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麽了?”
“他恐怕要不行了!”
還沒等仆人說完,月師方已是馬上沖到緋衣的房間去了。
***
緋衣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沙漠上。
已經是黑夜,沙海反射着月光,白茫茫的一片。
沙漠很大,他就這樣走着,走着,一直看不到邊沿,也看不到別的東西。
他漫無目的地走,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要走到何處。
忽然,他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影。
黑色的盔甲,白色的鬥篷——就如同這黑色的夜,白色的沙漠。
“師方!”他喊了一聲,那個人卻沒有回應。
“師方,你聽到嗎?”他又喊了一聲,那人不但沒有回應,反而開始緩緩地向前走。
“師方,你等等我啊!”
他一邊喊一邊往前追,但無論他如何努力地喊、努力地追,卻始終趕不上那個緩緩前進的人影。
那個人,一直沒有回頭。
天邊突然刮起漫天風沙,遮蔽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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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甲白衣的人影逐漸消失在風沙中。
他想要伸手把将要消失的人影抓住,腳下形成的沙的旋渦卻是漸次将他吞沒。
“師方,我不是要你離開的……不是的……不是的……”
想要用力喊出來的話,卻怎麽也喊不出聲音。
他将要被埋沒在那沙海中。
一陣深深的睡意襲上。
他好想……好想就這樣堕落在永遠的黑暗中……
遠遠地,似乎聽到了熱切的呼喚……
“子矜……子矜!你快醒醒啊……子矜!”
是誰呢?到底是誰在呼喚着,那麽熱切,又那麽悲傷呢?
慢慢地睜開眼,模糊地出現一個影;
然後漸漸清晰,變成了他很熟悉的一張臉。
“我死了嗎?”緋衣喃喃地問道。
“老是說我笨,其實你自己才笨呢!”月師方笑道:“有我在,怎麽能讓你死?”
緋衣不禁也笑了,又問道:“那我真的會好嗎?”
“當然會。”月師方輕輕吻了下緋衣的手,說:“等你好了,我帶你去看城郊的櫻花。現在的花,開得正美呢……”
***
當日太醫斷言,緋衣頂多只能撐過半年。
而現在,盡管病情時有反複,但在月師方的悉心照顧下,緋衣那虛弱的身體硬是熬過了夏天,又熬過了秋天。
窗外的寒風呼嘯着,偶爾從縫隙間擠進,發出“嗚嗚”的聲響。
骥良國位于沙漠之中,晝夜溫差本就極大,在這短暫的冬天裏,這樣的感覺分外明顯。
月師方往爐中添了柴薪,又坐回到床邊,溫柔地注視着睡夢中的緋衣。
聽到他平穩的鼻息,月師方不禁感到一絲安慰。
前些天緋衣無端地又發起了高燒,家中上下一片忙亂,好不容易才總算是将病情穩定了下來。
這樣的情況,或者是跟天氣變化有關系吧。
加上,這樣的嚴寒在骥良國中也是不多見的。
希望這個冬天也要安然度過,這是月師方現在最大的心願。
忽然聽得緋衣一陣呼吸急促,令月師方不由得緊張起來:
“子矜……子矜!”
緋衣驚呼一聲坐起,醒來時卻發覺自己已在月師方的懷抱之中。
聽得窗外的寒風呼號,緋衣醒悟自己适才在夢中将這風聲當成了鞭聲。
“怎麽了?”
迎上月師方關切的詢問,緋衣微笑着搖了搖頭:
“沒什麽。”
看到緋衣恢複如常,月師方才松了一口氣,當下笑道:“做噩夢了嗎?安心啦安心啦,有我在呢!”
“是啊,”緋衣也釋然地笑道:“有你在呢……”
月師方看着緋衣的笑容,一時間竟不覺出了神。
他不明白,此時的緋衣為何竟是如此動人。
略略低垂的眉眼,如瀑似的鋪散下來的黑色長發,卻還有一縷鬓發因被水氣沾濕,貼在帶點憔悴的蒼白的臉頰上。
尤其是,那因為寒冷而微微顫抖的淡粉色的雙唇——真是一種令他憐惜又心痛的美麗。
一陣怦然心動,月師方情不自禁地吻向懷中的人兒。
毫無預警的舉動,緋衣驚慌之下本能地想要把月師方推開,但這無力的反抗在熱烈的攻勢面前卻注定只能激起更強力的進攻。
火爐中,劇烈燃燒着的幹柴迸出點點火星。
窗外依然寒風不息,室內卻慢慢地彌漫了一種燥熱的氣氛。
不滿足于口舌間的索取,原本環抱在腰間的手漸漸潛入寬松又單薄的衣衫之下,撫弄着柔軟細滑的肌膚。
本就虛弱的身體難堪如此催情的愛撫,緋衣的呼吸不由得變得急促起來。
“師方……不……”
帶着急促呼吸聲的微弱呼喚卻突然将月師方驚醒,使他馬上意識到一點什麽。
所有的動作都停頓下來,原本緊貼在一起的軀體分開了。
緋衣怔怔地看着月師方,不知發生了何事。
砰,大風将窗戶掀開。
冷空氣灌入,熱潮被驅散。
月師方站起,走到窗前将窗戶重新關上,卻沒有轉過身,只背對着緋衣。
“我想……出去走走。”
不敢再看緋衣的表情,快步走出門外,走到寒風之中。
***
厲風刺入他的鬓角,無比寒冷。
但他不管,他此刻正需要好好地清醒一下自己的頭腦。
狠狠一拳擊在樹幹上,花樹晃了幾晃,卻沒有倒下。
他是要發洩,他是要出氣——他恨着他自己。
他不就是因為怕觸動子矜內心的陰影,而且知道以子矜現在的身體狀況決計承受不了,才一直克制至今嗎?
卻為何還是對他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樣地傷害他……
又是猛力地揮拳一擊,心中暗罵道:這又跟禽獸有何區別?
庭院中空無一人。
無珞代父出征,尚未歸來。
家中的下人仆役,在如此寒夜早就縮回房中歇息。
偌大的庭院中只剩他一人,任寒風從臉上劃過。
他本應該,更克制一點的。
夏天,秋天,不也是這樣熬過來了麽?
只要再過一些時候,等到……等到子矜康複之後——
他們的日子還很長、很長……
啪!
他一驚,然後發覺原來是大風吹折了樹枝。
苦笑,無奈地苦笑。
這康複的一天,真的會來到嗎?
說到底,也許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笨蛋,你怎麽就那麽喜歡欺騙自己呢?”
子矜沒有說錯,他一直是在欺騙自己。
每當他們能夠安然地度過一天,就使他有種錯覺,覺得他們就可以如此永遠相守下去。
但有個聲音卻在內心深處不斷地提醒他:子矜是一個将死的人……将死的人……
他深怕着有一天,他終于會失去子矜。
那會是突然的,就像是,那被風吹折的樹枝。
他擡頭看着天邊的月,月色迷朦而凄清。
寒風依然在身邊呼號,他卻感受不到寒冷。
他不敢輕易放棄心中那一點信念,即使那僅僅是一句自欺的謊言。
倘若放棄,他就要因難以承受的痛苦而徹底崩潰。
這樣的話,那個他所深愛的人又該靠誰來支持?
忽然驚覺:自己是走出來多久了?房中可是只剩下子矜一個人……
立即轉身欲歸,卻被一幅圖景凝住了視線:
庭院的那一邊,一扇敞開的門,透射出室內昏黃的光。
門邊倚着一個跪坐着紫色人影,靜靜地,就這樣一直、一直凝視着他。
風停了,夜空中的月色分外皎潔。
天地間只剩下這對望着兩人:明明視線中都只有對方的存在,為何偏偏就是這樣地不可靠近……
不該麽?其實都不過是自己所設的藩籬。
月師方微笑着,心中霎時被一種溫柔的感情填滿。
他原本苦惱着的,到底是什麽呢?
只不過是簡單的事情而已。
“師方?”緋衣輕聲相詢,卻是滿眼的憂心。
“我沒事,讓你擔心了。”微笑着執起那已被凍得冰涼的玉手,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然後又放到了唇邊呵着。
“很冷啊……”慨然地說着,語氣中是無限的憐惜。
“你呢?”緋衣伸手撥去月師方肩頭上落着的霜花:“就這樣出去了,不覺得冷嗎?”
“哈哈哈!怎麽會?”月師方爽朗地笑着,卻突然把緋衣抱起,湊近了,在耳邊溫柔低訴:“讓我來溫暖你,好麽?”
緋衣沒有回答,只微微一笑,把頭埋入月師方堅實的胸膛。
窗外風停,寒冷的形式已換作了飛雪連天。
室外再冷,也無法影響到室內溫熱的旖旎纏綿。
月師方含着那一瓣嬌柔,原本捧着緋衣臉頰的雙手順着潔白的脖頸探入已經松開的領口,随着手掌分劃,紫色的絲質睡袍便自肩頭松脫滑下。
純黑柔軟的長發纏繞在逐漸光裸的胴體上,黑與白的強烈對比,顯示出不同尋常的魅惑。
但當再次見到這身堪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