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便低頭湊在子矜耳邊問道:“喂,你行不行啊?”

但子矜的回答卻不禁讓月師方大為緊張:

“沒試過,試了就知道了。”

不過事實證明,月師方的緊張完全是多餘的。

偌大的一層樓,橫七豎八躺着的都是醉倒的人,還有就是堆積如山的空酒壇。

子矜卻還是面不改色,一腳踩在條凳上,一手晃着個還剩半壇酒的酒壇子:

“還有沒有人要來挑戰啊?”

沒有反應。整個酒樓站着的,除了他自己,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掌櫃和月師方。

“真是一群沒出息的窩囊廢,喝這麽點就醉死了……”

子矜仰頭将手中的半壇酒一飲而盡,低下頭時就看到月師方一臉崇拜表情地看着自己:

“子矜——你好厲害哦——”

聽到這一聲,子矜不禁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師方,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好不好?!好惡心啊!”

“我喝一壇就已經要醉得不省人事了……啊——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肉麻……喂!放——手——不要抱着我!”

看着兩人打打鬧鬧地出了酒樓,掌櫃還在哆嗦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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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壇酒居然被他一口氣喝掉了五十壇,太可怕了……不行,這個人以後一定要列入黑名單……”

04櫻泛

月師方家中有一片廣闊的庭院。

沒有曲徑幽廊,花港魚塘,平平地就是一片庭院,石桌上置着酒壺,武人簡約的氣概便是如此。

只是在庭院的四角都種着大小不一的花樹,有的根系龐大,在地面上突出粗壯的虬枝;有的寬僅一圍,但樹幹依舊顯出剛健的美态。

花樹形态不一,但有一點總是相同的:累枝的花朵,紅得濃郁而熱烈,令人一見便有熱血沸騰的感覺。

“師方,我想問你,”子矜手拈酒杯,看着庭院中那幾株豔紅如火的花樹:“這是櫻花吧?我從來不曾見過沙漠中有那麽鮮豔的花。”

“這是緋裳焰櫻,這裏特有的品種。”月師方枕着手靠在椅子上:“漂亮吧?在我成親那天,那些親戚朋友肯定會送我一堆這花樹的種子。”

“你?成親?”子矜不由得驚訝起來,他來骥良國也有幾個月了,卻從來沒有聽月師方提起過。

“是啊,前兩天被老頭拉去相親,覺得對方還不錯,于是就說定了。婚期大概是下月初三。”月師方說。

“那就是還有十天不到,不會太倉促了嗎?”

沒有聽出子矜聲音中的激動,月師方還是不緊不慢地說:“早點搞定算了。看到弟妹們都成了家,老頭就看不慣我一個人單身。被他念了那麽多年,我也實在是煩了。”

“你……成親是一輩子的事情,總得選個自己喜歡的吧?”子矜覺得自己的話,完全是言不由衷。

“選個喜歡的?哪有那麽容易啊!”月師方側過頭來,看着子矜:“假如你是女子的話,我就沒有必要煩了。”

子矜不禁臉上一紅。

“哈哈,我是開玩笑的。”月師方笑道:“反正那個女孩也不是我讨厭的類型,只要能湊合着過日子就好。婚姻啊,真是快樂的地獄。娶妻,生兒,最後兩腿一伸歸西去,一輩子不就是那麽一回事麽?”

聽着月師方那種無所謂的語氣,子矜實在是越聽越氣。

“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那麽不負責任,你真是……無藥可救的笨蛋!”

說完,轉身就走了。

無端端地被人指着鼻子罵,月師方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

“他那麽生氣幹嘛啊?”他搔了搔頭:“要進地獄的人該是我吧……”

子矜靠在房門的門板上,還在生着悶氣。

他不是在氣惱那個遲鈍的大木頭,而是在氣惱着自己。

好友将要成家立室,明明自己應該祝賀他,為他高興。

但為何自己不但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還這樣生氣,生氣得語無倫次。

這是他第一次,在重視的友人面前這樣地失禮。

或者,該跟他道個歉吧?

總不能,讓自己這些無來由的情緒影響到他的心情。

——到底還是朋友呢。

一開門,卻看見月師方正在門外,舉起手來,似乎正要敲門。

對望着,愣了三秒……

“對不起!”兩人同時說道,然後又同時笑了起來。

子矜笑道:“你又沒錯,道什麽歉?”

“我不知道啊,”月師方讪讪地笑道:“看到你生氣,我想應該也是我說錯話了吧。”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

子矜的聲音很低,月師方沒有聽得清這一句話:

“你在說什麽呢?”

子矜聞言一怔,随即笑道:

“我是說,今天的花開得很美。”

“是啊,”月師方也笑道:“再過上幾天,會更美呢。”

風吹過,送來一陣溫熱的花香。

骥良國中沒有春天,這樣的時節,已經燥熱如同仲夏。

“那,我祝福你了。記得要白頭到老,別辜負了別人。”

“哈,既然你這樣說,我一定遵命。”

清脆的,碰杯的聲音。

***

“喂喂喂——師方你到底要拉我帶哪裏去?”子矜被月師方拖着走,踉踉跄跄地跟在後面。

“我帶你去的,自然是好地方!”

“哼,你會帶我去的從來就沒有好地方。”

月師方突然停下,跟在後面的子矜差點控制不住撞到他身上。

“那我問你,”月師方說:“你已經行過冠禮好幾年了是吧?”

“是又怎麽樣?”

“你家的家規也很嚴的,對吧?”

“對啊。”

“這就對了!”月師方在手掌上一擊:“這裏對你來說絕對是增長見識的好地方!”說完往旁邊的建築一指。

子矜順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到一個牌匾:麗紅院。

“如何?是好地方吧?”月師方笑容滿面。

“這是……妓院吧?”子矜覺得頭上開始冒出黑線。

“正确!男人像你這種年紀居然還沒碰過女人,那才是人生一大缺陷!走吧!”

“……喂!不要拉着我!我不要進去啊!”

看着在另一邊與同僚們一起花天酒地、左擁右抱的月師方,子矜的心情很複雜。

真的很複雜。

無疑,月師方的用意是好的,但同樣毫無疑問的是,來此尋歡作樂也是他的目的。

“我已經忍很久啦,”月師方說:“有你在我旁邊,周圍十尺都不會有女孩子靠近。”

在街上是如此,在此地也同樣不會有女子近身。

子矜身上仿佛就有着這樣一種氣息:從男子的眼光看來是一種犀利的銳氣,而從女子的眼光看來則變成一種冰冷的殺氣。

在大街上走的時候無論少女少婦見到他總要繞路而行,而就算到了這種煙花之地照樣沒有女子敢上前服侍。

他就這樣一個人喝着悶酒,反正無論喝多少,總是不會醉。

在沉入溫柔鄉之前,月師方回頭向他一笑:

“還有幾天就要成親了。往後大概就沒有機會再來。當然得把握最後的機會盡興一番。”

他真要為那位新娘子感到悲哀——雖然他與她素未謀面。

他們在那邊喧鬧着,仿佛另一個世界般遙遠。

莺聲燕語,間中夾雜着幾聲豪放的笑聲。

子矜能分辨出,哪一句話,哪一聲笑是出自月師方的。

又是一杯瓊漿入喉,卻品不出香醇。

所有酒在他喝來都一樣,都跟白水一個味。

縱然他想醉,卻還是得清醒地看着、聽着那必然要讓他看到、聽到的一切。

歡笑聲漸漸地小了下去。

那些同來的僚友三三兩兩地被嬌娥們攙扶着,各自入了房。

子矜端着酒杯斜瞥一眼,見月師方趴在桌子上,顯然已是醉倒無疑。

一旁的歌女掂起蓮步,正要上前伺候,卻不防被一聲低沉的呵斥吓了一跳:

“出去。”

歌女轉頭,看到另一邊的子矜還舉着酒杯,卻用冰冷得使人膽寒的目光盯着她。

“出去。”子矜重複了一遍,聲音依舊陰沈得可怕:“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三遍。”

歌女連行禮都忘了,就驚得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子矜站起來,将房門關上,以防那些歌女再進來糾纏。

他靠在門板上,默默地凝視着醉得人事不醒的摯友。

“笨蛋……自己酒量淺就不要逞強了……”

不曉得那人是否還聽得見,但嘴裏還是不忘碎碎地數落着。

任由他趴在那裏,只怕非得着涼不可。

子矜于是便走到月師方身邊,想将那爛醉如泥的家夥扶往睡榻。

月師方身形高大,由子矜那略顯單薄的身子攙扶起來甚覺吃力。一段不長的距離卻走得搖搖晃晃,在睡榻前還不小心一個錯步,立身不穩,竟是令月師方的身體直直地将自己壓在榻上。

倒下一瞬,叮一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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