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情書

“嘿,這是瓊花給你的。”

“哦,謝謝。”

教室裏,一個長發及肩的女孩小步走來,接近男孩,扔下一張折疊精美的紙條,轉身離去。男孩稍微擡頭致謝,然後繼續埋頭書寫。

“裏面的內容不要被別人看到了。”

只是幾秒鐘時間,又走過來一位短發齊耳的女孩,俯下身子,靠近男孩的臉龐,輕聲的提醒,然後擡步離開,胸前抱着書本,在講臺前加速,飛奔而去。

幹嘛如此神秘兮兮的,男孩納悶,放下筆,拿起桌面折疊成型的紙條,轉動一下,大概的看一下,的确跟以往的很不一樣,但是,他沒有當即打開,只是塞進褲袋,因為他還有許多沒有完成的作業。

九三年,小男孩已經長大,十四五歲。

這是鎮上的一所中學,校門進來兩座顯眼的假山噴泉,兩座對稱的教學樓,一樓是初中一年級,二樓是初中二年級,如此類推。

初中一年級,總共八九個班,分快班和慢班,快班就是全體學生整體成績比較拔尖的班級,也叫尖子班,當時,一班和二班是尖子班,男孩所在的是六班,在右側教學樓左起第三間。

班級裏統共四十幾人,大部分雞飛狗跳,還有個別的小混混一樣,教室裏砸桌子摔板凳,有時還會扔別人的書本文具,毫無理由。宿舍裏惡作劇的在別人床鋪席子底下放沙子石灰石塊之類,還會敲詐弱勢者的飯票,學生不像學生,讀書不像讀書,上課不像上課,叽叽喳喳,多數時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說多了,老師也毫無辦法,直搖頭。

此時中午放學時間,教室裏空落落的,就男孩一人,剛剛還是三人,包括那兩個女孩,短發女孩叫瓊花,長發女孩是她極其要好的同伴,他們同班,不到一個學期,三人混得倍兒熟。

每每課堂上,老師提問多數由男孩和瓊花搶答,老師也喜歡輪流着叫他們上黑板上書寫解題,課下她們也經常擠在一起互相學習,語文,數學,英語。遇上不懂的,女孩會把問題用紙寫下來傳給男孩,男孩當場給她解答,或者隔日一起探讨,日複一日,從不落下。

這天,他又收到由女孩同伴送來的紙條,似乎還透着幾分神秘。

等到自身的作業完成,停歇下來,男孩從褲袋裏掏出那張折疊精美的紙條,展開,細細的閱讀:XXX,你好,首先要感謝你這大半個學期以來悉心的指點和幫助,通過你的解惑,我知道自己的成績有很大的提高,…………………。

通篇讀完,男孩做了一個很成熟的動作,雙手自然攤在桌面,放松,微閉雙眼,稍擡頭,深深的呼一口氣,呼…喝…。

這不是什麽需要男孩幫忙解答的問題,開頭看似一封感謝信,細看結尾又不是感謝信,“我喜歡你”這樣的表白在裏面幾處出現,是情書。

是的,男孩看懂了,這是情書,或許因為他初次遇到,所以挺不開竅,他都沒有臉紅,內心也沒有泛起太多的漣漪,有的只是一些感激,甚至他覺得這是他小升初考試失敗以來別人給以的最大的心靈慰藉。

他揉揉雙眼,端正坐姿,提筆洋洋灑灑的寫下一頁紙,其它早已不記得,最記得,最後那句:不要這樣,我們應該把心思放在建設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之上,努力吧!努力!确實是以感嘆號收尾。

那種語氣,壯志淩雲,豪氣沖天,誓把男女情事放一邊,鳥人。

紙條也是通過那位長發女孩轉送出去的,隔天,他們的關系發生了質變,瓊花不再和他讨論數學英語,語文作文,他們的見面開始變得尴尬,好些天,好長一段時間,包括她的同伴,那位長發閨蜜,那眼神,那說話的語氣,總像是隔着一層什麽。

………………………

教學樓後面是學生宿舍樓,左邊一棟水泥鋼筋結構,三四層,右邊一圈低矮的土瓦房,圍着一塊空地,空地四周間隔的種着桉樹,古老陳舊的古屋,高大蒼勁的大樹。

從教學樓去學生宿舍,走一道長長的斜坡,經過實驗樓和籃球場,經過女生住宿區,男孩所在班級配給的宿舍在那一排低矮簡陋的土瓦房裏,上去右轉第二間,在一棵偌大的按樹底下,木板門,推開,灰蒙蒙,黑漆漆,光線欠佳,特別是陰雨天。

宿舍裏靠牆橫豎擺放着五張木架床,上下鋪,方木是堅實的,木板是堅實的,只是接駁處稍有松動,學生爬上爬下,床架吱吱呀呀。

秋季裏,秋風落葉,遍地瑣碎。

“請注意,請注意,今明兩天或有臺風來襲,請各位師生務必關好門窗,加強防範。……”學校廣播室高音喇叭一再傳來如此提示。

下午,起風了,宿舍樓前晾曬的衣服像旗幟一樣上下左右,不停翻飛,掙脫衣架子,像峭壁懸崖的殉情者,縱身一躍,展開雙臂,壯烈還是決裂?飄飄搖搖!

瓦房邊那幾棵高大的桉樹在瘋狂的跳着甩頭舞,東西南北,肆意來回,甩出一些枯瘦泛黃的葉片,紛紛擾擾,如蜂似蝶。

瓦房裏木門緊閉,高樓陽臺有人探出頭來,向上伸展的斜坡,歪歪斜斜的走過來一兩個人,右手揪着衣領,左手捂住口鼻,眯縫雙眼,艱難跋涉,朝着宿舍。

不多時,烏雲像山野火災騰起的濃煙,扭動猙獰的身姿和面孔,黑壓壓,翻滾着,把頭頂那片昏黃渾濁的天空完全覆蓋。

随着一道刺眼的閃光,呱啦!接着一聲撕裂的脆響,烏雲,閃電,雷聲隆隆,豆大的雨滴噼裏啪啦的打在瓦面,打在木質的門板上。

屋外風聲雨聲,屋內鴉雀無聲,直至入夜,雷鳴也間歇的,未曾停歇。

“他媽的,這鬼天氣,房頂泥沙細雨不停的掉下來,怎麽睡得了。”木架床的上鋪,男孩的鄰村人,亦是他小學的同班同學,打破安靜,破口大罵。然後他晃動身子,伸出頭來,征求的問下鋪的男孩:“我下來和你睡一晚,好不好?”

“嗯,下來吧。”男孩毫不遲疑。

因了他這一提議,宿舍裏悉悉索索,動起來,上鋪的紛紛下來。這大風大雨,夜,有些寒冷,男孩把上鋪拿下來的被子墊在單人木板床上,上面蓋一張,兩個人,擠在一起。

呱啦!又是一個驚雷,他們就側身抱在一起,隔着兩條松松垮垮的四角短褲,緊緊的擁抱着,像兒時的同伴,這次稍有不同,抱着抱着就着火了,渾身燥熱,身上的某個部位彈簧一般,更像雨後破土的筍竹。

“舒服嗎?來。”被窩裏,男孩似乎輕車熟路,手掌在上鋪背部用力一扳,兩個人就層疊在一起,撫摸,揉搓,頸脖繞着頸脖,輕聲細語,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

“不行,這樣不好。”上鋪蠕動半天,翻身下來,雙手松開。

欲望如同火塘裏的火苗,或随着疊靠架起的柴火噼裏啪啦,竄起老高,或随着燒化傾倒的柴棍暗淡失色,偃旗息鼓。火鉗伸進去,重新架起來。

男孩把大腿壓過去,手伸過去,退去彼此松松垮垮的束縛與障礙,觸碰到了,兩顆膽小的蛋囊裹在一張皺褶光滑皮被裏,一根食指般長短粗細的雪茄像蝸牛的觸角探出頭來,一塊細細綿綿的臺灣草還沒有長得足夠繁茂。

男孩把整個身子壓上去,緊緊的,緊緊的,不留縫隙,粘合,粘合。一陣抖動,觸電一般,身上的每一條神經如同點燃的導火索,滋滋滋,滋滋滋,随後,砰!如同爆竹,噴發,散碎,哇!耳畔傳來飄渺的孩童純真的鼓掌與歡呼,像是慶祝一場洗禮。

“诶,這些是什麽?”

“什麽?”平息下來,被窩裏又是一陣怯怯的驚恐與驚喜,從上鋪的肚皮上,兩個男孩都觸摸到了一些粘稠的雞蛋清一樣的東西,這東西,上鋪不懂,男孩略懂,那晚,他很舒服。他企盼這樣的臺風天氣經常光顧,但是沒用,上鋪不再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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