的,那家夥還吐了我一車,車還沒有洗呢。”吳舟想着有些不對,說:“我們昨晚走的時候,這個……錢易,還在搶救室沒出來。就算他死了和我們倆有什麽關系?敲人腦瓜的不是我們。”

“很遺憾。”三星堆撐着桌子看着他們:“不是沒救過來,是救過來之後死了——死狀我相信二位很熟悉。”

對面的吳舟和謝棠滿臉問號,三星堆抹了把臉:“嗨,看我都暈了。把你們接過來不是說你們有嫌疑,只是我覺得你們應該對接下來的視頻會有興趣。”

“什麽……”謝棠一時有些聽不懂三星堆的話:“他怎麽……怎麽死的?什麽視頻?”

“這視頻我不能帶出去。”三星堆轉過他的筆記本,敲了一下空格:“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很幸運這個錢易死亡的時候被攝像頭拍了下來,我想你們二位很想知道我們一直查的這怪異的死亡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昨晚錢易經過搶救脫離了生命危險,從手術室出來後被轉到了ICU,這時是晚上11點20。到了0點13分,錢易的心電監護儀發出了警報,護士和醫生立刻趕來卻看到錢易跪在病床上,高舉着雙手!值班醫生顧不得這怪異的姿勢,立刻組織搶救,卻發現錢易的身體僵硬的厲害,腿掰都掰不直。

最後的搶救毫無作用,用其中一個護士的話說:從來沒見過在一瞬間死的這麽徹底的人……

這位怪異的病人着實讓醫生覺得困惑,于是在警方來之前,醫生查看了當時的監控。

錢易收治進來直至0點12分,一切相安無事,接着,他忽然像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跪坐在床上,閉着眼睛高舉着雙手,手掌攏着,手指又使勁張開。

整個過程不到1分鐘,全程沒有任何人靠近過他。直到護士趕來,那時護士想把他的胳膊放下來,從視頻裏可以明顯看到護士有個發力的姿勢,但是胳膊已經完全僵硬了,護士被吓了一跳,立刻縮回了手。

“從視頻裏可以看到他當時的大關節已經形成了屍僵……”吳舟捏着下巴,想了想覺得還是奇怪:“這說不過去啊。”

謝棠被視頻吓得有點緩不過神,她問:“怎麽,怎麽不對?”

“屍僵擴散到全身一般需要4到6個小時,他這個前後有一分鐘嗎?也太快了!”吳舟皺起眉,覺得這事兒真的有點邪。

三星堆看到謝棠還是有些迷惑,給她解釋到:“雖然升高溫度會加速屍僵的形成,但是他這個實在太快太快了。”

“那會不會是因為某些藥物的原因?”謝棠說:“畢竟他剛剛經過了搶救,總會用一些藥物吧?”

三星堆贊賞的點點頭:“小姑娘反應很快啊,我們也想到這個可能了,已經安排了毒物檢測,醫生搶救時所用的藥我們也已經拿到了……等結果吧。”

吳舟将視頻倒回去,又重新看了一遍,擡頭問三星堆:“他們幾個攝像頭?”

三星堆拿起火機,看到謝棠白生生的臉後頓了一下,把煙瘾壓下去:“能清楚拍到錢易病床的就這個了,另一個攝像頭我看了,有些遮擋,沒什麽參考價值。你看這個就夠了。”

“不……”吳舟喃喃到:“這是故意的……他故意的。”

“什麽?”

吳舟抓起一支筆要給他們畫,被三星堆一把搶過。

“混賬玩意兒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資料!你敢給我往上面畫我撕了你!”三星堆破口大罵,扔給吳舟一個本子。

吳舟不理會他,在本上畫了病房的草圖。

“這裏是錢易的病床對吧,從視頻的角度來看……攝像頭在這裏,房間的東側。”吳舟把筆遞給三星堆:“另一個有遮擋的攝像頭大概在哪裏?”

三星堆想了想,畫在了西側:“這兩個攝像頭是對稱的,只不過錢易床邊的機器在西側,剛好形成了一個盲區,所以我沒有參考那個攝像頭拍下的畫面。”

“好!”吳舟看着他倆:“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之前的死者都是臉朝着前面的,棠棠你當時不是還比劃了一下,說那個姿勢很難受?”

謝棠點點頭:“對,脖子像是縮了下去,雙下巴都要擠出來了。”

“可是,你們看。”吳舟将畫面調到錢易死的時候:“他是擡着頭的。”

三星堆忽然意識到吳舟是什麽意思,雞皮疙瘩從腰直接蹿到後脖頸。

“他在看鏡頭……”吳舟說。

謝棠抱着胳膊,覺得頭頂涼飕飕:“你別吓我。”

“我留意到他跪坐的時候朝東轉了一個角度,我本以為這沒什麽,畢竟沒有誰規定死者必須是強迫症,死的時候必須面朝着正北……”吳舟握緊了拳頭:“但現在來看他只是為了使自己的臉朝着攝像頭。”

三星堆看向自己剛才畫的那個草圖:“所以,他沒有朝西轉,可能是因為西邊的攝像頭有盲區?不能拍下全貌……”

“對!”吳舟堅定的說:“所以他這一系列的舉動可能是有含義的!”

謝棠看向屏幕裏的錢易,他和之前所有的死者一樣,面容平靜的閉着眼,他在看攝像頭嗎?閉着眼怎麽看?

“他不是在看攝像頭……”謝棠輕聲說:“他是在看我們。”

終點

中午在吳舟他們的食堂解決的,吳舟買了千頁豆腐炒青椒、小炒雞、土豆絲外加一份冬瓜鴨湯。

“我們食堂的大廚知道你要來吃飯,可謂是下足了功夫啊。”吳舟拿起筷子,看到謝棠盯着青椒下不去嘴,直接樂了:“你別覺得不好啊,今天這麽多花樣可真的是俞隊給食堂打了招呼的,不信問問他們幾個連續吃了幾天的豬肉炖粉條?人都快吃成粉條了!”

三星堆也端着餐盤過來坐:“嚯,今天這夥食不錯吧。”

謝棠夾起土豆絲,小聲嘟囔着:“你知道豬肉多貴嗎?吃豬肉炖粉條還不好嗎?”

“哎!”三星堆嘬口湯:“那也擱不住天天吃,真的吃的快受不了了。”

謝棠擡頭看了一圈,發現大家真的很喜歡今天的午餐,也倒是有些開心:“我面子好大哇!我以後多來你們單位吃飯。”

“成啊!”三星堆湊過去沖謝棠眨眨眼:“有美女在大廚就有動力了。”

這時恰好劉倩從一旁經過,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

吳舟抿着嘴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指着三星堆一臉幸災樂禍,憋的臉都紅了。

“這是個傻子吧?”謝棠問。

“是傻子……”三星堆點點頭。

吳舟知道謝棠不吃青椒,把謝棠碟子裏的青椒全挑了出來:“我對你這麽好,你卻跟着別人擠兌我,白眼狼!”

“哎呦,快,我的青椒也給你。”三星堆見狀連忙給吳舟夾青椒:“你們倆什麽打算啊?”

“先把這白眼狼送回家,再把我的車洗洗。”吳舟聳聳肩:“然後回來幹活呗。”

三星堆贊同的點點頭:“回來吧……說實話,這次的事情太大了,前後才幾天?連着死了這麽多人!上面給了多大的壓力啊,能撒出去的人全撒出去了,連人劉倩一小姑娘都累得跟頭驢似的。你這也歇了幾天了,養精蓄銳,順帶給我們多整了個死者,所以說,吳舟,接下來靠你了。”

“你看看。”吳舟把筷子拍到碗上,轉頭跟謝棠說:“我沒猜錯吧!我就知道他要把驢養肥了再殺。”

“可憐的驢子。”謝棠同情的看看他:“給你塊雞肉補補,要加油哦。”

吃完午飯,吳舟帶謝棠去了附近的商場,在肯德基買了兩個全家桶,去必勝客買了3張披薩,在超市采購了水果牛奶面包飲料零食,這模樣簡直像是躲避世界末日。

“你瘋了吧!”謝棠震驚的看吳舟把炸雞和披薩全塞到她家冰箱的冷凍室裏,不知道他準備幹嘛。

“我接下來幾天不能回來,你也別點外賣,早晚飯喝牛奶吃面包吃水果,中午自己吃炸雞和披薩。”吳舟把炸雞放到保鮮袋裏,整齊的碼在冰箱裏。

謝棠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她摸摸耳朵,跟吳舟确認:“這些全是給我買的?”

吳舟沒好氣的說:“不然呢!你看我平時吃這些玩意兒嗎!”

“我為什麽不能點外賣?這些不健康。”

“你可拉倒吧,平時吃的比誰都開心。”吳舟把雪碧放進冷藏,一邊給謝棠介紹:“我給你安排的食物,包含了優質蛋白、碳水化合物、脂肪、維生素,還有可以讓心情愉悅的肥宅水,我媽在都不敢說不健康。”

“好吧,我沒有意見。”謝棠幫着把地上的塑料袋撿了起來。

吳舟轉頭瞪她一眼:“老實說,你心裏樂開花了吧?”

謝棠攤攤手:“我不否認。”

一切安排妥當,吳舟便準備離開,謝棠送他到玄關處換鞋。

“棠棠,我覺得最近不太平,你不要出門,就在家好好看書,如果要出門一定給我打電話好嗎?”吳舟起身摸摸她的頭頂。

“拿開啦,你剛摸過你的鞋。”謝棠拍開他的手:“我知道啦,不出門。”

吳舟笑笑:“那我走了。”

“拜拜。”謝棠乖巧的跟他揮揮手:“你也好好吃飯。”

吳舟走後,謝棠去盤點了她的儲備糧,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炸雞和披薩凍的硬邦邦的,她該怎麽熱?微波爐還是烤箱?她開了一瓶酸奶,一邊小口的喝着一邊百度,截屏保存了幾個可行的辦法,準備第二天試一下。

這時,忽然進來一個電話,馬行處的。

“喂?”謝棠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那邊靜默了一陣,只聽到幾聲呼吸聲。

“馬行處?”謝棠放下酸奶,莫名開始緊張。

“嗯。”那邊終于傳來回應:“嗨,你好嗎?”

“我?還行…….”謝棠轉身坐在卧室的飄窗上。

飄窗上放着一張小幾,鋪着茶色的桌布。陽光很好,謝棠用手擋着眼睛,從指縫裏盯着小幾上的那盆薄荷。

馬行處又沉默了一陣,才說:“那就好。你……從警察那裏聽說了吧?”

“嗯。”

又是一陣可怕的沉默。

馬行處也許是壓力極大,他居然開始在電話裏啜泣起來。

謝棠拿着電話靜靜的聽着,直到他情緒平穩。

謝棠說:“不要怕,沒事的,和你沒關系。”

“怎麽會沒關系……”馬行處抽噎着:“錢易他爸媽,一大早就坐我家門口鬧,要我給錢易償命,我快受不了了!”

謝棠俯身拿起角落的噴壺,壺嘴裏噴出的水霧映着陽光,發出粼粼的光澤。她看着那細細的水珠落在薄荷葉子上,顯得碧綠的葉片玲珑剔透的。

“只是他父母去找你們是嗎?”謝棠問:“警察去找過你嗎?”

“沒……”馬行處低聲說:“昨晚做了筆錄後沒再找過我。”

“哦?”謝棠摘下一片薄荷葉,在桌布上輕輕揉搓着,冰涼的味道在鼻尖迸開。

“你從警察那裏,又聽到什麽消息了嗎?”馬行處連忙問。

謝棠笑了笑,安撫他:“警察不找你,這是好事啊,說明和你沒關系。”

“可是!”馬行處急急的說:“這怎麽可能!”

謝棠一字一句的說:“相信我!”

馬行處噎了一下。

“對不起,是我不好。”謝棠說:“所以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不好。”

“你為什麽要道歉……”馬行處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憂傷。

謝棠柔聲說:“我都知道的,你是因為我才和錢易打架的是嗎?”

馬行處屏着呼吸,沒有回答謝棠。

謝棠将桌上的薄荷葉撣去,像師長般循循善誘:“別怕,沒事的,你會沒事的。這都是我的原因,所以你安心學……”

馬行處沒有被安慰到,反而直接崩潰了,情緒再度失控:“和你沒關系!和你有什麽關系!全是我的錯,是我殺人了!是我把錢易砸死了!都是我!”

不知他那邊發生了什麽,電話裏聲音忽然開始雜亂起來,有女人呼天搶地的哭聲,有男人的爆喝聲,還有東西灑落的聲音。

“喂?”謝棠坐直身體,努力辨認着電話那邊的情況:“馬行處?怎麽了?”

“喂!”馬行處剛應了一聲,電話就被掐斷了。

等謝棠再打過去卻是無人接聽……謝棠看着薄荷,輕輕嘆口氣。

吳舟回到局裏時已經臨近傍晚,剛好碰到三星堆出門。

三星堆看着吳舟手裏的包,有些驚訝的問到:“你這是要住在辦公室嗎?”

“對。”吳舟拍了拍裝着換洗衣服的背包:“我這頭驢來拉磨了!”

“嘶……”三星堆抓抓頭發,攬過吳舟的肩:“舟啊,不好意思,我上午沒把話說清楚……”

吳舟有種不好的預感,擡起下巴居高臨下的看着三星堆,一副你不說清楚就錘死你的表情。

三星堆幹笑兩聲:“嘿嘿,就是吧,你知道的,彙赭村那案子你和謝棠上午見了郭富下午他就死了。這個錢易呢,在你倆眼皮子底下被敲進了醫院,所以呢,你這個出任務是不能夠的……”

“哦?”吳舟眯起了眼。

“但是!”三星堆見勢不妙,一把按住吳舟的胸口:“但是!你這種對工作的熱情我非常欣賞,所以決定交給你一項艱巨的任務!”

這時,一個新來的實習生小跑着來找三星堆,看到他倆的姿勢後停都沒停,非常自然的腳下一轉,原路返回了。

“不是!你回來!”三星堆沖他喊。

實習生頭也不回,高聲喊到:“你們忙,我等會兒再來!”

吳舟咬牙切齒的說:“你還不撒開?”

因此,吳舟基本上是被排除在外了,但是最近人手缺的厲害,連做資料的大周都被派去出差了,于是三星堆讓吳舟留在辦公室整理資料。雖然現在各種報告都是走線上的,不過仍需要打印出來裝訂成冊,以便歸檔。

本來吳舟是打算和弟兄們同風雨,共進退,連家裏的謝棠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就做好沒日沒夜努力工作的打算,結果現在說只能留守後方?吳舟深深覺得白讓謝棠贏了兩桶炸雞三張披薩!

吳舟把包扔在空椅子上,覺得這些衣服也用不着了,只是做資料的話還是可以按時回家的。

然而不看不知道,資料亂的一塌糊塗,吳舟簡單翻看了兩下就覺得頭皮發麻——不是一般的工作量啊。不過吳舟安慰自己,當時他也是忙得後腳跟打屁股,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看資料,很多信息的獲取都是經過二遍手的,現在剛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把所有的資料仔細的查看一遍。

吳舟随手拿起一個文件夾,還沒翻開,呼呼啦啦的照片散了一地。

“唔,這都是什麽。”吳舟嘟囔一句,蹲下身去撿照片,再看看文件夾裏面的文件,不知道這些照片為什麽沒有用回形針夾好。

“來,我們一個個來。”吳舟拎起一張照片:“郭富的在……”

這是一沓關于死者家庭背景的資料,因為大部分死者是學生,社會關系相對簡單,于是便扒了扒他們的父母,這麽幾個死者才攢了這麽厚的資料。

吳舟這一看,就看到了夜幕四合的時候。他揉揉酸痛的脖子,起身活動了一下,準備給謝棠發個信息。

忽然,腦海中有那麽一根弦彈了一下,“嗡”的一聲。

吳舟看着謝棠的微信頭像,想起謝棠說的一句話:“他們都被擺出奇怪的姿勢,更像是某種儀式,因此這可能并不是一起無差別連環殺人案。那麽兇手選擇的死者一定有某種共通性……”

這的确是警察偵查連環殺人案的最重要的切入點。

連環殺人案大致可分為無差別殺人和有目的殺人。前者兇手在對死者的選擇上較為随機,被害人與兇手并不認識,其被兇手選擇的原因可能只是因為穿着紅裙子。這類兇手大多性格暴躁,文化程度不高,行兇時大多沒有經過缜密的計劃,常常伴随着□□、虐待等。另外的小部分兇手卻相反,他們渴求被關注,或者有些反社會人格,他們殺人的理由甚至只是為了從中獲得快感,并且作案時會制定計劃,這類案件的共同點是——誇張:死者可能會被分屍,抛屍地點會選擇人群聚集的地方。而有目的的連環殺人案最重要的特征是兇手在選擇被害人時并不是随機的,其目的大多是為了複仇,或是進行某種宗教儀式,因此這類兇手有意或無意都會在行兇時留下自己的“簽名”。

明顯,吳舟他們遇到的并不是那些“低級”又殘暴的兇手,而是更加“高級”的,膽大又心細的兇手。

吳舟之前翻過謝棠一本小說,講兩個男人的愛恨情仇,看的他一陣陣起雞皮疙瘩,不過那本書裏卻有個很神奇的“迷宮理論”,大致意思是說,走迷宮時從入口到終點,其間有無數條錯誤的死路,但是如果從終點走向入口,那麽便會有且只有一條,以此類比,很多事情看似一團亂麻,那麽如果從已知的結論反推就會簡單很多。

第 22 章

現在已知這個兇手是有目的的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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