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了一切苦痛。

“妳放心,孩子沒事。”子矜一手抱着剛出生的嬰兒,一手握着櫻那冰冷的手。

“沒事……那實在太好了……”櫻寬慰地笑了。

“要給他取個什麽名字呢?”子矜問道,他想分散櫻的注意力。

“只要是你喜歡的,都好。”櫻笑着說,她看穿了子矜的企圖:“子矜……我想問你一件事……”

“什麽事?”

“子矜……你會好好保護我們的孩子吧?”

她是如此殷切地看着他,直讓子矜不忍……不忍再看到她那澄澈的眼睛。

側轉頭,低聲說:“……我會的。”

“我知道,你不愛我……”櫻苦笑着,喃喃地說:“你一直記挂的都是‘他’……”

驚愕,不曾料想自己小心藏起來的心情竟是霎時被揭破。

從前未曾愈合的創口,再一次鮮血淋漓。

但在此時此刻,又怎可讓這個天真的女子再受到傷害?

她本來就是無辜的……

只是話到嘴邊,卻成了痛苦的敷衍:“櫻,不要再說了……”

“不,我要說!”櫻掙紮着,緊緊握住子矜的手,仿佛要用盡全身力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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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告訴你……在你說要娶我的時候,我是……多麽幸福……”

但說出口的話還是微弱如同耳語,終至不可聽聞。

惟獨是唇邊的微笑卻是永遠地留在了臉上。

***

子矜将自己關在書房中,不見任何人。

書桌上放着一個鮮紅色的繩結,是櫻最後留下來的。

櫻曾經說過,這個繩結,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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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個繩結叫‘緋櫻結’,是解不開的。”櫻說。

“啊?為什麽要做解不開的繩結?”

“緋……”指了指子矜,“櫻……”又指了指自己。

“解不開,‘緋’與‘櫻’永遠都不要分開。那不是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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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還記得,當日櫻在說這番話時,臉上燦爛的笑容。

“櫻,妳可知道……我真的很需要妳……”

——需要妳那天真的笑容,需要妳那善良又溫柔的心。

——只有在看到妳的時候,我才會變得平靜,而又坦然……

而現在,她只留下一個鮮紅色的繩結。

一個不可解的繩結;

一個他和她都無法解開的心結。

他的全副感情,早已托付在另一個人身上。

而那個人,始終不可能有一點回應。

身上已再無多餘的感情可以付與,

他這個無情的人,又怎能承受這樣一份深情?

子矜執起桌上的繩結,凝視着。

然後舉手一擲,将繩結投入燃燒着的火爐中。

犧牲一個純真的少女所換來的安慰——如果這是上天給予他的補償,他寧可不要。

火舌迅速将絲繩分解着,瞬間就将繩結吞噬了。

但子矜突然發現,火焰中閃着一點金光。

馬上沖去将火撲滅,撥開灰燼,他看到一件他以為早已丢棄的東西。

那枚金燦燦的,緋裳焰櫻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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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子堅硬得很,簡直就是‘真金不怕紅爐火’。”月師方笑道:“不過在春天的泥土中,卻是能生根發芽,新的希望又要開始了啊。”

---

“櫻……這就是,妳的希望嗎?”

***

來年春天,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

子矜在花園中,将那枚櫻樹的種子種下。

不為祝福,不為未來,只為紀念一個逝去的人,那個被自己辜負了一生的人。

春天的風,是多麽溫暖、柔和啊!

連在他臂彎中的小嬰兒睡着的時候都帶着甜甜的笑,像是被母親的手,溫和地愛撫着一般。

記得與櫻的相遇,也是在春天的時候。

櫻的感覺,也是像這樣一般,暖暖的,春天的氣息……

“孩子是在冬天誕生的,所以取名叫‘卿泠’……

“櫻,妳喜歡麽?”

遠遠地,子矜仿佛聽到櫻的聲音;但似乎又很近,近得如同耳邊的低訴:

“只要是你喜歡的,都好……”

07子滿枝

“大人!緋衣大人!卿泠少爺回來了!”

壓下心頭的激動,子矜聞言只是微笑,之後就沉穩地吩咐道:

“讓他先好好休息,告訴他,我一會兒去看他。”

自從那隊商人回來之後,說并沒有将卿泠一行送到目的地,子矜就一直在擔心。

當然,沒能籌到足夠的路資是主因。

在那種氣候惡劣、艱險難行的大沙漠中,即便是從前還有點交情的人,也難免要變得自私而勢利。

這樣的情況其實他也有所預料,是以先行便派了使者到骥良國,請月師方派人到外面接應。

只是那使者一去便沒有回頭,不知是否就淹沒在那場罕見的沙暴之中。

在接到月師方的請柬時,子矜便頗覺躊躇。

無珞是師方家的長子,加上兩家向來關系密切,他的冠禮子矜如不參加,似有不妥。

在成為緋氏一族之長,繼承了祖傳的“緋衣”稱號之後,子矜實際上已甚少踏出宅第一步。

就在他接任族長的那一年冬天,櫻因為難産而去世;第二年,緋氏的在朝為官者,全數被罷黜出朝。

當時的旨意是說“多年來辦事不力,無有建樹”,但緋衣深知,這不過是借口。

當今邪主眼中的紅人是羅睺一族。

羅睺家原屬商部,雖然也算是枝繁葉茂的大家族,但由于一直從事着商業這種末流,在朝上沒有什麽勢力,所以地位亦一直不高。

近些年來靠着出嫁在外的女兒們,羅睺家與邪能境中諸多實權人物攀上關系。

家主羅睺慶君深谙逢迎之道,竟讓邪主對他寵信有加,更破天荒地賜予将軍的官職。

羅睺家的人要入朝為官,鞏固家族的勢力,但朝中的官職空缺總是有限,于是羅睺慶君就将目光瞄上了人丁單薄又缺乏後臺的緋衣家。

這件事雖然也早有好心人告知緋衣,但只怪他父親昔日為官時過分鲠直,得罪權貴無數,是以縱然他四處請托,卻是無人肯施以援手。

數十年來,緋衣已絕少踏出緋衣家宅第一步。

因為,他不能讓這個因破落而窮困的家族在他離開之後,再受到欺淩;他要讓他的族人,在如此艱難的環境下依然能平安地生活下去。

這是身為族長的他,必須堅守着的最後一道底線。

“父親,我替你去吧。”卿泠說道。

年紀尚小的他盡管不能理解緋衣的苦衷,卻直覺地看出了父親的躊躇。

緋衣本欲拒絕,因為這樣實在太危險——卿泠可是從來不曾出過遠門啊!

但當他看到卿泠的表情,尤其是那樣的眼神,溫柔,卻又堅定。

——直讓他,完全不能拒絕。

就這樣,卿泠跟随着到西漠的商隊前往骥良國,身邊帶着為數不多的能抽調出來的族人。

如果不是為了那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以及,他內心那一點不可為外人道的私心,緋衣決不肯讓這個弱不禁風的孩子替自己走這一趟路。

自尊心與僥幸心,差點就讓他毀碎了對櫻的承諾。

想到此,他心中就不由得一陣難過。

現在,能夠再次見到自己那黑發綠衣的獨生子,竟像是在夢中一般。

“父親?”房中的卿泠終于喚了一聲,因為他看到緋衣在門外站了半晌,卻一直沒有說話,也似乎沒有進入的意思。

聽到卿泠的聲音,緋衣才發現自己已不覺走到卿泠的卧房前。

“元秀跟我說,你回來了。”帶着慣有的優雅笑容,緋衣緩步走入房中:“所以,來看看你。”坐下來,招手讓卿泠走上前,然後,細細端詳着。

良久,緋衣嘆息了一聲:“這一趟路,難為你了……”

卿泠笑着搖搖頭,說:“路上雖然有些波折,但萬幸有無珞世兄相助,總算是有驚無險;回程時師方世伯還差了人護送。所以,其實不辛苦呢。”

緋衣撫摩着卿泠的長發,微笑着,卻不言語。

看着這孩子日漸長成,無論是模樣還是性格都帶着他那死去的母親的影子。

作為一個父親,一個因為愧疚而堅守着一個承諾的父親,他希望卿泠能單純而快樂地生活下去。

——這也是他一直不肯傳授卿泠任何武藝與術法的原因。

如果櫻不曾遇見他,她也一定能單純而快樂地生活下去吧?

這是讓他,一直耿耿于懷的事情。

“啊,對了,”卿泠忽然想起什麽,然後從桌上拿起一個盒子交給緋衣:“這是師方世伯要我帶給您的。”

“哦?”緋衣将盒子接過,打開之後看到裏面除了一封信,就全是金銀元寶。

信中沒有特別的內容,不過也只是些問候之語。

但那熟悉的筆跡,卻惹起緋衣複雜的心情。

多年不見,不知他已是什麽樣子?

開口想要詢問卿泠,但話到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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