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虛假鑒茶傅宏浚

話音一落,便見一位孱弱似易折楊柳般的清瘦公子自院外邁步而來,他如墨玉般的長發随風搖曳,眉目清疏如高山靜川。

院內的殘破氣氛将他身上這宛如山巅上千年不化的孤寒氣質襯得愈發清冷逼人。

只見他泰然一笑,直視着傅宏浚,謙漠有禮道:“還請世子高擡貴手。”

身後的安樂縣主此刻也再也維持不了面上的平靜,只見她立刻屏退左右,蹙眉對那清瘦公子說道:“靈潇,你身子剛好轉了一些,可不能受這烈日曝曬。”

傅宏浚挑起劍眉,打量了一番那清瘦男子後,便似笑非笑地說道:“莫非這位公子知曉誰是殺害劉奇的幕後兇手?”

安樂縣主聽傅宏浚所言之話對靈潇無利,她便立刻橫眉低斥道:“世子,這青翠我已交到了你手上,還請你盡快離開雍親王府。”

傅宏浚此刻已對這靈潇公子起了疑心,他哪兒肯就這樣善罷甘休?只見他不懷好意地打量了靈潇一番,随後便說道:“公子為何不說話?”

安樂縣主見傅宏浚步步緊逼,便兇狠地擋在靈潇身前,只言辭冷酷地威脅道:“世子慎言,我便是曾經欠過你人情,如今也還你了,若你再如此肆無忌憚,便是撕破臉皮我也不怕。”

傅宏浚見安樂縣主這幅護犢子的樣子,便知這靈潇乃是她心上珍寶,他也無意與安樂縣主交惡,心內雖疑惑,卻仍是欲帶着青翠與沈宜荏離開此地。

青翠已明白安樂縣主将她當作了靈潇公子的替罪羊,她當下便連擦幹了眼眶裏的淚水,只倉皇悲怆地望了遠處的靈潇公子一眼,而後便垂首跟在傅宏浚身後離去。

恰在傅宏浚與靈潇擦肩而過時,卻聽得他緩緩出聲道:“這不關青翠的事,世子,将我帶走吧。”

安樂縣主險些便要驚呼出聲,她只不可置信地揪住了那靈潇公子的衣袖,憤然出聲道:“靈潇,你在說什麽?你如今身子孱弱,如何能只身前往鎮國公府上?”

誰知這靈潇公子卻粲然一笑,慘白的面容因這抹笑容而變得熠熠生輝,他只輕柔地撫了撫安樂縣主的柔荑,笑道:“世子是個文雅之人,必不會無端磋磨我,縣主大可放心。”

他如此溫聲細語下,安樂縣主卻瞬間紅了眼眶,只褪去平素的嚣張跋扈,軟怯溫聲道:“你一向是個主意大的人,我阻攔不了你,可你當真不能不去嗎?我實在擔心你的身子。”

靈潇公子但笑不語,只擡手替安樂縣主攏了攏飛揚的發絲。

沈宜荏瞧她們二人如此濃情蜜意,連往日裏飛揚跋扈的安樂縣主面對心上人都軟成了一灘春水,她只驚訝,情愛當真能讓人移心變性嗎?

傅宏浚也将安樂縣主與靈潇公子的互動瞧在眼裏,他見了安樂縣主紅了眼眶的柔情模樣,卻霎時憶起了方才在竹林裏含淚望着那小白臉離去的沈宜荏。

如今的女子,怎得都喜愛這般孱弱清瘦的男子?

傅宏浚便面色不善地朝安樂縣主行了個禮,而後便帶着沈宜荏與靈潇公子匆匆離去。

回了鎮國公府後,傅宏浚才将那靈潇公子請至了客房,并派了五六個健壯的小厮随身伺候他起居。

沈宜荏便也有些疑惑,只問道:“表哥就不怕抓錯人了嗎?”

傅宏浚卻俊顏微斂,只一臉正色道:“這靈潇公子能說出劉奇的名字,便知他的身份不止是安樂縣主的面首那麽簡單。”

“面首”一出,沈宜荏便有些不忿,方才安樂縣主與這靈潇公子你侬我侬的畫面仍歷歷在目,瞧着她們二人便是情誼篤深的樣子,世子表哥又緣何要用“面首”這樣的詞來侮辱靈潇公子呢?

沈宜荏心內雖如此想,面上卻也沒表露出什麽,她如今并不想傅宏浚多做糾葛,便躬身朝着他行禮道:“表哥睿智,宜荏自嘆不如。”說罷便要轉身離去。

可傅宏浚瞧她這副不想與自己多言的樣子便渾身來氣,在雍親王府裏,見了那清瘦的小白臉離去便淚眼婆娑,與自己閑談幾句便轉身要走,當真是個見異思遷的女人。

“站住。”傅宏浚便冷着臉朝沈宜荏的背影喊道。

沈宜荏不明所以,卻還是停住了邁向外間的腳步,只轉身疑惑不解地望向傅宏浚,便問道:“表哥?您還有什麽要事要與我說的?”

撞上沈宜荏懵懂疑惑的眼神後,傅宏浚的心才似被燙了一般灼疼了一下,他在做什麽?這心機女子要走便走了,自己将她叫住做什麽?他神色極不自然地閃躲着沈宜荏的視線,便道:“沒…什麽事,你回去吧。”

沈宜荏愈加疑惑,瞧見世子表哥臉上的兩朵酡紅,她便以為這世子表哥有些身體不适,她雖并不喜歡這世子表哥,可礙于人情世故,她也不得不溫聲詢問道:“表哥,您是哪裏身體不适嗎?”

傅宏浚的神色愈加奇怪,他只側過身子,甕聲甕氣道:“只是今日諸多風波,我有些累到了罷了。”

沈宜荏見他如此言說,也不願去深究他這話的真實性,便又朝着傅宏浚行了個禮道:“既如此,宜荏便不打擾表哥休息了。”說罷,便轉身離去。

待沈宜荏離去後,傅宏浚那顆狂跳的心才平靜下來,他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失态反常?

這沈宜荏和那個沈氏是一丘之貉,先頭便用心悅自己的名號接近勾引自己,被自己識破後,便轉眼又勾搭上了別的男子。

這樣水杏楊花的女子,若不是在劉奇一事上有幾分利用價值在,自己如何會忍着嫌惡帶她去雍親王府?

是了,定是如此,自己如此失态,便是因為對她太過嫌惡。

好不容易給自己的異樣尋到個理由的傅宏浚才真正舒心了起來,他活了十八年,與女子最親密的交往也不過是幼時和白山晴一起玩耍罷了,他雖坐懷不亂,可到底抵不過沈宜荏的狡詐用心。

若不是那日沈氏院裏的小丫鬟來告密,只怕自己早已被她面上裝出來的純良和善給騙了過去。

思及此,傅宏浚便冷了臉色,朝着外間喊道:“冬兒。”

不消片刻,冬兒便立即小跑着進了裏屋,他只笑問道:“世子,奴才來了。”

“你去派幾個人盯着沈宜荏,若發現她有什麽異樣,立刻禀告于我。”傅宏浚便說道。

冬兒雖不明白世子此舉的用意,可此刻世子的臉色實在是太過可怖,他便也不敢觸了世子的逆鱗。

“是,奴才知道了。”冬兒禀告完這話後,卻依舊跪在裏屋中央,一副并不願離去的樣子。

“還有什麽事?”傅宏浚蹙眉問道,語調頗有些冷硬。

冬兒觑其臉色,便小心翼翼地說道:“世子,方才您舅家來人了,送了些藥材給國公爺,還…還送了個貌美的奴婢過來。”

傅宏浚眉間的溝壑便又深了幾分,他只不解道:“舅舅為何要送個奴婢過來,安平侯府的下人可有說些什麽?”

“奴才早就替世子問了,那安平侯府的管家只說那丫鬟冒犯過世子,本要被夫人亂棍打死,也侯爺心善,只将那丫鬟捆了交由世子處置。”

安平侯府的丫鬟得罪過自己?傅宏浚在心內凝神細想了片刻,卻也沒想出一點蛛絲馬跡來,他便吩咐冬兒道:“将那丫鬟帶上來吧。”

冬兒稱是,便轉身退了出去,不過片刻,他便領了一個身姿窈窕的女子至傅宏浚面前。

那女子花容雪膚,清雅動人,行走間雖嬌柔似風,卻挺着脊背,一副不肯折傲骨的模樣。

一旁的冬兒瞧的連連咋舌,只在心裏鄙夷道:都是奴才命,這個丫鬟卻一副眼高于頂的樣子,裝給誰看呢?。

可高位上的傅宏浚卻有些驚訝地出聲道:“丹雪?”

冬兒一愣,世子當真認識這個丫鬟?瞧這丫鬟那副清高倨傲的樣子,再配上那窈窕婀娜的身段,世子不會當真喜歡這樣的女子吧?

論美貌,表小姐不比她還要嬌媚幾分?論身段,表小姐那一聲雪膚身段,也毫不遜色,論性子,表小姐恬淡溫婉,待府上下人極為和氣,比這裝模作樣的清高丫鬟要讨人喜愛的多了。

只是世子好似并不讨厭這丫鬟的樣子,他便也不敢開口觸世子的眉頭。

“冬兒,你下去吧。”傅宏浚便随口一說道。

冬兒微愣,往常世子與表小姐,與白大小姐說話都不會特地避着自己,可為何與這丫鬟相談,倒要讓自己離去?

冬兒心內頗有些憤慨,可仍是躬身退了出去。

待冬兒離去後,傅宏浚才斂眉抿了口茶,只漫不經心地問底下的丹雪道:“舅舅說,你得罪了我?”

丹雪在來鎮國公府前早已與黃氏定好了說辭,聞言她便緩緩跪了下去,只泫然欲滴道:“那日我将玉雅之事告訴了世子,便被那起子小人捅到了夫人面前,他們只誣陷我在世子跟前兒掐尖要強,得罪了世子,夫人便說要将我賣到窯子裏去,我雖是個婢女,卻也是個清白女子,便是死也不願污了自己的清白。”

丹雪說完這番話時,嬌俏的臉上便已淚痕遍布,一雙楚楚可憐的鳳眸牢牢鎖定在傅宏浚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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