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感受到肩膀上那股力道,不解的擡頭看他,對上了虞正卿別有深意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交雜着欲火與怒火,還有某種掙紮的神色,漩渦般吸引着人向深淵堕落。

都是男人,林意也沒那麽遲鈍,短暫的愣神後,他就明白了虞正卿的意思。

仿佛是尴尬的僵持,仿佛是短暫的對峙,林意深深凝視着那雙洶湧的,野生動物般美麗的琥珀色眸子,終于放松了身體,随着那力道,慢慢的單膝跪了下去。

拉鏈被解開的聲音尤其響亮,在林意的耳邊炸裂似的。他似乎不明白自己要做什麽,又似乎清楚的明白将要發生什麽。

深深的屈辱,濃重的自我厭惡,想要破壞一切的恨意....和因為他褲裆裏頂起來那東西而不得不承認的,扭曲的興奮感。

他胸腔中是那樣複雜的情感,激烈的碰撞着,翻天覆地,讓他眼前都暈眩起來,最終模糊的輪廓中,只剩虞正卿低頭注視着他的臉,微張的唇,和不斷起伏的胸膛。

他手指觸碰上那黑色內褲的邊緣,慢慢的往下拉,濃密的恥毛下面,是雄赳赳氣昂昂的挺立示威的男性象征。

即使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在如此近的距離內驟然看到另一個男人的性器,還是讓林意産生了一些不适,即使那性器形狀挺直尺寸傲人,和虞正卿本人一樣漂亮。

一只手按上了他的後腦,虞正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又像是咬牙切齒,把他往前一按,啞着嗓子說:“張嘴!”

他倒要看看,他能撐到什麽時候。

林意差點被他按的臉都埋進那片毛發中,閉了閉眼,門口卻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兩人都是一驚,眼看那腳步聲就要破門而入,林意随手扯過一塊巨大的布景板擋在身前,就聽一個女聲嘟嘟囔囔的說:“奇怪了,我的小胖丁呢....”

原來是折回來找東西的。

姿勢尴尬的兩人對視一眼,幸好他們這是牆角,加上胡亂堆積的雜物,正好形成了一塊隐蔽區,一時半會不會被發現。

那邊女聲哀怨極了:“累死累活一天還要丢口紅,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随後就是一陣胡亂翻找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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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正卿深吸了口氣,想把褲子提起來,被這麽一吓,任誰興致也沒了。

但是一只手忽然攔住了他的動作,把外面的褲子連着內褲一股腦的往下一拉,虞正卿下體一涼,然後又是一陣磨人的灼熱,已經被含在了滾燙的口腔裏。

虞正卿瞪大了眼睛,差點沒把持住叫出來,他看着埋頭吞吐的林意,緊緊攥住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抽着氣:“林意,你他媽瘋了!”

這姑娘還在找口紅,萬一翻到這邊來....

林意充耳不聞,垂着長長的眼睫,用力伺候着他的東西。他明顯是第一次給別人做,舌頭無處安放的挪動着位置,反而讓被服侍的人快感高漲,舌尖掃過脆弱的頂端,虞正卿呼吸一窒,話都噎在嗓子裏。

他仿佛明白了什麽,就着被口交的姿勢彎下腰,揪住林意的頭發,在他耳邊咬牙道:“你想讓我難堪是不是?”

“我倒是無所謂,你就沒想過那小姑娘要是過來,看到你這個大明星在給男人含雞巴,我們誰比較....呃!”

林意忽的一個深喉,讓他沒憋住一聲低吟,翻找的聲音停了下來,清脆的女聲說:“有人嗎?”

好半天沒得到回複,小姑娘搔了搔頭:“咦,是我聽錯了嗎?...不管了不管了....”

那邊沒了動靜,虞正卿才把堵在胸口的那口氣順下去,一雙眼睛目眦欲裂的瞪着林意。

林意擡了下眼皮,目光對上的那一秒,虞正卿瞬間就又硬了幾分,那張冷淡漂亮的臉蛋現在在自己胯下,露出這樣堪稱風情萬種的挑釁眼神,殺傷力實在太大,他除了專心享受,再沒有其他選擇。

林意皺着眉,忍着那股反胃感,邊吞咽着口中的粗長,邊用手在虞正卿的腰腹,臀部和大腿處流連。虞正卿的肌肉結實分明,優美又流暢,卻偏偏有段削薄的細腰,此時正不餍足的往前一下下挺着,霸道的想往更滾燙柔軟的口腔深處頂,林意一手牢牢的握住那腰側,掌控着他的情欲,刻意讓這進度緩慢而磨人。

性器和口腔內壁摩擦的水聲在狹小的空間裏十分刺耳,那邊缺根筋的小姑娘終于發出了一聲驚喜的低呼:“找到了!”

“啊,幸好幸好....差點以為丢了呢...”

這女孩終于開心的離開了,那邊林意一把推開了布景板,讓兩個人暴露在了刺眼的燈光下。

他們已經顧不得有會不會有人折回來了,林意的雙手捧着虞正卿的挺翹結實的臀,讓那東西随着他狂亂的動作一下下深入他的喉嚨深處,喉頭反射性的痙攣給了被服侍者最大化的快感,虞正卿已經顧不得林意的感受了,掌控他的只有野獸一般追逐快感的本能。

速度越來越快,汗水流進了眼睛裏,被長長的睫毛眨去,虞正卿滿臉通紅,嘴唇渴水般張着,胸膛不斷起伏,終于随着一聲顫抖的低吼釋放。

林意在他射出來的時候及時抽身,但飛濺的白濁還是沾了一些在他的臉上。他慢慢站起身來,表情恢複了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漠,只有臉上殘留的紅暈能看出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用手指沾了一點臉上的東西,面無表情的看了看。

虞正卿還在那緩着氣呢,他也有些震驚,雖說已經身經百戰,他還是第一次從一場口、交中得到這麽令人失控的快感,也許對象是林意的緣故。

難道這小子天賦異禀?他撿到寶了?

他還在那回味着,嘴裏就被塞進了兩根腥膻的手指。林意用沾着他精液的手指夾住他的舌頭,在他口腔中肆意的攪動,和唾液發出黏膩的水聲。

虞正卿尖嘗到了苦澀又微甜的怪異味道,意識到是什麽後差點吐出來,林意淡淡的說:“你也嘗嘗自己的味道。”

他瞪大了眼睛,胡亂推開了林意,濕淋淋的手指從口中抽出,帶出一片晶瑩的水光。

虞正卿呸了兩口,那股味道還是揮之不去,他幹咳着,嗆得眼睛都燒紅了,直直的瞪着林意——如果目光有實質,他大概已經被捅了個對穿。

他咬着牙,臉頰的肌肉因為那動作輕輕抽動着,緊繃的下颔線條顯示出強烈的羞惱和不滿來,卻一言不發。

林意平靜的和他對視,短短十幾秒後,虞正卿率先移開了目光。

林意連他那玩意都含了,現在他只是兩根手指就大發雷霆,豈不是顯得他很玩不起?雖說從前從來沒有小情人敢和他玩這樣的把戲,但爽都爽到了,剛提上褲子就翻臉,虞正卿做不出來。

說到底這也算是情趣,只是林意還是太大膽了些,不論是剛才還是現在,都大膽到讓虞正卿有種受到了冒犯的感覺。

他壓下心中那種怪異感,把衣服整理好,跨過髒兮兮的一堆狼藉。林意濕淋淋的手垂着,無意識的動了動手指,指尖一片黏膩。

他喉頭吞咽了下,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到化妝臺旁,抽了張紙擦手和臉。

虞正卿點了根煙,一手插着兜,倚着牆邊打量着林意。

他難得有這麽心平氣和的一面,眯着眼睛說:“林意,你和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Round 34

林意的動作頓了一下,慢條斯理的把紙巾團成一團:“什麽怎麽想的?”

虞正卿說的別扭:“就...對我。”

林意轉過頭來,有些訝異的看着他。

“要實話?”

“...嗯。”

林意向他走過來,一雙漆黑的眼睛古井無波:“我早就說了,你是個人渣。”

虞正卿心口緊了下,有種失落感鋪天蓋地的席卷過境,他故作無事的,冷笑着回道:“那給人渣口、交的你又算什麽?”

林意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卓越失望的臉,還有他痛心疾首的怒吼:林意,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他的嘴角勾出一個沒什麽笑意的弧度來:“我也不算什麽好人了。”

虞正卿的煙燃盡了,指尖傳來了輕微的燒灼感,他手指抖了下,才回過神來。

現在的林意,确實已經堕落了。他不再是虞正卿第一眼在“夜色”裏看中的那個青澀的學生,不再是那個和他打籃球的少年,也不再是那個會和他抗争,想盡辦法的守住底線,清高,認真,可憐,冷冷淡淡,卻脾氣很好,偶爾會流露出一點溫柔的林意了。

他認命了,認輸了。

這場博弈,虞正卿取得了無可辯駁的,壓倒性的勝利。

可是就和那天早上他在床上醒來看到一片狼藉,林意卻不見蹤影的時候一樣,他并沒有感受到多少勝利的快感。

虞正卿的手夾不住煙了,紅色的火星直直墜落,撞上了冰冷的水泥地面。

林意已經走到離他極近的地方,漆黑的眸子鏡面般的映出他有些惶惑的臉。

林意忽然心裏一動。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虞正卿,你喜歡我嗎?”

虞正卿腦子裏懵了下,而後條件反射似的急道:“喜歡你?別笑死人了!”

林意從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好笑,他自己也覺得奇怪,怎麽會這麽問呢?虞正卿怎麽會喜歡他?如果喜歡就是強迫,羞辱,咒罵,拳腳相加,那他希望虞正卿這輩子都別喜歡上什麽人——太造孽。

他點了點頭,然後說:“那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虞正卿還沒從他剛才那句喜歡我嗎中緩過勁來,有些發楞:“...什麽?”

“我們認真的交往一段時間,看看我會不會喜歡上你。”

虞正卿發了會楞,有些艱澀的嘲笑道:“和我打賭提要求,你憑什麽?”

“不願意就算了。”林意淡淡的說,“我只是随口一提,因為你的表情,明顯還想要更多。”

虞正卿被他說中了心事,臉色一時變幻不定,紅白交加。

他确實不滿足于林意的屈服,他想要林意心甘情願的和他好,喜歡上他,最好能像之前那樣,對他溫柔的笑,就更好了。現在的林意,雖然可以說可以笑,就跟個木偶似的,又和那些莺莺燕燕有什麽區別?

他以前不是沒有過各取所需不談真心的小情人。可林意的虛假,就像蜜糖後的毒藥,皮相下的紅粉白骨,就是讓他沒法忽視,不能釋懷。不管他怎麽順從,怎麽對他笑,怎麽對他好,虞正卿心裏都紮着根刺,時時刻刻在提醒他:都是假的,他不願意。

逢場作戲,花錢買笑,聽起來潇灑,其實又有什麽意思呢。虞正卿以前覺得千金難買我願意這句話是狗屁,現在才知道求得一顆真心有多難。

明明他才是處在上風的那個人,怎麽會體會到這麽苦澀的感覺,好像輸的一敗塗地的人是他似的呢。

虞正卿張了張口:“好。”

林意好像早料到他會這麽回答似的,沒什麽驚訝的表情:“那就再加一條吧,如果你喜歡上我,這場賭局就算你輸了。”

眼看虞正卿臉色不太對,他笑了笑,“就當我不自量力。”

對于虞正卿會答應他這件事,林意本來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虞正卿的好勝心是那麽強,簡直到了一種不知死活的地步,在他看來十分滑稽——被那樣對待過後,要多賤才能喜歡上他?

不過在此事過後,虞正卿對他的态度确實好了很多,不再把那些包養來包養去的話挂在嘴邊,口出惡言之前也會過下腦袋。

最近一次就是他在劇本裏有些與女主親密的戲份,他知道李元輝偷偷把劇本備了一份給虞正卿看,但他看了後竟然也沒說什麽,只是多了一個去片場堵人的壞習慣。

有了上頭的招呼,片場的人只當自己是瞎的,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林意現在勢頭正勁,後臺又硬,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惹不起。

這天虞正卿的車又停在劇組門口,林意剛要過去,一個同組的男孩,叫張柏洋,忽然主動和他搭話,兩人邊收拾東西邊聊些閑天,一起出了劇組。

張柏洋原本是個當紅韓團的成員,一張臉精致又漂亮,那皮膚跟剝了殼似的雞蛋似的,比女人還好,一看就是精心保養過的,走得是美少年的路線。林意雖然也算小鮮肉的行列,但長的俊挺英氣,兩個人走在一起,完全稱得上賞心悅目。

虞正卿遠遠的就看到兩人了,當下就下了車。

他倚在車上,堪稱華麗的外表完全不輸兩個明星,那氣勢硬生生把張柏洋襯的有點發怯。

林意不動聲色的瞥了旁邊的人一眼,果然那張有點奶油的臉蛋上出現了怔怔的神色,眼底的野心和向往都快籠不住了,他眼睛沉了沉。

兩個人走過去,張柏洋沖虞正卿問了聲好,那飄過去的一眼大有深意:“虞總。”

虞正卿眼風都沒給他一個,一把把林意拽過來身邊,打開車門塞進去,再甩上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總共不到三秒鐘,張柏洋都楞那了,才聽到虞正卿鼻子裏哼了聲,似乎是個“嗯”的發音,有點不屑,有些警告,在他耳邊冷飕飕的打了個轉。

然後他就看到那男人轉身上了車,一騎絕塵。

林意轉頭看了看後面吃了一嘴灰還在呆立着的人影,再看了看旁邊繃着一張臉的虞正卿,有些好笑,再開口時眼睛裏卻沒有笑意:“他好像挺喜歡你的。”

虞正卿還在想着剛才兩個人站在一起的樣子,随口應了聲,明顯沒聽進去。

林意又重複了一遍:“他是不是喜歡你?”

虞正卿這才回過神來,他原本一心防着別人勾引林意,倒是忘了自己也是條金光四射的大腿了,要說以前這樣的人真不少,為了什麽的都有,但現在有林意在旁邊,虞大少爺竟然忽視自己的魅力了。

他被林意提醒了一下,才回過味來,想想剛才那妖妖調調的小子看他的眼神确實有點淫邪,一顆心反而放了下來,說:“他那是喜歡我嗎,那眼睛裏就差出現倆美金了。”

他想到林意沒有被人惦記上,語氣有點雀躍起來。那語調聽在林意耳朵裏卻有點刺耳,看着他翹着尾巴沾沾自喜的樣子,把頭扭了過去。

他不禁想,雖然虞正卿現在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可這樣的時間,還能持續多久呢?

總有一天他會膩的,他年輕,有錢,光這兩個條件就足夠那幫小明星趨之若鹜了,何況他還那麽...惹眼。比起禿頭大肚的金主,和他睡一覺,不知道是誰占便宜。

然後就會有更多的男男女女給他挑選,他會和別人接吻,上床....

林意甩了甩頭,把這些不着邊際的念頭趕出自己的腦袋。虞正卿喜歡誰關他什麽事?反正....他很快就沒有選擇了。

虞正卿忽然說:“明天你休息吧?”

“嗯。”

“我們出去玩。”

第二天是周末,虞正卿在焦頭爛額的工作中好不容易擠出一點時間,與其說他很有活力,不如說他太過好動,休息的時間可以沒有,玩的時間不能沒有。即使是孤身一人在A國的兩年,他也閑不下來,經常和一群玩伴一起做些極限運動,跳傘,滑板,攀岩,野營...什麽危險玩什麽。可見這段時間該把他悶成什麽樣。

對于他的這一點,林意早就深有體會,他見慣了虞正卿在家裏沒事時在他旁邊晃來晃去的煩人樣,他懷疑虞正卿要是太過無聊,能追着自己的尾巴打十來個轉兒。

虞正卿原本想去郊外玩,順便能在外面住一夜,但第二天就要趕回來工作,現在公司的事都傳到蕭靜那去了,虞正顏不可能不知道,卻到現在還沒訓他,虞正卿常有種刀懸在脖子上的感覺。

最後他只能悶悶不樂的,選擇了逛街這個選項。

林意現在人氣越發高漲,也不像剛開始那樣沒有防備了,出門都帶着墨鏡和口罩,別人雖然一眼就能看出不同于常人,也認不出來是哪個明星,就沒有上來糾纏的。

只是虞正卿每次看到他那捂得嚴嚴實實的樣子,總是會冒出不讓他演戲好了的想法。當然,他也只是想想罷了。

兩人逛了逛男裝,虞正卿眼光老辣,看衣服很準,現在天氣漸冷,他随手就拿了一整套風衣毛衫褲子讓林意去試,他個性霸道又不管別人的想法,林意無法,只能進去試衣間。

出來後他倒沒怎麽樣,旁邊的銷售小姐就開始掩嘴捂心,兩個人在那紅着臉嘀嘀咕咕,虞正卿嘴角也出現了一絲笑意,圍着他打了個轉,說:“不錯。”活像只琢磨着從哪下口的小狼。

林意垂下眼不看他的臉,耳朵有點發熱。

他們幾乎拿幾件要幾件,把銷售小姐逛的面紅耳熱,心花怒放。虞正卿現在有點明白女孩子玩芭比娃娃什麽感覺了,打扮自己喜歡的東西還真是...有種奇特的樂趣。

至于他自己,也買了幾套衣服,不過都是些柔軟舒适的家居服和短袖,他的正裝已經夠多了。

林意看着他穿上寬寬松松的常服時頭發亂亂的,又小了好幾歲的樣子,心裏泛上些奇怪的感覺,又一次把視線移開了。

Round 35

逛到最後,兩人進了一家奢侈品店,裝修格調高雅,飾品大多以純銀為主,有領帶夾,袖扣,甚至對戒...虞正卿的目光卻被一對耳飾吸引了。

那是對很低調的耳釘,小小的一顆黑鑽,做工精致,戴上去貼着耳垂,仿佛一顆小小的痣,很性感。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林意白皙無暇的耳垂,忽然出現一個想法。

他讓店員包了這個,出了門後扔給林意:“給你的。”

林意接了這個,有些疑惑:“我沒有耳洞。”

“沒有就打個。”虞正卿說,他說這話的時候完全沒有想過林意願不願意,便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會接受。

他就是這樣的人,和上次帶林意去“夜色”時一樣,虞正卿有一條自己的腦回路。他覺得大男人打個耳洞有什麽的,又不怕疼,有什麽可猶豫的?

林意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卻沒再說什麽。

其實從心底來說,他并不是很願意...不,是極其反感這樣做。不是因為怕疼,也不是什麽其他原因,只是如果打了,就仿佛....虞正卿間接在他身上,留下了什麽不可抹滅的印記似的。

這是個烙印,是個不可能愈合的傷口,時時刻刻提醒着他這段屈辱的記憶。

但是看虞正卿的表情,似乎在想什麽事情的樣子,他就沒有再開口。如果他因為這件事生氣,免不了又是一場大鬧。

第二天,林意在回來的時候,發現虞正卿耳垂上有什麽東西,側過臉去的時候,瑩白的耳垂上仿佛長了一顆小小的黑痣似的,襯得本來就俊美的側臉少了些兇煞,多了了些精雕細琢的感覺。

他想都沒想就擡手去碰那耳垂,才發現那是昨天買的那顆耳釘。虞正卿抖了下,他似乎耳垂和脖頸比較敏感,每次碰反應都很大,回過頭來故作鎮定的看着林意:“幹什麽?”

林意觀察了一下他兇巴巴的表情,仿佛多問一句就要咬人似的,就放下了手,搖了搖頭:“沒事。”

虞正卿這才轉過頭去,林意的目光凝在那染上了淡紅的耳垂上,很久沒有離開。

這天他去拍攝前化妝的時候,問了化妝師小米一句:“怎麽打耳洞?”

小米撥弄了下耳朵上閃閃發光的耳環:“就拿一個訂書機一樣的東西,在耳朵上啪一下,就打好啦。”

“你要打耳洞嗎?”她問,“要我說早點打也好,男演員也經常要帶些首飾什麽,或者萬一你要代言什麽奢侈品牌子,到時候再打也不方便。我這就有自己打耳洞的東西,你要打嗎,我幫你?”

林意搖了搖頭。拍攝結束後,他帶着小米給他的工具回了家,有些苦惱的研究了一會。

最終他放下了東西,把飯做了,想了想又加了份甜點,只要肯下功夫學,并沒有不能做到的事。蕭靜偶爾提及虞正卿喜歡吃甜食,他想象出那男人吃着甜膩的蛋糕滿嘴奶油的樣子,不知不覺就記了下來。

虞正卿循着肉味的狼似的找到了甜點,在飯前就一掃而光。

不過一份小小的布丁,他臉上出現的松散的滿足感還是讓林意震驚的有些移不開視線,仿佛這暴躁又強硬的男人也随着那柔和綿軟的甜味變得可愛了起來。

等到吃完了飯,林意把那訂書器似的東西給虞正卿:“幫我打。”

虞正卿拿着這東西翻來覆去,還提起來看了看:“這什麽?”

林意原本以為他懂,結果還得再解釋一遍,兩人又研究了一會,虞正卿面對面的和他站着,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把那東西放在上面幹脆的一按,說:“好了。”

林意在那微小的刺痛傳來的時候閉了閉眼,摸了下,指尖一點小小的紅。

他們都不知道打完後還養幾周才行,就直接把那黑色耳釘戴了上去,很輕的重量,卻仿佛連着心髒和神經似的,耳垂上一跳一跳的刺痛。

他讓虞正卿給他打耳洞,不是因為這樣的行為有着情人間的親昵和纏綿,而是出于一種堪稱殘酷的考慮。

不如就讓虞正卿親手留下這個烙印,讓這傷口腐爛的更深一些,更痛一些——他這樣自虐般的想着。

這邊林意和虞正卿的關系終于在兩人差了十萬八千裏,卻又奇妙的重合了的心思下緩和起來,公司那邊的情況卻并沒有怎麽好轉。

繼鄭婉柔和張寧一個息影一個跳槽後,陸陸續續有明星離開老東家走人,對家公司趁機死命挖人,因為太過零碎,虞正卿沒法一個個揪問,同時媒體因為他上次的打人時間,風評也多了些不和諧的內容。

要單說這些,确實能給虞正卿造成一些煩惱,仿佛嗡嗡亂飛的蚊子似的,偶爾刺一下,倒也不痛不癢,但真正出了問題的是上次拍電影時那筆資金的問題。

女主角換人,電影拍攝擱淺,公司管理層本來在投資這部電影時就有分歧,現在出了這樣那樣的問題,一下子矛盾爆發,吵的不可開交。

虞正卿今天早上的會就被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董事指着鼻子罵:“乳臭未幹的小屁孩也敢瞎摻和這些事,不知道虞正顏怎麽想的,回家吃奶去吧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戰戰兢兢的打量着虞正卿,只見他臉色鐵青的拍案而起,破口大罵了回去。

之後的争吵就像一場市井潑皮間的互相辱罵,混雜着一些零碎的事實互相攻擊,這場景在局外人看起來一定很可笑,可是在當時,會議室內的所有人頭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直到虞正卿滿面煞氣的出了會議室,小助理才渾身虛脫般的癱坐在了椅子上。

太可怕了....她心想,雖然這男人是那麽瘋狂而無禮,但面對着這群德高望重的老狐貍們也能毫不露怯的大爆髒話....這究竟是一種愚蠢,還是一種才能?

她當然是搞不清楚這些事的。

.....

.....

.....

虞正卿壓力極大,董事會出現了要辭職和撂挑子走人的,他知道這些糟心事只是一個誘因,一定有人在後面旁敲側擊的攪混水,那只幕後黑手從未停止他的動作。

他上次讓人盯着的張寧終于有了回音,私家偵探還算負責,盯了這女人足足一個月,才鎖定了一個和她悄悄接觸的人。說是接觸,其實主要是一些交接事項,歸根結底還是錢——虞正卿猜的沒錯,單憑張寧的經濟實力還不足以自己開個工作室,現在,這個背後的人終于浮出水面了。

要說這個人,其實也不是什麽可疑人物。

正是直男裝娘娘腔的李元輝,虞家以前的圓丁,林意的現經紀人,兼張寧的前經紀人。

李雲輝作為經紀人資歷已經夠了,帶起了幾個天後,其中就有張寧。經紀人和明星關系好在跳槽後還私下照顧是常有的事,但一來張寧和公司鬧得太難看了,二來據虞正卿所知,李元輝才不是那麽熱心腸的人。

能為了人脈廣布而甘願直男裝gay的人,能有多古道熱腸,真心實意?李元輝此人及其勢利眼,能從一個圓丁爬到現在的位置,可見心思有多活絡。張寧都和公司鬧成這樣了,他會在這個節骨眼招虞正卿的不痛快嗎?

才不會。他巴不得聞風而逃,離這個人三百裏開外呢。

可現在他卻主動去見張寧了,要說這裏面沒鬼,虞正卿真的不信。

李元輝被他找過來的時候還打着哈哈:“少爺找我什麽事兒?”

虞正卿眉毛都不動一下就把事都攤開來說了,李元輝一臉震驚和受傷,指天誓地的說自己絕對不會幹這樣的事,幾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起來了,抽抽搭搭跟個娘們似的,虞正卿看得直膈應。

他也不和他廢話,招了一個保镖上去,然後李元輝就感到自己的腹部,隔着薄薄一層西裝口袋,被一個什麽硬邦邦的東西抵上了。

他額上的汗瞬間就下來了。

那些辯駁,哭訴,虛假的鼻涕眼淚,在那一瞬間都僵化在了他臉上,仿佛一層被寒風吹硬的水結成了冰,凝固出了一張蒼白僵硬的臉。什麽都是假的,只有這害怕是真的。

虞正卿冷酷的說:“李元輝,從你在我家的時候,我就覺得你不是個好東西。”

李元輝知道這個小少爺向來不喜歡他,從在虞家的時候,除了還小的時候叫過他幾聲“李叔”,後來就再沒有了。

“我不想浪費時間,你看着辦吧。”

李元輝看着他半明半暗的臉,帶着點俯視角度的可怖瞳孔,那股邪乎的威懾力,那種登徒子的狠勁,都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他忽然奇異的平靜了下來,甚至還有工夫想,孺子可教。他心裏暗暗念叨了幾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可不能怪我臨陣倒戈喽。

他當機立斷的做出了決定,舉起手來:“我說。”

李元輝離開後,寂靜的辦公室裏只剩下兩個保镖和坐在桌子上的虞正卿。

他交疊着兩條長腿,看着外面的天空,直到湛藍變成橙紅,煙灰缸裏睡了一大堆煙屁股,才跳下桌子,走過壯碩的人身時頓住,伸出手來。

那保镖愣了下,疑惑的看着他,那股憨傻勁墨鏡都擋不住。

“給我啊。”虞正卿不耐煩的說,“你還想留着用不成?”

保镖這才反應過,趕忙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給了他,虞正卿颠了颠那東西,長長的一條後面兩個圓圓的球體,不禁再次感嘆這東西長相的淫邪。

他走過自動門,把東西丢給坐在門口的小助理:“還你。”

小助理手忙腳亂的接了,就見那男人想起了什麽似的,回過頭來:“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她的臉瞬間就白了。這是....被炒鱿魚了?

虞正卿今天經過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把化妝品收好,一個用來消腫的臉部按摩儀就明晃晃的放在桌子上。她原本以為要被罵了,但那男人居然看了看後居然順手拿走了,可現在...這是什麽情況?瘦臉效果不好還是怎麽着?

她欲哭無淚的僵立在那裏,虞正卿看着她表情不對,才明白過來自己說的話有歧義,歪着頭加了一句:“沒炒你。放假。”

說完就走了,也不理會背後助理經歷了怎樣情緒上的大起大落。

虞正顏向來不管他,根本沒給他配保镖,這兩個還是臨時雇的。槍也是不可能有的,從A國回來後虞正顏就嚴防死守他接觸這東西,他也只能用小姑娘的瘦臉儀唬唬人。

李元輝還真信了——大概他平時也不像什麽好人吧。

虞正卿上了車,對司機說:“回家。”

司機愣了下,有些猶豫,問了句:“回大宅嗎?”這個小少爺不常說“家”這個字眼,最近頻繁性來回的都不是虞家的宅子,但今天,直覺告訴他要再問一下。

虞正卿短暫的沉默了一下:“嗯。”

是的,回那個兄弟不像兄弟,主仆不像主仆,除了冰冷的隔閡,欺壓與拒絕,現在又布滿了陷阱和僞裝,沒一絲家的味道的“家”。

當然,這個結果也離不開他的“貢獻”。

實際上,他到現在仍舊不明白該用怎樣的方式和他為數不多的家人相處,看着他爸媽的過去,他仍舊想象不出來,也無法構建出一個“家”該有的樣子。

對他如此,對虞正顏,對蕭靜,也是如此。

Round 36

到了虞家,很罕見的,虞正顏和蕭靜都在。虞正卿心想也好,省事了。

兩人好像在談什麽的樣子,虞正卿走上前去,站定,冷冷的看着蕭靜:“鄭婉柔和張寧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蕭靜愣了下,很快的回過神來:“少爺,你在說什麽...”

“我問是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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