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邱聲把我找到了
“這次重組的契機是什麽?”
“我和顧杞保持聯系很久了,私下聊過很多次。小盧也是,沒有完全斷掉過,大家心裏都知道只要提了就能找時間再試一試。主要是聞又夏,他……他離開東河一段時間才回來,偶然遇見了,我去問,他考慮了很久才同意。”
“如果他不同意怎麽辦?”
“就等他同意啊,天天去他家門口守着。”
“這麽非他不可嗎?”主持人開始笑。
邱聲真誠的一雙眼沒有半點隐藏:“銀山從最開始奠定風格,貝斯就是最最重要的部分,而貝斯只有他能彈。沒有聞又夏,不是完整的‘銀山’。無論誰問,我都這麽說。”
“你們接下來有什麽計劃?”
“首先當然是重組後的第一場演出,我們還在排練。有些以前的歌,因為當時的環境、條件受限,我們需要進行重新制作,可能得全部重錄。再就是出專輯,已經有了一些進度了,我相信會很快。”
“有樂迷認為你們重組後會是Woken最大的競争對手,你怎麽看呢?”
“我和許然私下有很多交流,許然是理解音樂的人,我們不會存在太大矛盾。而且和Woken相比我們是一支‘新’樂隊,沒有經驗,也沒有太多作品,我們風格不一樣,到時候就看觀衆的反饋了。”
“會想開演唱會嗎?比如在奧體?”
“先把第一站做好再說吧。”
……
采訪時樂隊全員只在開頭和結尾露了臉,正式過程都是邱聲在說。盧一寧聽他打官腔,表情詫異得活像見了外星人。
正逢邱聲點評到Woken和許然的那一段,姿态放得低,說他和許然沒有太大矛盾。要不是親眼見過他倆差點幹架,盧一寧真能信了眼前長着一張漂亮臉蛋的青年所言都是誠懇的贊美。
他壓低聲音,戳顧杞:“我操,他誇許然!他居然誇了許然!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閉嘴啊你!”顧杞忍無可忍,一巴掌扇在盧一寧後腦勺。
采訪時間持續了大約四十分鐘,結束後邱聲迅速恢複了面無表情的狀态,有點陰沉,好似說了太多違心話,半個字都憋不出來。
他坐在凳子上緩了會兒,疲憊地走向三個人:“行了,去排練。”
盧一寧抗議:“我今天五點就起了,現在還沒吃飯!”
“去排練室吃。”
“你有沒有人性啊!”
“沒有。”邱聲幹脆地答,不容置疑再說了一次,“去排練,現在。”
潛臺詞簡直是“今天不去以後都別去”。
盧一寧被邱聲氣得直哼哼,又不好意思嚎哭某人虐待童工,只好嘴裏不痛不癢地罵了邱聲幾句諸如“偏執狂”“暴君”之類的,還不敢罵大聲。顧杞跟在他身後順毛,答應盧一寧結束排練請他吃燒烤。阿連第一次見他們的常态,居然沒害怕,還問盧一寧等會兒喝橙汁還是可樂,把他按着塞進電梯。
電梯門即将關閉,聞又夏擋住門,轉頭看向邱聲。
他背靠着走廊的牆壁,兩腿好像有點抖,一只手按着小腹位置,臉色比剛才更白。聞又夏放開,對盧一寧說:“你們先回去。”
顧杞見慣不驚地提醒他:“胃痛犯了,給他吃點奧美,包裏有。”
聞又夏說知道了。
拍照片、做采訪的影棚離公司有一段路,車應該會先送顧杞他們。這邊走的小通道,工作人員不怎麽經過,而大家都很忙。
天氣不好,窗外看得見茂密的行道樹——他們早年在濱海新區排練時這些樹還沒這麽高大——因為前兩天寒潮南下突然降溫,樹葉落得稀稀拉拉的,黃了一大半,看起來仿佛今年會是一個寒冬。
辦公樓保持着最适宜的26度,但邱聲滿頭冷汗。
是一下子痛起來的,像誰拿了把刀伸進他腹腔一個勁亂七八糟地攪動,惡心難受混在一起往上湧,好像一張嘴能把血塊吐一地。邱聲感覺他喉嚨裏有股腥味,又苦又酸,腰不受控地彎着,腿也軟,整個人往下墜。
肯定因為說了太多假話,老天提醒他做人要誠實。可剛才的情況他怎麽說實話?說我和聞又夏分手了所以解散,說你們德高望重的白老師抄了我的歌還臭不要臉威脅我賣版權不然就搞臭我們樂隊?說因為這我跟聞又夏差點打起來他就一走了之了?
要真這麽說,他們樂隊還沒重組就得被黃安維追殺。
邱聲不斷地調整呼吸,隔着衣服安撫脆弱的腸胃。但都沒有用,他反而痛得開始耳鳴,眼前漆黑,光潔的大理石地面逐漸收縮成一個小點——
有人架住了他的兩條胳膊,邱聲聞到他身上尼古丁和洗衣劑混合的複雜氣味,像即将溺水前被塞了一根浮木,不管不顧地抓得很緊。
蹲着其實比這個姿勢舒服些,但他想抱聞又夏。
走廊有監控吧?算了。
邱聲迷糊地埋在他肩上。
“包。”聞又夏說,“壓在前面了,你先放開。”
邱聲不放,聞又夏就單手擠進他們緊貼着的身體之間抽出那個包,他翻了一陣,裏面鑰匙銀行卡手機就這麽散着放,耳機線纏得找不到頭。邱聲還全身重量都交給聞又夏,他沒辦法,只好半靠着牆,另一只手抱住邱聲。
翻了會兒總算找到了顧杞說的奧美,膠囊擠在鋁板裏,差點被壓扁。聞又夏扶着人站好,翻出保溫杯晃了晃,還好有水。
他遞給邱聲,問:“一次吃幾顆?”
邱聲不耐煩地抓過藥,啪啪兩下掰開,就着水幹脆地吞了。
聞又夏沒吃過這個,看了閱讀說明曉得是治胃潰瘍的,莫名松了口氣。他當邱聲動過刀又差點得絕症,現在看來慢性病的結果也不怎麽樣但已經比想象中讓他安慰了。
等邱聲緩了會兒,他們下樓,打了輛車回太果排練,中途沒說話。
回去時顧杞迎上來問東問西惹毛了邱聲,他罵顧杞小題大做,又咕咚咕咚灌了自己一大杯熱水,随後一抹嘴,拾起吉他:“開始吧。”
邱聲看上去像根本沒有那一出,弄得聞又夏要問他“怎麽了”也沒有了立場。
他越顯得關心邱聲,邱聲越不買賬。
邱聲的性格聞又夏再清楚不過,黑白分明的,沒有灰色地帶,每個問題的答案都預先規定好了只能有“是”與“否”。他沒答應邱聲要複合,于是所有的關懷在邱聲看來都是虛僞,是自我感動。
但聞又夏整個人就是個大寫的灰色地帶,黑和白都離他太遠了。他們以前就為類似的事吵過無數次的架,每次都是他去哄。
邱聲很不好哄,聞又夏哄到後面沒耐心就來硬的,抱到床上、流理臺上,或者就在排練室裏,怎麽樣都行讓他發洩出來,讓他咬,掐,到後面沒力氣了就成了親吻。他回過神來怪聞又夏,“你怎麽就是要惹我生氣?順着我一次不行啊。”
倒也不是不行,但氣頭上誰都顧不上這些,聞又夏不肯在戴着鐐铐時改變。
現在可以改變了嗎?
鐐铐沒有了,還剩最後一道心裏的坎需要邁過去。試着放下一些,重新拿起大概也不是原裝的感情,他想讓它濃烈更甚從前。聞又夏從不肯回到過去,他往前走,如果遇不到邱聲他就孤獨地過一輩子。
遇到了……也不能叫遇到。
是邱聲又把他找到了。
聞又夏看邱聲調音,聽見鼓點錯拍擡起頭吼“盧一寧你沒吃飯啊用點力能死啊”,呼吸前所未有地暢快。
好在起碼邱聲還願意在痛的時候抱他。
因為聞又夏突然轉性般無比配合,排練進行得順暢。
盧一寧的手傷過,幸虧年紀還小,沒有得肌腱炎所以好保養,排練時大家主要想着怎麽照顧他。太果找了專業的醫生幫着護理,唯恐他不舒服,搞得盧一寧很不好意思,也乖了,邱聲說什麽他都聽。
顧杞工作還要繼續,所以排練時間固定在晚上,脆脆給他們做飯,每天和顧杞一起下班後來公司,他們排練,脆脆就待在旁邊玩手機,當第一個聽衆。
一切看上去都像原來,沒有四分五裂,也沒有歇斯底裏。
他們的第一張專輯叫“銀色山谷”,8首歌不算少,有一半都需要重錄。但邱聲改編曲什麽的動作快,再加上是演過無數次的,錄起來并沒有耗費太多時間。柳望予看過兩次,總算覺得邱聲這次幹的事靠譜,後續交給阿連,自己就不操心了。
首演安排結果下來了,并不在藍花巷。
過去西城區的藍花巷是搖滾樂盛行的地方,但現在城市節奏加快,人們有更多打發時間找刺激的方式,除了狂熱愛好者,很少有人肯穿過幾個城區聽一場演出。藍花巷仍在,不過少了點熱鬧,場地也沒那麽新的那麽大。
太果當然不肯用情懷賺錢,他們聯系了目前國內最有名的連鎖livehouse“潘朵拉”,早早地在社交平臺上宣傳,票面100,學生八折,賣出去四百多張。
盧一寧沒見過世面,從下午走臺就開始莫名驚詫:“四百多人?沒這麽多吧……不對,咱們演過這麽大場子嗎?”
“你演過。”邱聲說,“你不是跟臺海的‘榆木茶’合作過一段時間?他們走哪至少四五百人,不虧待你吧。”
“那我自己的樂隊沒有啊,誰讓你們不争氣!”盧一寧随手敲了好幾下軍鼓,洩憤似的惡狠狠,“別人的樂隊場子再怎麽大也是別人的,和他們演一點都不開心。”
邱聲愣了愣,仿佛被盧一寧無心之言戳中了某處柔軟,沒來由地指尖一麻。
“今天就讓你開心。”顧杞笑着說,“大膽演,哪怕來不了那麽多人呢。”
盧一寧:“那必須的,聞夏,對不對啊——”
邱聲情不自禁循着這句話去看舞臺最右側,電線已經布好了,後臺的工作人員交談有一下沒一下地往耳朵裏鑽。
音箱裏,他再次聽見那道貝斯線,換了新的效果器,聲音調得更亮一些,接近中頻。
聞又夏随手一彈,邱聲聽出來了那段曲調。
《五月雨》。
Rainy summer turns green,
I’ve got one crush in your arm,
I’ve got one downpour in your arm,
When saying you’re into me, summer’s raining.
作者有話說:
*與現實不符的部分請勿深究嗯嗯嗯(指買票那裏
這文是有大綱有細綱也有存稿的,很用心準備過,but我知道目前存在一些問題,但大方向還是想按自己的節奏來。大家評論我都看了,謝謝謝謝,最近确實三次太忙不在狀态,後面會考慮調整一些節奏啊劇情啥的。但就歌詞這個吧……我确實已經盡力了……也确實水平不行,這個我心裏有數,是硬着頭皮上的……沒在說氣話也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沒寫好就是沒寫好,讀者意見我接受,一時太沖動了心情不好以後不會了,盡量多斟酌斟酌(磕頭
好啦看文圖個樂!美女們開心點我也開心點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